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好了，快把我放下來！”沈茉看了看周圍人，都在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們兩個鬧，“咱們倆就像動物園裏的動物似的，被一群人圍觀着。”
聞敘笑得眼角唇角都透露着暖意，把沈茉輕輕地放到地上。
圍觀着的人都趕緊把視線轉走，心裏猶在震驚，平時聞敘對人太禮貌，實際上冷漠又疏離，哪跟別人這麽鬧過？沈總倒是挺平易近人，但是一般人也不敢和她鬧，兩個人靠在一起就像有一種特殊的氣場似的。
只有章晨帶着看破一切的不懷好意的笑容。
殺青宴結束之後，組裏的很多工作人員都哭了，一起奮鬥幾個月，早就對這部戲産生了感情。聞敘晚上要回父母家，所以沈茉又蹭了他的車。
晚上路況還是很差，他們的車在街上堵了好幾十分鐘。
沈茉把車窗搖下來，往外面看了看，然後笑道：“你為什麽要買跑車啊，還不是像個憨憨一樣，被憋憋屈屈地堵在路上。”
“偶爾還是能開一開快車的。”他道。
“我覺得開快車超帥，以前看到小說裏寫女生開什麽紅色跑車，我就覺得哇塞好飒！”
這輛車雖然選了最低調的黑色，實則仍舊特別招風，旁邊車裏的人都在往這邊打量，還有女司機塗口紅搖車窗。
“那我帶你去兜兜風，體驗一下開快車什麽感覺。”聞敘轉方向盤，在下一個路口拐彎偏離了回家的方向。
過了很久很久，人越來越少，車也終于能在路上疾馳，四周的景物迅速變換，沈茉開始感覺頭昏腦脹，她暈車了。
“我可能還是不适合這種炫酷的活動。”沈茉說完，幹嘔兩下，趕緊喝點礦泉水往下壓一壓。
看她臉色發白，聞敘只能把車停下，旁邊恰好是臨近郊區的湖泊，路燈沿着湖亮了一路。兩個人下車，沈茉吹吹風之後惡心感下降許多，人好受了不少。
涼風陣陣，湖邊的夜景很美，天空的星星明顯可見，地上呢，也有一顆星星就在旁邊。
聞敘問道：“要不要來一罐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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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茉伸手：“要。”
他竟然還會在車裏放啤酒？
拉開易拉罐的開口，氣泡破裂的聲音在黑夜裏格外明顯，沈茉仰頭喝下一口，冰涼的液體順着喉嚨下去，沒有塗口紅的嫩粉色的唇沾了水珠之後變得亮晶晶的。
“你下一步的工作計劃是什麽？”沈茉問，“按照你一貫的路線，應該馬上又要進組了吧。”
“不。”聞敘搖頭，“我打算休息一段時間。”
“哦……”
“那你呢？”聞敘側過頭，看着她。
“我……”沈茉皺了皺秀氣的眉，“處理完這部劇的後續事宜，然後再繼續開下一部。”
“再然後呢？”他認認真真地瞧着她，目光似乎快要瞧到她的心裏去了。
“再然後，就一部接一部呗，既然創立影視部門，重心應該逐漸會轉移到這上面。”
聞敘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你發沒發現，你沒有其他方面的規劃，只有事業方面的規劃，連事業都是模棱兩可的。”
沈茉又喝了一口啤酒，沒有明确規劃的原因還不是因為她根本沒打算繼續在這個世界停留麽，她原本只打算完成了任務就回去的，那樣用不了多久，最多一年兩年。
“聞敘。”她轉過身面對他站着，輕輕叫他的名字，聲音裏還包含了一點惆悵，“你覺得你所在的世界，真實嗎？”
“為什麽不真實？”
“如果一個人，從生下來到死去，他的命運都是定好的，完全沒有自己的命運自己做主這種說法，就算你以為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了命運，可那萬一也是命運早就給你安排的劇情呢？”
“沒有一點反抗的餘地？”他問。
“沒有。”沈茉遺憾地搖搖頭。
他沉默了半晌。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頭，她感覺自己的情緒有點沖動：“就拿我做例子吧，我從小爹不疼娘不愛的，家裏重男輕女，長大了還得當個扶弟魔，我最低谷的時候可能還是親媽害的，好不容易努力到了今天，闖出一番事業，最後發現，迎接我的命運可能是風光不了幾年就英年早逝，臭名遠揚。”
“別亂說。”聞敘皺着眉打斷了她。
“如果，我的命運是這樣，我一早就知道，那我不停的努力地活着，是為了什麽啊……”
她眼裏閃着淚光，到了今天，她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辦法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來看待這些事情，不能說走就走，就當自己從沒來過。
“沈茉，聽我說。”他把着她的雙肩，認真地看向她的眼裏，“就算你的命運早就被定好，可你遇見生命中的每一個人的感覺是真實的，你的喜愛、憎惡、憤怒、委屈都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這些都由你做主。”
沈茉擡頭回望他。
“雖然我不懂你的意思是什麽，可在我看來，這個世界很真實，如果真變成了你說的那個樣子，我會為了我愛的人堅持下去。”
他的神情認真而又嚴肅，與表面上的冷峻不同的是，每一句都能溫暖她心底最深處的角落。
“因為有她的地方，在哪裏都是真實，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意義。”
然後，他把她擁入懷中，用寬大的大衣把她裹在懷裏。他給她帶來的溫暖不只是心理上的，也有身體上的。
寒風被阻隔在外面，沈茉的臉緊緊挨在他柔軟細膩的毛衣上，很快就帶來毛毛躁躁的熱意。
就像一個馬上被凍僵的人找到了熱源。
沈茉的淚水把他的毛衣打濕了，她覺得自己今天可能過于矯情，但又實在忍不住，這個問題從她來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困擾着她，随着時間推移，她沒辦法再事不關己。
“好點了嗎？”他輕聲問。
沈茉點了點頭。
“你此刻的感覺是真實的嗎？”
沈茉遲疑片刻，然後堅定地點頭。
她現在的心髒鮮活又有力，為着這樣一顆耀眼的星星加快它跳動的速度，這是命運無法強迫她做的事情。
就算活這一世只能做個配角，也挺好的，每個人的人生都很精彩，換個視角，她也是主角。
回去的路上，沈茉心情已經變好了，似乎剛才那個情緒崩潰的人只是幻覺。但聞敘卻一邊開車一邊用食指摩挲着方向盤，心裏有一個猜想逐漸成型。
幾天之後，發布會召開。
因為朝晖影視隸屬于朝晖，所以除了所有主創之外，季子濯也來到發布會的現場。
這部劇還沒播出，聲勢就十分浩大，不少粉絲翹首以盼，媒體也對這部劇分外關注，許多媒體想在拍攝期間就進來采訪，但由于沒有資格只能作罷。
季子濯和沈茉坐在第一排的位置，離舞臺最近。直播的設備已經架好，還會有一個媒體采訪環節。
開始之前，章晨穿着一條累贅的晚禮服，托着裙擺颠颠地跑過來，放到季子濯面一張海報，沈茉探頭一看，哦豁，這張海報上竟然印的是季子濯？
章晨眼巴巴地看着他，遞過來一支筆：“季總，你是我偶像！能賜給我一個簽名嗎？”
“這麽漂亮的美女想要，當然可以。”季子濯十分風流地笑笑。
章晨就差沒發出一聲尖叫了。
幾個字唰唰寫完，沈茉道：“你還給她寫了個to簽？”
季子濯：“美女的請求當然要答應了，我對所有美女都一視同仁。”
沈茉：“那我呢？”
“你是我兄弟啊！”
“……”沈茉無語。
發布會開始，所有演員上臺，大家今天都穿得很隆重，聞敘今天穿了一身灰色西服，還戴了一幅金絲眼鏡，冷淡的氣質更甚，但也更有禁欲感的吸引力，鏡頭還特別愛往他的臉上怼，那張臉一放大到後面的大熒幕，就能聽到全場人吸一口涼氣，棱角完美，擡眼眨眼都帶着濃重的故事感。
沈茉來之前沒看到過聞敘今天的打扮，就是她這個總能看見他的，也忍不住吸了一口氣。
聞敘不當個天王巨星都對不起他這張臉，所有的詞彙形容他都不為過。
季子濯道：“這些明星的穿着都很有講究，和哪個品牌可能有合作最近就會穿哪個品牌的，像他們這種咖位，一般穿得都是超季超超季衣服，也就是明年春或者明年夏的，越提前穿證明品牌對他們越青睐。”
沈茉點頭，表示學到了。
亂七八糟的行程過後，最後是采訪環節。
記者問什麽問題的都有，這個記者一開口就是：“聞敘，能采訪一下你最近的感情狀态嗎？”
助理小雷差點上去攔着記者，被聞敘阻擋了。
“可以。”他道，“不過似乎沒什麽可說的。”
“大家對你的唯一了解就是你在剛出道的時候提過一次自己喜歡的人，是你在素人時期就認識的女生，那你現在還喜歡她嗎？”
聞敘輕描淡寫地回答：“喜歡啊。”
滿場起哄聲中，沈茉感覺有點頭疼。人生三大錯覺之一他是不是喜歡我，果然還是讓她碰上了。就說她沒事自作多情什麽嘛，聞敘對她态度緩和了些也不代表就能喜歡這個曾經傷害過他的金主啊！
記者羨慕地說道：“哇，好專一！那你們現在如何，幾年的愛情長跑，是不是要到結婚的階段了？”
“還沒有，很遺憾，我還沒有追上她。”
這可是直播啊，放出去微博又要癱瘓了……什麽樣的女生竟然連聞敘的追求都不答應？還讓他苦苦追求了這麽多年？
“那她是個怎麽樣的人，一定很漂亮吧？”
聞敘想了想：“只幾個詞難以形容。”
“那我說幾個選項，你來選更靠近她一點的吧。”記者問道，“精明還是傻氣？”
“傻氣。”
“機智還是迷糊？”
“迷糊。”他頓了一下，補充道，“走路還會迷路，是個路癡。”
“漂亮還是不漂亮？”
“漂亮。”
原來他喜歡的類型是迷糊傻氣的漂亮妹子，沈茉有點遺憾地搖了搖頭，這和她都沒什麽關系，因為她是一個精明又機智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竹筏渡海的地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