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上午十點多的時候,太陽已經只能對面的牆上留下一道傾斜的光影,周可看着陌生的陽光,一時都點分不清是在哪裏。
周可從床上坐起來,把被子胡亂裹在身上,開始坐着發呆。
五分鐘以後,肚子發出一聲寂寞的低吟。
周可先喝了半瓶水,然後從地上的袋子裏拿出一盒小餅幹,坐在被窩裏咔嚓咔嚓的開始吃。
一直到把整盒都吃完,才想起來這是他給陳言帶的。
吃光了?
恩。
自己昨晚是和陳言表白了吧?
陳言答應了麽?
好像,答應了吧。
不是做夢吧。
周可把空的盒子拍了張照片,給陳言發過去。
-我把餅幹吃光了。
-吃吧,反正也是你的。
-不,是你的,
-我的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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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意思?
周可試探的又發了一條。
-你也是我的?
-是。
周可往後一倒,腦袋咣的一下砸在床頭上,然後嘻嘻索索的蹭着屁股往下,重新回到被窩裏,冷靜了大概有五秒,然後抱着後腦勺開始瘋狂打滾。
-我用了你的牙刷。
-我用了你的毛巾。
-我把床鋪好了。
-我把門鎖好了。
-我走了啊。
-我晚上還來。
“陳言?是不是你學校有什麽事?”
“不好意思啊,王主管,我們宿舍跑水了。”
“那你用不用回去看一下?”
“沒事,我室友已經回去了。”
“好,那我們繼續。”
-我在開會,你稍微冷靜一下,乖。
所以啊,人這種生物是天生就會談戀愛的,可能你技術不夠純熟,可能語言不夠豐富,但是你一樣可以一秒上手,迅速适應角色的轉換。
至于以後慢慢在争執、誤會中掌握經驗,逐漸變得成熟穩重,相互體諒,相互包容,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只需要你拿出一顆赤誠的心,就足夠了。
晚上的時候陳言和周可在外面吃了飯,然後才一起回出租房。
“哎,你弟弟啊?”另一個卧室的大哥出來上廁所看見他們打了個招呼。
“我不是,我是他”
周可沒說出來的話被陳言兜嘴捂回去了。
“恩,我弟弟。”
倆人進了自己屋,把門關上,陳言把手撒開。
“誰是你弟弟。”周可轉身,惡狠狠的瞪着他,“說,我是誰,我在哪,接下來幹什麽?”
“你是我男朋友,你在自己男朋友家,接下裏要幹點和男朋友該幹的事。”
十幾平米的出租房,承載了他們将近五個月的回憶,其中陳言還在這裏度過了自己22歲的生日。
周可也不是經常來這邊住,他也面臨實習,為了讓自己的簡歷看上去更加出色,不得不接各種各樣的拍攝任務,而很多活動都是在外省甚至國外。
陳言從來沒有覺得這個屋子有不能住下去的理由,直到周可第四次身上起疹子的時候,陳言突然意識到是不是這個屋子有問題,衛生間是公用的,總有人在洗澡之後不收拾,盡管他把自己卧室的衛生情況保持的很好,架不住其他人根本不重視公共區域的衛生,會不會有蟲子在床上爬過?
但少年人總是以為自己頑強而抗造,為了自己喜歡的人付出這麽一點代價又算的了什麽呢?所以,周可一次也沒提過要搬家。
當初簽的合同就是半年約,馬上六個月,換房子也正好合适,陳言在又在學校附近找了兩周,看上了一個60平米的一室一廳,房租是每個月2500。
陳言那個時候已經簽了正式的實習協議,光是實習工資一個月就有3800,而且他還有會接一些私活,每一個月加起來基本上會有5000~8000不等的收入,除去每個月往小姑家寄2000塊錢,負擔一個2500的房子還是可以接受的。
“我靠,陳言,你這是要包養我麽?”
周可說完這句,就把自己砸向2米寬的大床,還在上面颠了幾下,然後又迅速爬起來,跑進廚房。
“雖然小點,但是也夠用,我回去和我媽學幾個菜,以後有時間做給你吃。”
“衛生間這瓷磚會滑吧,得買個防滑墊。”
“客廳這還能放一個書桌,我修圖用,不,書桌還是放卧室。”
“這電視太舊了,跟房東說說,咱倆自己買一個,這個讓他拉走行麽?”
這個是一個完全屬于他們兩個人的空間,不用擔心一開門看見其他人走來走去,可以洗完澡直接光着走回卧室,甚至可以在沙發上鼓掌,再也不用擔心被別人打擾,他們也可以在适當的時候叫出來。
陳言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這是他和另外一個人的家。
家啊,多麽美好的字眼。
九月份的時候,他們就是大四的學生了,周可基本沒課,陳言還剩最後兩門,有時候他實習忙的時候,周可就替他去簽到。
晚上兩個人可以窩在沙發上看電影,周末一起賴賴床,然後叫個外賣,興致來了還可以演奏一場生命大和諧。
而更多的時候,都是陳言倚在床上看書,周可坐在書桌前修圖。
陳言看的是一本攝影雜志,上面講述了雪豹的生存現狀和習性,他想問問周可有沒有去過西藏,有沒有親眼見過雪豹。
“周可?”陳言躺在床上喊他。
“恩?”
周可從右邊轉身的同時,剛好有有一束陽光經由對面樓的玻璃反射到他們的屋子裏,透過玻璃與周可的視線相遇,周可擡手擋了一下。
大概是那一刻有什麽打通了陳言的經脈一類,他突然領悟了攝影的美,手邊沒有相機,他只能趁着周可還沒改變姿勢随手拿起手機按下拍攝鍵。
陽光和他的少年交織在一起。
周可從椅子上起身,一下撲到床上,抓起剛才的手機看了一眼。
“偷拍我?技術還不錯嘛,不愧是我男朋友。”周可摟着他在對方嘴唇上親了一口,“剛才叫我幹什麽?”
“你。”陳言低聲說。
白日宣淫這事大抵是叫人不太好放的開的,空調呼呼的吐出涼風,陳言怕周可一出汗在吹出疹子,就全程蓋着一個薄薄的涼被,而被子底下則時不時傳出幾聲耐人尋味的低喊。
陳言靠在床頭摟着對方,還輕輕的拍着對方的後背。
周可一個機靈坐起來:“你別動啊,我找點東西馬上回來。”
陳言在卧室,只能聽見外面客廳裏一陣叮叮當當找東西的聲音,過了兩分鐘,周可拿了一個頭紗進來。
就是結婚女生會帶的那種頭紗。
陳言沒說話也沒拒絕,任由對方把頭紗蓋在他的頭上,然後退到地上,拿起相機。
“你側着坐,用被子擋一下屁股那個位置,腿還是要伸出來一點,對,就是這樣。”周可看了幾秒,感覺還差點什麽。
剛才在被子裏接吻的時候他不小心用牙磕破了陳言的嘴唇,而且整個畫面的顏色太素了,白色的牆面,白色的床頭,白色的枕頭和被子,加上陳言自己也白,就顯得很卻一點抓人的焦點。
“在等我下。”
周可又去找了一只口紅,他跪在床上,把頭紗掀起來,慢慢把口紅轉出來,小心翼翼的給陳言塗上。
重新把頭紗給對方蓋上,然後随便扯幾下被子,跳下床,拿起相機,開始拍攝。
“身子再轉過去一點,留半個後背對我,看我。”
“低頭。”
“看窗外。”
“摸一下,嘴上破的那個位置。”
大概拍了有十幾分鐘,陳言聽聲音估計就得有個幾百張。
“你,把被子拿開吧,我就拍一張。”
陳言毫不猶豫的就被子扯到一邊,對着攝影師露出一個自然的微笑。
誰也不知道幸福的日子是怎麽溜走的,也許是被誰偷走的也說不定,你身在其中,渾然不覺,當你發現有什麽變的和以前不一樣的時候,大約已經離過去有一段距離了,而你是看不清自己如何走過來的。
陳言開始頻繁的喝咖啡,經常為了方案熬到半夜一兩點,周可出差的時候根本不知道他是這樣的,視頻裏的陳言還是那個聽話的男朋友,會承諾自己一定注意身體,會好好吃飯,會早睡覺。
等到周可回來的時候,這一切就慢慢暴露出來。
最開始周可也以為他只是偶爾才會這樣,後來一連半個多月,除了有兩天陳言12點就關了電腦上床睡覺,其餘都是要到2點以後。
陳言拿要去沖咖啡的時候被周可攔住了,周可拿過他的杯子:“我幫你。”
周可給他熱了一杯牛奶,陳言拿在手裏皺着眉頭。
“今晚要寫完麽?”
“不是。”
“那喝完牛奶睡覺吧,明天再做。”周可站在他身後幫他按摩肩膀。
陳言拍拍他的手,然後把做好的東西保存,關掉電腦。
一連三天,陳言都在寫這一個案子,前兩天陳言還聽他的話,到了12點寫多少算多少,喝完牛奶就睡覺,第三天,陳言明顯比之前要焦躁。
“明天是不是就要交了?”周可問他。
“恩。”
“哪塊想不通,我幫你一起想,好歹我也是和你一起上過專業課的人。”
工作了以後才發現,實際上寫一個策劃案比上課挺老實講要複雜太多,理論和實際還是有很大差別的,陳言可以講自己遇到的問題是什麽,但是在這之前他還要講明白前因後果,目标是什麽,為什麽它采用了這個思路,他的難點卡在了哪,後續還會引發什麽問題,這些講清楚最少要半個小時,而現在已經快一點了。
“不用,你先睡吧,我寫完就睡。”
周可大概也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麽忙,就打算幫他捏捏脖子,陳言已經在電腦面前坐了四個小時了。
周可剛把手搭在陳言脖子上,就被對方搖頭躲開了。
耍脾氣是麽?
誰還沒有脾氣呢?
周可沒再理他,直接關燈上了床,屋裏只剩書桌上的臺燈了,陳言胸口開始劇烈的起伏,他強迫自己深呼吸,這個時候不要再說話。
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那一下為什麽要躲,他知道周可是心疼自己,可是他就是下意識那樣做了。
陳言強迫自己冷靜,過了幾分鐘,他繞到周可那邊,彎腰親了對方一口:“對不起。”
周可沒睜眼睛,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早點睡。
陳言坐回電腦前面很久都不能集中精力思考,周可躺在床上也一樣,心裏委屈的同時還有點慌,有點害怕。
這是他們之間第一次會出現類似于吵架的情況,以前沒遇到過,誰也不會處理,周可擔心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他們的感情會因此破裂嗎,陳言會離開他麽,他是不是會失去自己喜歡的人?
光是想想陳言從他的生活中消失,周可就難受的不行。
讓陳言沒想到的是,他的方案得到了領導的表揚,還說下個月可以多發1000塊錢的獎金。
“陳言,那方案創意也太棒了,你怎麽想到的啊?”
問他話的人是和上周才來的實習生,聽說是大老板的親戚,不過陳言對八卦沒興趣,聽完也不會說什麽。
“多看看國外的案例吧,還是挺有啓發的。”
“哎,拿了獎金請我們大家吃飯呗,吃日料吧,不過1000塊估計也不夠4個人吃,要不火鍋也行。”
這話說的真是大言不慚,陳言自己的獎金,別說還沒拿到手,就是自己還沒計劃要怎麽用,居然就被別人惦記上了。
“哎,別說不請啊,你肯定不差這點錢吧,你這身上的一件襯衫可就6000多,花1000獎金吃我們吃飯不過分吧。”
陳言不知道自己如果拒絕的話算不算過分,但他是真的不知道身上這件衣服這麽貴,他穿錯衣服了,這件是周可的。
陳言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周可已經走了,上班有點要來不及,他從櫃子裏随手抓了一件襯衫穿上,也注意是誰的,他和周可的衣服其實是分開放的,有可能是周可早上找衣服的翻亂了,才導致他穿錯。
他之前沒有注意過周可都穿什麽牌子的衣服,周可也不會刻意去說這些,知道突然知道,還是有點意外,周可家庭條件肯定是要好一些的,不然也不會玩攝影,但是究竟有多好,陳言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