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戀愛中毒 (11)

所為卻更像是個變态——他用兩根指頭夾着那片金光閃閃的鱗片對着陽光看來看去,臉上流落出喜愛與殘忍的笑意。

他笑着笑着,便将那片還帶着血的鱗片湊到鼻子前嗅了嗅,臉上頓時露出陶醉的表情來,陽光灑在他的臉上越發顯得他容貌瑰麗了,

緊接着他伸出粉嫩的唇,慢悠悠地,精細地舔舐過那片鱗片的每一個地方,舌頭一卷将上面屬于她的血跡全都卷入嘴中,嘴角浮現出甜蜜的笑容,尖尖的小虎牙露出,看上去越發的令人毛骨悚然了。

蘇柔半眯着眼睛,保持着疼暈的樣子一動不動,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體不被衛城吓得一高跳起來,然而皮膚上被他詭異的動作激起來的汗毛卻還是根根聳立着。

太……太吓人了……

衛城那孩子雖然也有些神神秘秘的,有時候她甚至也會說他是小惡魔,但是沒有變态到這個地步吧?

她的心中影影忽忽晃過一絲憂慮,後面該不會有衛城的記憶吧?他不會這個樣子吧?要是他變态了,她可怎麽辦啊……

雖然一直在做着“這不可能,這不可能”的心理建設,不過憑着前面幾個世界的慣性……想不可能也不行吧?

蘇柔簡直生無可戀了……啊哩,但是她并未生着啊。

她在心底嘆息了一聲,卻暗暗感激夏波濤并未在腦洞中栩栩如生地展現出她被剝掉鱗片的疼痛,也就是場面看着吓人了些,她其實一點感覺都沒有,卻還是要裝出疼痛到暈過去的樣子來。

“來者是客啊……”衛城砂糖一般的聲音溫柔地流瀉而出,他手中夾着那片鱗片,歪着腦袋,沖着夏波濤燦爛一笑,卻生生讓夏波濤背脊生寒,而他此時正小心翼翼地想要移動到蘇柔身邊,準備将其救走。

“可是,你這樣不經主人的允許就偷走主人的東西,不好吧?”衛城臉上雖然挂着笑,眼中藍色的海洋卻漸漸卷起波濤。

夏波濤一觸及他岌岌可危的眼神,瞳孔猛然一縮,猛地撲到蘇柔身前,伸出雙臂擋在了她的面前。

“你想要幹什麽!”

衛城笑嘻嘻道:“我幹什麽?我呀在品味美啊!”他張開雙臂,臉上隐隐透露着一股瘋狂。

夏波濤越發緊張了,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縮緊了,眼神死死地盯着他,“那與蘇柔有什麽關系,蘇柔是我的!她是我的女朋友!”

蘇柔在他背後驀然睜大了雙眼,好在有他擋着,衛城并未注意到她已經蘇醒過來了。

衛城翹起菱形的唇,嗤笑了一聲,“你?”他随即流露出“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的表情,搖着頭道:“啧啧,你可別暴殄天物了,落在你這種土老帽手裏,你會毀了她的美的,而我……”

他笑着拍了拍胸脯,張開雙臂作出一個擁抱世界的動作,“我可是會給世界帶來美和奇跡的天才啊,她叫蘇柔是嗎?”衛城說着輕輕吻了一下自己的手掌,随即将吻抛給了蘇柔,“她只有在我手中才會像花朵一樣綻放出美,才能永垂不朽!”

蘇柔側了側頭,仰面看着無雲的天空。

衛城他也是一名畫家,一樣是被稱作天才,身為混血兒的他一回國卻處處被人拿來和已經死去多年,像是流行劃過天空的天才畫家宋唐作比較。而她最對不起他的地方就在于,明明他是一心一意眼中只能看到她一個人,而她卻總在透過他看另外一個男人。

如今想來,她是被自己的妄想蒙蔽了雙眼吧,他們兩個明明并不一樣,如果說宋唐的畫作是以“柔軟的玫瑰與夢幻的妄想”為主題的話,那衛城便是“浪漫的血色,甜美的死亡”。

說起來也是報應,報應她一直把一個深愛她的人當作已經逝去的人,她與衛城分手後沒幾天便出了這場車禍。

這樣想來,他竟然是她最後的戀人了。

蘇柔眼中盈滿了愧疚的情緒,卻漸漸地被一抹清明所取代。

既然已經知道自己做錯了,回到現實世界後,她會好好向衛城道歉的,但是,現在的首要任務便是……

蘇柔聲音顫抖地呼喚着:“波濤……波濤……”

夏波濤立刻回過身來,臉上露出既驚喜又擔憂的神色,“小蘇,你感覺怎麽樣?”

蘇柔艱難地潤了潤幹燥的嘴唇,浮現出虛弱卻溫柔的笑容,“我沒有事情,只是……你這個笨蛋幹嘛要為了我犯險?”

夏波濤眼尾向下一彎,眼中透出怎麽也掩藏不住的溫柔神色,“因為我喜歡你啊……我可以為了你做所有……”

蘇柔突然不敢與他那雙稚子一般純粹炙熱的眸子對視了。

他明明不擅長與人做身體上的抗争,甚至不擅長與人交流,他摯愛他的電腦,他的代碼,他的二次元世界,現如今,他卻為了她抛棄了電腦,為了她勇敢地站出來保護她,到底要做到什麽地步才足夠啊……

她分明看到了他的愛與真誠。

她的盈盈水眸劇烈晃動着,仿佛下一刻就會有什麽從中滴落出來一般。

“啪啪啪——”衛城含着絲笑意拍着手道:“兩人感情好好啊,這是在給我上演一出人魚情未了嗎?”他的眼睛突然尖銳了起來,“可惜我卻覺得礙眼的很!”

話剛說完,他卻一腳飛踹向夏波濤,夏波濤猛地往旁邊一撲,恰恰好躲過了他這記窩心腳,卻沒有注意到讓衛城占據了蘇柔身邊的位置。

衛城拎着她的肩膀就把她扯了起來,寒光一閃,一把匕首便抵在了蘇柔的喉嚨處。

投鼠忌器,剛剛爬起來的夏波濤此時卻躊躇了,他緊皺着眉頭,臉色青白,汗水不斷從額頭滴落,看着竟然比蘇柔這個人質更加緊張。

“喲,不是很能表現嗎?”衛城笑得一臉溫柔無害,“你覺得你配的上我的寶貝嗎?”他邊說着,邊扭頭舔了蘇柔的臉頰一下,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緊緊凝視着夏波濤。

夏波濤放在腿邊的雙手猛地攥緊,眼眶通紅,額角青筋崩起,咬着牙,惡狠狠道:“你究竟要什麽?”

“什麽?”衛城将那柄匕首貼着蘇柔的脖子緩緩移動着,如霜的匕首越發趁着她的脖頸盈盈粉嫩,他的目光透着一股詭異的柔情。“我也不想啊,她的血每一滴都是很珍貴的,她要是受到了什麽傷害可都是你逼我啊。”他朝着夏波濤呲了呲虎牙。

夏波濤艱難喘息着,眼神順着他的匕首移動,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情感,故作冷淡道:“你放開她,只要你放開她,我什麽都能答應你。”

衛城歪了歪腦袋,可愛地笑着:“我才不相信呢,你的眼睛裏可是明明白白地寫着要殺了我呢,啧,真是狠心啊。”

他閉上了雙眼,直至眼中再也沒有其他什麽情感,才緩緩睜開,視線從她的脖頸一刀她的眼睛處,稍微停留一刻又移動到衛城的身上,與他對視着。

衛城滿意一笑,下巴擡了擡道:“你瞧那裏不是有岩石嘛,先把你的腳砸爛給我看看。”

蘇柔眼眸猛地一縮,剛張開嘴卻被夏波濤瞪了回去。

他卻按照着衛城的指示從礁石中找了一塊尖銳的石頭回來,擡頭去看蘇柔。

她目光楚楚,淚水聚在眼角,似乎下一刻便能流下來。

衛城卻突然滿意地笑了起來,又忍不住吻了吻她的眼角,“真是太美了……蘇柔乖乖哭泣吧,哭起來應該會更美的。”

他的聲音就像是包裹着綢緞的利刃,夾在糖果裏的毒藥。

她閉上眼睛,眼睫微顫,那滴珍珠便凝在了睫毛上,卻讓他忍不住探頭去舔。

她看懂了夏波濤剛剛對她使眼色的意思。

就在他濕潤的舌頭剛剛靠近的時候,蘇柔突然往下一滑,随即雙手緊緊地抱住他的雙腿,還沒有等衛城反應過來,夏波濤卻擎着那塊石頭狠狠的砸了上去。

“啊——”

一聲慘叫,周圍的海鷗猛地撲閃着翅膀飛走了。

夏波濤同蘇柔兩人都歪倒在一旁,目光驚疑不定地落在倒在地上的衛城身上,似乎害怕下一刻他再次爬起來,等了好久他都沒有動一下,兩人這才都松了一口氣,視線一經對上就再也分不開了。

他下意識地松開手,那塊染血的石頭便骨碌骨碌地滾到一邊去了。

“你沒事吧?”夏波濤就像怕吓到她似的,小心翼翼地詢問着。

蘇柔抿抿唇,看了可憐的衛城一眼,便低下了頭。

他慢慢移動到她的身邊,每走一步就像邁在刀刃上,卻像對待易碎的珍寶似的,将她牢牢地抱在懷中,然後公主抱,拖着兩趟血跡,一步步抱着她朝海岸走去。

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剛剛滑落便凝結成了珍珠,從她柔軟的肌膚上滾下落到了他的懷中。

“你放下我吧……”她哽咽着。

“我不放,死都不放。”夏波濤不知想到了哪裏,抿緊了嘴角,臉上的神情是如此的堅毅。

“可你的腳……”

64.沉迷慣性

陽光下的碧透海水一波推着一波朝岸邊湧去,泛着白色浪花的水面推推擠擠地打在柔軟的沙灘上。

蘇柔睜着眼睛呆呆地望着蔚藍無垠的天空,偶爾一只白色的海鷗叫喚一聲,随即拍打着翅膀路過。

涼爽的海水慢慢上漲着,漸漸地将她半邊身子淹沒在水中,她收回視線,最終落在了夏波濤的身上,他那雙妩媚動人的雙眼如今正閉得緊緊的,長長的睫毛整齊地像是小刷子,每當他的舌尖刷過她的喉嚨,蘇柔都忍不住抖一下。

緊緊貼着她的夏波濤似乎感覺到了她的顫抖,嘴角不自禁地露出一個細小的笑容,睫毛顫抖,下一刻,那雙愛意滿滿的雙眸便落入了蘇柔的眼底。

他往上擡了擡身子,離開了她的唇舌,卻萬般不舍地用舌尖描摹着她嘴唇的輪廓。

蘇柔深深吸了一口氣,嘴中滿是被他咬破的血味和海的味道。

“怎麽了?”他聲音沙啞地詢問道,卻順着她的下唇又親吻着她的下巴,不斷向下,卻被阻攔了。

夏波濤擡起頭,柔得像是要滴水的眸子深深注視着她,輕聲詢問道:“為什麽?”

柔軟冰涼的手掌捧起了他的臉,蘇柔微微一笑,像是柔軟的春風拂面而過,然而,這般春色卻引起了他更深的欲~念,他的眸色越發的濃稠了,就好像一鍋熬好的焦糖,炙熱的情感正不斷地咕咚咕咚往上鼓着氣泡。

“你這副樣子好可怕……”她雖然這樣說着,臉上卻笑吟吟地,沒有半點害怕的樣子。

夏波濤勾了勾唇角,一口咬上了她的鼻子,“知道害怕還這樣來誘惑我。”

她的指尖從他的臉頰滑下,撫摸着他的下巴,還輕輕撓了幾下,就像是在給大狗撓癢癢,可還沒有等夏波濤說些什麽,她的手指就接着往下移動着,按在他的喉結上。

他的喉結忍不住上下移動了下,她卻像是小狗追逐着尾巴似的,追了上去。

“蘇……”他的尾音沙啞地幾乎不可聞。

蘇柔眯着眼睛,輕聲道:“你想要做什麽?乖,告訴我好不好?”她就像是山林間誘惑書生的狐貍精,又像是大海上引誘船員遇險的塞壬。

他半眯着眼睛,露出既享受又隐忍的神色。

海風從被後吹來,夏波濤被上漲潮汐弄濕的衣服緊緊地黏在身上,再被海風這麽一吹,身上一涼,便偏着頭打了一個噴嚏。

正在他以為暧昧的氣氛被自己破壞了的時候,蘇柔卻往上擡了擡身子,雙臂伸張着,将他抱進了自己的懷中,兩人緊密挨着,明明她的身體是冷的,他卻像是被放在火堆上燒烤一樣,臉都燒紅了,熱乎乎的汗水不住地往下流。

蘇柔輕輕撫摸着他的後背,手指沿着他的背脊來回移動。

他嘴角噙着溫柔滿足的笑容,閉着眼睛躺在她的懷裏,就好像躺在人世間最溫暖、最安全的地方。

汝之枕邊即吾鄉。

“怎麽辦啊……”他逼着雙眼,發出夢吟般的聲音,“你這樣讓我沉迷下去我恐怕會瘋的,當美夢醒來,你說,我該如何去面對那個沒有你的世界……”

蘇柔眸子黯淡下來,只是不斷拍着他的後背并沒有說話。

夏波濤輕輕嘆了口氣,低聲道:“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

“自從我第一眼看見你,我就一直跟随着你的腳步,住在你的身邊,我跟你做了這麽多年的鄰居……可你還不知道吧?”

雖然這個時候,他是不需要她回複的,可是蘇柔還是忍不住在心底小聲“啊?”了一下。

一直以來的鄰居?

她就說怎會無論她搬到哪裏、住到哪裏,同一樓層一定會有一家甚少出門的鄰居,那就是他啊……還有身邊不斷窺視的視線,應該也有他的一份吧。

想到這裏蘇柔真是對他又氣又恨,又萬般的憐憫。

夏波濤沉默了良久,才擡起頭,默默地看着她,小心翼翼道:“那你呢?”

蘇柔無辜地眨了一下眼睛。

他似乎有些急切地扳住了她的肩膀,海中的潮汐将她給淹沒。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他急切道:“你喜歡我嗎?你愛我嗎?”

那副着急的模樣似乎恨不得替她來作答。

蘇柔只是微微一笑,仰頭朝天空看去,危險還沒有來臨。

“蘇柔,快告訴我啊,你喜不喜歡我?”

見她還是那副慢慢悠悠神游四海地模樣,夏波濤止不住發狠道:“你要是不說,我就……就……”

就怎麽樣?

蘇柔轉過來臉,有些好奇地盯着他猛瞧,想要看看面對着她就軟的不行的夏波濤,是怎麽硬氣起來敢于威脅她的。

“你就怎麽樣啊?”她好奇地詢問。

蘇柔的聲音軟軟糯糯的,聽得他心軟的一塌糊塗。

“我、我就……”夏波濤一狠心,咬着牙道:“我就吻你了,一直吻你吻到說不出話來。”

面對他的威脅,蘇柔簡直瞠目結舌,伸手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嗔道:“胡說八道。”

夏波濤“哎喲”一聲,抱着腦袋,可憐兮兮地望着她,委屈的嗚咽聲似乎卡在了喉嚨處。

蘇柔的肩膀松懈下來,無奈地看着他,咬着頭,滿臉的愛憐,“傻瓜……”

夏波濤眨了眨眼睛。她似乎有些害羞,臉頰上紅暈就像是新染上的胭脂,“我當然是……”

她眉眼一彎,大聲道:“喜歡你了!”

那聲音幾乎能一直飄到對岸去。

夏波濤毫不例外地楞在了哪裏。

蘇柔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胳膊,低聲道:“你看着我做什麽?”

他呆呆地伸出手,用小拇指扣了扣耳朵,一副被吓傻的模樣,“我剛剛好像幻聽了,你再說一遍好不好?”

蘇柔皺了皺眉毛,鼻子朝天沖着他哼了一聲,又一把将他推開,自己就要沉進海裏去。

“啊?啊!”

夏波濤這才如夢初醒,拼命地撲騰着,一把露出了她滑溜溜的魚尾。

“你、你要去哪裏?”

“我才不要說呢,你放開手了,我不想看見你這個笨蛋。”

“蘇柔。”

他低頭蹭了蹭她的魚尾,一副可憐兮兮等着她來臨幸的模樣,蘇柔一個沒忍住,不小心噴笑了出來。

他的後背一僵,仍是死死抱着她。

“好啦,我知道啦,你先放開我好不好?”她溫柔地注視着他,輕聲哄着他。

夏波濤凝視着不斷湧起波浪的海面,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聲音裏透着一股落寞,“我才不會放手,放手了你又會逃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去,即便我能黑遍所有攝像頭,但是……”他擡起頭,像是仰望着自己唯一的光,“天堂沒有攝像頭吧?”

蘇柔的心髒抽搐着,她下意識捂住了心口,臉上卻努力裝作聽不懂的樣子,見他仍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便無奈地用雙手捧起了他的臉頰,視若手上的珍寶。

“夏波濤,你聽好了,我再說最後一遍。”她抿緊唇,有些嚴肅地盯着他,似的夏波濤也情不自禁地緊張起來。

這時,她突然綻放出一個妩媚耀眼的笑容,“我喜歡如此傻的你,我喜歡一直默默暗戀我的你,我喜歡你……即便我不在人世,我也活在你的夢裏,你的記憶裏……”你的腦洞裏。

“所以,不要放棄啊,說不定我們還會再此相逢的,而到那個時候……”她咬着下唇笑得誘人,“我會送一項大禮給你喲。”

海浪不斷打在兩人的身上,夏波濤癡癡地望着她,眼中就像是深夜大海裏突然點亮了一盞魚燈,雖然搖搖晃晃的似乎随時都能熄滅的模樣,但卻點亮了他剩下的生命。

他咧了咧嘴,沖着她傻笑起來。

蘇柔看着他的傻笑,忍不住覺得那雙妩媚動人雙眼生在他的身上簡直是暴殄天物了。

她仔細打量着他的神情,除了确确實實的欣喜與滿足,她什麽也沒有看出來。

那夏波濤的話是試探嗎?而她有意無意地洩露,空間也不會出什麽問題嗎?

正猜測夏波濤究竟是大智若愚還是根本就什麽都不知道的蘇柔,眼角卻瞄到他看着她的身後像是看見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眼睛漸漸睜大。

什麽?

蘇柔剛剛轉頭,身後卻傳來一股大力,将她推到了一旁,蘇柔砸進了水中,再扭頭過來,滿眼盡是鮮血。

不知怎麽游過來一跳大魚,咬住了他的胳膊,夏波濤與它撕扯間,傷口處的鮮血不斷溢出,染紅了他所在的那一片海。

這是鯊魚吧?

“蘇柔,快走!”夏波濤拼命地大叫着,僅僅憑借着自己的血肉之軀與這個龐然大物争鬥,不過是希望能為她多争取一些時間逃走。

蘇柔眼圈一紅,幾乎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無論這是不是他事先設計好的,能夠以自己的生命來救自己,也只得蘇柔來回報,她輕輕擺動着漂亮的魚尾,沖着那條鯊魚所在的地方直沖而去。

“蘇柔!“夏波濤驚恐地大叫一聲。

然而,那條鯊魚卻撇下了他,朝蘇柔蹿了過去。

“跑啊!不要過去!”他的聲音有些啼血帶淚,臉上帶着隐隐崩潰的神情。

那條像是鯊魚的大魚卻沒有傷害她,只是用尖銳地牙齒咬住她的衣領,緊接着拉着她朝深海處猛地游去……

這是游戲的設定。

“不要擔心,我是喜歡你的……”她的聲音就像小美人魚的結局,化成了泡泡消失在了眼前。

“啊——”

夏波濤慘叫着,一頭倒進了海水中,任由其淹沒了自己。

65.沉迷慣性

厚重的深紅簾幔擋住了外面溫暖燦爛的陽光,即便微風拂過也不起半點波瀾。

屋子裏漆黑一片,就像是深不見底的洞穴,靜谧的空氣裏偶爾會傳來一聲嗚咽,好像受傷的野獸正在洞穴深處獨自舔舐着傷口。

呼吸聲深深淺淺,夏波濤好像一具屍體一樣攤在床上,一動不動。

“叮鈴——叮鈴——”

他仍然挺屍。

門鈴依舊锲而不舍地一遍遍被按動着,他狠狠地皺了皺眉,猛地爬了起來,大腦卻一片暈眩,又倒回到床面上,身體綿軟的沒有一絲力氣。

胃裏火燒火燎的,他都能感覺到胃部不斷收縮着,那皺緊的疼痛讓他輕聲呻吟,手掌狠狠地壓在了上面。

差點忘了,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飯了。

可是,一想起蘇柔是在他的身邊一次又一次消失的,他就忍不住自責。

都是他的錯,他應該拉住她的,應該拼命去争奪她的……

悔恨又痛苦的夏波濤狠狠地錘了一下床板,卻因為他好幾天沒有吃飯,身體綿軟無力,并沒有傳出多大的聲音來。

“叮鈴——叮鈴——”門鈴又像是叫魂似的響着。

夏波濤按着床沿好不容易站了起來,眼前星光點點幾乎看不清路,他扶着牆拖着腳步摸索着走到門口,通過智能門鈴虛弱詢問:“誰啊?”

“啊,先生您在啊,我是送快遞的。”

快遞?

他冷淡道:“我沒有買過什麽,你記錯了。”

“啊?怎麽會,這明明寫的是這個地址啊。”

夏波濤低聲嘟囔着:“我怎麽知道。”說罷便想要回身。

那邊的快遞員卻大聲道:“說不定是有人寄給你的禮物啊!”

他的腳步頓時一頓,腦海中頓時浮現出蘇柔曾經對他說過的話——好像是要給他禮物的。

難道是蘇柔?

他的眼中細碎的光芒透出厚厚的烏雲,仿佛人生又重新充滿了希望。

等接過快遞,他眼中零星的光亮就像是灰燼中的火光搖搖欲墜了。

拿在他手裏的是一個不大的小盒子,很輕,就好像裏面是空着的一樣,他咬着唇卻絕不肯放棄一點希望,便跪在茶幾邊,小心翼翼地劃開膠帶,打開盒子。

果然……仍舊是失望。

紙盒周邊塞滿了塑料泡沫,緊緊地将中間那枚金色的扇貝包裹在其中。

“不過是個工藝品罷了……”他恍若嘆息,稍一擡頭,眼角卻瞥見那枚金色扇貝上滑過一線金光,漸漸收縮成一個小小的十字,而後湮滅。

眼熟……那分明是蘇柔魚尾的顏色。

他的心髒劇烈地跳動着,似乎下一秒就能夠從胸腔裏跳出來一樣。他小心地不能再小心地将那枚小巧的金色扇貝捧了起來,外表上雖然與普通扇貝看不出什麽區別,不過仔細看去就能夠發現,它凸起的每一道楞都好像按照特定的順序排列的,給人的第一眼印象就是——美。

就像第一眼看到蘇柔時,所有人都會被她明豔逼人的美貌吓到一樣。

他的嘴唇輕輕顫抖着,卻忍不住呼喚道:“蘇柔……是你嗎?”

他邊說着,便手指微顫地拈着扇貝上蓋,輕柔地翻開。

他打開了魔盒……将心中的欲~念放了出來。

金色的扇貝殼裏像是一張小小的睡床,裏面住着一個天使,天使枕着自己的胳膊靜靜地安睡着,白色的短連衣裙下是兩條白皙的小腿,圓潤的弧度一直勾勒到腳踝處,兩只腳并在一處,間或睡得不穩,猛蹭了一下白嫩的雙腳。

他連呼吸聲都放輕了,生怕驚動了她的睡眠。

夏波濤捧着那枚扇貝,下巴抵在茶幾上,目光溫柔地注視着她,用了極大的耐心等待他的小天使醒來。

房內光線昏暗,他害怕剛剛醒來的她會感到恐懼便特地在客廳裏點了一盞小燈,焦黃色的光線還被他用手遮擋了大面,沒有直射到她的身上。

從日出等到日落。

終于,安靜的室內傳來細小的哈欠聲,那是不沉下心來聽就很容易忽略掉的聲響。

貝殼裏的小天使捏着拳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頭上還翹着一根呆毛,她迷迷糊糊地爬了起來,等到坐了起來似乎又忘記了自己想要做什麽,不久,便眼皮欲墜,腦袋像是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的,好像下一刻便能睡過去。

夏波濤在遇見蘇柔之前從來不知道三次元的女人也能這般可愛,這般讓他喜歡,讓他沉迷。

“啊——”她終于勉勉強強醒了過來,雙臂上伸懶懶地伸了一個懶腰,脖子一仰,秀發像是瀑布一般披散在身後,她皎皎的面龐如掙脫烏雲的明月。

他望着她創造的美麗月色,目中的癡迷越發明顯了,卻終于在她迷迷糊糊地敲了自己腦袋一下的時候笑出聲來。

雖然他已經努力放輕了聲音卻還是将已經變小成拇指姑娘的蘇柔吓了一跳,她蹬着地面迅速後退着,眼中的驚恐在面對夏波濤的時候瞬間平靜下來,可是那雙緊緊握着的手卻說明她并沒有那麽快平靜下來。

他生怕吓到她,努力将身子往後移了移,視線卻一直放在她的身上,輕聲道:“對不起,我吓到你了吧?”

蘇柔坐在貝殼裏,雙手抱肩,低垂着頭,搖了搖。

“那……”他臉上露出了急切的神情,卻努力想要将這種恐怕會吓到她的情感安撫下來,用着最溫柔的聲音道:“那你還記得我嗎?”

她曲起雙腿,将自己的臉埋了進去。

夏波濤急忙道:“沒事,不記得我也沒關系,我……”他眼中的星光與希望漸漸冷卻,低落道:“我怎樣都沒關系的……”

蘇柔放下捂着臉的手掌,擡頭看向他,夏波濤卻迅速別開頭,“你剛剛醒來有什麽需要的嗎?要吃點什麽嗎?要喝點什麽嗎?”

她柔柔的聲音似乎說了什麽,他卻因為思緒混亂并未聽清楚,便回過頭來,溫柔地看着她。

蘇柔直視他的雙眸,他卻因為她的固執而妥協了,目光溫柔,啞着嗓子又問了一遍。

好像自從她醒來,他憑空老了很多歲似的,整個人又虛弱又憔悴。

她的嘴唇動了動,他貼得更近了,想要聽清楚她的要求

“……傻瓜。”

夏波濤猛地僵住了,伸手揉了揉耳朵,又忍不住朝她伸出手去,卻又停在了距離她堪堪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就像是此刻他矛盾的心。

就在他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候,食指的指腹卻貼上了一個軟軟的物體——蘇柔正抱着他的手指,朝着他眨眨眼睛,緊接着一口咬在了她的手指上,雖然她咬的用力,可是對于他而言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似的,然而這些都比不上他此刻劇烈翻動的內心。

“小蘇,你記得是不是?”他神色激動道。

蘇柔哼了一聲,又擡腳踹了踹他的手指,沒好氣道:“是啦,是啦,我記得你,結果你呢?就如此不信任我,害怕我将你給忘了?”

夏波濤臉頰一紅,低着頭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後腦勺。

突然,好像猛地想到了什麽,又擡起頭來,死死地盯着她,火花都好像要從他的眼中迸濺出來。

“那你喜歡我!你是喜歡我的!”

瞧着他那副歡喜不行的模樣,蘇柔嬌俏道:“哼,我現在反悔了,反悔了,我不喜歡你了。”

“不行喲。”夏波濤将她捧在掌心,湊到面前,往他的唇上挨了挨,又将她舉至與眼睛平齊的地方,“你要是反悔了,我可是會把你關小黑屋的。”

夏波濤之前可不是這樣的啊……

蘇柔措手不及被他的語氣激的頭皮發麻。

他那雙妩媚的眼中閃過一道流光,笑吟吟地望着呆愣住的蘇柔,用一根手指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發,可不管他怎麽做那根呆毛依然挺立。

“就會吓唬我。”蘇柔扭過了頭,似在跟他鬧別扭。

“那……是我錯了好不好?我的小蘇?我的女神大人?”他低聲下氣地哀求着,蘇柔這才捂着嘴偷笑着轉過身子,将雙臂張開對着他道:“我要抱抱。”

“哎?”夏波濤低頭看了看自己,又打量了一下只有拇指大小的蘇柔,溫和道:“我也想啊,可是該怎麽辦?”

她狡猾地轉了一下眼睛,笑嘻嘻道:“你過來些,我告訴你。”

明明知道她在想壞主意,夏波濤卻還是一臉寵溺地湊了過去。

結果——

“哎喲!”他輕呼一聲,捂住了自己的下巴。

蘇柔反手将扯掉的胡須扔到一旁道:“你太邋遢了,簡直就像老了好多歲一樣,我才不要抱你呢。”

“可是,我想你。”他深邃的眼睛是夜裏的大海,她卻是這片海域的女神。

心中似乎被刺了一根柔軟的刺,蘇柔輕輕嘆了口氣,卻不再說什麽了。

夏波濤卻擎着她,走到浴室裏去,将她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毛巾鋪就的坐墊上,自己則動作迅速地收拾起來,卻在刮胡子的時候不小心手一抖,将下巴處弄出了一個小傷口。

“我沒事的,小蘇不要擔心。”他下巴在往外冒着血,他卻首先來安慰她。

蘇柔的眼波劇烈晃動着,卻還是忍不住,“夏波濤你是傻瓜嗎?你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我有什麽值得的……”

他眼中倒映着她的光彩,就好像她是太陽,他是月亮,而他只能反射她的光芒一樣,夏波濤至今還活在現實世界完全是因為她啊。

“不知道啊。”他笑得有些傻,卻伸出一根濕漉漉的手指點了點她的臉頰,“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的眼中就只能看到你。”而且日益膨脹,直至再也看不到別的。

夏波濤捧着她移動到客廳,蘇柔卻吵着要創和貼,等找到後,她卻一點都不溫柔地将那個創和貼糊到了他的下巴上,夏波濤只得摸着鼻子苦笑。

“笑什麽,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快點拉開窗簾去吃飯啦!”她瞪着眼睛催促着,夏波濤的心卻被她的關懷卻漲得滿滿的,他爽快地應了一聲,拉開窗簾後,就去泡泡面了。

蘇柔站在他的肩膀上,揪着他的耳朵道:“就知道吃泡面,不健康啊……”

夏波濤就像是每個“扒耳朵”似的,順着她揪扯的力道歪着腦袋,“好好好,我知道了,當初就我一個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所以我就糊弄糊弄,以後有了你,我一定好好學習做飯,就做給你吃好不好?”

蘇柔目光落在那雙白玉似的手掌上,用這樣的雙手做飯簡直是藝術……可是,他的話并不僅僅是這個意思,他在向她要承諾。

于是,她卻沒有回答。

夏波濤盯着咕咚咕咚的水面,哈哈笑着,“沒關系啊,我又不是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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