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我的執念
從樓下上來,我去了趟洗手間,撲了些冷水在臉上,頓時清醒些,疲憊也散去許多,只是臉色很差,眼角有些微腫,大概今天哭的有點多。
回到病房,那個說累了要休息的人此刻靠在床沿上,在看手機。
他将手機放開,對我招手:“過來。”
我在床邊坐下,他說:“靠近一點,我又不吃了你。”
他握住我的手,我一縮他卻更用力,将我整個人拉到他懷裏,雙手緊緊擁住我,下巴擱在我脖頸裏。
我身子一僵,掙紮着想要推開,但又怕傷着他,難道說頭真的摔壞了?
“別動,讓我抱一會兒。”他低低的聲音宛如呢喃,擁着我的手指更緊了幾分,下巴在我肩膀上蹭了蹭。
我慢慢放松身體,沒再動,腦子一片空白。
片刻,他放開我,勾了勾唇,“這樣你是不是更愧疚一點。”
“什麽?”
夏檸挑了挑眉:“難道你不應該對我負責?”
我脫口而出:“不是有人搶着做看護嘛,你讓她做呀!”
他揚了揚唇,眸中笑意蕩漾:“我可以理解為,你這是在吃醋嗎?”
我心虛一時語塞:“我……為什麽要吃醋。”
“哦,那是她吃你的醋。”他點點頭,似乎在肯定自己的答案。
我同意道:“是啊!”
诶?他的神情怎麽那麽怪?難道不對嗎?
他憋着笑,指了指病房裏另一張床:“你睡那。”
不知道是不是做夢,半夜翻身的時候,我好想看到夏檸正盯着我笑,早上醒來看他睡得那麽熟,估計是我做夢了。
第二天一大早,寧國興就過來接夏檸,寧恩在市骨科醫院等着。
轉入骨科醫院後,夏檸住的是貴賓室病房,是個套間,有客廳,衛生間,沙發冰箱一應俱全,我四處看了看,這哪是病房,簡直就是總統套房嘛。
客廳裏有套沙發,還有枕頭和被子,估計是個家屬陪房準備的,事實上後來,我在這上面睡了一個月。
剛安頓好,病房裏湧進好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為首一人與寧恩握手,神色鄭重地說:“請您放心,我們會安排最權威的骨科醫生,您外孫一定會恢複的很好。”
寧恩點點頭,同夏檸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秋冉冉站在病床前,不做聲,也不離開。
夏檸看了看,“你也走吧!”
“我不要!”
夏檸皺眉,冷聲說:“要我叫保安嗎?”
秋冉冉咬了咬嘴唇,見他神色認真,眼睛一下紅了,“她能留的,為什麽我不能?”
“我不喜歡。”
“那你喜歡她?”秋冉冉怒意滾滾地指着一旁整理衣服的我。
秋冉冉這麽一問,弄得我緊張的不行,站在衣櫃邊望着他們,情緒複雜,我到底是希望他肯定還是否定呢?
許久,他淡淡的開口:“喜歡!”
“轟”我腦子響了一聲,雖然是夏檸為了趕走秋冉冉的說辭,但是我還是被驚訝到了,然後默默流淚,別拉我當擋箭牌呀,我可沒有精力去陪這個大小姐玩。
秋冉冉“唰”地起身,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為什麽?”
“不為什麽?”
“夏檸,你太過分了,你一定會後悔的。”然後哭着沖出了病房。
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我想大概我是佩服秋冉冉的,面對喜歡的人,敢于去表達,去追求,而我呢?連去追尋的勇氣都沒有。
“覺得我對她太兇了?”他問。
“她只是個被寵壞的孩子,畢竟喜歡一個人,沒有錯。”
夏檸冷嗤一聲:“餘小桃,你真的這麽不在乎嗎?”
我愣了愣,繼續整理東西,好像我說錯了什麽,他又生氣了。
他躺下休息,我輕輕的把門關上,然後在客廳玩游戲。
中午剛過,病房來了好多人,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姨媽舅媽表姐表妹一個接着一個來探望,弄得夏檸煩不勝煩,只能裝睡。
最後寧茜和姜木來了,他倆見到我一點也不驚訝,寧茜好像懷孕了,小腹微微隆起,姜木扶着她在病房邊的椅子上坐下,“哥你這生病好大的架勢,弄得爺爺整天心神不寧,家裏都亂了。”
夏檸一個傲嬌的表情:“是啊,病房的門檻都款踏平了。”
寧茜看了一眼姜木,對夏檸說:“哥,你要當舅舅了。”
夏檸一本正經的說:“你們這樣不太好吧,我剛送完份子錢,又該送了。”
他這個妹妹應該早就習慣了他,“哥,你再不趕緊爺爺會更着急。”
夏檸疏淡的聲音:“我正在努力。”
把泡好的茶放到桌上,給寧茜到了一杯白開水,我擡頭,他們三個齊刷刷的看着我,笑容怪怪的。
我和夏檸的飯菜都是醫院專人送來的,全是針對病人的營養餐。
飯後,主治醫師大概檢查了一下後離去,靜靜地時光,我無聊插着耳機,開始玩游戲。
“過來。”他對我招招手。
我放下手機,遲疑了一下,可能是被騙怕了,我憎憎地不敢去。
“扶我去洗手間。”他無奈的說。
我看他的腿裹着那麽厚的石膏,就算有馬桶也蹲不下去吧,我指了指床下,“那裏有盆……”
夏檸一臉抓狂地打斷我:“餘小桃,你讓我在床上……我的右腳可以走!”
“好好。”我扶着他,他單腳跳動,由于他身材對我來說過于高大,整個人的力氣都壓在我身上,害的我一步步挪,生怕不小心便摔着他,好不容易進了洗手間,我打開馬桶蓋,“你好了,叫我。”
他低笑一聲:“解不開褲子。”
我飛快的關上門,“真是的,手又沒摔壞。”
晚餐後,終于消停了,沒有人來探病,也沒有醫生來換藥什麽的,對面的夏檸則顯得很安然,他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鏡,拿着一份財經報紙,已經靜靜的看了好久,我坐在沙發上無事可做,起身走到陽臺,才發現住院部的大樓原來還挺高的,我整個人趴在欄杆上看橘色的夕陽。
夏日已經步入尾聲,空氣裏似乎有了些早秋的寒意。天色漸暗,我轉身進屋,拿了條薄毛毯,輕輕的蓋在他腿上,“天氣有些涼了。”
他指了指心髒,“這裏也涼。”我以為他冷,把毛毯打開些,往上蓋了一點。
他忽然湊得很近,垂下頭幾乎要貼着我的臉,我下意識後退了一點,他對我笑,笑得妖孽無比,“還是冷。”
我心想吃錯藥了吧,我穿着短袖都不冷,他還穿着病號服好歹是長袖呢。
夏檸把手裏的報紙放在一邊,慢條斯理的摘下眼鏡兒,一雙深邃的眼睛盯着我,越來越近,他墨色的瞳孔幹淨純粹,長長的睫毛投下密密的影。
我打着哈哈,“你不是要蓋棉被吧!”
“你……”話沒說完,大手勾住我的後腦勺,我的身體往前傾,夏檸微涼的唇已經落了下來,片刻他松開我。
“暖和了。”他說。
我瞬間石化在原地,“我去買點水果。”我丢下幾個字,落荒而逃。
一股腦的出了住院部大樓,他為什麽吻我,難道他……喜歡我嗎?
他不會喜歡我的,他就喜歡逗我玩兒,捉弄我為樂趣。
可是,我好像有那麽一點喜歡他了……好像還不止一點點……
我的思緒被街邊的叫賣聲打斷,晚上街邊的小攤販很多,随便買了幾樣常吃的水果,慢悠悠的往回走。
在外面晃蕩了一個小時左右,很不情願的推開病房門,他倒是坦然,看了我一眼繼續看報,“我剛接了你的電話。”他說。
我才想起來電話在桌子上,我随口問:“誰的?”
“推銷的,我直接挂了。”
“哦!電話在桌子上,你怎麽拿到的?”他的腿支架還沒去,石膏又那麽重。
他一臉無奈的樣子,“醫生查房,他拿過來的。”
“哦,對了你明天找個男看護吧,免得上廁所什麽的不方便。”
“我覺得挺方便的。”他一臉認真的樣子。
“那我不管,要麽你自己……”我再次把目光對準了床下的便盆。
他冷哼了一聲,繼續看報紙。
哈哈,我笑的無聲。
第二天,夏檸真的讓醫院安排了一個男看護,他幾乎包攬了所有的事情,我突然閑下來倒有些不适應,所以每天我的工作就變成了陪他吃兩頓飯,然後就是在病床附近玩游戲。
一個周後,夏檸頭部的紗布拆除,醫生還把支架給去了,石膏也比之前薄了那麽一點。自從夏檸受傷住院,把大部分的工作都交給了艾倫,現在稍微恢複點,一早便打電話讓秘書把重要的文件都送到醫院。
秘書艾倫手下的人,叫林小琪,高挑的身材,精致的臉蛋,關鍵在于有很深的事業線,其實我與她并不熟,只不過來了四五次後,能說上幾句話,我送她出門的時候,她看我的眼神又羨慕又嫉妒,還有幾許掩藏不住的鄙夷,到電梯口,她還是沒忍住問:“你跟夏總?”
我該怎麽解釋,若說沒關系,那我幹嘛在這裏跑前跑後,若說有關系,而我們又什麽都沒有,看到電梯到達樓層,我說:“電梯來了。”
她沒說什麽,但是從電梯的金屬鏡面反光可以看到她撇嘴的嘲諷神色。
回到病房,夏檸在認真的看文件,我猶豫道:“那個……我可不可以回去上班?”其實我留着好像也沒起什麽作用。
“不可以。”他頭也不擡,甩出簡單幹脆的三個字。
“為什麽?我去工作是給你掙錢呢,況且……我在這裏什麽都做不了。”
夏檸手裏的筆停下來,嘴角一絲笑意:“因為你走了我會無聊。”
我沒想到是這種答案,瞬間臉有點燒,“那……那我也不能一直請假,開發部還有還多案子要做呢!”
“很簡單,帶過來做。”說着他拿起手機,對方接通,他說:“這段時間,給餘……浔安排靈活一點的工作,工作時間不限制。”
好吧,老板都不介意,我這個員工也沒什麽好說的,中午我去公司拿了一些計劃表,回家拿了電腦,準備開啓醫院辦公模式。
病房的時光因為工作一下子變得充實起來,有個晚上醫生例行查房撞見夏檸埋頭苦幹,還嚴厲的警告了他,可他卻置若罔聞,我也勸過,可他的氣場太強大,所以我的話沒什麽用。
今天早上,艾倫帶人過來,給他們倒好水,我就在一旁研究我的游戲裝備,夏檸我們老板正坐在病床上,拿着企劃案正在看……
他們在很認真的讨論着城北開發案,應該為了是廠區擴建拍下的土地,目前有法律紛争,艾倫帶來的律師,正在講其中的厲害關系,好吧我曾經以為律師都應該是何以琛那樣的,事實是跟大學老教授一樣,一看就背了萬卷法典,于是聰明絕頂。
夏檸穿着淺藍色條紋的病號服,目光定在文件上,心無旁骛地投入着,微微沉思的樣子,那麽熟悉……
他們談的很投入,我這個無所事事的人看着他們,一時竟然忘了收回目光,夏檸正與人說着什麽查明白他的資金來源,卻忽然一頓,朝我看過來。
連同艾倫和律師也一同朝我看過來。
我一窘,朝他們尴尬地笑了一下,默默地扭回了頭。
然後聽到艾倫嗓子不舒服咳了兩聲。
後來,他們聊他們的,我也戴上耳機,免得分心。
“送我下樓。”艾倫過來敲了敲桌子,我摘下耳機,看了一眼夏檸,送他出門。
剛出病房門,艾倫說:“一個周不見胖了啊!”
我愣了,“有嗎?”
他伸手按下電梯,點頭:“有!”
“嘿嘿,可能是天氣涼了穿的厚。”其實應該是每天活動太少,醫院的營養餐又太有營養了。
“你們剛才說的那個開發案,很棘手嗎?”我問。
電梯過來,艾倫讓我先進去,然後說:“對方愛鑽法律漏洞,有點難辦,但對寧氏集團來說,也算不了什麽,倒是夏檸好像很在乎輸贏。”
“對方?”
“風淩集團,新上任的副總好像之前個心理醫生,畢竟不是從商的人,處理事情的手法有些不同尋常的大膽。”艾倫評價道。
“哦。”很難把艾倫口中的人和那個溫文爾雅李潇和聯系在一起。
“你跟夏總發展的怎麽樣?”他突然問。
“額……”微窘,電梯已經到了一樓,我随他走出去,艾倫看了看我說:“公司最近關于你的新聞可不少,不過……有人為你壓下來了。”
林小琪會八卦,我早就料到,但是有人壓下來,怎麽會,“誰呀?”
“秋冉冉,可是她的目的并不單純。”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傻傻一笑,艾倫看了看表,“不介意的話,我請你喝咖啡。”
醫院出去不遠處有個咖啡館,我和他面對面坐着,他打量我好久說:“老實招了吧,你和夏檸的前塵往事。”
我一怔:“什麽前塵往事?”
艾倫審視地打量我,似是想看明白我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從進公司我就覺得你有問題,怎麽不把我當朋友?”
“當然不是,只是……不知道說什麽而已。”
“那就從餘小桃這個名字說起。”
我想了想說:“那是我之前的名字,我和夏檸高中的時候是同學,沒有什麽前塵往事,只是認識而已。”
艾倫聽後思索道:“一個人會改名字,看來你是個有故事的女同事。”
我笑道,“算是吧!”
服務生送上咖啡,艾倫輕輕攪動勺子,“我遇到夏檸是在牛津念MBA的時候,他是經管學院唯一一個每年拿獎學金的華人,而且還不是那種苦讀書的好學生,他沉默寡言,經常出入酒吧,我第一次跟他熟起來,是就因為我在酒吧忘了帶錢,死賴着他替我付賬,後來我們經常相約去酒吧喝酒,再後來我們就成了室友。”
為什麽我腦子裏蹦出三個字“好基友。”
後來我們的話題越來越活潑,艾倫說自己在英國的獵豔史,我憋住笑問:“那夏檸沒有跟你一起去勾搭妹子?”
“他呀,萬年冰山,禁欲氣息濃厚,雖然很多姑娘主動投懷送抱,但他就是不為所動,後來很多人說他是gay,所以……”
我是在忍不住笑,“哈哈……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