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陳言是早上9點多醒的,用了十分鐘回憶了一下昨晚發生了什麽,想不起來多少,但是大概能猜出一些,然後去浴室洗了個澡。
十一點多的時候周可還沒醒,一會就該退房了,陳言打算把人叫起來。
陳言推推他肩膀:“周可?周可?”
“恩?”
周可閉着眼睛發出個鼻音,聽着囔囔的,然後果不其然的又打了個噴嚏,陳言摸摸他的額頭,又試試自己的。
發燒了。
幸好旁邊就是醫院,他倆跟輪班似的,今個換陳言帶着周可進去。
“你回去上課吧,我自己在這就行。”
“現在中午了,沒有課,而且今天周六。”
“哦。”
護士說這瓶吊完還有一瓶,陳言讓他自己呆一會,然後出去買了點吃的。
周可一只手不方便,陳言也是糾結半天,要喂麽?就在他手擡起來那一刻,周可出聲阻止:“不用,你給我,我一只手能吃。”
“那你小心點,粥有點燙。”
“恩。”
周可作為一個身殘志堅的代表,吃兩口包子,吸溜一口粥,看着吃的挺帶勁,攏共也就吃了5個小籠包,小半碗粥。
沒辦法,嗓子疼,實在吃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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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言等他吃完,才把剩下那些都打掃了,讓人吃剩飯,周可又有點不好意思了,他爸媽都不吃他剩飯。
不過,陳言吃他剩下的,至少說明這個人不嫌棄他吧,而且這個行為是不是有點親密了,還怪開心的。
“你昨晚怎麽不接電話?”
“手機沒電了。”
“哦。”
又沒話說了,陳言也不知道該往哪快看,他人生中極少有這樣的經歷,沒有經驗可以提取,倆人又一起很默契的開始盯着點滴看,一下一下,順着輸液管陳言注意到周可的手,挺好看的一只手因為貼着膠布有點煞了風景,白裏透青?
陳言看看周可另一只手,不這樣,自己鬼使神差的去碰了對方吊針的這只手,周可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吓得往回縮了一下。
“冷?”陳言問他。
周可指指吊瓶:“有點涼。”
陳言往旁邊看了一眼,是個小女孩在紮針,陪着她的父親用一條毛巾裹了一個玻璃瓶子壓在輸液管上,應該是熱水瓶可以提高溫度,讓手不那麽難受。
周可大概猜到了他要幹什麽:“沒事,我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兒。”
陳言起身去問護士,哪裏有那個玻璃瓶,大夫說人都是自己帶的,醫院不提供這些,閑涼的話就拿手捂着也能好一點,陳言坐回去,想了幾秒鐘,伸出手把輸液管握在了手心裏。
周可耳根騰的一下紅了。
倆人拿着醫院開的各種藥回去學校,這還是第一次陳言送周可回宿舍,周可心裏有點百感交集。
到樓下的時候,好巧不好正趕上周可倆室友出來覓食,于遠看他拎了一兜子藥,一個健步竄上來:“怎麽了這是?”
“沒事,感冒了。”
“昨晚去哪了,電話也不回?”何文凱追着問。
咦?這句話怎麽這麽熟悉。
周可也不說為啥沒回,就說手機沒電了,陳言不認識他室友,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于遠和何文凱一人架他一條胳膊,于遠還一個勁沖他擠眉弄眼:“可兒,昨晚這是?”
周可哭笑不得:“沒有,什麽都沒發生,真的,非常遺憾。”
于遠和何文凱一邊吃着泡面,周可一邊給他倆講昨晚發生的事,聽得何文凱一把鼻涕一把淚。
“凱爹,你感動的哭了麽?”
“不是,吃太急,辣椒嗆我嗓子裏了。”
故事沒有什麽爆點,兩個人象征性的恭喜他進度條拉長,周可高高興興的接受了,然後躺回床上回味陳言昨晚牽他小手,上午給他暖輸液管的溫馨時刻。
突然感覺自己鼻子也不塞了,嗓子也不疼了。
-晚上要是還不舒服,就再去一趟醫院。
-你陪我去麽?
-讓你室友陪你吧。
-哦。
過了十分鐘。
-我送你也行,我今晚沒事,你随時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
周可心裏嘀咕,早知道苦肉計這麽有用,就應該天天去操場裸奔,發燒算什麽,燒它個三天三夜,說不定這事直接就成了。
周可美滋滋的樂,突然腦海裏就想起許諾那句話,陳言是個特別負責的人,恩,這樣看來,計劃不能擱置,還得繼續。
論如何和追求對象睡一覺。
正經睡的那種。
不對,是不正經睡的那種。
大小夥子病來如山倒兩天,第三天就又活蹦亂跳的了,周可以為這事過後陳言和自己應該算是個暧昧狀态了,哪知道自己病一好,對方又冷淡了。
周可還沒給自己制定出詳細的計劃來,雜志社就聯系他想合作一個新的主題,拍攝地點都在外地,但是挺重要一個項目,雖然錢沒有多少,但是如果後期能拿獎的話對于他自己來說也是非常有助益的。
“蘇州玉雕以中小件為主,多制作爐瓶、鳥獸等陳設擺件和珮、墜、環、簪、镯等挂飾件。制作時往往采用白玉、翡翠等名貴材料,工藝精巧,手法洗練,題材內容十分豐富。”
“玉雕制作一般要經過選料、開料、設計、雕刻、抛光等多道工序……”
周可對玉雕那是一竅不通,聽着老師傅耐心細致的講解了十幾天,倒是也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老師傅,這個我能訂做一個麽?”
“你去看看,那邊現成的沒有你喜歡的麽?”
“不是,我想送人,想自己在上面劃兩刀,就那麽個意思。”
“你劃兩刀?那玉可就廢喽。”
老前輩挺有原則,不管值不值錢的玉,都不許糟蹋,周可軟磨硬泡了一個多星期,才讓人家松口。
“雕個什麽?”
“我奶奶說,男戴觀音女戴佛,雕個觀音吧。”
拿到成品的時候,老師傅一個勁的啧啧惋惜,就周可自己心裏樂出朵花,這也算是他親手做出來的禮物吧,而且不遠萬裏,誠意十足。
周可回學校的時候已經已經接近十二月中旬了,再過幾天就是聖誕節,然後是元旦,哪天送比較好呢?
聖誕熱鬧,元旦傳統。
周可覺得自己還是比較傳統的,就元旦吧。
元旦之前周可沒怎麽去找陳言,自己走了一個月,拉下很多課還有作業,出勤的分基本不剩什麽了,作業分再丢了,就真要挂科了。
每天老老實實在辦公室寫作業,偶爾還幫老師做做苦力,愣是感動的好幾個女老師把出勤分都給補上了。
按照周可的計劃,元旦他是要和陳言兩個人過的,約等于是個約會了,只不過許諾在前一天打亂了這個計劃,許諾撺掇了一個大局,叫了很多朋友一起去跨年,周可是想拒絕的,無奈許諾知道他倆的情況後把他無情的嘲笑了一通。
“弟弟,你也不行啊。”
“你才不行,不要随便說男生不行。”
“陳言性子太慢,萬一他明天臨時找個什麽理由逃了呢,你去哪抓人,來姐姐這,姐姐給你們制造機會。”
周可是個耳根子挺軟的人,許諾三言兩語把他忽悠的就同意了。
許諾選的這個地方是個挺大的loft,裏面什麽都有,唱歌,看電影,玩桌游,還有體感游戲,應有盡有。
周可之前和同學也這樣玩過幾次,但是覺得也就那樣,但是今天不一定,這個屋子裏有陳言,陳言在哪他跟到哪。
“你總跟着我幹什麽?”
“你玩的我也喜歡玩。”
“我去幫許諾做菜。”
“那我也去。”
周可從小到大沒進過廚房,別說做菜了,打個下手都費勁,土豆皮沒削兩下,先把自己手指頭削出血了。
手笨腦子倒是不傻,看見出血了直接怼嘴裏,問題是剛才的土豆還沒洗,這會怼嘴裏的不止有血,還有泥,總之味道比較複雜。
陳言把他手指頭從嘴裏薅出來,放在水龍下面把泥沖幹淨,然後問許諾要了創可貼。
手指頭這個位置比較難包,總是會翹起來,貼不平,周可捏了好幾下,還是不行。
陳言把他手抓過去,把貼上去的創可貼撕了下來,重新拿了一個,然後用簡單把創可貼兩側的膠帶分別剪了一下。
周可看着自己被這個劈叉的創可貼包的熨熨貼貼的指頭,仿佛還能感覺到陳言手指的溫度。
許諾和陳言都不讓他在幫忙了,但是他堅決不出去,就站一邊看着,陳言估計廚藝也就一般水平,沒有挑戰很複雜的菜品,做了一個蒜蓉西蘭花,和一個辣子雞丁,其他都是許諾在做。
“行了,做完你倆出去玩吧,別在這杵着了,礙事。”
許諾個字不是很高,可能之前見面穿的鞋比較厚,現在只穿一雙拖鞋,看着也就165差不多,但是她拿着炒勺的樣子讓周可覺得此時此刻那是一位征戰在自己沙場的将軍。
陳言和周可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扯了兩個靠背坐着。
“許諾怎麽那麽牛逼,什麽都會。”
“她說。”
陳言說了兩個字停下了,周可用眼神示意他,說啊。
“她說,留住一個男人的心,要先留住一個男人的胃。”
“啊,這句話和她的氣質不是很相符啊,我以為她是女王。”
“其實她挺傳統的。”
“你喜歡麽?就傳統一點的。”
陳言看着他沒說話。
周可盯着他看了幾眼,然後把目光移開,小聲說:“我也挺傳統的。”
上桌的時候周可才知道自己這是入了狼窩,白酒、紅酒、啤酒、起泡酒,還有低度雞尾酒,光酒就占了半張桌子。
今天這屋裏有學生,也有已經畢業上班的,一共将近二十多號人,每個人的酒杯裏都是滿滿的。
氣氛特別好,許諾提酒的時候周可根本聽不清他說了什麽,就聽見旁邊一大哥一個勁的叫好,好多人還框框往桌上磕酒杯。
周可和陳言的杯子裏倒得都是啤酒,第一杯,陳言自己喝了,周可觀察了一下,還行沒什麽反應。
喝第二杯酒的時候陳言端起酒杯的時候就顯得有些猶豫。
“哎哎哎,陳言,幹嘛呢,是不是好姐妹,呸,好兄弟,幹了幹了。”說話的大哥胳膊上有個紋身,露個邊看不出是什麽。
這人不是學生吧,應該也不上班吧,這是,黑社會的吧。
周可在陳言拿起杯子之前搶了過來:“我替他喝,我喝兩杯。”
“哇哦。”周圍開始爆發出起哄聲。
“你憑什麽替人家喝呀,你倆什麽關系啊。”
周可向許諾投去一個求救的眼神,而對方臉上明晃晃寫着三個大字,看好戲。
陳言要把杯子拿回來,周可一擡胳膊酒已經下肚了,接着是另一杯。
“今晚的酒我都替他喝了,我追他呢。”周可大大方方的說。
“哥們,真帥,我敬你一個,你随意。”
“我也敬你一個。”
“帶我一個。”
周可根本不知道自己一共喝了多少,中途陳言攔了兩次,被他強硬的拒絕了。
“要不你就答應我,要不就讓我替你喝酒。”
周可目光堅定,臉頰微紅。
“你幫我夾個西藍花吧,我想吃你做的菜。”
吃完飯,喝多的自己找地方睡覺去了,幾個比較清醒的女生幫着收拾桌子,許諾喊了一句:“找地方睡覺的,給周可和陳言留一個卧室啊。”
周可從椅子上彈起來:“謝謝姐。”
“哎呦,別摔了,陳言你趕緊扶一下啊。”
周可被連拖帶拽的放在床上,陳言給他蓋好被,沒兩分鐘,周可就睡着了。
陳言基本沒喝酒,又被拖出去玩游戲去了,快到十二點的時候,卧室裏傳出一聲近似殺豬的叫喊:“陳言。”
“周可喊呢,陳言你快去看看。”
周可成大字型躺在床上,被子都踢在了地上。
陳言進屋,怕晃着周可眼睛,沒開燈,先把被子撿起來:“怎麽了?渴不渴,要喝水麽?”
周可把手機舉在臉前面,55、56、57、58、59、60。
然後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陳言,新年快樂。”
“你也是,新年快樂。”
客廳的燈光透過門縫照進來一道,正好打在周可臉上,陳言也是分不清是光線晃得,還是這個人眼睛有星光,閃亮,炙熱。
周可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口袋,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陳言。
“送我的?”
“恩。”
陳言接過來,打開盒子,借着微弱的亮光看到是個玉觀音的墜子,繩子也已經穿好了,是可以直接帶那種。
“上個月跟了個項目,做玉雕的,我求着老師傅幫我做的,我自己就畫了幾道,也算是我親手準備的了吧。”
周可下床,站在他面前,拿過玉觀音,幫他帶脖子上。
“奶奶說男戴觀音女戴佛,無論你是否和我在一起,或者以後和其他什麽人在一起,我希望你都能一直平安、健康、快樂。”
周可一直沒有把手拿下來,借着這個姿勢把人往自己面前一帶,一擡頭,就碰到了對方的嘴唇。
陳言覺得這個吻,可能連一秒鐘都沒有,周可就松開他了,然後重新躺回床上,拉過被子,繼續睡覺。
陳言原地站了五分鐘:“周可?”
對方沒反應。
陳言繞到床的另一側蹲下,周可的呼吸緩慢而均勻,是真的睡着了。
為什麽會有人這麽喜歡自己呢?
如果說之前陳言還覺得周可在鬧着玩,對他只是稍微有點興趣,那剛才那一刻,陳言是真的感受了周可對他的喜歡,不是單純的喜歡,真實含有愛的成分。
深沉、熱烈。
為什麽呢?周可究竟喜歡自己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