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淡白的天光沖破黑夜。

謝柏寧打開衣櫥,拿出煙灰色外套,目光瞥見旁邊挂着的淺橙色白印花羊絨大衣,他頓了一頓,把手上的外套放回去。

大衣合身妥帖,穿在身上,愈發襯得他挺拔如白楊。

謝柏寧望着鏡子裏自己,動手理了理袖口,輕輕笑了。他已經有許多年沒有置過像這樣鮮豔色彩的衣物,似乎……年輕過頭了。

到了飯廳,戴悅見了也是一番驚詫,“你這衣服?”

他喝了一勺粥,解釋,“湘眉買的。”

戴悅了然,失笑,“還挺好看。”

謝柏寧笑着點了點頭。

沒想到這件衣服讓他出盡了風頭。

上午兩堂課,學生的注意力全被大衣吸引了,底下偷偷摸摸的拍照擾亂了課堂紀律。

謝柏寧忍無可忍,說,“再繼續這樣,我不介意幫你們保管手機。”

大部分學生都規規矩矩收起來,也有個別不怕事的,問:“謝教授,衣服是女朋友送的吧,您談戀愛了對嗎?”

一陣附和起哄聲。

他想着,這些孩子倒是人精,一猜一個準。謝柏寧沒有理會,繼續講課。

最後一節的下課鈴聲剛拉完,學生還沒有離開教室,目光驚奇的投向門口。

許湘眉走了進來,笑盈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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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寧,我們中午吃什麽?”她問。

“有想吃的嗎?”他笑着,無視周圍稀奇又八卦的眼神。

她今天也穿了件淺橙色嵌着白色花朵的大衣,站在一起,生生搭出了情侶裝既視感。

許湘眉主動挽了他的手,“黃焖雞石鍋拌飯?”

他拎起電腦包,“好。”

他們姿态親密的走出去,大大方方的,不遮不掩,證實了大家猜度的同時,兩人戀愛的消息傳遍了A大。

衆多把謝柏寧和許湘眉分別視為夢中情人的男女同學,心碎了一地,又很快拼湊如初。

畢竟女神配男神,郎才女貌,在一起才是理所應當。當然,也有個別表示心疼吳俣的言論,占不住理,被淹沒在滾滾的祝福浪湧當中。

下午都沒有課,約會消磨時間。

許湘眉第一次談戀愛,自然是想做天底下女孩子談戀愛時都喜歡做的事情。

恰巧美食廣場旁邊有個電影院,她拉着他去看電影。

一桶爆米花,兩杯可樂。

坐在黑暗的電影廳裏,眼睛盯着前面的大熒幕,許湘眉的目光卻時不時黏着在旁邊的他身上。

偷偷瞥一眼,再偷偷瞥一眼,像喝了糖水,嘴裏胃裏心裏都甜滋滋的。

他伸手拿爆米花,她便也伸手拿,裝作不經意的碰擦,生出隐秘的喜悅感。

如此反複幾次,謝柏寧被撩得癢癢的,幹脆直接握住她的,緊緊的把這柔軟抓在手心裏,一直到影片結束都沒放開。

跟着人群走出影廳,許湘眉問他,“柏寧,電影好看嗎?”

謝柏寧含糊的“嗯”了一聲。

她又問,“講了什麽故事?”

他想了想,“睡美人。”

“哦,又是公主和王子的愛情。”

“嗯。”

這時忽然聽見旁邊的女孩子說道,“太精彩了,完全出乎意料,沒想到王子的吻并沒有拯救公主,瑪琳菲森卻吻醒了公主。”

同行的女孩接話,“原來魔後和公主才是真愛,這種視角簡直太颠覆了。”

許湘眉上挑着眉,撓了撓他的手心,似笑非笑。

謝柏寧神色如常,他坦然承認,“你比電影好看。”

她看向她,眼睛裏沾染了如繁星一般的笑意,說:“你也是。”

他對上她的目光,愣了一愣,露出溫柔的神情。

出了電影院,許湘眉發現了麥當勞,原味冰淇淋第二個半價。

此時此刻,突然特別想吃。

謝柏寧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随即伸手覆住她的眼睛,“冬天吃生冷的食物傷胃。”

許湘眉原本打主意去受感一下第二本半價的滿足感,聽他這麽一說,改了口,“就買一支,我們一人一口,怎麽樣?”

他撤開掌心,低頭詢問,“不吃不行?”

她堅定的點頭。

謝柏寧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等着我。”

許湘眉呆愣在原地,頭頂酥酥麻麻的,似乎有電流蹿騰,摸頭殺太厲害了。回過神來,他已經拿着一支小巧的冰淇淋走過來。

就像小時候看過的偶像電視劇一樣。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露出歡喜的笑意,肚子一痛,下面湧出一股熱流。

大姨媽準時來了。

謝柏寧走近,見她臉色不對勁,“不舒服?”

她說,“你等我一會兒,去趟洗手間。”

他點了點頭。

幸好衛生間裏設有自動售賣衛生巾的機器,許湘眉投了幣,擰着小把手轉了三下,取出衛生巾,許湘眉舒了口氣。

冰淇淋自然是不能碰了,只是許湘眉沒有想到,等到她出去後,謝柏寧已經自顧自吃了大半。

她有些好笑,“不是說冬天吃生冷的食物傷胃嗎?”

謝柏寧說,“你不能吃,我替你解決。”

“我為什麽不能吃?”她成心和他做對。

“生理期。”他平靜的說。

許湘眉詫異,“你怎麽看出來的?”

他沒有解釋,這是以前從溫佩那裏得來的經驗。

“柏寧,你別吃光了,給我一口。”

謝柏寧很有原則,直接把最後一截放進嘴裏。

許湘眉哼了一聲,掉頭,“我自己買。”

他拉住她的手,朝着另一邊昏暗無人的角落走去,許湘眉不明就裏,下一秒,便被他困在牆上。

“真的很想吃?”他靠攏她,呼吸撲在她臉上。

“當然……唔……”

謝柏寧吻住了她,深吻。

他離開時,問,“這樣行了嗎?”

許湘眉沒有反應過來,,呼吸急促,胸脯起伏。

他低下頭在她嘴邊輕輕的啄了一口,“還想吃嗎?”

這話由他一本正經的說出來,她臉上爬滿了滾燙的紅,羞臊得慌。

哪裏有冰淇淋的味道?分明,嘴裏全是他熱烈的氣息。

第二天,星期三。

從龍鳳村回來後,學生洗好車,停在A大的車庫,打電話叫她去取。

許湘眉原本沒有課,拿了車匙,也不急着回家,她去聽謝柏寧上課。

剛巧經濟系另一位老師也在教室旁聽,許湘眉和他見過一次,這人風趣幽默,是個自來熟。

下課學生陸陸續續離開,他換了位置坐到她旁邊,“許教授,你和謝教授什麽時候請客?”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這是我們系的傳統,脫單就要請大家吃飯。”他指的是老師之間。

她感到好笑,“你應該問他。”

謝柏寧一邊擦手,一邊朝他們走過來,“問我什麽?”

許湘眉好奇,“你們系的老師脫單都要請客?”

他想了想,颔首,“嗯,是有這麽回事。”

男老師說:“今天晚上系上的老師都有空,擇日不如撞日,你們覺得怎麽樣?”

其實謝柏寧鮮少參與這個活動,僅有的兩次都是因為實在推托不了,但既然是系上的傳統,他也不太好排斥。

他望向許湘眉,無聲詢問她的意思。

許湘眉說,“我沒有意見,你做主就好。”

謝柏寧眼裏浮起笑意,問同系的男老師,“你們想吃什麽?”

“我們不挑,都可以。”

“那就去吃私房菜,滿園春私房會館,四樓的墨梅軒,麻煩你通知大家晚上七點鐘到那裏。”

男老師驚詫,“滿園春?”

A市最奢侈的私房菜,單人最低消費666,系上一共有二十三位老師,這一頓飯就能吃掉幾個月的工資。

他笑了兩聲,擺擺手,“謝教授,不用這麽隆重,意思意思就行了。”

謝柏寧彎起嘴角,他說:“不算隆重。”

許湘眉聽懂了他潛在的意思,他們的感情值得鄭重對待,她一顆心都軟下來。

謝柏寧是滿園春最大的股東,墨梅軒不對外開放,他直接打電話讓那邊備菜。

一頓飯賓客盡歡,大家吃得盡興。

只是這些老師全然沒了課堂上的正形,想着方子讓兩人喝酒,大有不醉不歸的架勢。

謝柏寧知道她酒量好,卻還是替她喝了不少。

散席已是深夜,許湘眉瞧着神色清明的男人,笑了笑,他的酒量沒有退步。

車上,降了隔板。

許湘眉倚在謝柏寧的肩頭,問他,“小易和同學相處得怎麽樣?”

他拉着她的手,拇指輕輕的摩挲着,“才去了學校兩天,她還沒有适應過來。”

“哦,那你要多關心她一下,別讓人欺負了。我記得自己讀書那會兒,班上調皮的男孩子經常欺負女孩兒。”

“你也被欺負過?”

“他們不敢。”

“放心,也沒有人敢欺負小易,她現在叫謝周易。”

許湘眉噗的笑了,“謝周易?三個字全是姓?怎麽不按着你們兄妹的輩分重新取?”

他解釋,“原本還取了謝柏靜,小姑娘自己選的這個。”

她點了點頭,“星期五我去接小易放學,帶她回家見一見爸爸和小行,順便周末帶她去工作室做陶。”

謝柏寧沒有說話。

許湘眉擡頭看他,撞進一雙漆黑溫柔的眼眸裏,她呼吸緊了緊。

他摸了摸她的頭發,一本正經的問,“你準備什麽時候帶我回家?”

她面上浮起兩抹紅,“你着急了?

他“嗯”了聲,“我準備好了。”

她心裏甜滋滋的,“随時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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