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星子收安咕咕
“唉呀木仙!“白星子搖着她的肩膀,“我和你說真的,我喜歡師祖,他真的長得好好看,我看到他心跳跳得好利害,娘說這是喜歡一個人的表現。”
“我看到鬼也會心跳加速,難道我喜歡鬼嗎?哦,對了,你吃火龍果要吐籽嗎?”
“唉呀,木仙你說我怎麽辦?你說我可以再見到師祖嗎?”
“你為什麽會喜歡他呢?”木仙有些不明白,“他是神仙你是人類,你和他是不同的物種。鳥會愛上魚嗎?那他們在哪裏築巢?你在他眼中看來,你沒他那麽先進,他看你,也許就像看毛茸茸的大猩猩一樣,或者……是小狗,或者……”木仙又四處眺望了一下,指着月牙,“就像我看月牙,我們是不同的品種。蘋果和梨是生不出蘋梨果的。”
“那馬和驢怎麽能生出騾子呢?”
“所以騾自身不能繁殖,只能靠馬和驢雜交;而且脾氣過犟,此生難免皮肉之苦。”木仙想了想皺皺眉,“你的意思是師祖是馬你是驢嗎?”
白星子翻翻白眼:“反正我娘說沒關系,什麽師徒戀爺孫戀都無所謂,只要沒有血緣關系就可以在一起。而且,師祖他有人形啊。”
“也許,他原形是個醜八怪呢。他的身體只是他幻化出來的表象呢?”
“才不是,大哥說師祖修成仙之前就是這個模樣了。”
“那你只是喜歡他的臉罷了。”看來整個情感文明都是看臉的世界呀。
“不是,我遠遠看了他一眼,就感覺好像電了一下。”
“相信我,“木仙拍拍她的肩膀,“如果真的很好看,被電到的不止你一個。這種好像就叫做:哦!對了!自作多情!”
“算了,我會追到師祖的!我要寫信告訴我娘,我娘一定會支持我的。不過木仙你別說出去哦,要是被別人知道就很麻煩了。”山上并無規定不同輩份之間不能相戀,只是,儒家中師徒戀被稱為亂倫,于是在衆人思想中便漸形成一個無人說穿的禁忌了。
“不說。”木仙輕輕推開了窗,窗外吹進來一陣冷風,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卻是微微笑着,今日天氣還可以,雖然風還是有些冷。
“好吧,那我去收衣服咯。”說了出來,心裏倒是舒服了許多。
來到郊外,白星子摸摸頭,居然忘了她是哪個房的……四多少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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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飄蕩着無數的青色和白色,白色的是中衣,青色的是外衣。算了,反正昨晚曬的是她俗家的衣裳,這個好找。
收好衣裳回去的路上,忽然看見了一個小泥人四肢舒展開躺在石頭上,模樣怪是精靈可愛。估計也是剛捏完,正晾在石頭上曬幹。
許是受了木仙影響,白星子眼見四下無人,便指着小泥人輕吼了一聲:“何方妖怪,還不速速現出原形。”
豈料小泥人忽然開口:“這已經是原形了呀。”
“額滴神啊!”白星子立馬撥腿就跑,“救命啊,有妖怪啊!”
小泥人立馬跳了起來,東張西望:“哪裏哪裏?哪裏有妖怪!”緊緊跟在白星子身後跑了起來,“我好怕,你等等我!”
“你別跟着我呀!”白星子拼了命地往前跑。
眼看着門就在前面,白星子立馬沖了過去:“呯”的一聲關上了門!
洶湧地闖着氣,直拍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豈料,腳下也有個喘着氣的聲音:“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妖怪沒有跟上來吧?”
“啊!”白星子立馬蹦到了木仙床上。
木仙卻是饒有興致地趴在床邊和小泥人打起了招呼:“你好,我叫木仙,你叫什麽名字呀?”
“我叫姑姑。”小泥人踮起了腳尖,仍夠不到床,床太高了,便将床底的抽屜拉了出來,踩着抽屜便爬上了床。
“姑姑呀,等我要考試了你記得喚我一聲過兒吧。”木仙說着,将小泥人捧起來放在桌上。
“木仙,我不認識它!”白星子連連後退到床角,這只,不會是鬼吧?鬼也分好多種的,有些會吃人精魂的。之前有個新來的,就是不小心在郊外遇鬼被吸走了一魂,結果到現在都有些癡癡傻傻的。
“我認識呀。”
“你認識?”
“對啊,它說它叫姑姑。”木仙又轉過頭對姑姑說,“你男的女的呀。”說着便動手動腳摸了起來。
“別!男女授受不親!”姑姑喊道。
“那為什麽不叫叔叔呢?你的主人呢?”
“第一個和我說話的人就是我的主人啦。”姑姑棕色的手指指向了白星子。
“我才不要!我不要養泥人!木仙你養個掃晴娘就算了,我可是将來要馴龍的人!”白星子下了床,回到自己床上。她想好了,她到時要入谷降一只龍,以後便騎着龍遨游四方,在空中俯瞰萬物。
木仙忽然傻笑起來,白星子瞪她一眼:“笑什麽!”
“姑姑長得好像一種吉祥物,它讓我想起手指餅。留下它應該是很好的。”木仙悠然道,“你知道我的直覺總是準到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
在木仙的堅持下,最後仍是留下了姑姑,姑姑叫着有些別扭,最後白星子給取了個名,叫安咕咕……所以,大家請記住,安咕咕是男的。
次日起床後,木仙便按昨夜約好的直接去飯堂找白星子,出門的時候身後似有人喚她,她回過頭,室內一片寂靜。
她慢慢踱到床前,盯着月牙:“你在叫我嗎?”
月牙不會說話,但是她總能感覺到它,似知它心中所想似的。
木仙大聲叫喚了起來:“我知道是你!”但是,它的意念有些薄弱,木仙感受到它有些費力。
“你想跟着我。”木仙微笑,便将它取了下來,系在腰間。
走出房門時,似感覺到它的微笑。
“你要寫信給娘?”白十諾接過信,“你和娘說了木仙的事?”
“嗯,這是一定的啊。”白星子樂呵呵的,娘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小星,重寫一封,不要和娘提起木仙。”白十諾将信收入袖袍中,這是表哥交待的,但是為什麽呢……白十諾皺眉,昨日表哥從衆生閣回來後只匆匆交待了幾句,卻并未道清緣由,然後便急急趕去了無無峰,今日他才得知昨日表哥是上無無峰為師祖守關,唉,師祖閉關突然,只怕表哥也未曾料想。
“為什麽?娘肯定會很高興的啊!”白星子不明,“昨天?不落哥哥他……怎麽回事?”
“小星聽大哥的話嗎?”
“嗯嗯。”白星子十分乖巧的點頭。
“你和木仙的關系不會因此而改變,以後有合适的機會大哥會告訴你。”其實他也不清楚,只能等師祖出關後尋到表哥再問個明白了。
白星子歪頭想了想:“那好吧,我今晚回去重寫一封。”
白星子到飯堂的時候,木仙正和飯堂的大娘海棠嬉皮笑臉地套近乎,那模樣十分狗腿,最後心滿意足地從海棠手中接過了之前她念叨的那把木掃把。
“木仙,你拿個掃把做什麽。”
“我将來要騎掃把!”
“騎……騎掃把?”白星子瞄了一眼掃把,“怎麽騎啊?”
“就這樣啊!”木仙說着便把掃把騎在了跨下,周遭開始投來異樣的目光。
“知道了!”白星子忙奪過了她的掃把,木仙又要開始丢人現眼了。
“可是,我娘說騎掃把的都是女巫,雖然也有好女巫,但大多都是有着彎鼻子的壞女巫。而且,不會很卡麽……”白星子看着沒蛋都覺得蛋疼。
“我到時在上面加塊板,再墊個海綿,把它做成高級軟座。”木仙将掃把輕輕倚在了桌旁。
“那個,海棠阿姨怎麽肯把掃把給你呀?她不用打掃嗎?”
“我等下吃完留下來幫海棠阿姨洗碗,海棠阿姨說她再做一把就可以了。”
吃着吃着,白星子不知道是她耳朵尖還是什麽,總感覺有人在她背後指指點點的,不知道議論些什麽。她盯着木仙裏裏外外看了幾遍,木仙今天很正常吧,那她們還看什麽?
在白星子不遠處的一張桌子,儒家藍袍的胡蝶怨,道家白袍的藍葉白,武門紅衣的花語兮,墨家黑衣的玉如意,四個女子正在小聲議論着,四人額間皆是藍紫色的印跡。
她們四人都是從小便上山了,不僅生得十分貌美,而且修行頗高,在各派中皆是七弟子之一,正所謂物以類聚,人有群分。通俗點說這四人就是女神的外在加上學霸的內在,身後還有備胎無數。但是,再高貴的女神,心中也是有向往的男神的。
花語兮壓低聲音道:“我真的看見十諾師兄收了她的情書了,而且還摸了她的頭,他們肯定上山前就認識的。千木師兄已經有了未婚妻,但十諾師兄,好像還沒聽說過有呢?”
“對啊,而且十諾師兄看着她的眼神,好像特別寵愛的那種……”玉如意補充道。
胡蝶怨秀眉微擰,望了白星子一眼,上次這二人她于紅楓下遠遠看了一眼,如今細看,白星子五官雖算得上精致,但還稱不上是頂尖的美人,再看她旁邊的女子,似有些神神化化的。
“語兮師妹,白星子會不會是十諾師兄山下的妹妹呢?”藍葉白問道,她總覺得花語兮似知道些什麽,卻有所隐瞞。
花語兮微微嘟嘴:“我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我還小,只知道他們有個妹妹。但是長生王很寵她,想也不會讓她上山來的。而且你們看白星子,比起十諾師兄和千木師兄真是差遠了,而且他們長得一點都不像啊。”
幾人聽她這麽一說似乎也是這麽一回事,但幾人都是聰明人,終究還是留了個心眼沒有點破。
吃完飯,白星子便離開去做任務了,她要掙多點銅元,聽說這裏的下午茶很好吃,如果今日掙得多了,明天便能和木仙一起來吃下午茶了。
而這邊,木仙洗完了兩桶盤子後便直接去生門殿找師尊報告了。
“每月初一各派都會有一次考試,你要是覺得可以了便去參考,六派皆過便能進級。” 死複生微笑道,他修成半仙時已經四十歲,不過生了一張娃娃臉,再加上平易近人的柔和性子,看起來要更為年輕些。
“謝謝二師尊。”木仙保持着禮貌的模樣。生門不像其餘五派,其餘五派只主修其道,其餘選修全憑愛好,過與不過皆可;生門的話得六派皆學,而且六派皆過,不過都只是學其中一二,不若其它五門那般深入鑽研。
大師尊羅似病是個生得瘦小的老頭子,有着一個讓人過目難忘的酒糟鼻,滿臉嚴肅的表情讓他看起來像撲克牌上的人那樣古板,羅似病,人如其名,他确實面帶菜色,像是餓了許久的模樣。
走之前,木仙問:“二師尊真的姓死嗎?”
右座上的羅似病瞪了她一眼,死複生卻是失笑,并無責怪的意思:“是的。”這孩子,倒是直性子。
木仙微笑:“很好聽的姓。”說完向他鞠躬行了一禮,又向羅似病行了一禮,這才退了出去。
待她出去後,羅似病才道:“一個女娃子,不過是被人施了抹臉術,并無什麽通天之能。”
死複生臉上仍是保持着柔和的微笑:“既然不落交待了,那我們便幫他留心一二,也好讓他放心為師尊守關。”
木仙蹦蹦跳跳出門去了,她不像一般女孩子那般活躍,跳起來倒是有些奇怪,像僵屍跳一樣,也沒注意自己會引來一些好奇的目光。
日子一天一天過,木仙與白星子在山上的日子過得還算湊和。
三個月後,白星子終于六派全考過了,額印也提升到了黃色。她慚愧得很,大哥二哥他們的考試都是一次即過。而她,有兩門居然考了三次才過!何止拖了她家的後腿呀,簡直都扯到蛋了。
而木仙,出人意料地竟在法家答辯上得了個優秀,辯得悟天法師啞口無言,最後甚覺羞愧,自此面壁閉關;而在武門比武時,木仙不懂武功,死死咬着對手不肯松口,由于犯規被罰關在二牆屋內思過三日,不得吃食。
本以為她會長教訓,誰知三日後師姐去放她出來的時候,她睡得正香,竟然整整睡了三天三夜,醒來後肚子也不怎麽餓,反倒是心情不錯。
而被她咬過的那個弟子,以後見到她總是像見到沒拴鏈子的藏獒似的,躲得遠遠的。
因為武門這課一直不過,所以木仙至今仍是一直停在橙色階段。
“木仙,我牙龈好痛,陪我去看大夫。”扛了三天,白星子終是忍不住了,她的牙龈腫得利害,連稀粥都吞不下了。
于是,木仙便被白星子拉着去了長筒屋——大概等同校醫室?
長筒屋像一座圓圓的高聳的燈塔,沒有門,整棟屋子只零星點綴着幾個不規則的窗戶,窗戶雖然都是打開的,但是裏面黑漆漆的讓人看不清,除了一樓的。
一樓有兩個窗戶,一扇窗戶裏坐着巫婆婆,另一扇窗戶裏則站着葉八公。但二人中間卻隔着一堵不知多厚的牆,這兩扇窗就像人頭上的兩只耳朵,能聽見對方,卻永遠看不見對方。
二樓以上和地下室幾乎都沒有人進去過,被傳乎得極為神秘,傳說中裏面關着各種各樣的異獸,怪物,精靈。
巫婆婆真的生得一副老女巫的模樣,沒有人知道她今年多大了,滿滿的一頭銀發全盤在頭上像一環好看的雪色花圈,像是被這頭銀發壓彎了腰,甚至頭都擡不太起來。
在她身後有三五個很矮的老婆婆在慢吞吞地忙碌着,或是搗藥,或是配藥,她們是巫婆婆的藥奴。雖然她們臉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溝壑似的皺紋,但白星子始終覺得她們看起來沒有巫婆婆那麽老,而巫婆婆對着她們呼來喝去,像是在使喚小孩子似的。
或許在巫婆婆面前,她們不過就是一群熊孩子。
“沒什麽,上火而已,三個銅元。”巫婆婆伸出皺巴巴的長手指。
“三個銅元那麽貴!”白星子跳了起來,本想将手撐在窗臺上,但瞄到窗臺上有厚厚的一層塵埃,忙收回了手。
“我的藥材可是采得很辛苦的!”巫婆婆兇巴巴吼道,一吼立馬将灰都吹在了白星子的身上,白星子忙退後兩步。
“那……那我們自己去聖樹山采就是了。”白星子嘟囔着,“婆婆只要告訴我們要采什麽藥就行了。”
“行,你們等一下。”巫婆婆蹒跚着入了內室,沒過多久便出來了,手中拿着一本破破爛爛的小書本,“按這上面的采回來就行了。”
白星子咧着嘴接過這本書,真的太髒了!破爛得像用過的草紙似的,而且上面滿是殘留的藥渣血漬,更為神奇的是這些污漬居然不影響她們看清上面的字畫。
上面細細記載着各種各樣的中草藥,圖文并茂,夏枯草、蛇舌草、魚腥草、金銀花等等,還上了色。
“好!采多了能不能賣給巫婆婆?”白星子眼睛放光。
巫婆婆擡起耷拉的眼皮瞄她一眼:“行啊。”繼而低頭繼續撥弄着手中的六味。
“謝謝巫婆婆!”白星子拉起木仙便跑去了聖樹山。
聖樹山是一片綿延廣闊的山林,裏面生長着各種各樣的草藥,還有不少野果樹呢。叫聖樹山是因為在入口處長着一棵非常碩大的形狀怪異的聖樹,聽說已經五千多歲了。
來到後木仙明白了,原來猴面包樹在還沒有面包的時候叫做聖樹,那眼鏡蛇在沒有眼鏡的時候叫什麽蛇呢?
這棵巨大的猴面包樹就好像一個大番薯被倒栽到了地上,而且在番薯頂上還生長出無數的千奇百怪的類似葡萄梗般的樹枝。當然,這“番薯”和“葡萄梗”都是被放大了無數倍的,樹形十分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