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故人便是眼前人
服務員詢問了我們的餐桌號，将我們帶過去，是一個人臨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外面河岸上的燈光，五彩斑斓。
李潇把一份菜單推到我面前，“喜歡什麽？随便點。”
他像一個大哥哥，溫柔體貼，不會讓人感到拘謹，我翻開菜單，随便點了幾個，遞給他，“你點吧。”
等餐的空隙，服務員上了兩杯果汁，李潇做了個“請”的手勢，微笑道：“最近工作很忙嗎？黑眼圈都出來了。”
我點點頭，“有點，睡眠不是很好。”
“網游實在不适合女生，要不來我公司，我一定好好用你。”李潇神色柔和，帶着幾分玩笑的語氣。
“不要吧，我什麽都不會，來了會幫倒忙吧。”
他看了我一眼，但更像是在看我後面什麽，“好吧，你開心就好。”
我正準備問，卻見服務員領着五六個人往前面的位置走去，有男有女。走在前頭的赫然就是秋冉冉，她的身形被魚尾裙勾勒出曼妙曲線，大波浪卷發搭在香肩上，妩媚妖嬈至極。
我下意識地低下頭，心裏默念不要看到我，不然會讓我和李潇很尴尬。
“餘浔？”
我猛然擡頭，發現李潇正有些疑惑的望着我，我剛才走神，他說什麽我都沒聽清楚，“什麽？”
“你認識她？”他問。
這個她指的是秋冉冉吧，我點頭，“她現在是我們公司夏檸的助理。”
他将開胃菜推到我面前，“這裏的菜味道特別好，趕緊嘗嘗。”
“你不去打招呼？”我問。
他一本正經的說：“不去，眼前這麽好的姑娘，我幹嘛要去跟別的女人打招呼。”
“啊？哈哈。”真幽默……
不一會兒我點的荷葉蒸雞上來了，味道超級正宗，看着吃相文雅的李潇，“你真是個貨真價實的吃貨，只要有好吃的，再隐蔽的地兒，你也能翻出來。”
他挑眉，然後點頭，“過獎。”然後四周看了看，低聲說：“告訴你個秘密。”
看他神秘兮兮的樣子，我問：”什麽秘密？“
“我是這個店的大股東。”
“啊……”我一個雞腿含在嘴裏，心想果真是吃貨，把資本主義的魔抓都伸到餐飲業了。
飯後，李潇提議在游輪上吹吹風，我們爬到頂上，夜晚的夏風，吹得人無比惬意，好像大喊一聲，我看了看一旁的李潇，“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李潇手扶着鐵欄杆，微黃的燈光照在他身上，他轉頭看我，“什麽事？”
“我記得，以前有個人，像個騎士一樣，騎着自行車，救了一個絕望的姑娘……”
他眼裏滿是驚喜，“那姑娘可想起騎士長什麽樣了嗎？”
“想起來了……跟你一樣。”這一刻，我多麽感激命運，從未有過的感謝。
“騎士是不是變帥了？”他走過來，把身上的外套披在我身上。
我微微仰起頭，眸中克制不住的水化成淚滴落下來，我笑着，“李潇，怎麽辦，我欠你好大一份人情。”
他擡手，輕輕抹去我的眼淚，語氣寵溺：“傻瓜。”
我低了低頭，拭去眼淚，小聲嘀咕：“真丢臉，又讓你看見我狼狽的樣子，明明很開心的時候。”
他輕輕抱着我，拍拍我的背，“我有治愈能力，還有厚實的肩膀。”
他的肩膀真的很溫暖，嗅着淡淡的古龍香，我的心如夜色的江水，靜靜地淌着。
回去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來，我現在住夏檸家，這樣開過去不太好吧，想了想直接報了孫小懶家的地址。
“有時候，我希望你能記起我，但更多的是不希望。”他盯着前面路況說。
“為什麽？”我不解。
“人對痛苦的記憶有強大的遺忘能力，我不希望你記起那些讓你不開心的東西。”此刻他很認真的樣子，言語間十分真誠。
“也不會呀，記得你就屬于美好的記憶，況且我很健忘，過幾天就忘了。”我說。
他朝我笑道，語氣輕柔，“那你別把我忘了。”
我傻笑道：“當然不會，我會永遠記得。”
他好像心情很好，明朗的笑容在那張俊臉上蕩漾開去，車內的氣氛有那麽一絲異樣。
“你救了我之後呢？”我突然想搞清楚，斷片的記憶。
“你當時腰間在流血，我送你到附近的醫院，然後用你手機打電話給你爸爸，大概你進去後我等了一個多小時，你爸來了，穿着警服，特別緊張的樣子，我等了一會兒把手機交給他就離開了。”
“我爸很緊張？”我吃驚。
他有點不明白的驚訝，“當然，我看他急的不行，還在醫院抽煙呢。”
那為什麽第二天我醒來，他很生氣，訓了我一頓，我出院以後，他就給我轉了學校，改了名字。
在我陷入沉思的時候，車子已經到樓下了，我解開安全帶，朝外看，“到了嗎？”
“嗯。”
我把身上他的外套還給他說：“那我走啦，拜拜。”然後推門，他也跟着下車，叫住我，“餘浔，等一下。”
我停下來，看着他，“還記得上次我說過的話嗎？”
我楞了一下點頭，我有個習慣遇見想不清楚的事，就會下意識的逃避不去想，最後慢慢忘掉。
他神色很柔和，就如此刻的夜色，“不要逃避，認真的想想……好嗎？”
我低着頭避開他熾熱的目光，想開口轉移話題，他卻不給我機會。
他忽然伸出手，握着我的肩膀，“餘浔，我很喜歡你。”他告白的話語，輕輕的，卻直接。
我呆住，長這麽大第一次有男生這麽正式的跟我告白，從來沒有人教我該怎麽辦。
他不等我回應，繼續說：“餘浔，你知道嗎，我多麽希望你是真的接受我，而不是你感激我幫我演戲。”
“看着你和我媽說說笑笑，有那麽一刻我當真了……所以我的心在這裏，我給你時間認真的想想，要不要接受他。”
“李潇。”我艱澀地開口，“我沒有信心我有……愛人的能力和接受愛的勇氣，所以……”
“我知道，所以我會等你。”他那麽認真又确定的語氣，我不忍心拒絕。
靜靜的站了一會兒，“好了，你上去吧，外面天氣涼。”
我如釋重負般朝他揮揮手，跑上樓。
一口氣竄到孫小懶家，躺在沙發上，孫小懶打量我，“你被追債？”
“沒有。”
“那你這上氣不接下氣的，搞什麽？”
我把剛才發生的一切講給她聽，她兩眼放光，“太好了，你答應了？”
“還沒有，哎呀……我不知道啊。”我無奈的撓撓頭，抱着她的大腿，蹭了蹭。
“那你喜歡夏檸？”她低頭問。
我搖搖頭，“不知道。”
她來氣，捏着我的臉，“丫的，你知道什麽呀，喜歡誰你分不清楚？”
“嗯……”
她徹底無奈了，嘆氣道：“這種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要看你的心咯。”
我在她腿上趴了一會兒，問：“就你一個人？幹媽幹爸呢？”
“回去了，見着女婿了，心也安了。”
我坐起來，忍不住笑：“周子澄知道你利用他麽？”
她吞吐道：“應該……不知道吧。”
“太好了，我搬過來跟你住吧！”
“怎麽了？豪宅住不慣啊！”她打趣道。
“敢嘲笑我，我那時候是沒辦法的，還是跟你住着安心。”我對她撒嬌，搖搖她的胳膊。
“好啦，随你啦，我覺得吧！“
“什麽？”我問。
”那個夏檸，應該屬于金庸小說裏，亦正亦邪的人物，唉？你說你們會不會因為那個吻，最後還真走到一起了……”
“打住，別分析了，我也不知道，不過前幾天他跟我和解了，現在只能算朋友。”
……
半夜，電話響了好幾遍，吵得是在沒辦法了，我接起：“喂？”
“你在哪兒？”男人的聲音。
“你管我呢，我在家。”說完，我把電話挂了。
沒過多久，又響了，我剛放到耳邊，一個冷冽低沉的聲音，“餘小桃，你到底在哪兒？”
“我……在孫小懶家。”
“嘟嘟……”
我扔掉手機，什麽鬼呀！
早上起床，孫小懶已經洗漱好，“昨晚有個人打電話給我問我家地址，怪吓人的。”
我吐掉嘴裏的牙膏泡沫，“我昨晚好像做夢，夢到有人問我在哪？我說在你家。”
“呀！”孫小懶尖叫一聲，吓得我一抖。
“咋了？”
她一副驚吓的表情，“不會是哪個騙子看中你我的美色，打聽地方來找麻煩吧。”
我擺了一個帥氣的動作，“要是敢來，我兩腳踹出去。”
看了看時間，孫小懶說先送我去公司，她再去上班。
接下來就該輪着我受驚吓了，樓下那輛車，怎麽那麽像夏檸的車，一定是看錯了，我硬着頭皮跟着孫小懶去取車。
“餘小桃。”冷冷的聲音從我後面出來，孫小懶轉身，“夏檸？”
她拽我胳膊，“你老板來了。”
我默默的轉身，擠出一個笑容，孫小懶手機響起，應該是周子澄打來的，沒說幾句就挂了。
孫小懶在我耳邊小聲說：“我說的那個騙子，還有你夢到的那個人現在就在你面前，你要不去踹兩腳。”
“額……”
孫小懶對一旁的夏檸說：“小桃就交給你了，我還要去趟工地，對了……小桃昨晚夢到一個騙子給她打電話，現在很想踹他。”
“喂……”我朝她使眼色，她卻當做沒看見，鑽進車裏，然後對我和夏檸揮了揮手，驅車離開。
就剩我和夏檸，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故作輕松，“你怎麽回來了？”
他沒有要接話的樣子，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上車。”
“哦。”默默地跟上去。
開門的時候，看到後座上放着一個行李箱，“你沒回家？”
“沒有。”
手機有短信進來，我點開，孫小懶發來的，“昨晚夏檸應該給你打電話，你挂掉了，後來他又找周子澄要了我的電話和家裏的地址，于是今早你就看到他在我家樓下了。”另外還有兩個壞笑的表情。
然後又發來一條，“看來也是用情頗深，好好珍惜吧。”
我回：“知道了。”
關掉手機，我心虛的看了他一眼，他不會再樓下等了大半夜吧。
“你心虛？”他突然轉頭看我。
“我哪有……“想到孫小懶說的話，我問：“昨晚是你打電話？”
“嗯。”
“我太困了，不知道是你。”我解釋。
“七夕過得怎麽樣？”他問。
“……還好。”
紅燈，他緩緩停下車，然後凝視着我，嘴角扯起倨傲的笑，但是眼裏好像在生氣，看不明白的我真的心虛了……
一路上他頭上的冷氣團控制着車內的氣氛，他好像真的生氣了，本來還想跟他提搬走的事，看來只能等他心情好點。
都兩天了，他還是不帶理我的，上班一起去，下班一起回來，中間沒有一句話。
中午曉風請假，我落了單，一個人坐在食堂最不起眼的位置，啃着沒什麽味道的排骨。
旁邊一桌同事閑聊什麽有趣的話題，眉飛色舞，侃侃而談，不一會兒，一個女同事哀嘆道：“你們有沒有發現，最近秋冉冉總是跟夏總一起，上班一起，連午飯也在一起吃。”
另一個女同事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小聲說：“你們還不知道吧，我專門去調查了秋冉冉的背景，你們猜怎麽着？”
“什麽啊？別賣關子了，快說。”旁邊的人催促道。
那個女同事清了清嗓子，“秋冉冉是秋林峰的女兒，秋家跟咱們老董事長是世交，她很有可能成為我們公司未來的女主人呢。”
女人的八卦心和男人出軌一樣屬于不可控的事。
可是為什麽我心裏卻很堵了，忽而覺得心裏沉甸甸的。
手機震了一下，我打開收件箱，當看到是夏檸的短信之時，心裏說不出什麽感覺，我點開收件箱，“下班早點回去，我回寧家。”
想了想最終沒回信，我終于清楚了，自己心裏的感覺好像是有點失望。
下班後，我在公交站臺等公車，恍惚間一輛車從我面前駛過，不知道是因為熟悉那輛路虎車，還是熟悉車裏的人，那個清隽的側顏，以及秋冉冉那個得意又輕蔑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