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木仙吃飯好奇葩
只見裏面別有一番天地,像是一間巨大的客棧,各色衣袍的學子忙碌擦肩而過,并未多看他們一眼。
“你們這兩個小姑娘,怎麽這麽晚呢。”一個酥甜入骨的女音從背後傳來,二人聞言回首,只見一個波濤洶湧的妩媚女子蓮步輕移而來,三千青絲僅以一支金簪輕挽成髻,穩妥中帶些松垮,落下幾縷随性的鬓發,為其雪顏更添幾分慵懶感性。
二人眼睛像被鎖住了一般,皆忍不住直直盯着她的胸,女子胸前的一片雪白随着她的行動如同白花花的銀子般在二人眼前晃來蕩去,這女子的抹胸,着實穿得不止有些低呀。
見二人看呆了眼,安悔娘嬌嗔了一下,笑得招搖:“白星子與木仙,四七六房。”她身上有一股濃郁的百合花香,卻不招人反感。
很快她便帶着二人來到了樓梯口,卻不是往上,而是往下。二人在梯口一望,底下呈螺旋狀,似有多層。
“去吧。”纖纖玉手輕拍了一下她們的背,二人不自覺踏了下去。
樓梯如流水一般,緩緩往下流動自負四樓而停。
這一間間房,像是蜂巢裏的一個個小格子一般,密集而有規律。
“四一一,四二一,往前走……”白星子數着,沒一會兒變來到了四七六房,她輕輕敲了敲門,門很快便從裏面打開了。
“你們來啦!”石相思沖她們親切一笑,她額間也是橙色印跡,想是準備睡了,只穿着白色中衣,披散着齊腰長發,整個人秀麗若雨後清荷。
入房後,只見房內有一狹長通道,通道對面有一圓形青色拱門與入口相對,通道兩邊各有兩張相連的木床依牆而擺,床尾各有一書桌,除此之外別無他物,簡潔得如同複制出來般的單調。
這間房明明左右兩邊皆臨着其它房間,但每張床邊都開有窗,更為奇怪的是,一個窗口下着細碎的夜雨,一個窗口卻是璀璨的星空。
“真好玩!”白星子拍拍手,爬上右側的無主之床,拉開窗邊的簾子,窗外夜色如水,瞬然間,她便感受到徐徐清風拂面而來。
“木仙,你的呢?”她轉過頭喊道。她的床尾與木仙的床尾相連,二人只隔着兩張床上桌。
木仙這才慢悠悠爬上了床,拉開窗簾。頓時一股陰冷的龍卷風滲入,房內的許多小物件都像有了生命似地翻滾,不過瞬間,房內便一片淩亂。
木仙定晴一看,只見窗外狂風大作,天邊一堆黑壓壓的烏雲似千軍萬馬般橫掃而來,眼看着暴風癫雨便要傾盆來襲,木仙立馬”呯”的一聲關上了窗!瞬間感覺整個世界安靜了下來,風雨猛獸被隔絕開來,只能在窗外無聲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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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未待幾人冷靜下來,便聽見刺耳的尖叫聲,只見一女子立在拱門處,因為剛洗浴完的緣故,嬌俏中帶着些清麗,只是,臉上的表情卻沒那麽好看了。她的胭脂首飾,早已滾落得床塌滿地皆是。
“怎麽回事啊!”明明忍不住連連跺腳,原若芙蓉般美麗的臉皺得像苦瓜似的,心中也抓狂得利害。
“那個、那個新來的,一開窗就是狂風暴雨。”石相思小聲道,相處了一些日子,她對明明的性子自然也有一二了解。
“我暈!這是天煞孤星的命啊!就應該一個人住,和我們湊什麽熱鬧。”明明仍是尖叫着,大有不依不饒的姿勢。
“至于嘛至于嘛!”白星子有些生氣,憑什麽說木仙天煞孤星,你才天煞孤星,你全家才天煞孤星,終是忍下氣,“對不起啦,我們賠給你就是了。”
“賠賠賠!你們賠得起嘛!這些我可是托了師姐她們好不容易才帶上山的!”明明仍是氣得跺腳,“哼,不理你們了!”說完徑直走過去收拾起了東西,看也不看她們二人一眼。
白星子連忙從地上撿起一些水粉盒子遞給她,她冷着臉接過,又瞪了二人一眼:“睡覺要是打呼嚕你們就去找悔娘換房!”
“好啦好啦,“石相思忙讪笑着,“你們怎麽這麽晚才來,趕緊洗漱下睡吧,這個門直通盥洗室,你們明天早上起床了就要去學堂報告哦。”
話雖如此,只是她心中不免納悶,每個窗口的風景只會影響相應的床,怎麽木仙窗口的風能襲到她們這裏來呢?
洗漱完,木仙躺在床上望着緊閉的窗,終是輕輕拉上了窗簾。
“木仙……”白星子輕聲喊着。
“別說話!睡覺啦!”明明大聲嘟喃着,翻了個身拿背朝着她,白星子連忙閉上了嘴,蹑手蹑腳爬過桌子來到木仙床上,木仙卻已經睡着了,怎麽搖都搖不醒。
哦對了,時辰到了!木仙每天晚上一到這個點就會睡着,要一直睡到第二日中午,怎麽都叫不醒。如果不是還有呼吸,感覺就像死了一樣。
白星子有些無奈回到自己的床上,窗外一輪黃澄澄的明月高挂在漆黑的夜空中,尤顯光輝。
望着窗外的明月,白星子忽然覺得鼻子有些酸酸的。她睡不着,她想娘了,也想爹了,還有她的哥哥姐姐們……
望月思鄉,明月真能寄托相思嗎?廣寒宮的主人連自己的相思都解不了呢。
她睜大眼睛仔細辯認出月亮上的桂樹輪廓,依稀能看到吳剛舉起斧子,周而複始地伐着随砍随合的月桂。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微眯了眼,仿佛看見了玉兔捧着玉杵,跪地搗藥……
第二日中午,木仙準時醒來,房內安安靜靜的,三張床的被子都疊得像豆腐塊般整整齊齊地塞在桌下。拉開窗簾,窗外一片寂靜,無風無雨,無日無雲,像混沌天地間。床上有些悶悶的,她忍不住輕輕推開了窗,靜待了一會兒,窗外的輕風帶着夏日的涼氣卷了進來,有些沁寒。
洗漱完換上青衣,木仙覺得有些別扭,青衣修身,她的許多物件都塞不進去,總感覺身上空蕩蕩的,少了什麽似的。
昨夜的衣裳已幹,手後敲在袍間随意穿梭了一下,衣裳便成了一個大布袋,木仙忙斜挎在身上,将許多物什都塞了進去。嗯,身上沉甸甸的,感覺對了。
剛準備出門,便看到白星子興沖沖推門而入,白星子也換上了青衣,合體的青衣勾勒出少女窈窕的身姿,她仍是束着簡潔的馬尾,整個人神清氣爽。
白星子也看着木仙,她換上了青衣,那副身板卻是清瘦得讓人有些心疼,胸前一馬平川得跟個搓衣板似的,平日裏真看不出木仙瘦成這般。不過呆愣了一瞬間,她便恢複了往日溫暖的笑顏:“木仙醒啦!我們快點去吃午飯吧。”
待來到樓梯口,一踏上木梯,木仙便站着不動等“電梯”,白星子見狀忍不住笑道:“沒啦,昨晚悔娘送了我們一程,以我們現在的靈力,是無法讓樓梯動起來的。”
“哦。”木仙應了聲,腳動起來。
一路上,白星子滔滔不絕地介紹着,看來這個早上她收獲頗豐。
“各門各家皆是師兄弟,以額間印跡顏色為級別。木仙要記住:橙黃綠,青藍紫,紅白金。金色的額印只有師祖才有,因為他已修成仙身;白色額印的是師祖的弟子,他們是各派的師尊,都已修成半仙;紅色額印是很了不起的師兄師姐才有的了,便是各派的七大弟子也不一定都有紅色額印哦。”
木仙點頭,這些依稀記得手冊上也有說過。
“他們都會欺負新來的師弟師妹,我娘說: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與之争……這些都是騙人的!正所謂忍一時收錢就遲,退一步被人脫褲!忍無可忍時便無需再忍!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告訴我,我去找我二哥,他會偷偷幫我的,不過我們要低調,低調。” 山上人人平等,不計山下身份,聽說十六公主也是從小便上山了,娘說小時候她還和公主打過架,不過她都不記得了,就算讓她見了也認不出來。
二人沒多久便到了飯堂,這個時辰有些晚了,飯堂中大多是黃袍的法家人。除了姑子們戴着同色的僧帽,其餘的僧人頭頂皆是光亮得像燈泡似的。
法家人只有武僧才可以一日三餐,其餘的皆是每日兩頓素食,所以他們中午這頓普遍吃得有些晚,因為吃完這頓後今日便不能再進食了。
白星子見狀也拿了綠色的素食盤,跟着木仙一起吃素了。
“為什麽木仙每天吃飯前都要說一句‘我要開吃了哦’。”
木仙剛要回答,白星子又緊接着道:“Let me guess!是為了感恩對吧!感謝這個世界賜于我們食物。因為我們通過從動植物那裏獲取能量以延續我們的生命,要感謝這些為我們而死的生靈。”說着白星子閉上雙眼雙手做了個祈禱狀。
“不是……”木仙很冷靜道,“為了讓我的飯有個心理準備,因為我要開始吃它們了。”
“額,那木仙為什麽要吃素?”都瘦成這樣還不多吃點肉。
“因為吃動物的話,它們會很吵,哭着喊着叫我不要吃它們。我只想安安靜靜吃頓飯而已。”木仙說着有些煩躁,仿佛她從來沒有安安靜靜吃過一頓飯一般。
“吃植物就不會嗎?我娘說植物也有生命,也會害怕被人剪掉它們的枝葉。”
“植物聲音沒那麽吵。它們會小小聲的說:哎呀,你輕一點咬……”木仙聚精會神豎起耳朵,“你聽到了嗎?”
白星子将耳朵貼緊了菜盤,屏住呼吸仔細傾聽了一陣,終是搖搖頭。
“那算了……所以我得慢慢咬,不能把它們咬得太疼。”
言畢,木仙十分認真地啃起了蘿蔔。每一口咬下去都十分認真,面色虔誠,仿佛在品味着絕世的珍品一般,享受着味蕾帶來的饕餮盛宴。
白星子看着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蘿蔔有那麽好吃嗎?你又不是兔子。”
“養過兔子的人都知道,兔子不喜歡吃胡蘿蔔。”木仙吞下蘿蔔很認真道,“你就算讓我吃米田共我也能吃得很香。”
白星子忽然覺得肚子裏的食物忍不住翻滾着想要從她喉嚨裏湧出來。
“木仙,我帶你去見我哥哥。”吃完飯,白星子如是道。
木仙,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白星子一想到便笑得合不攏嘴。
“不用先去……”木仙話沒說完,已經被白星子拉着跑出了飯堂。
“不用啦,早上已經幫你做好登記了,快點!”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你等下看到我大哥別吓一跳哦,他生得和我二哥一模一樣,但他們不是雙胞胎,我大哥比我二哥還長兩歲呢。”白星子提醒道,因為他們兩個長得太像了,從小到大一直都被別人當成雙胞胎。
“哦。對了!”木仙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說!”木仙想知道什麽她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二哥他喜歡男的女的?”
“啊?應該,應該喜歡女的吧。”白星子有些懵,怎麽是問的這個問題,她該不會對二哥一見鐘情了吧?不過也是,她二哥長得這麽好看,女子見了都會動心。但是二哥可是訂了親的,想到這白星子忙道,“我二哥四歲的時候就定了娃娃親,明年就要回家成親了。
“哦,這樣啊。”木仙似有些失落。
“沒關系啊,我還有個大哥!我和你說哦,本來文姐姐是許配給我大哥的……”白星子開始滔滔不絕講起了往事,“話說當年,定親那日,文姐姐吃得滿臉都是糕點,我大哥天生潔癖,當時看了一眼就不肯要了,結果我二哥給親了上去,我娘說我二哥當時是為了吃文姐姐臉上的糕點。”白星子說完忍不住捧腹大笑。有些笑話時隔多年,仍是能輕易戳中人的笑點。可惜她沒看到,那個時候她還在她娘的肚子裏呢。
豈料木仙只是搖頭嘆息,幽怨道:“長得這麽好看居然喜歡女人,不搞基可惜了。那你大哥喜歡男人嗎?”也是,她還有個大哥啊,小攻小受什麽的最有愛了。
白星子額上出現黑線:“才不!我二哥說武門中人才搞基!他們那派男女比例三比一,一對情侶一對基!”
木仙咬了咬手指,不說話了。
二人來到六門屋,六門屋共由六面牆組成,無頂,每面牆上皆有一個殿門,殿門直通各派。推開藍色的儒家殿門,又穿過無數小門,終于來到和大哥約定的門前,好像還來早了一些。
推開這道門,已是郊外。
不過一眼,便讓二人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這漫天的紅楓……
整片世界都是降紅色的,地上也是鋪滿層層寬松的紅楓,踩下去微微下陷。
木仙擡頭呆呆看着,她從未見過這麽巨大繁盛的楓樹,頭上的楓葉高低錯落,密密麻麻摭不見枝,像一把巨大的紅骨傘,幾乎摭住了半邊天。
白星子也擡起了頭,忍不住在原地旋轉了幾圈,這麽一片醉人的秋色,只應山上有。
忽而,空靈的琴音響起,如山澗清泉叮咚流過,世間的喧嚣似由此而停,只餘仙樂。
聞聲望去,只見壯碩的樹幹邊上有一對身穿藍衣的儒家男女,琴音正是這二人所奏。男子背對着她們于石座上撫琴,一襲坦蕩的藍袍在這片紅色的世界中更顯湛藍。所撫之琴,乃是拜月七弦琴。
再看其對面的女子,若秋葉般靜美,懷抱着大氣古雅的鳳首箜篌,面容寧靜傾首彈奏,白玉般的素手以青竹片輕輕撥奏着,二人互相應合,你彈我奏,似行雲流水一般幽遠從容。
木仙二人只覺得像漫步在天宮雲端中一般,呼吸着最純淨的空氣,品味着最甘甜的玉露,已然不像是在凡間了。
一曲終了,餘音繞耳。胡蝶怨柔柔起身,行了一禮,而後扶着箜篌漸漸隐去;白十諾只是微微颔首,随後起身向二人行來。
二人此時方才如夢初醒,只見他一襲藍色儒服,廣袖垂地卻不沾地氣,一股儒雅之氣由內而外散發,通身氣質不言而喻。便是生有一張絕美的面龐,也讓人不敢起一絲觊觎。
木仙微微一笑,這張臉雖與白千木一模一樣,但二人氣質全然不同。
白星子喜滋滋介紹着:“師兄,我帶木仙過來啦!木仙,這是我大哥白十諾!”
木仙近距離看他,額間的紅色印跡更襯得他膚色雪白,他比白千木還要驚為天人。這,真的不喜歡男人麽,多可惜呀。
他微微一笑,一雙皎潔的雙鳳眼像是彙集了天地靈氣一般,忽然讓木仙第一次汗顏了她腦中的YY。
作者有話要說:
小時候真能在月亮上看到桂樹,吳剛舉起斧子那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腦補的。長大後近視得利害,能看見月亮都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