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情況和陳言猜的一模一樣,譚易明和陳逍分手了。
但是譚易明沒有先說他倆為什麽分手,而是從他倆怎麽認識開始講的。
譚易明說,自己和陳逍是別人介紹認識的,第一次見面,譚易明就看上陳逍了,那個時候陳逍不愛說話,譚易明就覺得這個人挺冷酷,還挺有範,陳逍模樣好,要個頭有個頭要相貌有相貌,倆人各個方面都算的上門當戶對,陳逍也明确表示不排斥處處看,倆人就這麽算是認識了。
譚易明說,差不多處了有三個多月,陳逍還是最開始那樣,譚易明開始覺得可能是對方覺得沒什麽意思,沒看上自己,他自己也不是墨跡的人,就想着約出來把話說明白,不能處也沒什麽,當個朋友就是了,也挺好。
“結果那頓飯,他給我講一個人,沈煜。”
沈煜是誰?陳言沒問,譚易明不需要有人和他對話,他自己會繼續講。
就是攤牌那頓飯,陳逍給譚易明講了自己前男友的事,譚易明是在照片裏見過這個人的,一個笑起來特別陽光的大男孩,陳逍給他說過,兩個人從高中好到大學,大二那年,沈煜參加學校組織的一個活動,露營的時候突發心梗,人直接就沒了,沈煜父母肯定是悲痛欲絕不用說,至于陳逍,那個時候他倆還沒公開出櫃,沈煜出殡那天,陳逍只能以一個同學的身份出席,甚至不能久留。
從那以後,陳逍基本就跟變了個人一樣,不愛說話不愛笑,陳逍父母一度擔心自己兒子因為這件事得抑郁症,後來時間長了,陳逍也算慢慢好起來一點,雖然還是不愛說話不愛笑,但是精神頭看上去是有了的。
“他講的時候太認真了,那個時候距離沈煜離開已經有5年多的時間了,我當時心裏想,這是個長情的人啊,這人以後要是心歸了我,那對我肯定也是一心一意的。”
陳言點點頭,但腦海裏對他說的這些沒什麽印象,找不到什麽記憶,大概那個時候他在忙着高考,每天學校家兩點一線,所以也沒注意對面的新鄰居是什麽情況。
陳逍說雖然已經五年了,但是自己确實忘不了沈煜,這麽多年身邊也沒別人,但是自己也知道不能一直這樣下去,他不是不想好好和譚易明處,只是一來這麽多年行為處事就這樣了,一時很難改過來,二是沈煜他确實忘不了,要是譚易明能接受倆人就繼續處,接受不了就分手。
陳逍話說的痛快,一點沒藏着掖着,讓譚易明覺得這個人不僅長情,還厚道磊落,心裏有人不怕,何況人都已經走了那麽多年了,感情都是相處出來的,只要給他時間,他有信心讓陳逍喜歡上自己。
同居半年之後,陳逍把他帶回家見了家長,也算對這份感情表現出了最大的誠意。陳逍一家全都對譚易明挺滿意,會來事,愛說話,覺得陳逍和他在一起,肯定會越來越好。
那個時候譚易明也是這樣以為的,半年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兩年,他還就不信了,一個大活人還競争不過一個走了的人。
“但是到了今天,我算是一點點認清現實了,有些人有些事真的不是你努力了就能有結果的。”
譚易明攻占了陳逍全家,唯獨陳逍這個人,兩年了,一丁點都沒變,但是,譚易明知道,自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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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開始譚易明覺得自己對陳逍的那份執着像一個沙漏,每次給自己定個時,3個月,到時間一看,沒變化,把沙漏倒過來,再來一遍,颠來倒去兩年,譚易明覺得自己錯了,他對陳逍的執着不是沙漏,而是一杯水,那杯水放在桌子上,慢慢的揮發,直到有一天,水見底了,他的力氣用完了。
“我也問自己,我還喜歡他麽,還喜歡呀,但是努力過,沒結果,”譚易明把酒給自己添上,又喝了半杯,“就像體育比賽,你沖着自己最喜歡的獎品去,只要在規定時間完成,就能拿到,但是你試了一次又一次,自己始終完不成,獎品擺在那裏,你還是想要,但是你已經盡力了,知道自己得不到,甚至沒有力氣再去跑一回。”
說完這段,譚易明就不說話,拿起筷子開始吃菜。
“所以就分手了?”
陳言還是年輕,譚易明長時間不說話,他就沒忍住問了出來。
“哪有那麽容易,只是我開始變得冷靜,沒那麽盲目了。”
“那是什麽讓你決定離開的?”
12月17日是沈煜忌日,那天像一個分界點,譚易明說從那天開始,他開始和自己和解,一個又一個晚上,陳逍在屋裏打游戲,他坐在客廳沙發上,有種自己靈魂出竅的感覺,思想抽離身體,在上方俯瞰屋子裏的一切,沙發上的人問一句,屋裏的人答一句,沙發上的人洗衣服,屋裏的人會一起晾曬,但之後又回到書房看書或者打游戲,早上他做飯,另一個人就起來吃,不做飯就去單位再吃。
“我觀察了一個月,得出一個結論,這個家,有沒有我,好像沒什麽不同。”
“有時候我都懷疑他的心是不是石頭做的,兩年多,怎麽捂也捂不熱,我是真累了。”譚易明苦笑,“我回來這邊找工作,和他說自己出差,他都不問問我去哪,什麽事,冷不冷熱不熱,這個人啊,太冷。”
“感情的事,勉強不來吧。”
譚易明點點頭,是啊,還能指望這個人說什麽呢,去哪了?見了誰?根本就是不在乎吧,不在乎所以無所謂,也沒什麽好問的。期間陳逍一個電話沒打過,一條短信沒發過,譚易明突然想知道,如果自己就這麽不回來了,陳逍會不會找自己,那還是會的吧,畢竟一個大活人不見了。
不過,誰知道呢。
“那他父母呢?”
“誰家父母不是為了自己孩子考慮啊,”譚易明摸出煙又給自己點了一根,“走之前我去他父母那看了一眼,買了好多東西,這兩年基本都是我在照顧他父母。”
“但是說實話,最後一次走出他父母家門的那一刻,我真的是松了一口氣,放松,以後再也不用兩周去一次了,再也不用假裝和和氣氣的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談笑了,我是真他媽開心啊。”
有什麽東西砸進譚易明前面的酒杯裏,陳言以為他哭了,可是擡頭看對方的時候,除了眼睛有點紅也看不出什麽異樣,大概面對一個比自己小幾歲的人,說出來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哪能還在他的面前哭呢。
陳言把最後一點酒喝完,自己回到卧室關上門,不一會,屋外傳出斷斷續續的哭聲。
大年初一聽到這樣的故事,陳言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這裏不讓燃放煙花爆竹,客廳沒有開電視,屋裏除了譚易明的哭聲什麽都沒有,一點都不像過年。
等外面聲音漸漸沒了,陳言拿了條毯子,走出卧室給沙發上的人蓋上。
之前工作忙到再晚,陳言也還是會睡幾個小時,但是今天,在周可提醒他早點睡以後,他依舊清醒的很,陳言第一次,失眠到天亮。
就連譚易明是什麽時候悄悄走的,他全都知道。
大年初二,周可一家本來該出去旅游的,但是今年奶奶說身體發懶有點不想動,周可爸媽也就把票退了,陪着老太太一起。
周可樂不得不出去,去年就沒陪大家出去,今年在單獨行動就有點說不過去了,現在知道不用走了,一秒都沒耽誤穿上衣服就回陳言那去了。
“昨晚沒睡好?”周可盯着陳言兩個黑眼圈問。
“恩,”陳言回答,“對了,譚哥,譚易明你記得麽,元旦的時候在許諾那見過那個。”
“有點印象,怎麽了?”
“他搬到對面了,昨天剛搬過來,晚上我倆一起吃飯來着。”
“這麽巧,”周可也有點驚訝。
陳言想說去年過年就見過譚易明的事,但是要是說了就得把昨天自己聽到的事和周可大概講講,所以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第一這是譚易明的私事,譚易明願意和他說不見得願意他讓講給其他人,哪怕這個人是周可,第二,陳言總覺得這個故事大過年的聽了太堵心,還是不要讓周可知道了。
接下來過年的這幾天,周可都是白天和陳言膩歪在一起,晚上再回到自己家,陪父母,陪奶奶,哪邊也不能冷落了。
三月中旬,周可去C市出差一周。
陳言最近睡眠一直都不太好,什麽時候困才眯一會,接到電話的時候還在睡覺,有點迷糊。
“是陳言嘛?我是奶奶呀。”
“奶奶?”
“哎,是我,周可奶奶。”
“哎哎,奶奶,我知道,您找我什麽事?”
“你現在方便嗎,我快到你們學校了,到哪塊找你啊?”
陳言趕緊起床穿衣服收拾,奔着學校南門就去了,等了大概有5分鐘,看看奶奶從出租車上下來,還拿了一個兜子。
陳言把東西接過來自己拿着:“奶奶,您怎麽來我們學校了?周可出差了,而且我倆不是一個學校。”
“我不找他,我找你。”奶奶說,“你爺爺還活着的時候,就喜歡在學校裏溜達,你這個學校我倆沒來過,今天你就帶我溜達溜達吧。”
奶奶挺時髦,每到一個地方還要拍照打卡。
“奶奶,您應該等周可回來給你拍,我這技術和設備都不行。”
奶奶擺擺手:“我又不講究那個,他給我拍一張,還得做電腦前面捅咕半天,才能給我看,急死人。”
“奶奶,您中午想吃什麽,我帶你去吃。”
“就食堂吧,我也感受感受你們大學生的待遇。”
“食堂沒您做的好吃。”
“那當然,你要想吃就去家裏,奶奶再給你做。”
陳言覺得奶奶年紀大了,應該吃點好消化的,奶奶不聽,非要點小火鍋,陳言琢磨着一會吃完得買點消食片什麽的。
“我聽說你自己租了個房子,奶奶能去參觀參觀麽?”
參觀當然是能的,只是家裏還沒收拾,他和周可的東西到處都是,奶奶看見了肯定得知道點什麽,陳言有點猶豫。
“是不是不方便啊,沒事,奶奶就随口一說,你別為難。”
“沒有沒有,咱們吃完就去。”
陳言想着,奶奶要是問點什麽,他撒個謊應該也行,說周可偶爾借住之類的,只要老太太不多想,應該也還好。
只是現在,他有點拿不準,奶奶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麽?這是來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