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戀愛中毒 (7)
一口粗氣，深深覺得自己對男人的了解還是太淺薄了，自從進入了他們的記憶裏，她才發現他們全然不是在她面前表現出來的樣子。
“好了，柔柔不要害怕了，一切都已經解決了。”關在在拍了拍雙手，笑嘻嘻地拉着她繼續往前走，可蘇柔卻不斷地回頭，心裏一揪一揪地疼痛着，卻不知道是在心疼着秦顧，還是在心疼着程澈。
她恍恍惚惚着，要不是關在在拉住了她，她都能栽進湖裏去。
“柔柔……”
一只手臂突然從蘇柔的身後伸出，攬在了她的肩膀上，程澈低下頭溫聲道：“你在想什麽？是在害怕嗎？不要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蘇柔輕輕一笑，“你用什麽立場來保護我？”
她的神色漸漸清明，陽光下的眸子清澈的像是水晶，可那裏卻有着堪比鑽石的堅定，她終于明白自己要走的路。
溫暖我欲也，愛情我所欲也，可是這些都是記憶中的虛假，能夠抓在手中的唯有漸漸回流的生命。
她不會再被束縛了……
蘇柔的手搭在他橫在她胸前的胳膊上，手指在上面不停地畫着圈圈，俏生生道：“你又來幹嘛啊……”
眼瞅着他們兩人的甜蜜的模樣，關在在一臉被閃瞎眼的表情，匆忙離開了。
程澈卻更加挨近了她，炙熱的氣息通過肌膚相傳，傳進了她的身體裏。
蘇柔輕輕“嗯”了一聲，脖子朝後一仰，依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就像只撒嬌的小奶貓，軟綿綿地磨蹭着他的胸口，讓他的心都化掉了。
他的神情越發柔軟了，就像是水晶皮中包裹着暖暖的琥珀色蜂蜜，他牽着他的手，微微搖晃着，愛不釋手地翻來覆去地磨蹭着。
“蘇柔……我真的被傳染了……”他的熱氣哈在她的耳尖，蘇柔抖了抖，腿有些發軟，單靠着程澈的力量支撐着她，可是她這副嬌媚無力地模樣反倒讓他的眼中往外冒光，就像是一頭在草原上餓了很久的狼，眼睛裏甚至在冒着綠光。
蘇柔按住胸口，無比順從地躺在他的懷裏，擡起頭，朝着他眨眨眼睛，雙唇微微嘟起，無辜道：“才跟我無關呢。”
“你可要負責啊……”他的笑意從眼角蔓延到嘴邊，從身後拿出一幅畫。
蘇柔卻在心中默默吐槽，剛剛也沒見他手中拿着東西，也不知道從哪裏弄過來的一幅畫。
“這是我親手為你畫的。”他眼中亮閃閃的，滿是真摯動人的情感，他扶着她站穩，又貼着她的曲線向下，慢慢地跪在了她的腳邊，雙手向上一擡，就像是為皇上呈現貢品一樣，将那副畫呈到了她的面前。
風拂過水面，留下魚尾似的波紋，兩個人的倒影微微晃動着。
蘇柔看着水面上的自己露出了驚喜的微笑，伸手接過了他的畫，湖水就像他的目光一樣溫柔醉人。
“我尊重你的意見……”他咬着唇，眼睫垂下，輕聲道：“即便是你想要玩……我也陪着，只要宋唐他願意的話。”
蘇柔簡直如遭雷擊，無奈地扶額道：“你究竟從哪裏得到這個猜想的……也太驚恐了吧！”
他擡頭一笑，笑容像是鑽石一樣閃閃發光，卻什麽也沒有說。
她低頭仔細看着那副畫，瞳孔一瞬間的縮緊。
在陽光明媚的日子裏，她沿着花圃中的一條小路走着，無數花枝探出想要吸引她，他們用枝葉牽絆着她，可是她只是溫柔地撫過他們，解開他們糾纏在裙角、腳腕上的藤蔓，慢慢朝前走着，不曾停留，直到從兩旁的花田裏分別走出兩個男人，玫瑰花田裏的宋唐與向日葵花田裏的程澈……
那副畫上畫的正是陽光下的玫瑰花園和向日葵花園，玫瑰熱情，向日葵燦爛，紅色與黃色交織成最動人的情感，她的手指在畫作的右下角那三個C處摸了摸，這是程澈一直以來的習慣，無論是在他的畫作上還是在他的攝影作品背後都會留下這樣一個标記，就像是三個戒指扣在一起的模樣。
“我明白了……”她失神着，“我明白你那本攝影集的意思了。”
那是他的無聲告白。
“蘇柔……”他仰着頭，看着屬于自己的那片天空，緊張的額頭都有些冒汗，“答、答應我吧？蘇柔，做我女朋友吧！”
蘇柔眼睛彎起，手指放在他的頭頂上，淺淺微笑着，卻既不拒絕，也不應承，等待是最磨人的，直到程澈覺得他炙熱的情感将自己的心都烤焦了的時候。
蘇柔才收回了手，蹲下身子，抱住了他的脖頸，甜蜜道：“看在你這麽誠心誠意的份上，我就勉勉強強答應了。”
他的眼睛慢慢瞪大，似乎不相信自己耳中聽到的，視線牢牢地抓着她不放，貪婪地吸收着她每一絲神情，而她的每一絲神情都盡态極妍。
“只要你別想着把我分給別人。”她故意皺着眉道。
52.愛情傳染
“唔——”
程澈有力的手掌壓在她的腰窩處，身子極具壓迫性地朝她壓了過去，逼得她一步步倒退，直至将她壓在鐘樓的牆壁上。
粗糙的牆面随着他的動作不斷磨蹭着她的後背，她單薄的襯衣起不到任何阻隔的作用。
蘇柔閉上眼睛，眉心皺起。
程澈的一只手摩挲在她的下巴上，另外一只手沿着她的脊柱向上攀爬，使得她虛軟了腿，不住地輕顫，他的手撫在她的後背上，替她抵消着摩擦。
陽光照過湖邊霧氣彌漫的林子，她在黃金質感的陽光中飛舞，随着霧氣沉浮，漸漸的，霧氣托着她迎向了陽光，溫暖的感覺流竄在血脈之中……
濕潤溫暖的觸感貼在她的雙唇上，程澈用自己的視線描摹着她的眉眼，聲音沙啞道：“喜歡嗎？”
“嗯……”她發出一聲貓一樣細微的喘息聲，天鵝一樣的脖頸往後一仰，腦袋正倚靠在鐘樓牆壁上，綢緞般的黑色秀發映襯着紅色的牆壁，紅與黑相互糾纏着，白皙的臉上蒸騰出暧昧的紅色雲霞，她半眯着眼睛，似是滿足地小喘着氣，胸部上下起伏着，這副妩媚動人的模樣就像是從湖裏爬上來的妖精。
程澈目不轉睛地看着她，下意識地舔了舔舌頭，輕聲誘哄道：“蘇柔，蘇蘇……睜開眼睛看着我好不好？”
她的睫毛抖了一下，他卻噙着抹壞笑，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那睫毛抖的更加劇烈了，她仿佛終于忍耐不住似的，半睜着眼睛，頭滑下一段距離，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聲音又輕又緩，“你想讓我看什麽呢？嗯？”
蘇柔探出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指尖又順着他的臉頰向上慢騰騰地劃動着。
他的影子完完全全将她籠罩在下面，他溫暖如潮水的氣息一點一點上漲，最終溫水煮青蛙一樣将她溺斃。
就在程澈再次俯下身子的時候，她的視線從他的耳邊擦過，正好看見在岸邊站着的宋唐，她下意識地就想要推開他，程澈卻極為壓迫性地接近，手掌抓着她的手腕将其并在一起，壓在了牆壁上，腿則貼在她光~裸的小腿上慢慢滑動着。
這一刻的程澈極富攻擊性，他的褲腿貼上來的時候，引起她的肌膚一陣陣酥麻，忍不住地發抖。
陽光從他背後照了過來，照得她眼前一白，晃出了幾個虛影，她睜大眼睛看着正站在程澈身後湖心對岸的宋唐。
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見他朝前邁了一步，堪堪在岸邊停住，朝她揮了揮手，蘇柔一抖，卻惹來了程澈更加兇猛的進攻。
這算什麽啊……
蘇柔又羞恥又尴尬，眼角挂着的淚水卻在下一秒被程澈卷進了嘴裏。
宋唐明明看到了這一切，他卻什麽也沒說，似乎看夠了她的羞恥模樣，他才将手指放在唇上，輕輕一碰，又揚手一揮，似乎想要将這個吻送給她，随後便一步步倒退着，漸漸融進了濃霧裏，消失在湖邊小樹林裏。
蘇柔閉上了雙眼，雙臂卻狠狠地糾纏上了程澈，就像是頭兇猛地小母狼，瘋狂地進攻着。
他詫異地看着她，蘇柔慢慢睜開了雙眼，蒙面的美人掀開了最後一層面紗，她嬌俏地勾起嘴角。
程澈的眼角向下彎，像是月牙溫泉，不斷蒸發出熱氣，死死縷縷地冒了出來。
“你這副模樣……哼，終于暴露了吧？”
“蘇蘇……”他笑着捧着她的臉，臉頰紅紅，眸光帶水，“那你喜歡嗎？”
“我不喜歡……”看着他面色漸漸灰敗下去，蘇柔突然輕聲笑了起來，“才怪……我最喜歡這樣可愛的你了。”她蹦跳着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眼睛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眨了眨。
多虧了這個場景，她才總算認清了，這只是程澈的腦洞，不是現實世界，不是屬于她的地方。
蘇柔淺淺一笑，望着宋唐剛剛站過的地方，動了動嘴，“謝謝你……”
這裏的宋唐不過是個虛幻的泡沫，即便再怎麽動人，也只會漸漸升騰，最終破裂。
“我想做你的女朋友。”蘇柔緊緊地抱住了他。
一個人的溫柔從來不是毫無理由給予的，如今她總算是明白了這個道理。
對不起。
“你辛苦了。”她一口咬上了他的耳朵，微微用力，給他留下了一個蒼白的牙印。
程澈擁着她就像擁着自己的陽光，擁着自己世界裏唯一的溫暖。
“程澈，你喜歡我嗎？你愛着我嗎？”她試探性地問出。
他将自己的臉埋進她散發着芳香的發絲中，聲音柔軟的像是一團雲朵，“你說呢？”
果然，沒有用處。
蘇柔沉默地看着遠處的天空，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怎樣做才能離開這個世界，似乎并不需要她做什麽，他就可以自顧自的滿足……難道真要等到她出事的那個時間點才能知道，她究竟能不能離開嗎？
日子就在她與程澈的耳病厮磨裏慢慢過去了，令蘇柔感到奇怪的是，即便程澈跟她告白了，兩人也在一起了，宋唐卻并無疏遠，仿佛意識不到自己的電燈泡地位……好像時光與以前并沒有什麽區別，這兩個人都寵愛着她，有時候讓蘇柔都覺得不可思議。
就像有時候關在在說的那樣，“柔柔你上輩子一定拯救了世界吧？要不然那兩個優質美男就這樣任你搓揉？”
“你的話好奇怪，誰沒事兒搓揉他們啦，而且我是拯救了腦洞好不好……”蘇柔用學士服蒙住了臉。
關在在梗了一下，“柔柔你總是會說些我聽不懂的話呢，不過咱們學校真摳，連學士服都要靠租，這個布料一點都不透氣，可難受死我了。”她不停地拽着衣領扇着風，好像真的難受到不行。
“哎，別……”話還沒說完，關在在手裏的學士服便撕拉一聲，被扯破了。
“卧槽，這是什麽啊！不透氣也就罷了，質量居然還這麽差，我自己做都都比它好嘛！”關在在簡直氣爆了，卻不得不到處翻找針線。
蘇柔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無聲笑了起來，突然問：“你簽三方了嗎？”
“嗯……就在你公司的旁邊喲，這樣咱們兩個就能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了，想想就開心，不過……”關在在突然逼近，咬着牙道：“你不會想跟他們一起住吧？”
“啊？一起？”蘇柔簡直要被關在在的猜想吓壞了，“你、你在胡說什麽啊，那怎麽可能！”
“那就是我們兩個一起住喽？”她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猛地抱住了蘇柔，“實在是太好了，就讓那兩人羨慕去吧！”
“在在……”蘇柔試圖糾正她太不正直容易被河蟹的思想，關在在卻随意将袍子搭在身上，一臉興奮道：“咱們快去照相吧！”
她拖着蘇柔就往外面跑，在穿過櫻花園的時候，蘇柔一個不小心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裏，一股難聞的氣味頓時鑽進鼻子裏，蘇柔沒等那人扶住自己便先退開一步，禮貌地低頭道歉，因為怕對面的人尴尬而沒有做出任何對他身上氣味嫌棄的反應。
“哎？這不是夏大神嗎？”關在在疑惑地打量着對面的人，“您怎麽在這裏，是找社長的嗎？”
那人似乎不太習慣說話，一直沒有出聲，卻似乎用行動說明了什麽，關在在便了然，“原來是這個樣子啊，大神您就原諒柔柔吧，她不是故意的。”
過了好久，就好像那人在故意為難似的，才慢悠悠地傳來一聲“嗯”。
蘇柔笑了笑，她知道來者是誰。
果不其然，她一擡頭便見到将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像只吸血鬼似的夏波濤。
他的面色是不見天日的蒼白，而他身上最出彩的地方——一雙眼角微翹的妩媚眼睛和一雙修長的宛若白玉精雕細琢成的手，都被掩蓋住了。他油膩膩的發絲幾乎遮住了他的半張臉，手指也縮在黑色長袖裏。
蘇柔真想扶額長嘆，即便夏波濤是宅男也沒有不修邊幅到這個地步，還有他身上那股奇怪的味道又是什麽啊……
“喂，你在盯着哪裏看呢！”關在在立刻雙臂張開攔在了蘇柔面前。
蘇柔微笑道：“沒關系的……”
“啊。”他呆呆地應了一聲，似乎都不明白兩個人終于說了些什麽，便與蘇柔擦肩而過，手指不動聲色地戳了一下蘇柔的腰，便飛似的跑開了。
蘇柔回眸望着他倉皇逃竄的背影，默默為他點蠟。
果然，沒過多久，林子邊突然傳來了一聲大喊：“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當她正張望着那邊的時候，濃郁的玫瑰花香突然撲面而來，從她的肩膀上方伸來了一大束玫瑰花。
蘇柔一回頭正望見宋唐微笑的臉。
宋唐微笑着，“畢業快樂！”
溫柔甜美的笑容開在她的嘴角，散發出比玫瑰更加濃烈的花香，蘇柔接過他的花束，又從中抽出一朵別在了宋唐的耳邊，嬌豔的玫瑰與他如畫的容顏相得益彰，而那朱砂一點就像太過濃豔的玫瑰不小心滴下來的顏色，“謝謝你，也祝你畢業快樂。”
宋唐眼中的顏色深了深，就像是上等的徽墨，神情卻滿是無奈。
蘇柔看着眼前意氣風發的男子，心中漲得滿滿的。他是許微山最得意的弟子，擁有一雙富有魔力的手，即便她對繪畫并沒有程澈跟宋唐了解的那樣深，可她也曾參觀過他的畫展，評論家都說他的筆下的畫作極富靈性，未來不可限量。
53.愛情傳染
金黃的花瓣在她面前抖動着，蘇柔伸出手将那一大束熱烈的向日葵接到了懷裏，卻冷不防被程澈在臉頰便偷了一個吻。
她側了側臉，不滿地嘟着嘴，“還有人呢！”
程澈笑眯眯地雙手插兜，“沒事兒，宋唐又不是外人。”
“嗯，我是蘇柔的內人。”宋唐神色平靜。
蘇柔僵住了身子，有些出神。
程澈則明顯被噎了一下，硬生生地轉移話題，“啊，恭喜你成了真正的畫家，前途不可限量。”
宋唐笑了笑，“還不是你抛下了我，說好了要一同入這行的，結果你卻跑去攝影了。”
程澈尴尬地摸摸頭發，視線卻時不時地撩向蘇柔，聲音柔軟的像是三月的楊柳，“我只是發現自己最想幹的事情了。”
宋唐笑容真摯，輕聲祝福道：“我希望你能得到自己的幸福，不要逼得自己太緊。”
程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神色有些惶惶然。
“看這裏！”關在在大吼了一聲，三人下意識地朝聲音發出的地方望去。
“咔嚓”一聲，三個人青蔥年少時光永遠定格在薄薄的相片中。
秀麗白皙的手指輕輕撫摸着照片上那人的臉龐。
“你在做什麽！”
冷淡至極的聲音突然響起，蘇柔動作飛快地将那張照片壓在報表下，立刻起身微笑道：“孔總，您有什麽吩咐？”
孔笙子依舊如冷冰冰的機器人一般，路過她的身邊，留下哼的一聲。
蘇柔眨眨眼，眼睜睜地看着他姿勢有些奇怪地走了過去，那姿勢是大腿并在一起，小心翼翼猛蹭着地面前進，似乎是男人某個不可言說的地方出了什麽問題。
“啪——”他狠狠地甩上門。
蘇柔無奈地翻開了手機，上面是程澈發來的他無意間照到的照片——一臉難言之隐的孔笙子捂着裆，走進了某著名男科醫院。
她猛地趴在了桌子上，大笑起來。
笑着笑着，她眼前的情景陡然轉變，她正趴着的桌子也由普通的辦公桌變成了一張巴洛克風格的桌子，看着房間裏的布置依然是明顯奢華奔放的巴洛克風格，顯然，這種即便在辦公室裏也要弄成這種風格的人便是——
“哐”
胡一元一腳踹開了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緊身的馬術服緊緊地包裹着他年輕健康的身體，靴子敲在地板上發出“嗒嗒”的聲響。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平頭，又将手中的馬鞭抻了抻，眼睛陰測測地打量着仍然一臉自在坐在原位的蘇柔。
“喂！你怎麽不來迎接我！”他似乎有些生氣，手揚起了馬鞭在那張雕花繁複的桌子上狠狠地抽了幾下。
蘇柔眉未挑、眼未睜，老神在在地擺弄着手機，只在間或分給他一個眼神，溫聲道：“胡總玩的還開心嗎？”
他将馬鞭直接抛在在桌子上，自己也爬上了桌子，橫躺在桌面上，像是小孩子一樣手蹬腳刨地将桌子上的文件掃落到地面，“不開心！不開心！我非常不開心！”
這樣子的胡一元她倒是第一次看，雖然在地位上他是高高在上，不過平時在她面前他一直是低三下四的那一位。
“蘇柔！”他不知道又想到哪裏，突然喊住了她。
蘇柔眼中滿是無奈的聲色，卻還是溫聲詢問：“胡總有什麽事情嗎？”
在她與歐明澤的戀情曝光，她不得不離開原來的公司後，加入了這家H&M娛樂公司，榮升為該公司老總胡一元的助理，可是，說是胡一元的助理，他哪裏舍得讓她做這些工作，簡直恨不得将她天天供着，一天拜三拜。成了他的女朋友後，誇張程度更甚。
胡一元無精打采地在桌面上翻滾過來，翻滾過去，“吶，蘇柔，我有一件心事？”
蘇柔眼皮一跳，深深覺得這是他立下的Flag，這哪裏是他自己的心事，是程澈替他想到的心事吧！
這樣想着，她卻多了一絲好奇，好奇程澈他終究會怎樣編排胡一元，他的腦補能力一向出衆。
胡一元擡了擡眼皮，撩了她一眼，輕聲道：“那你要保證不要告訴別人，那可是我的隐私，我的秘密！”
呵呵，秘密還非得說給她聽？
蘇柔真誠地點了點頭，“我發誓。”
他好像松了一口氣，神色恹恹的，“你不知道我有多緊張，當我發現這件事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天都蹋了。”
蘇柔的眼睛亮閃閃的，兩手疊在一起搭在桌邊，探着頭朝他接近。
“可是……”他嘴角突然浮現出一抹邪氣的笑容，耳朵上的鑽石耳釘閃閃發光。
可是什麽呀，說啊。
蘇柔正焦急地等待着。
他卻不緊不慢地将手指探進衣領裏去，勾了勾，最後指尖勾出了一條銀鏈子，鏈子上挂了個墜子，像是水滴模樣的墜子能打開，蘇柔與他熱戀的時候，裏面正裝着她的小像，他說要将她貼肉戴着，戴在最靠近心窩的地方。
只見胡一元捏着那個墜子放在臉頰邊蹭了蹭，眼中流光溢彩，滿是炙熱的愛意，卻不是對她，而是裝在墜子裏的小像所畫之人。
蘇柔就眼睜睜地看着他一個人趴在她的桌子上秀恩愛。
“胡總……”
“哼，你知道嗎？我活了二十多年才發現啊……”
她伸長了耳朵。
胡一元滿臉甜蜜地抱着那個墜子搖晃着，就好像在哄睡着了的孩子，看在蘇柔的眼中卻覺得直讓人起雞皮疙瘩。
他終于滿意地嘆了一口氣，接着道：“我原來不是喜歡女人，是喜歡男人哈……”
“啊？”就像一道驚雷猛地劈中了她，直把她劈的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我知道你一直暗戀着我，哼，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蘇柔捂着額頭，一臉的生無可戀，“抱歉，胡總，我今天請個假。”
“嗯，知道你被我拒絕了心情不好，走吧，走吧，我這個老板還是蠻體諒人的。”他雖然跟她說着話，視線卻不離那個項鏈。
“謝謝胡總！”
蘇柔拎着包就風似的跑走了，不跑不行啊，再不跑她都擔心自己被胡一元吓死。
程澈，你行，你真行，改了人家性取向還真是一勞永逸了。
“不過，他手裏拿的小像到底會是誰呢？”蘇柔望着電梯中不斷跳動的數字自言自語道。
“嗯，不行不行。”蘇柔猛地搖頭，“可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因為，既然是做了胡一元的助理，說明離她遇險的那個時間點越來越近了。
她好想去看看他。
在程澈的記憶世界裏，程澈一直死死按着底牌，不肯告訴她，他的願望是什麽，這樣一步步走來，雖然沒有奔潰掉這個世界，可是她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沒有行就踏錯，會不會與他的期望偏離。或者，程澈再壞一些，故意不給她機會，就想把她留在他的世界中……她不願這樣想他，程澈也不會是這樣的人，畢竟那些互相溫暖、一路陪伴的日子做不得假。
蘇柔下了樓之後，找了輛出租車便直奔宋唐的畫室而去。所謂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他的畫室便在市中心一處鬧中取靜的公園邊，名字為“陌生人”畫廊的二樓。
她站在那座畫廊的門口看了許久，眼前突然浮現出她打電話給孔笙子，卻差點把孔笙子逼瘋的場景，溫暖恬淡的笑容像是春天枝桠上早開的花朵羞澀地綻放。
推開畫廊的門，門上挂着的一串玫瑰樣式風鈴便微微搖晃着，發出清脆的聲響，越發顯得畫廊裏寂靜非凡，她在門邊站了一會兒，發現還是沒有人過來後，才往裏走，一路上都是各種玫瑰畫作，這裏只展出宋唐一人的畫作，而宋唐近幾年只畫玫瑰。
蘇柔沿着一座精美仿佛藝術品的樓梯向上，一上二樓便是一條走廊，走廊的牆壁上也畫着玫瑰，可是卻帶這些浮世繪的味道，間或有未着絲縷的男女半掩于花叢間，行走其間，仿佛穿越到了花街柳巷中，頹靡的豔麗無端端地透着一種熟透了的憂傷。
她攥緊衣袖，直直地朝着走廊盡頭的那個房間走去，門只是半掩，濃烈的玫瑰香氣夾着顏料的氣味撲了出來。
蘇柔沉了一口氣，才拽着銅把手，緩緩打開了房門，可是第一眼看到的場景卻幾乎讓她肝膽欲裂。
大紅色的天鵝絨窗簾拉的密不透風，牆壁上并沒有燈，而是鑲嵌着精致的燭臺，大紅的蠟燭不斷往下滴着淚，屋子裏四處都擺滿了玫瑰，似乎此間主人對玫瑰的執着已經到了瘋魔的狀态，殘破的玫瑰花瓣鋪滿了整個地面，就像是安放上了一張柔軟的地毯，宋唐正光着腳盤腿坐在房間的正中央，腿邊放着畫板和一本書，他眉眼低垂，右手正拿刀比量着左手的手腕。
“宋唐！”蘇柔大叫一聲，踩着玫瑰碎瓣跑了過去，一腳踢飛他手中的刀。
“你、你在做什麽！”她仿佛喘不過氣來，按着自己的胸口瞪着他。
即便眼前的情景是他進行準備的，玫瑰花瓣擺放的角度也是有要求的，明明只差一步就可以成功，卻偏偏被她被打斷了。
然而，宋唐的臉上并未露出責備的神情，他緩緩地朝她綻放出一個微笑，既溫柔，又虛幻。
“宋唐，你沒事吧？”她拉住他的手腕不安地檢查着，卻最終奔潰地将自己的臉埋在他的手心裏嚎啕大哭。
宋唐有些慌神，他輕輕拍打着她的背，輕聲道：
54.愛情傳染
蘇柔似乎感覺到不對勁，剛想擡起頭察看，卻被宋唐更深地抱住了，隔着兩人單薄的衣衫，兩顆劇烈跳動的心緊密相挨，就好像他們兩人不曾分開過，不曾死亡過。
忽然，好像整個世界都旋轉起來了，她暈眩地感受着自己在時空的漩渦裏翻滾着，懷中也漸漸變得空虛，她盡力想要撈取，卻只撈到一把空氣。
世界從一線間驟然變亮，她不想睜開眼睛，這樣還能夠假裝一切都還存在。
只是周圍嘈雜的人聲越來越響，間或傳來“行為藝術”、“赤~裸”這些詞語。
蘇柔慢慢地睜開雙眼，只見眼前的廣場上圍着裏三圈外三圈的人，大多都是女性，她們臉泛紅光，眼中含情，高舉着手機和平板似乎在給什麽拍照，間或發出整齊的感嘆聲。
“難道是有什麽明星嗎？程澈不會無緣無故讓我看到這個吧？”
蘇柔自言自語着，随便揀了一塊石階站了上去，透過人山人海，正望見人群中央的美色。
晚霞的緋紅蒙上他奶油一樣的赤裸肌膚上，就像披着一層暧昧的紅紗，又像情動時染上的羞澀顏色，金色的卷發看上去蓬松的讓人想要摸一摸，他高舉着一個古希臘風格的水瓶，手臂上肌肉鼓鼓囊囊的。
雖然她站在遠處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她卻無比熟悉他，她知道他那雙澄澈的藍色雙眼如大海如天空，一笑起來配合着鼓起來的蘋果肌會彎成一道月牙，就像是上帝最寵愛的天使。
不過，當他露出自己的小虎牙的時候，壞笑的樣子就像個小惡魔，卻是個讨人喜歡的小惡魔，那雙菱形性感的雙唇也總是會說出令人臉紅心跳的情話。
蘇柔正回憶着，就見衛城他似乎擺完了pose，将白色石膏制成的水瓶放在地上，卻大大方方地伸展着裸~露的身體，引得周圍小姑娘們一聲比一聲高的尖叫。
衛城他沒有一絲不好意思，慢吞吞地穿好衣服，卻在湊上來與他聊天的妹子中三下兩下就勾搭了一個，互相摟抱着就往不遠處的酒店走去。
蘇柔嘆息着不忍再看，居然連小天使都不放過，程澈真是夠了……
然而，當她一轉身，廣場上的一個電子顯示屏正映入眼簾，上面标注的日期是她永遠不可能忘記的。
蘇柔臉色一白，似乎有什麽催促着她，讓她順着自己曾經走過的路前行，再過馬路……
“滴滴——”
她扭頭，眼睜睜地看着一輛轎車急速奔馳而來，司機猛踩剎車的聲響劃破的耳際。
她的心從未如此平靜，即便她不知道程澈的願望，即便她不知道他會如何解決掉這次的事故，她卻已經盡了自己全力。
就在車越開越近，千鈞一發的時刻，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猛地撲了過來，将蘇柔整個人推到一邊。
蘇柔驚恐地睜大雙眼。
“嘭——”
程澈整個人飛了出去，漫天的紅霞是他鮮血的顏色，她的眼前頓時通紅一片。
他從天上摔了下來，就像個破娃娃似的，腦袋無力地歪倒在一邊，眼睛卻朝着他的方向，睜得大大的，眼中的溫柔拼盡全力的流瀉而出。
“程澈……”她嘴唇顫抖着，輕輕地難以置信地念出了他的名字，而下一秒又大喊一聲：“程澈！”撲了過去。
她跪在柏油馬路上，白皙的腿部被劃的鮮血淋漓，她手指顫抖地伸向他，“不，不要……程澈，你個騙子，你說要和我永遠在一起的……”
她的指尖還沾着他溫熱的鮮血，大滴大滴的淚水砸進血泊中，蘇柔不敢随意移動他，哭泣着将自己的手掌貼着他的臉頰緩緩移動，聲音溫柔，“程澈，這是你随意想到的吧？我不喜歡，我不要！”
他眼中的溫暖肆意流淌着，好像身上禁锢的枷鎖終于消失，神色無比放松，蒼白的嘴唇顫抖幾下，好像說了什麽。
蘇柔睜大了雙眼，俯下身子，将自己的耳朵湊近，輕聲道：“你想說什麽？”
程澈氣息微弱，用氣音顫巍巍道：“我……我喜歡你……”
蘇柔猛地捂住了嘴，卻感覺到自己指尖的冰涼，“我知道……我知道……”
“……就像偷了朋友的東西……甜蜜……負罪感……”他的話語斷斷續續的，蘇柔卻從依稀聽到的詞語中明白了他的意思。
程澈真是個傻瓜！
她雙手捂着臉，心揪成了一團，嗓子裏就像被什麽紙團塞住了，梗在那裏不上不下，直讓她喘不過氣。
“向……日葵只是……葵，不是……玫瑰，謝謝……我的夢。”
“不，我喜歡向日葵，我喜歡有你陪伴的每一個溫暖的日子，程澈……”她攥住了他蒼白的手指，手指相扣，卻眼睜睜地看着他的願望從眼前刷過——
“勿忘我，蘇柔可以完成所願。”
然而她的願望是重生。
他拼命地掙紮着，輕輕地，宛若蝴蝶停留一般，在她的耳垂上印上了一吻，而後身子往後一摔，整個人像是落入了時空之湖，迸濺出帶有背景顏色的水花，他整個人卻像是褪了顏色一般，慢慢地消散着……
她猛地撲了過去，卻只摟住了一灘水，他成了水中的倒影，因為她的突然來襲而破碎掉了，她呆呆地坐在地面融化成的積水裏，神情惶然。
那種熟悉的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