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他用攢了很久的錢，去理發店裏當了第一回顧客。
女同學已經不記得他，用盡渾身力氣想把這個新顧客變成回頭客。
聞敘裸着上身，肌肉的線條分明，帶着濃厚的欲望色彩，環境狹小黑暗又髒亂，就像在透不過氣的繭房裏，鏡頭朦朦胧胧，模模糊糊，但仍能看清他眼裏的悲傷和絕望。
“好……好大的尺度啊。”沈茉說道，“你居然帶你爸媽來看這個……”
聞敘笑了笑：“這是藝術。”
要不是怕她不肯來，他也不至于帶着爸媽看這種片段。
沈茉又專心地看電影，電影裏的人雖然和聞敘長着一模一樣的臉，但給人的感覺太不同了，完全沒有辦法把他們看成同一個人，電影裏就是一個掙紮在泥濘中的普通人，旁邊這位是閃閃發光的大明星。
一來二去，他和女同學相熟，有一次，他說：“其實我在二中讀過書。”
女同學抽着煙的手停頓了一下：“二中？哪個二中？”
“就是那個二中，我和你一屆。”
女同學開始慌亂，因為他知道她想隐瞞的過去，但忽然又覺得好笑，因為她現在從事的職業比過去的經歷還要髒。
他說：“其實我高中的時候就很喜歡你，那個時候你總戴一條紅色蝴蝶結頭繩。”
她吐了口煙圈：“那條頭繩，是我偷來的。我總覺得偷了別的女孩的東西，我就能變得和她們一樣。”
“讓我來照顧你吧，別幹這行了。”他道，“我養你。”
女同學從理發店辭職了。日子倒是和和美美的過了一段時間，但他發現她居然染上了毒瘾。
他帶着愧疚、悔恨和愛尋找賺錢的方法，最後決定自己當個毒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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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像生活在城市最陰暗污穢角落裏的蟑螂，從一個地方爬出來，又爬到另一個更陰暗的角落。
過了一段時間，因為錢吵起來的時候，他對女同學說了實情，包括當年為什麽那群男同學會選中她，女同學聽了之後就陷入了瘋魔，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她跑去警局告發他販.毒，最後的結局是，他被抓入牢裏，她重新做了小姐，因為吸du過量而死去。
沈茉終于明白了這部片子為什麽叫蛹，它指的不是破繭重生，而是永無天日。
文藝片受衆很小，有一些拍的還是這種令人壓抑的反映人性的東西，沈茉看完眼睛已經腫成了核桃，黑暗裏，聞敘摸了摸她的頭，說道：“哎呀，怎麽哭成這樣，早知道不帶你來看了。”
“活着太難了，每個人都不容易。”沈茉道，“我們以後會變成這樣嗎？聞敘。”
“我和他不一樣。”他的嗓子泛起一陣酸澀，“我拼勁我所有的力氣，也要保住我愛的人無恙。”
影院離小區不是特別遠，幾個人就當晚上散步，慢慢地走回去。
沈茉回到家剛換上家居服，就聽到有人敲門，開門之後發現竟然是聞敘。
“你怎麽來了？”沈茉驚訝地問，她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家居服，感覺有點太過于随意了。
“我媽怕你情緒不好，要我多陪你待一會兒。”他道。
“坐吧。”沈茉去倒了兩杯熱水，兩個人肩并肩地坐在沙發上。
“你今天說……你想結婚了，想找個什麽樣的？”他問。
“啊，你說我在D大禮堂說的話？就随便吧，沒太想好，找一個能照顧我的，脾氣好一點，對我好的吧。”沈茉仔細想了想。
聞敘看着她：“還有呢？對你好脾氣好就可以了？”
“呃……當然如果帥一點就更好了，我可是個顏狗。”沈茉抿着嘴角，十分确定地說，好像還對此很驕傲似的。
“你呢？”她又看向聞敘。
“就我喜歡的那個人那樣。”他道。
“噢。”沈茉稍微有點失落。
“這個紙有用麽？”他拿過來桌面上的一張紙。
“沒用，廢紙。”
他撕下來小拇指寬的一條，沈茉看不懂他是想要做什麽。
那一條紙在他的手指間折啊折，最後折成了一個小星星。
“給你。”他遞給沈茉。
沈茉好笑地舉着這顆星星，問道：“你給我折這個幹嘛？”
“送你一顆星星。”他鄭重道，“希望你的世界裏永遠都有星星。”
她把雙手合上，星星被扣在裏面，眼角有些濕潤。
她遇到的溫暖太少太少了，如果說這裏是一個虛幻的世界，她的來處才是真實的，可為什麽所有溫暖都是從虛幻的世界裏得到的？從來沒有人贈與她一顆星星，沒有人對她說過希望她的世界裏永遠都有星星閃爍。
“聞敘，我們也算好朋友了，對吧。”
聞敘點了點頭。
“那你就偷偷告訴我，你喜歡的是誰啊？”沈茉臉上帶着八卦的笑容，實際上心裏卻是緊張又害怕。
聞敘愣了愣，思索幾番之後，說道：“這是我的秘密，我不能告訴你，除非你用你自己的秘密來換。”
“我的秘密？”沈茉皺了皺眉，“我也沒什麽秘密，我只有一個秘密，說出來能吓死你。”
聞敘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但是這也是他想知道的一個答案，他道：“你說。”
“我以前和你提過，如果世界是虛幻的，命運都被定好，那是否應該繼續下去，現在我就告訴你，我們就像活在一場夢裏，無論怎麽活，都逃脫不出造夢的人給你編織的那張網。”
她也不知道把這個真相告訴聞敘，是對還是錯，她還特地挑了委婉一點的說法。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聞敘早就猜到了一些內容，所以很快就能接受。
“因為我就是從夢境外面來的人，我看過一些人的結局。”她道。
“什麽樣的結局？”他皺眉。
“比如說莊煊烨和關晨曦，他們會結婚，第一胎生了一對兒龍鳳胎，第二胎又生了個大胖小子。”沈茉低頭笑笑，“最多也就過幾年，你就能驗證這個結局了。”
“那你呢？”聞敘緊握着手。
“我？”沈茉還以為他會問他自己，“就那樣，好好活着呗。”
只不過是在另一個世界了。
沈茉雙手拄着臉，八卦地湊過去：“我的秘密說完啦！該說你的秘密了！”
“我在夢裏遇到過一個人，在夢醒的時候愛上了她。”他緩慢地故意把每個字都說得清清楚楚。
如果這個世界是個夢，那他遇見沈茉，就是夢醒的那一刻。
結合剛剛沈茉說的秘密，他以為自己已經表述得夠明白了，結果沈茉一頭問號吐槽他：“你在這念詩呢？不想說就別說，一點誠意都沒有。”
聞敘無奈地笑笑，這小姑娘真夠迷糊的，也不知道話要直白到什麽程度，她才能聽得懂。
又聊了一會兒，聞敘回到對門。
就在他們晚上入睡的時候，微博又爬上了一條爆的熱搜：聞敘女友。
沈茉直到第二天睡醒打開手機才看見，原來是當時在影院裏來搭讪詢問是不是聞敘本人的那兩個人在走之後偷偷拍下了聞敘的背影，說着“這個人簡直和聞敘長得一毛一樣啊！”并po到網上，結果被關注聞敘的人無意間看見，認定這個人就是聞敘。
他推着輪椅，側頭看着沈茉，眼睛裏都是膩人的寵溺。剩下的人都只有背影，看不到一點臉的輪廓，只有聞敘露了個側臉。
然後網友又扒啊扒，發現他身上的帽子、大衣和鞋都是聞敘在片場或機場穿過的。得，實錘。
再加上聞敘的爸爸出過車禍下半身癱瘓，和照片上正好對應。聞敘沒有兄弟姐妹，他是個獨生子女，那旁邊這個妹子還能是誰，當然是他嘴上提過又沒有公布過的初戀了啊！
聞敘女友終于浮出水面！
沈茉頭疼地看着這些媒體誇大其詞，毫不厭煩地一遍一遍發新聞，心想是不是該出來解釋一下。以前如果她和聞敘被拍到什麽，媒體看在她的份上是絕對不敢發出去的，可現在這情況不一樣，沒人知道上面是她。
如果她出來解釋，總感覺事情可能會變得更糟。
沈茉決定先不管，把這件事交給聞敘的工作室，先把自己手上的工作處理完。
等她處理完了，再打開手機，發現微博上居然又新來了一條爆的熱搜……
聞敘承認戀情？？？
她懵逼地翻開，終于弄明白到底怎麽回事了。有人問聞敘這究竟是不是他口中說的那個初戀，他竟然在下面回複了一條：“是。”
震驚程度難以想象，聞敘的號一般都不在線，大號只有在發廣告的時候才會上線幾分鐘，很少和別人互動，這回居然直接回複了吃瓜群衆，又把這戀情給坐實了。
沈茉仔細思索了一下利弊，如果他這時候出來澄清沈茉不是他的初戀，那毫無疑問會有人噴他渣，喜歡的另有其人還帶着妹子出來和家裏人看電影嗎？畢竟吃瓜群衆也不知道她是聞父聞母的鄰居，所以他直接索性承認，回頭頂多再和初戀解釋解釋，就沒那麽多麻煩事了。
做事還挺周到，好羨慕他的初戀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竹筏渡海的地雷
啊啊啊我本來打算寫18w字的，結果又超了qwq努力壓縮壓縮，結局應該不太遠了
可能未來會有點波折，但結局一定是好的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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