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和凱倫的合作案這塊蛋糕很大,程氏自己吃下的話急切間會吃成大胖子,虛胖了怕積疾,如許流年猜測的那樣,程迩然準備将蛋糕切成幾塊,程氏留下最大的一塊,其他的幾小塊分包出去。

要分給哪些公司許流年沒過問,高伯傭打過幾次電話,許流年只淡淡地說知道了就挂了電話。

這件事不容易辦,許流年從程迩然這些天在研究的合作公司的資料發現,程迩然有意借凱倫這塊蛋糕為誘餌,兼并一些資産優良發展不錯的小公司,擴張程氏。

高氏顯然不是可以合并吞吃的對象,基本上,程迩然将它排除在外了。

高慶陽的恩情,程迩然打算用物質酬謝,許流年自靠奮勇出去買禮物。

“我陪你。”程迩然說,将文件推開。

公事成堆,他卻要陪她逛街?許流年疑心自己聽錯了,側頭看他。

“我說,我陪你。”程迩然看透她,眼神對上便明白她心中所想,促狹地湊到她耳朵邊。

暖熱的氣息像細軟的貓爪子,無聲地撩-撥着人的感官,許流年身子顫了一下,臉頰着火似滾燙起來。

“好好幹你的活,今晚不準再弄到半夜才下班。”許流年嗔道,極快地站起來拿起背包出門。

關上房門時,許流年眼角餘光看到,程迩然的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她,柔情如濕潤的潮水,漣漪蕩漾,旖旎纏綿。

日頭白花花當空照射,柏油路熱得哧哧冒煙,許流年沒打傘,也沒開車,踩着七寸高高跟鞋,一步一步有些艱難地走着。

呆在程迩然身邊的時間越長,仇恨越稀薄,心底深處,十五年青梅竹馬的純粹情感正在以無法想像的速度膨脹,充斥占領她的思維。

腦袋中一片空白,一雙腳卻有自主意識,回過神來人已站在奢侈品名店林立的京華路。

買什麽禮物呢?

視線飄忽,神思不屬,細細的高跟鞋快踩斷了時,許流年進了卡地亞專賣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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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燈光照射下,一塊塊手表都是無與倫比的精致,小牛皮表帶質感細膩,表盤上鑲嵌的碎鑽璀璨耀眼,許流年拿起表看了看,很完美,價格不菲,與高慶陽的身份也般配。

“包裝一下,送年長長輩的。”許流年說,把手伸包裏掏信用卡,愣住。

包裏空空如也,側面開了口,不知何時,背包被小偷用刀片割開了,東西被偷個精光。

從程氏大廈出來時是下午兩點,眼下,牆上挂鐘顯示晚上七點了,五個小時過去了。

許流年被時鐘指針紮了一下似,身體繃緊,一只手不自覺地攥成拳頭。

食指渦旋處淡淡的薄繭磨擦着掌心,帶出些微的麻癢和細軟的疼痛,許流年遲疑着,望着一臉同情的店員遞過來的手機,遲遲沒有接。

“小姐,你不需要打電話叫人來接你嗎?”店員關切地問。

眼下最重要的只怕不是讓人來接她,而是打電話給程迩然,告訴他,她平安無事。

要打嗎?許流年定定望着咫尺間的手機。

5.5英寸寬頻沉在暗黑中,像虎視耽耽的無底洞,金屬中框冷硬尖銳,許流年一只手碰上,觸電似縮回,笑了笑,說:“多謝,不用。”轉身出了鐘表店。

路邊一家音像店音響裏播放着《何日君再來》。

人生難得幾回醉,不歡更何待。

……

婉轉清麗的歌聲像鮮豔的亮光珠片,又像軟糯糯玲珑剔透的冰糕,滲着甜甜的芬芳氣息,許流年走了進去,慢條斯理,一張又一張看碟片。

新奇的創意包裝和優美的歌詞,精湛的工藝制造诠釋着生活藝術,許流年拿起一張放下,再拿另一張,津津有味欣賞,平靜得感覺不到心跳。

一家又一家逛下去,整條京華路只有一家店沒進去,許流年擡步要進去時,背後有人大喊“許小姐”。

是成方周。

“程總快瘋了,失蹤不到二十四小時不能報警,已派出全公司的人找你,許小姐,你沒事?”成方周小跑着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眼許流年,掏手機。

“不要打電話。”許流年笑,拿過手機,往上抛,掉落時穩穩接住,“你的車在哪裏?先上車。”

四平八穩的大衆就停在京華路路口。

許流年口渴了,也不問主人,自己打開車載冰箱拿了一聽青啤出來。

砰一聲響,易拉罐拉開後,白色的泡沫争先恐後沖了出來。

許流年仰起脖子,大口大口往嘴裏灌。

“程總急死了,不給他打電話不好吧?”成方周猶猶豫豫問。

“我說不打就不打。”許流年淡淡笑,喝完一聽啤酒,周身毛孔舒爽,穿着高跟鞋走了七八個小時的一雙腳後知後覺疼起來,火燒火燎,兩只腳互踩蹬鞋子,也不管會不會把鞋子蹬壞。

纖麗的一雙秀足脫了束縛,瑩白的腳背肌膚像剛擠出的羊乳,粉嫩細膩,漫溢着誘惑的氣息,成方周急忙收回視線。

“你要去哪裏?我送你去。”

“你住哪裏?帶我回去。”許流年微微笑,笑容極為暧昧。

成方周有些恍惚,卻沒糊塗。

身邊女人是毒-藥,袅袅娜娜的風情,迷離欲醉的香氣,鉑金鑽石堆簇出來的昂貴身價,眼下只是程氏集團裏一個部門總監的他高攀不起。

“走啊。”許流年不耐,眼皮翻了翻,似是曬白眼,其實不,只是讓眼睛更大,半透明的琉璃珠子鑲嵌在黝黑的天幕中似的,水汪汪盈盈蕩漾。

成方周狠狠地挂上檔踩下油門,大衆嗖地一下子上了公路。

城市的夜生活剛剛開始,靡迷流瀉,許流年把座椅放後傾歪躺了下去,一雙腳極放肆地伸到駕駛操作臺上,腴潤的腳趾在檔風玻璃上來回勾劃。

成方周油門越踩越低,車速越來越快。

“你進程氏幾年了?”許流年低笑着問。

“四年半,那年程氏動蕩,不少人被高氏挖走,我就是那時進的。”成方周說,降下車窗,幹燥的熱風吹了進來,胸口的躁熱沒有減少,腦袋卻微微清醒了些。

許流年不再發問,手指在背包上輕撫。

lv皮包價格不菲,咖啡色羊皮質感極佳,做工也很精致,針腳齊整有致,金色裝飾扣恰到好處地點綴出奢華尊貴,這是程迩然給她買的,許多女孩子夢寐以求得不到的東西,程迩然眉頭都不眨一下就送到她面前。

太甜蜜的感情連命運之神也妒忌,于是,在甜蜜如最盛的正午陽光時,雷霆暴雨降下。

成方周的車越開越慢,住處到了沒停,又沿着城市兜轉,期間他的手機響過,梁凡打來的,問有沒有許流年消息。

梁凡的聲音很大,手機的隔離效果不好,遠遠的悶悶地傳了出來。

“程總快崩潰了,一有消息馬上給我打電話,就這樣,我得趕緊問一下其他人有沒有消息。”他說,語畢,急急快了電話。

“這樣子真的好?”成方周小聲問。

“好的很。”許流年笑嘻嘻說,頭發不知何時蓬蓬松松散開了,眼影在沉暗裏有些殘敗,然,顧盼間卻仍灼灼流輝,妩媚的顏色未曾消減半分。

車子兜了幾圈終于停了下來,老式的多層居民樓,大門形同虛設,沒有保安,樓下停的汽車大多廉價,兩三萬的昌河面包車,乃至小奧拓北極星,成方周的大衆像是山雞裏的鳳凰。

一室一廳一廚一衛,功能齊全,收拾得也很潔淨,成方周從衣櫃裏抱出一床幹淨的被褥床罩換上。

沒有提花沒有刺繡,簡單的深藍色純棉布料,倒也不錯,許流年彎腰摸了摸床單,麽斜眼看成方周斜。

成方周只作沒看到她的媚眼,低下頭往外走,臨關門時,再次問:“真的不給程總打電話?”

“不打。”許流年淡淡道。

再深的愛也經不起任性的揮霍,這麽着幾次傷他的心,也許,報仇成功後,他不至于太傷心,還能活下去。

就當是作善事吧,她忽然良心發現了,不想程迩然還是如兒時一般傻傻地掏了心肝出來給她剁。

當然,将成方周變成能為她所用的人是意外之喜。

不管成方周願不願意,有了這個共同的秘密,往後,要差遣他為她辦事容易得多。

許流年抱着被子,小貓似在床上來回打滾,活潑潑的孩子行徑。

成方周在客廳中站了一會兒,拿起車鑰匙出門一遍一遍繞着公路轉,過得一個半個小時,便打一次梁凡的電話,告訴他,現在開在什麽路上,查問過什麽賓館,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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