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王寶甃開車載着王與秋去産檢,嘴裏哼着曲兒,手指敲打着方向盤。王與秋看看她,“看你得瑟的樣子,什麽喜事?”
王寶甃就等這句話了,一本正經道:“我跟你說,你不能告訴別人。”
“說吧。”
王寶甃從屁股兜拿出結婚證,甩給她。“喲呵,你這是有備而來呀,就等着我問你了。”王與秋拆穿她。
“怎麽可能。”王寶甃嘴硬。
“我沒見過随身攜帶結婚證……”
“算命先生讓我帶的,他說這吉利。”王寶甃扯道。
“你們可真急!”王與秋翻着證道:“你媽同意了?”
“我爺爺同意了,他也看過證了。”王寶甃有恃無恐。
“你們太急了,應該等這股黏糊勁過了,冷靜下來……”
“我們上輩子就認識,這輩子就是為了在一……”王寶甃嫌肉麻,改口道:“結婚就是頭腦發熱,冷靜下來結什麽?”
“我活了這麽些年,第一次有結婚的念頭。我很難跟喜歡的人長久相處,如果這次不領證,我怕以後就沒這沖動了。”
“結婚就是要趁早。”王寶甃總結。
王與秋看看她,合上證放好道:“恭喜侄女兒,新婚愉快!想要什麽禮物?”
王寶甃得逞道:“我不要份子錢了,我看上了兩套床品,一套大紅色的歐洲蕾絲……”
“份子錢是你媽收,不是你收。”王與秋糾正她。
“不一樣嘛?”
“行行,鏈接發過來吧,這都小事兒。”王與秋笑她道:“什麽時候擺喜酒?”
“我正想問你呢。”王寶甃糾結道:“我想收份子錢,但不想擺喜酒,怎麽辦?”
“你怎麽盡想好事?”
“哎呀你不懂,我同學間的份子錢都随了萬把塊……”
“可是你吃酒席了呀?人家擺酒也要錢。”王與秋點她道:“跟你媽一樣,就會往裏迷。”
“那算了。”王寶甃搖頭道:“我不擺酒也不收禮。”
“為什麽不擺酒?”
“我們倆沒錢,都投到春生了……”
“這事輪到你們操心?你媽會操持的。”
王寶甃猶豫了會道:“那我也不擺,咱這酒席都是男方花錢,王西平就自個,他多少錢我清楚。就算我媽願意付,我還不情願她掏哩!将來要是有點矛盾,我媽就會拿這事壓他。”
“王西平絕對不會讓我媽拿錢,但我們倆錢又不夠,幹嘛要為難自己?鎮裏舉行婚禮我嫌low,城裏我嫌貴。我不看中儀式,只要我們倆好,比什麽都強。”
“不辦婚禮咱們家會很難看的,你爺爺都不同意。”王與秋斟酌道。
“我們旅行結婚不就得了?門裏親戚還樂意呢,省一筆份子錢。”王寶甃不在意道。
“也行。”王與秋問:“你們不置辦物件?”
“民宿裏啥都有,我就缺床品跟摩托車。”王寶甃得意道:“我讓王寶猷給我買輛好摩托!”
“哎唷,你這算盤打得好,結個婚衆籌。”王與秋笑問:“西平怎麽想?”
“他覺得內疚,覺得委屈我呀!西夏前後轉給他了十幾萬,他現在大概有二十萬,說全部給我當聘禮。”
“你不覺得委屈?”王與秋問。
“當然不委屈!”王寶甃道:“從認識我就知道他窮的叮當響,我要是圖舒坦講究物質,我就嫁給何辭了,花不完的錢。”
“西夏為什麽給他錢?”王與秋問。
“她爸她哥欠的呗,王西平不要她還,她非要還。”
……
王與秋進去産檢,王寶甃拿出手機打給王寶猷,繞了半天,沒說。挂了電話,又忍不住打過去,痛快道:“我看中了一輛摩托車,你要給我買。”
“買買買,小事兒。”王寶猷敷衍她。
“三五萬呢?”
“買買買,我有錢!”
“不會讓你白買的,等你結婚我也跟你買。”王寶甃繞彎子。
“行行行,等會……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我結婚了。”
“說什麽胡話呢?你跟誰結婚?”
“王西平呀,我們倆大前天扯得證。”王寶甃道:“我發摩托車型號給你,我希望在新婚期收到。”也不等他反應,挂了電話。
沒兩分鐘,王寶猷又打過來,王寶甃問:“幹嘛呀?”
“你別唬我,真的假的?”王寶猷嚴肅道。
“爺爺同意的。”又補充道:“我就跟你一個人說了,你不能說出去。”
好半晌,王寶甃又打給王阿玥道:“哈啰,叮當貓,老娘結婚了。”
“我以後是高貴的少婦,你是寂寞的大齡剩女。”
“我只跟你一個人分享了,你要替我保守秘密。”說着挂斷,迎上前攙扶王與秋。
姑侄倆回了南坪鎮,邬招娣大老遠迎過來,看看王與秋的腰身,想撇嘴忍住了,不滿道:“與秋你膽子真大,這事能瞞得住?今個突然有人問我,我還罵了她一頓,你倒好,藏着掖着讓自個家人難看。”
王與秋一時難堪的沒接話。
“你姑瞞着,你也不懂事?萬一要有個事你擔得起。”邬招娣罵她道:“起開起開,趕緊嫁出門別在我眼皮底下晃,看見就糟心。”攙着王與秋道:“街裏人都知道了,就我跟你哥蒙在鼓裏,你這不是打我們的臉?”
“我正想跟你們說呢。”王與秋紅着臉道。
“檢查都怪順吧?”邬招娣緩了語氣。
“挺好的,就是血糖偏高點。”
“臉都腫成了發面馍,你膽子可真大!預産期啥時候?”
“算得是開春。”
“這段就讓寶甃跟你住,晚上有個人在身邊照應……”
“沒事。”王與秋笑道。
“一個個傻大膽,有事就晚……呸呸呸。”扭頭看王寶甃,從頭到尾掃一眼,“你沒給我惹事吧?”
“我好着呢。”王寶甃歪鼻子。
“我右眼皮老跳,小妮子,你別給我找事。”邬招娣道:“我右眼一跳,準有不好的事發生,我這幾天晚上睡覺,心口怦怦怦跳的可慌。”
“興……興許是更年期。”王寶甃轉身道:“我先回春生了。”
“你是不是皮癢了?一個月不着家一次?”邬招娣瞪她。
“我冬至沒回家?”王寶甃撓癢癢道:“我該洗澡了,怪不得癢。”一溜煙跑回春生,踢開門道:“我回來了。”
王西平在給黑貝打針,扭頭看她道:“木門不經踢……”
王寶甃親親他,跑回屋道:“我要泡澡澡,我要蒸桑拿。”
“我也去。”
“你傷口沒好不能見水。”王寶甃收拾衣服道。
“我用保鮮膜裹着。”王西平湊近她道:“你聞聞,都臭了。”
“我靠,好臭,怪不得被窩臭哄哄……”
“胡說,我前天洗的頭,大大前天才洗的澡。”
“你就是臭,臭臭臭臭臭,比臭蟲臭!”王寶甃搖頭晃腦。
王西平咬咬她,收拾着衣服道:“我們去哪洗?”
“臭流氓兒,我才不跟你洗。”王寶甃罵他。
“你想歪了,我去男浴洗。”
“我靠,你個老不要臉兒,你能去女浴?”
“不準說髒話。”王西平啄她道:“我不老。”
“你比我老六歲!”
倆人打情罵俏了會,等到甘瓦爾回來,騎上摩托找了家最好的澡堂子。前臺給他們一人一副手環鑰匙,王西平推過去道:“換成單間。”
“我不洗單間,我要蒸桑拿。”
“單間也有桑拿房。”王西平道:“還可以泡澡。”
“我才不泡,髒……不衛生。”
前臺瞥她一眼,拿出兩個袋子道:“我們有浴缸套,你們開不開?”
“服務态度真差,我等會要投訴她!”王寶甃跟在他身後,左右打量道:“咱小鎮配置怪高,單間都有桑拿房。”
“早就有。”王西平開着單間門。
王寶甃站門口猶豫道:“我還是去洗女浴吧,咱倆怪不得勁……”
“你身材很棒。”王西平誇她。
“屁話。”王寶甃紅着臉道:“算了,單間都開了。”
“你害羞了?”王西平激她。
“我害羞啥?身上不就那套零件?誰沒見過似的。”王寶甃硬着頭皮進了單間。
倆人泡了澡出來,渾身舒坦。王寶甃摟住王西平腰,坐在摩托後座回去。經過片麥田,王寶甃道:“平平,有機會咱去麥田裏試試?”
“今晚去?”
“太冷了,會凍死人……”
“我們抱一床被子去。”
“那也冷。”王寶甃琢磨道:“等五六月份最好,麥苗也長高了,能擋着咱倆。”
“好。”王西平道:“玉米地也行……”
“不行不行。”王寶甃認真道:“萬一正爽着,一群蚱蜢攻過來,想想都雞皮疙瘩。再說,玉米地硌得慌,不痛快!”補充道:“高粱地應該不錯。”
“……”
王寶甃指着果園道:“桃園,李子園,杏園……那裏頭肯定刺激!”
王西平看看道:“油菜花也……”
“油菜花好!”又反省道:“我們算不算不知廉恥?”
“沒事兒,夜裏又沒人看。”王西平紅着耳根道。
“我跟你說,我以前看《紅高粱》就幻想過,早晚有一天我也要在田裏打一……”忽的止住話,厚顏無恥道:“我本大家閨秀,這事都怪莫言。”
“嗯,我也幻想……”
“咦,哼哼哼哼,我就知道!”王寶甃捏捏他道:“裝的一本正經……”
“寶兒,別鬧。”王西平差點騎溝裏。
“王西平你堕落了,你一本佛經沒帶來呢。”
王西平扭頭說了句話,王寶甃臊着臉輕捶他,“你個臭不要臉兒,以後不許再意淫我!”
王西平笑笑,嘟囔道:“就意淫你。”
“平平,我餓了。我想吃麻辣燙。”王寶甃嗲聲道。
“好。”王西平調個頭回鎮裏。
王寶甃跳下摩托,掀着店裏棉簾子問:“王西平,你吃什麽……”話沒落兒,看見坐在角落吃麻辣燙的王寶猷跟王阿玥。
“王寶猷你怎麽回來了?”王寶甃驚訝。
“我請假回來的。”王寶猷看她。
“哦哦。”王寶甃心虛的點點頭,指指碗道:“你們盡管吃,我先去隔壁買點東西。”
“王西平呢?”王寶猷問。
王寶甃看看他臉色,小聲道:“哥,回家我給你細說行嗎?”
四個人吃了飯出來,王寶猷跟王西平站在車旁聊天,從倆人的表情上也分辨不出喜怒。王阿玥一臉心事的扯扯她道:“寶猷哥說你沒空,打電話讓我去高鐵站接他,我也不好意思拒絕。”
王寶甃只顧着留意那倆人,沒怎麽聽清她的話。王阿玥又難為情道:“我本來要送他回家的,他說餓了想吃麻辣燙,我想着欠他人情……”
“怎麽了?你們不能吃飯?”王寶甃不解。
“不是,我是怕你想多了。”說着紅了臉,略顯扭捏道:“我們沒什麽的,就是一塊吃頓飯而已。”
“你們有什麽?”王寶甃看她道:“你臉紅什麽?”
王阿玥揉揉臉,松了口氣道:“凍的了。”
“我感覺你心虛?你別扭個啥?”
“我心虛啥?瞎胡扯。”王阿玥轉話題問:“你真偷扯證了?你跟寶猷哥說了嗎?你媽同意……”
“什麽叫偷扯?”王寶甃歪鼻子道:“我就跟你一個人說了,要是洩漏出去……”
“放心!絕對放心!”王阿玥拍胸脯保證。倆人正說着,王寶甃手機響了,是邬招娣電話,內容簡單明了,“不管在哪,立刻滾回來,我給你留點臉。”
王寶甃一句話沒說,挂了電話,朝王寶猷喊道:“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