第31章
她就那麽一動不動,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張開,整個人看起來傻傻萌萌的。
“別這麽看我,”蕭惜城咽了一下口水,努力地壓抑住自己的沖動,“我會忍不住吻你的。”
葉瀾清抽動了一下嘴角,雙手用力撐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惡狠狠地說道:“蕭惜城,如果你敢耍流氓,我就報警。”
蕭惜城故意地朝她呼出一口氣,趁着酒勁故意逗她:“那好啊,你報啊,你敢報警,我就敢耍流氓,看看警察會不會管小夫妻吵架。”
葉瀾清忽然覺得特別無助,自己沒招誰沒惹誰,怎麽就招惹了這樣一個潑皮無賴。
“怎麽了,生氣了?”蕭惜城見她好長時間沒有說話,想必她是動了氣,便借着他的力慢慢站穩,拉過她的左手,葉瀾清感覺到自己的無名指被戴上了一枚戒指,戒指不大不小尺寸合适。
“清兒,或許我以前留給你不好的印象,但是我想和你結婚,是真心的,”說着,他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拉着她的,“有時候,就像現在,我喝醉了酒,特別希望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家裏有一個漂亮賢惠的老婆等着我陪我說說話。”
葉瀾清看着跪着的他,只覺得喉頭發緊,她不是一個愛出風頭的人,但是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寧浩然會在車水馬龍的水城中心廣場向她求婚,可是,最後呢,人啊,愛啊,什麽也沒有留得住,只留下滿心的累累傷痕,還有對愛情的懷疑與否定。
她記得外婆曾經和她說過這樣的話:“清兒啊,人這一輩子不可能什麽都順心遂願,工作如此,生活如此,愛情也是如此。比如我和你外公,實話實說,我一開始并不愛他,甚至有點讨厭他。後來一想,可能是我看他帶有偏見,只看到他的缺點,他身上的優點也有很多,儒雅謙和啊,積極上進啊,這樣想着,我也能接受他了。你看我們在一起慢慢地磨合,慢慢地适應,相濡以沫,風風雨雨也大半輩子了,誰又說這不是愛情呢?我想這種摻雜了親情與友情的愛情比年少時的那種沖動更加醇厚吧。”
葉瀾清不能否認外婆的話有道理,單純的愛情終究是敵不過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瑣碎,同甘共苦的相互支撐才能走的更遠。可是,那得看和你支撐的那個人是誰,外公是一個值得托付一生的人,所以,外婆是幸福的。可蘭水德呢?所以媽媽抑郁了,自殺了。而眼前的這個人呢?他身上又有什麽優點呢?
經歷了痛徹心扉的情殇,她不敢也無法再将那顆破碎的心粘起來去捧給另一個人。更何況那個人是蕭惜城?這個精明的商人,這個早就把倆人結婚的利害算的一清二楚的人。可是這個人卻是外公外婆相中的人,只要她最愛的人能開心快樂,她怎樣都無所謂了。
她低頭看着他的手指與她的交纏,他的手寬大溫暖,卻暖不了她那顆早已冷卻的心。她手上的鑽戒閃着耀眼的光芒,刺痛了她的雙眼,可是她竟再也無力掙脫。
接下來的一切都像是在夢中,見雙方家長,商量婚期,蕭家父母倒是通情達理,說結婚是蕭惜城和葉瀾清人生中的大事,婚禮怎麽辦兩個年輕人商量着來,而他們做父母的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來幫孩子們完成。外公外婆自然對準親家非常滿意。
婚期定在兩個月之後的十月八號,自從定了這婚期,外公外婆忙裏忙外為她準備嫁妝。葉瀾清感到空氣中都可以聞到大紅的喜氣。
看着身邊的親人歡天喜地地模樣,葉瀾清想自己的決定是正确的。比如外婆把那個厚重的樟木箱子打開,從裏面拿出珍藏了幾十年的一大堆金銀首飾說要給她做嫁妝,而外公則一天到晚待在書房裏寫寫畫畫,說要畫出這一輩子最好的一幅畫給她。
那一天,葉瀾清一回家,看到床上擺了一大堆花花綠綠的被面,一問才知道外婆親自去挑了大紅的被面,說要給她做新被子。
葉瀾清聽了不覺咋舌,可是這做被子應該是一件浩大的工程吧,更何況這工程師是接近耄耋之年的外婆?她勸道:“外婆,商場裏有賣現成的被子,你這麽大歲數了,何必要自己費心勞力地去做?把自己累壞了怎麽辦”
外婆摘下眼鏡,揉揉眼睛,笑道:“不累不累,這麽喜慶的事情怎麽會累呢?結婚是人生大事,結婚被子的挑選可不能馬虎,婚被婚被,是結婚這一天你們蓋的被子,結婚之後你們可要共同生活一輩子了,生兒育女,一輩傳一輩。”
接下裏葉瀾清只能耐心地聽外婆慢慢地講解婚被的常識,原來婚被的角都得是斜的,代表夫妻結婚之後一定要和諧相處。
但是當她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又覺得自己的決定荒唐可笑,一個只有點頭之交的朋友忽然要變成她的丈夫。她是不是趁着還沒做成熟飯前将這一鍋生米連鍋倒掉?
唯一值得葉瀾清慶幸的是,結婚前的這兩個月,蕭惜城忽然不像之前那麽黏她,很少打電話,也很少約會,只是一如既往地跟着外公學書法作畫練太極,葉瀾請想,也許因為人已到手,他已經興趣索然?有時她甚至開心地想,他會不會退婚?可是事實證明這只是她的異想天開而已。
有次,蕭惜城從書房裏出來,正碰到出來喝水的葉瀾清。他笑笑:“清兒,你比原來胖了些,我擔心到了結婚那一天我會抱不動你,不過還是胖了的你好看些,繼續保持啊。”
看他笑着走進書房,葉瀾請摸着自己的臉,自己胖了嗎?她只知道這一陣自己快得抑郁症了,一直在嫁與逃兩者之間搖擺。
她把自己的苦惱告訴顧安然。顧安然則不屑一聽,說她這是婚前恐懼症,就像在電影《逃跑新娘》中,朱麗亞走上紅地毯時都騎着馬,好象随時都有可能臨陣脫逃。其實出逃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她已經感染了結婚恐懼症。現在的葉瀾清也是如此,她和蕭惜城兩個人本來就沒有什麽感情基礎,所以自然對未來的婚姻生活沒有什麽期待。
“那怎麽辦?”葉瀾清苦惱地問,現在的狀态已經嚴重影響了她的日常生活甚至工作。
“怎麽辦?涼拌!”顧安然看了看鏡子中自己精致的妝容,“水城最優質的男人都跪倒在你的白大褂下,可是你又擔心到手的太容易相反也容易失去,你現在當然焦慮了,姐妹們,你現在應該放松心情,多做心理暗示,蕭惜城對你的愛如滔滔江水,永不停息。”
“顧安然,你還是不是我的好閨蜜了。”葉瀾清喝了一口咖啡,皺着眉埋怨道,“我信任你才把自己的心事告訴你的,怎麽還成了你調侃的對象。”
顧安然拍拍她的手背,叫屈道:“葉醫生,說話要憑良心好不好?我接到你的電話,放下手中的稿子快馬幾鞭地就來了,就是我家傅俊領也沒有這樣好的待遇好不好?”
“我是讓你來幫我的,不是讓你來添亂的,好吧,我相信傅俊領對你的愛如滔滔江水。”葉瀾清頭疼地看着她,恹恹地說道。
“哎呀!你可別提他啊,我都快兩個多月沒見到他的人影了。”顧安然咂咂嘴,
“怎麽了?”葉瀾清托着下巴嘆氣,“是你忙起來又把人家忘了吧。”他倆雖然不在一個地方,但是每個周總是要見上一面的。
顧安然切了一聲,怃然地望着咖啡店的落地玻璃:“是他媽媽病了,周末得照顧他媽媽。”
“那可以理解,你要多體諒他。”葉瀾清無聊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這顆要比寧浩然送的那顆炫目很多,可是兩者又有什麽區別呢?不能代表愛,即使戴一輩子也只是手上的一枚戒指而已。
“我是體諒他了,可是他媽媽也不能一到周末就病啊。哎,不說他了。”顧安然收回目光,看着對面的好友,“我大學的時候選修了一點心理學,我給你分析一下你的心理吧。”
“好啊!”葉瀾清從錢包裏抽出一百塊錢,“你說準了,這個歸你。”
顧安然笑着将錢搶過來,站起身來:“沒跑!我真忙着呢,我用一句話來概括你的問題吧。你是一個渴望被人愛的人,所以你希望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庭,但是卻又害怕得到後失去。好好想想吧,親愛的,蕭惜城是個不錯的丈夫選擇,我們臺的那些美女們挖空心思想要接近他,可是他根本不屑看。既然你們有緣,就要好好抓住,我看好你哦!”說完,她踩着恨天高悠然地離開。
只剩下望着咖啡杯的一臉茫然的葉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