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馮生從小就是這樣, 要麽不生氣, 一旦生氣起來，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被摧毀。
她眯着眼盯着蕭佑看了足足半分鐘, 淡淡的開口了：“媽媽，你有點世俗，也有點太小看我跟樂一的感情了。”
蕭佑聽着內心抖M一樣有點興奮。
來了，來了。
就是這樣的頭腦, 就是這樣的氣場，就是這樣的感覺。
這個時候的馮生簡直身高兩米八。
“我不管你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還是為了用這種方法幼稚的刺激我和樂一，總之, 我很生氣。”
馮生留下這句話轉身就走了, 都沒給蕭佑反嘴的時間。
看她那樣子是真的當真并且往心裏去了。
蕭佑看着馮生的背影有點心酸, 她輕輕的嘆了口氣，“是世俗麽？媽媽只是希望你強大一點，可以保護自己。”
也許是她和馮晏這一輩子經歷的太多了。
最初年輕時那些年, 她們一個官，一個商的一路吃了不知多少苦才走到今天。
社會的複雜馮生不知道，她卻清楚的很, 聖皇能有今天的組織架構，可是她一把辛酸淚拼出來的。
她不期望馮生開疆擴土, 只是希望她能夠有能力安穩度過一生。
從小她就是含着金鑰匙出身的, 錦衣玉食慣了, 養尊處優的生活是必備的，這要是以後吃一點苦，蕭佑要是知道得瘋。
馮生跟蕭佑說完特別委屈，樂一不放心的守在辦公室門口，看見她出來就迎了過去，“怎麽了？”
馮生眼睛都紅了，她不說話，抿着唇抱住了樂一。
樂一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委屈了？”
“嗯。”
呢喃的帶着一絲鼻音的聲音，馮生靠着樂一：“我很努力了，試着努力去學習，努力看書，努力畫畫……但是為什麽媽媽總是覺得我還不夠呢？她是不是不喜歡我，後悔生了我？”
樂一聽着心疼，抱着她的胳膊收緊，“不會的，小姨只是着急，你不要曲解她的意思。”
馮生不說話了，她咬了咬唇，靠着樂一的脖頸，眼淚一滴滴往下流。
冰冰涼涼的，就仿佛落在樂一的心上，讓她難受極了。
回到家。
馮生沒回來，蕭佑也是頭不舒服，早早的躺下了。
馮晏回來在空蕩蕩的家裏轉了一圈，她進屋了，看着蕭佑居然背對着她在躺着。
馮晏看了看她，“吃飯了麽？今天怎麽這麽早？”
蕭佑沒有動。
馮晏皺了皺眉，她走過去掀被子，“怎餓了，不舒服麽？”
人還是不動，好像是帶着一些小脾氣。
馮晏愣了愣，她的手上用了力氣，把蕭佑給掰了過來，乍一看，她愣住了。
蕭佑的眼圈是紅的，鼻子也有點紅，好像是剛哭過。
“你怎麽了？”
馮晏一下子心疼了，蕭佑咬了咬唇，帶着一絲鼻音：“阿生回來了麽？”
馮晏搖了搖頭，“不說她，你怎麽了？”
今天早上走得時候不還很開心麽？
蕭佑沉默了一會兒，她靠着床有氣無力的，“阿生今天問樂一，我是不是不喜歡她，後悔生了她。”
天知道她在監控裏看到這一段的時候有多麽的傷心。
平日玩歸玩鬧歸鬧。
蕭佑從來沒這麽被戳過心。
難過？
天知道，她抱着馮生那一刻是多麽的開心。
擁有她，就像是擁有了全世界。
蕭佑抱着吻着小小的軟軟的馮生，心都泛濫了，她當時就發誓，要把所有的愛都給她和馮晏。
她一定要對母女倆好，一定要把馮生培養成人，讓她一輩子開心。
看着蕭佑這難過的樣子，馮晏心都軟了，她摟着她，孩子一樣哄着：“委屈了？”
蕭佑靠着馮晏也不說話，眼淚一滴滴往下流。
這可是吓着馮晏了。
以前，她們風風雨雨的經歷了多少，從來沒看見蕭佑這樣過。
吻了又吻。
哄了又哄。
蕭佑喝了藥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這段時間太累了，眉宇間都是疲憊。
馮晏靜靜的看着她，想着她年少時意氣風發的模樣，再看看如今被歲月摧殘的模樣，她低下頭，輕輕的吻了吻蕭佑的額頭。
歲月模糊了年少的容顏，可是她對蕭佑的愛卻越來越深。
阿生是她的孩子沒錯，蕭佑同樣是她的愛人，兩邊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都疼。
其實想想又心疼又好笑的，這世上，能把蕭佑氣成這樣的也只有馮生了。
馮生去了元寶家，她的情緒也是失落，垂頭喪氣的。
元寶給倆人做了馮生愛吃的糖醋小排，還特意把專門弄得家庭影院那屋收拾了出來，晚上特允給倆人放電影。
“馮生，我聽說你這次考試又進步了，都快到第二十名了？”
馮生從剛開始的倒數，這一年來的時間，雖然進步緩慢，但是像是蝸牛一樣一直往前爬。
樂一給她講課也不再像是之前那樣暴跳如雷了，馮生基本都能接受，只是要多消化一段時間。
所有課程裏，馮生語文最好，她寫的東西很感性，甚至很多次都被老師當做範文念了。
元寶看着馮生，她聽樂一說今天的事兒了，“你不要怪你媽，她年輕的時候，事事要強，什麽都排在第一。”
不僅僅是蕭佑，就連馮晏也是，凡事兒要麽不幹，要幹就一定是第一。
馮生不說話，有些鼻酸。
她最近總在想，自己到底怎麽了，為什麽兩個那樣優秀的媽媽會生出這樣的自己。
元寶：“她就是着急，工作上又太忙了，你們好好說話，嗯？不要生她的氣，阿生，她也歲數大了。”
馮生沒有回應，可她手裏端着的湯碗卻漸漸地泛起了漣漪。
元寶咽了口口水，她是想着勸勸她的，可誰想到一勸就掉眼淚了，她去看樂一，想讓樂一說兩句，可不瞅女兒還好，一看，樂一居然也流眼淚了。
她是真的心疼馮生。
為什麽呢？
她感覺馮生已經很努力很優秀了，比以前知道進步的多了，她們一個個為什麽還要逼她？
大人們優秀，孩子就一定要不凡麽？
晚上。
馮生有點失眠，她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腦海裏都是蕭佑小時候哄着她的模樣。
第二天早上一起來。
樂一看她臉色不對勁兒，一摸馮生的頭，得，發燒了。
母女倆吵架，能嘔的發燒，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元寶趕緊帶着去醫院，sophia給馮生化驗了血樣，“蕭總呢？”
馮晏趕了過來，馮生有氣無力的靠着她，以為媽媽還在生自己的氣，不想過來。
馮晏嘆了口氣，憂心忡忡：“她也病了，在家躺着呢，吃了藥怎麽都不肯來醫院。”
她接到電話的時候趕緊往外走，馮晏能夠明顯的感覺到躺在床上的蕭佑呼吸都急促了，肯定是擔心了，她還特意問了一句：“你去看看嗎？正好一起去醫院檢查一下。”
蕭佑的聲音硬邦邦的，“不去，我還要求着她嗎？”
馮晏沒辦法，自己來了，這兩個人啊，性子一模一樣，發起倔脾氣來如出一轍，兩個刺猬一般。
常規的檢查了一下。
Sophia囑咐馮晏，“阿生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有點亞健康，太疲勞了吧，吃的跟上了麽？”
馮晏一聽阿生都亞健康疲勞了，一顆心皺成一團。
馮生沒吭聲，她想着馮晏說的媽媽病了的話，心絞痛。
她昨天……是不是說話說過分了？
一頓折騰，馮生開了一堆藥被馮晏帶走了，樂一想跟着的，被元寶拽住了，“讓她回家看看吧。”
馮生要面子，和蕭佑一樣。
所以在路上，馮晏沒說什麽，馮生也沒提，蔫頭耷腦的在那坐着，她本來最近就瘦了，現在小臉縮成一團，更顯憔悴。
馮晏看了看她，也是有點自我反思，她們是不是把馮生逼的太嚴了。
其實不止一個老師跟她說過，馮生有藝術方面的天賦，琴棋書畫，基本樣樣精通。
可就是學習一直半吊子，讓她看點什麽文件，她更是看不進去。
琴棋書畫這樣的才能，在普通人家可能會被父母引以為傲。
但是蕭佑可是娛樂圈的大佬，這樣的才能，她身邊的人基本是必備條件，談不上什麽開心的。
時間久了，倆人自然而然的忽略了馮生的感受，表揚越來越少，反而是不滿越來越多。
到了家。
馮生急急的下了車，都沒有等馮晏，她沖進屋裏，連拖鞋都沒換，推開了門。
蕭佑還在床上躺着，她的胃又有些疼了，一手捂着胃部，蹙着眉忍受着。
鬓角不知何時居然有了一絲白發。
馮生看着沒忍住，一下子哭了出來，她跑過去，抱住了蕭佑：“媽媽，對不起。”
乍一被抱着，蕭佑的身子有些僵硬。
人，總是在一瞬間覺得母親變老，并不是像誰說的那樣，在生活的點滴中發現。
那一刻，馮生痛哭流淚，她哭的身子顫抖，哭的後悔自責。
蕭佑也是掉眼淚，她哽咽着轉過身：“阿生，你永遠都是媽媽最愛的寶寶，媽媽的驕傲，知道嗎？”
馮生用力點頭，甩落一地眼淚。
蕭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吐：“媽媽從來沒有嫌棄你，我愛你還愛不夠，我恨不得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給你，你知道麽？”
馮生用力的點頭，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站在門口的馮晏默默垂淚。
她很小的時候母親就離開了，這一刻，她特別想她。
子欲養而親不待。
人生最大的悲哀。
母女倆這麽一鬧也好，很多話都說開了，那天晚上，蕭佑跟小時候一樣，帶着馮生出去買糖四處溜達。
看着馮生開心的樣子，蕭佑心裏特別難過。
是她錯了麽？
她真的只要孩子平安健康過的幸福。
可馮生想要的幸福到底是什麽？
回到家。
蕭佑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眠，她和馮晏商量着，“要不，咱們想想別的辦法吧，找一個職業經理人，幫着打理公司。”
馮晏太了解她，“你放心麽？”
蕭佑重重的嘆了口氣，“可惜了，老何要是能頂上也行，我看她最近心思也在家庭上。”
活了半輩子的人總是通透的，知道到底該去珍惜什麽。
馮晏想了想，“其實我們還是有選擇的。”
蕭佑看着她，“你是說——”
馮晏點頭，“對。”
蕭佑有點不忍心，“樂一還太小了，而且馮部還想讓她接班呢不是麽？”
馮晏勾着唇，“那就看阿生的本事了，先壓一壓，我們心裏有數就行，這事兒還得慢慢來。”
蕭佑點頭，她抱住馮晏：“還是我媳婦聰明，你說我這腦袋怎麽就沒變通呢？”
馮晏勾着唇，“你老了。”
蕭佑炸毛了，她把頭埋進馮晏的懷裏，“親，這裏建議你實地感受一下。”
她一轉身，把馮晏壓倒了大床上。
隔壁的馮生憂傷的嘆着氣，說好了今晚倆媽媽要陪着她去散步的，都這個點了，她們還沒出來，是不是倆人已經開始組隊運動了？
有時候，母女之間鬧歸鬧，還是帶着一定默契的。
馮生十七歲生日那天。
四個老人早早的湊齊，想着給她個驚喜。
各種禮物都買好了，四個老人還準備了大蛋糕，就躲在房間的避風後面就等着她和樂一來找。
兩個小的進屋了。
樂一的腿雖然完全好了，但還需要恢複期，下雨陰天的，總是會有些不舒服。
今天是馮生的生日，在路上，馮生就提了諸多要求，“今天不管我提什麽要求你都答應？”
樂一微笑，“只要不過分。”
馮生美滋滋的開門，“那咱們玩角色扮演吧。”
打開了門，樂一四處看了看，“哎，人呢？怎麽一個都不在，都不來給你過生日麽？”
馮生拉住她，眼神騷呼呼：“人不在正好，咱倆先玩玩。”
四個老人：？？？
玩玩？？？
樂一有點害羞，“什麽？”
馮生羞答答：“樂一，你沒覺得最近總跑公司弄得你都特別霸道總裁範兒了麽？你不知道，其實我心裏一直有個小心願。”
樂一眯着眼，“到底幹什麽？”
馮生：“咱倆來一段霸道樂總和她的小馮嬌妻的故事吧。”
樂一：…………
馮生抓着她的胳膊撒嬌，“你不是答應我了嗎，幹什麽都行。”
好吧……
霸道樂總又開始寵溺嬌氣馮了，馮生：“你等我一下。”
她跑到衣帽間，迅速地拿了兩套衣服出來。
樂一一看，嚯，夠專業，一套是蕭佑平時穿的西裙，另一套是性感的長裙。
“快，換上換上，反正也沒人。”
馮生迅速給自己扒了一個精光，趕緊把性感的長裙給套上，她還特意撩了一下頭發，凹了一個s形躺在了沙發上，抱着抱枕，她這戲瘾說上來就上來，立馬變得嬌滴滴惹人憐愛，“你……總算回來了。”
樂一系着衣領的扣子，轉頭看着她，雖然西裝有一些大，但好在氣質能撐得起來，“怎麽了？”
馮生拿起手絹擦了擦眼角，“你不知道……人家在家，就等你回來呢……我那個媽啊……天天欺負我，我……我心好痛。”
樂一愣了。
馮生立馬變臉，呲牙咧嘴，“快過來，勾住我的下巴，問我小妖精你又鬧什麽？”
四個老人：……
樂一走了過去，勾住馮生的小下巴，“小……小妖精，你又鬧什麽？”
馮生一下子摟住她的腰，臉貼在了上面，“讨厭啦，你還問人家幹什麽……你知道麽？這些年，我都要受夠這個家了，我這麽隐忍，就等着你一句吞并蕭氏，解救我于水深火熱之中。”
“吞并蕭氏？”樂一的感覺也來了，她壞壞的笑：“你還想要什麽？”
馮生笑的妩媚，“我還要你喂飽我。”她抓起樂一的手，吻了吻她的手指。
倆人目光一接觸，樂一和馮生立馬笑成一團。
樂一戳着馮生的臉，“你怎麽能說出這樣……這樣的話。”
簡直了，她光是聽着都感覺太過羞恥了，恨不得找一個縫鑽進去。
馮生說着很坦蕩，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
馮生哈哈大笑，“這好多都是我倆媽媽平時在家說的啊，還有更肉麻的我沒有說，例如什麽哎呀，你不想嗎？再來一次吧，我……感覺好好……”
樂一的臉也紅紅，“我還以為只有我媽她們才會這樣。”
馮生好奇寶寶：“她們怎麽說？”
樂一的臉發熱，還是學：“寶寶，我還要一次麽~你看人家，是不是寶刀不老。我們……我們就當明天是世界末日吧。”
哈哈哈！
兩個人無情的嘲諷着笑成了一團。
“哎呀，真是老不羞呢。”
“哈哈。”馮生一激動，把手裏的抱枕扔了出去，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回頭咱們是不是也得教育一下她們一下，那叫什麽來着？**苦日短，小心手指變繡花針。”
樂一也是笑的氣兒都喘不過來了，她走過去撿馮生扔的抱枕，餘光正好瞥見了屏風後面，似隐隐有人影。
樂一：……
馮生還在沙發上打滾，“怎麽了，樂一，過來啊，再說說她們還說什麽了？”
樂一突然一本正經的轉過頭，看着馮生：“行了，馮生，不要在背後說四個媽媽壞話，你過生日，我剛才跟你鬧鬧瞎說你就随便一聽就行了，誰不知道我媽天天告訴我好好學習，小姨天天讓我們努力進取啊。”
馮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