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心碎 二
谷缜暗暗皺眉,忽見沈秀斜眼望着自己,滿臉幸災樂禍,當即反手,給他一個嘴巴。/。QВ5。c0М沈秀眼冒金星,怒道:"姓谷的”谷缜笑道:“沈兄莫怪,方才見你右臉上有只蒼蠅,又黑又大,難看極了,忍不住幫你趕一趕哎呀,不好,又飛到左臉上了"手起手落,沈秀左頰劇痛,方知身在敵手,不容逞強,當即垂頭喪氣,在不作聲。
谷缜在沈秀那裏出過了氣,轉眼瞧着白湘瑤,見她氣度雍容,捧着茶盅,逍遙細品。谷缜盯她片刻,忽而笑道:“白湘瑤,我知道你嘴裏不說,心裏卻開心極了,但你記住一句話,老子必定能夠洗刷冤屈,重返東島的。”說到最末一句,目中光芒乍現,有如閃電劃過。
白湘瑤淡淡一笑,曼聲道:“也不知道你說什麽。不管以前有何恩怨,你今日都是救我一命,湘瑤謝過!”說罷盈盈起身,向谷缜施了一禮。谷缜皺了皺眉頭,掉頭啐了一口。
這時忽聽敲門之聲,施、谷二女一驚收淚,谷缜左手捏住沈秀後頸要穴,笑道:“進來。”門開時,卻是一名天部弟子,手持一支竹管,進也不是,推也不是。谷缜道:“你有何事?”
拿弟子道:“部主傳書,交給少主。”谷缜一笑,道:“你取信出來,由我轉交便是。”那弟子目視沈秀,見他點頭,當即抽出管內紙條,一揮手,紙條為掌風所激,飄至谷缜身前,懸在半空,久久不落。
諸人均是一凜,不想區區一名東島弟子,竟有如此掌力。谷缜卻不以為意,信手接過紙條,念道:
“地部叛逆囊括祖師七圖,寧不空重現中土,事出非常。速率弟子來天柱山與事會合,勿得稽遲。”
谷缜念罷,尋思:“地部叛逆,必是姚大美人無疑,這麽說她竟在天柱山?她在天柱山,陸漸亦在不遠。寧不空為陸漸劫主,七圖的禍亂之源,加上葉梵那厮,諸難并作,陸漸危矣。朋友有難,我谷缜豈能坐視?”
當下他沉吟片刻,擡眼望去,風那天部弟子顧視屋內,目光閃爍,不覺笑道:“你告訴沈舟虛,沈兄立時趕往天柱山。”
那弟子一愣,看了看沈秀,咬咬牙,轉身欲走。谷缜卻笑道:“且慢。”轉身道,“白湘瑤,借你镯子一用。”
白湘瑤一笑,挽起衣袖,露出如玉皓腕,腕上一支羊脂玉镯,凝乳鑄雪,點瑕也無,卻是一樣寶物。白湘瑤摘下,遞給谷缜。谷缜笑道:“你不心痛?”白湘瑤笑道,“給兒子用,有什麽心痛?”
谷缜冷笑道:“誰是你兒子?”轉頭向那天部弟子喝道:“接着。”将镯子抛将過去。那天部弟子接下镯子,意甚懵懂。谷缜笑道,“寒夜露重,這屋前屋後,房頂上的弟兄們等得久了,甚是辛苦。且拿這枚镯子換幾壇好酒,暖暖身子。”
天部弟子目瞪口呆,面皮漲紅。原來他此次接口送信,實欲趁機救回沈秀,他在門前吸引谷缜一行注意,另有十餘名金銀二品的好手,埋伏上下四周,只待屋內衆人松懈,立時一起殺入房中,搶回沈秀。然而谷缜看似漫不經心,實則防範森然,另其無隙可入。此時谷缜先喝破詭計,再随手賜予寶镯。那弟子不覺方寸大亂,望着谷缜笑臉,拿镯子的手也微微發抖,知道谷缜揮手道:“去吧去吧”才醒過神來,悻悻去了。
那人一去,谷萍兒便忍不住叫道:“哥哥,你瘋了?那镯子你不知道麽?若是換銀子,買下十座這樣的客棧也有多的。”谷缜漫不經心道:“不就是一塊石頭麽?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谷萍兒噘嘴跌足,大發嬌嗔。這镯子是白湘瑤祖傳之物,她喜愛已久,幾次讨要,白湘瑤也不曾給,谷缜卻讨了送人,叫她心中十分氣悶,嚷道:"媽,你方才幹嗎給他?"
白湘瑤笑了笑,道:"缜兒說得是.這镯子不過是一塊石頭,沒什麽了不起的.媽不給他,他會笑媽小氣,索性給了他,省得他嘲笑."谷缜拍手笑道:"好脾氣."白湘瑤淡然一笑,并不作聲.
施妙妙卻蛾眉微蹙,若有所思,忽地擡眼,盯着谷缜,遲疑道:"你怎麽知道房屋上下四周有人潛伏?難道你當真得了奇遇,功力大進,耳力也非同一般了?"原來她修煉暗器,耳力極充,但方才亦僅聽見些微動靜,足見來的都是一流好手,而以谷缜之能,絕難聽見.
谷缜笑道:"我聽不見,卻猜得到."施妙妙冷笑道:"唬人麽?"谷缜道:"聲東擊西,趁機救人,不過是最尋常的伎倆,何必聽了動靜,才能知道.都怪你平時不學無術,只知蠻幹,故而老是吃虧."眼見施妙妙秀眼瞪圓,便擺手道:"罷了,你早早歇息,明天還要去天柱山呢."
施妙妙呸了一聲,道:"誰去天柱山了?我才不去."谷缜搖頭道:"那可不成,你們非去不可."
施妙妙怒道:"這是什麽話?"谷缜道:"我今天救了你是不是?"
施妙妙一愣,悻悻道:"是又如何?"谷缜道:"我救了你,便是于你有恩.你老爹施浩然不是說過,受人滴水之恩,要湧泉相報,是不是?"
施妙妙隐覺又入了谷缜的圈套,心中氣急,偏又無法可施,只得恨恨道:"不想你竟是施恩圖報的小人."谷缜嘻嘻笑道:"不錯,不錯,我就是小人.難道說,你這位大君子,還要忘恩負義不成?"
施妙妙急道:"你放,放哼,誰忘恩負義了."
谷缜卻不讓她反悔,笑道:"那你怎麽報答我?"施妙妙道:"我,我"忽一咬牙,道"我賠你性命好了."谷缜搖頭道:"你死了,千鱗豈不失傳?"施妙妙氣道:"那你說怎麽辦?"忽見谷缜笑容詭誱,忙又道:"你若有非分之想,我寧死不從."
谷缜奇道:"什麽非分之想?我年紀小,什麽都不懂的."話未說完,谷萍兒已笑出聲來.施妙妙羞怒難當,頓足要走,卻聽谷缜道:"你若走了,即是忘恩負義."施妙妙驟然止步,怒道:"你想我怎樣報答,要說便說,何必廢話."
"說得是"谷缜笑道,"我一向不貪心,既是報答,第一件事,便是随我去天柱山."施妙妙無法,只得道:"還有第二件?"
"不錯"谷缜笑道,"第二,不許将我當作勞什子重犯叛逆,動辄打呀殺的."
施妙妙哼了一聲,心裏卻松了一口氣:"如此也好,我便尋這個借口,不親手捉他,至于別人怎樣,我也管不得許多"
谷缜見施妙妙呆呆出神,臉上時喜時憂
,頓時猜到她心意,不覺暗喜:"這傻魚兒,還有點良心."當下又道:"至于第三麽"
"什麽?"施妙妙叫起來,"壞東西,你沒個完麽?"
谷缜笑道:"至于第三麽,我還沒想好呢,待我想好,再與你說."施妙妙氣極,張口欲罵,卻被他一雙眸子牢牢盯着,仿佛心中隐秘盡被洞悉,頓時心如鹿撞,啐了一口,匆匆轉身,入房去了.
谷萍兒撇嘴道:"哥哥,我也要去天柱山."骨折揮手道:"去去去,你小孩兒家,回島玩去."谷萍兒騰地站起,瞪着他,眼裏淚花直轉,谷缜瞧得心軟,又瞥白湘瑤一眼,笑道:"白湘瑤,你去不去?"
白湘瑤笑了笑,道:"我們母女孤弱,弱無妙妙保護,難免又為人所制,聽說天柱山風光獨好,又是禪宗祖庭,去瞧一瞧,也是好的."
谷缜微微冷笑,心知這婦人靜待時機,等着算計自身.但眼下自己占了上風,并不怕她,再說一路上,多一個對手比鬥智謀,亦是賞心樂事.只不過多了這對母女,自己不能與施妙妙單獨同行,未免美中不足,當下笑道:"也罷,既然如此,大家明早一路好了."一轉眼,見谷萍兒仍是低着頭,悶悶不樂,當下笑道:"答應你了,還不開心?"谷萍兒默不作聲,擡頭看他一眼,神情幽怨,繼而轉身,入內去了.
白湘瑤亦冉冉起身,含笑道:"夜色亦深,你也早早休息."谷缜瞧她一眼,笑道:"這些虛情假意,早早收起來吧."白湘瑤眼中閃過一絲陰翳,笑了笑,轉身去了.
谷,沈二人獨守外屋,沈秀四肢被捆,血流不暢,又痛又麻,被谷缜兄妹打傷之處,更是隐隐做痛,當即閉眼假寐,一心盼着谷缜睡熟之後,設法脫身.不多時,身畔傳來鼾聲,沈秀心中大喜,張眼瞧去,卻是一愣,感情谷缜正笑嘻嘻望着自己,神采奕奕,殊無睡意.
沈秀情知中計,心中暗恨,又假寐片刻,再聽谷缜呼吸均勻,俨然睡熟,當即張眼,卻又見谷缜望着自己,不由怒道:"你這厮,不睡覺麽?"谷缜笑道:"沈兄不睡,小弟萬不敢睡."
沈秀咬牙切齒,再度閉眼,其後但聽谷缜忽而呼吸均勻,忽而鼾聲大作,然而他每每聞聲張望,谷缜總是笑眯眯盯着他,雙眼眨也不眨.沈秀不勝其詐,不自覺放棄逃走之念,任是聽到何種聲息,也懶得睜眼,終于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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