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卷二

那個你指的是誰?

江餘皺眉,在那句話上面還有一句,只是被筆大力劃掉了,會不會是故事裏還存活的什麽人對秦彩說的?又或者是秦彩有意丢下日記本,目的是在告訴他?

江餘一頁頁翻着日記本,後面全是空白。

隐隐聽到腳步聲,江餘快速把本子塞進包裏,他回頭就看到不遠處的少年,身後還跟着陳一平的小黑貓。

江餘沒有去管,任由那只貓站在他和邵則中間,對他發出刺耳的叫聲。

兩人一貓望着遠處,饑寒交迫的頂着冷風。

他們一直向東走,穿過小樹林後看到一個廢棄的倉庫,裏面跟休息站一樣,積滿了灰塵。

江餘在倉庫裏翻找了很久,半點能吃的東西都沒有,一路上好像少年和貓都不知道餓,只有他餓的前胸貼後背。

他蹲在雜物堆裏憤怒的盯着地面,難道那個人就是讓他來這個倉庫?

江餘抹了把臉上的灰和汗,“看到老鼠了沒?”

“老鼠沒看到。”邵則翻了一下眼皮,“我只看到了一頭豬。”

餓到能吃下一頭牛的江餘立刻脫口而出,“在哪?”

靠着牆的邵則慢悠悠的在江餘身上掃了個來回,那眼神分明在說“不就是你。”

江餘額角青筋直蹦,他抄起手邊的木棍又松開,還是省點力氣算了。

把包裏的水拿出來灌了幾大口,江餘眯着眼睛打量倉庫,可能是太累,他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動靜把他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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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待在休息站的陳一平狼狽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邊喘息邊說魏斌像是變了個人,總是把他往奇怪的地方帶,他很害怕就趁機偷跑了出來。

“秦彩可能已經被魏斌殺了。”陳一平滿臉焦急的在原地走動,“盛江,我們怎麽辦?魏斌很快就會追過來,我懷疑他身上有匕首。”

江餘眼神一變,猛然盯視,“你剛才喊我什麽?”

“盛江?”陳一平似乎被他的表情驚到了。

江餘狠狠地扒拉了一下頭發,媽的,他竟然忘了這副身體的主人名字就是字母S開頭。

也就是說他還是走對了方向……

江餘問陳一平,“當初我們是七個一起進來的,怎麽從來沒聽你提過邵則?”

“盛……盛江,你瞎說什麽啊,邵則是誰?”陳一平聲音抖的不成樣子,“我們一直是六個人。”

“對,六個人。”江餘臉部肌肉牽動,擺出一個笑,若無其事的說,“我剛才是在跟你開玩笑。”

陳一平驚魂未定的抹掉額頭的冷汗,口氣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警告,“這種玩笑還是不要亂開的好。”

江餘忽然想起來,邵則不見了,那只貓也找不到蹤影。

所有人都看不見邵則,除了他。

他有很多機會可以求證,但是好像每次想問的時候都被各種外界因素打斷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李燕和吳國強的死都是邵則做的?江餘目光一冷,不對,李燕死的那天邵則一直跟着他。

就算是鬼魂,也不可能在不在場的情況下辦到吧……

見他不說話,陳一平很不安,“你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有點餓。”江餘不着痕跡的掩蓋所有神色。

“我……我有吃的。”陳一平連忙從包裏拿出塑料袋慢慢攤開,髒污的臉上出現讨好的笑容。

江餘認出熟悉的腥味,他兩眼一閉,咬了一口,喉頭滾動了幾下,機械的咽下去。

後來無論陳一平怎麽熱情,江餘都沒再吃一口。

直到天黑,邵則和貓依舊沒有回來,江餘和陳一平的關系并不熟,兩人沒什麽交流,各自靠着角落沉默着。

後半夜江餘走出倉庫,擡頭望着天空的星光,他覺得有什麽被他忽略了,卻又說不上來。

就在他準備回去的時候遠處跑來了一人,近了才發現是魏斌,他也是一臉驚慌。

看見江餘,他的第一句話就是,“秦彩死了。”

江餘眉鋒一挑,“怎麽死的?”

“她從你這裏離開回到休息站的時候額頭有傷,口子并不是很深,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上午還好好的,下午就有濃水流出來,惡化的很快,肉全都腐爛了,裏面的骨頭都看的一清二楚。”魏斌粗聲喘了口氣,舔着幹裂的唇心悸的說,“到晚上的時候就沒有了心跳。”

一個傷口怎麽會惡化的這麽快?江餘覺得不對勁,或許陳一平說的對,魏斌很可疑。

下一刻魏斌對着他背後充滿嘲諷和怒意的一句“原來你跑到這裏來了”讓他心中多了一絲怪異。

陳一平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來,他大聲說,“一定是你殺了秦彩!”

魏斌陰沉着臉罵,“放你媽的狗屁,她額頭的傷你沒看見?”

陳一平嗫嚅的往後躲。

圍繞在三個男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僵,危機感。

對面的魏斌警覺到了自己的危險,身體發自本能的做出攻擊,選擇了實力較強的江餘。

偏頭險而又險的躲過拳頭,江餘面色凝重,魏斌的身手比他想象的還要敏捷,一個人根本對付不了。

旁邊的陳一平也加入進來,幾個回合後就被魏斌踢中腹部跪在地上爬不起來,最後只剩下江餘。

半個多小時後,江餘臉上身上都受了傷,渾身無力的喘氣,魏斌也精疲力盡的倒在地上。

這場突然的交鋒都耗盡了他們的體力,兩人的視線碰上,不約而同的,彼此心裏隐約覺得不對勁。

就在這時,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的陳一平走了過來,手裏多了一把鐵錘。

地上的魏斌滿臉驚恐的張大嘴巴,眼睜睜看着鐵錘砸向自己。

江餘目睹魏斌的身體一點點陷進去,內髒血肉四處飛濺。

而陳一平還在揮動鐵錘,整個人都陷入瘋狂狀态,嘴裏不停的罵“廢物!廢物!”

呼吸急促的江餘擦掉臉上的東西,不知道是碎肉還是斷裂的腸子。

四周靜的只有鐵錘砸進血肉裏的噗滋噗滋聲。

片刻後地上躺着的已經不能算是個人了,陳一平擡頭,關心的問江餘,“怎麽了?你臉色不太好。”

面對扭曲着臉微笑的陳一平,江餘太陽穴突突的跳,秦彩懷疑他是兇手,他懷疑邵則,誰也沒想到是陳一平。

而陳一平知道自己敵不過魏斌,就想辦法讓他和魏斌鬥的兩敗俱傷。

“好了,就剩下你了。”陳一平再次舉起鐵錘。

江餘看着陳一平慢慢走到自己面前,近的能看到錘子上面的肉渣,可他根本沒力氣反擊。

預料的劇痛沒有來,江餘擡頭,毫無預兆的撞上少年平靜無波的目光,沒來由的,他竟然安心了。

陳一平歪頭望着自己的雙手,大概是困惑鐵錘怎麽舉不起來了。

江餘從地上爬起來,“李燕是你殺的?”

“對,那個賤人該死!”陳一平嘿嘿笑,“怎麽樣?她的肉好吃嗎?”

江餘胃裏一陣痙攣,“那你為什麽要殺吳國強?”

“怪只怪他多管閑事,發現李燕的死跟我有關,還想向你們告發我。”陳一平用手捂住臉嘆息,“差一點就成功了……”

下一刻他面部猙獰的吼叫,“你們全都嘲笑我,都該死!”

江餘忽然看着邵則,“你來了。”

“誰?”陳一平慌忙扭頭,沒有人。

江餘把對方的恐懼和崩潰看在眼裏,他沉默不語,目光一直不動。

涼意從後背蔓延,陳一平身體的抖動越來越強烈,越不知道越害怕,他感覺就像是有人在按着他的手不讓他舉起鐵錘一樣,他猛地丢掉鐵錘,慌不擇路的跑了,摔在地上。

邪門的是地上正好有一截露在外面的繡鐵片,尖銳的一頭深深埋進他的脖子。

陳一平的喉嚨裏發出痛苦的嗬嗬聲,沒一會就斷氣了。

血腥味彌漫,魏斌還在抽搐,他的嘴裏冒着血泡,“秦……秦彩……我……我沒……說謊……”

江餘深呼吸,秦彩的死跟陳一平無關。

星光下,兩具漸漸冰冷的屍體中間,男人和少年對視。

邵則先開口,不慌不忙的說,“那根煙是我放的,為了提醒你吳國強的死亡時間不對。”

可是我沒想到你會這麽蠢,這是江餘從他的眼神裏讀到的。

“那句話是你說的?”

“我是想告訴你,五個人裏面其中一個是兇手。”邵則瞥了眼,“你蠢的讓我感到稀奇。”

江餘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你是誰?”

“死人。”邵則依舊平靜。

江餘冷眼看他,“那你為什麽會出現在車裏?”

“我只是對那只貓感興趣而已。”

貓?江餘停頓了一瞬又問邵則,為什麽不離開這裏。

“你以為我不想走?”邵則忽然走近,聲音在夜晚多了幾分陰冷,“如果不是你拉着我,讓我錯過離開的時間,我又何必等到現在。”

江餘從混亂的思緒裏抓到一條線,剛進休息站的時候他們因為害怕就往外跑,他看見李燕快要撞到邵則,就伸手拉了一下。

他嘴角抽搐,媽的,鬼知道這些。

事情前後全扯出來放在面前,江餘目光複雜,對方知道所有事情卻能安然無事的袖手旁觀。

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邵則擡眼,“他們的生死和我有什麽關系。”

這才是少年的真面目,冷漠,無情。

江餘直視過去,“那你剛才為什麽出手?”

邵則突然不說話了,他凝視着面前的男人,進來的所有人都會以指定的死法死去,不管陳一平會不會出手。

與其說是人為,不如說是命運。

但他還是不止一次的出手,阻止那個叫秦彩的女人傷害對方,也暗示過多次。

誰知道這個男人會蠢的離譜,邵則的唇角幾不可察的抽了一下,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在心裏浮出。

刺鼻的血腥味直往毛孔裏鑽,江餘往倉庫走,沒有注意在他邁步的瞬間邵則臉上的表情。

冷靜下來後,饑餓感撲面而來,江餘對邵則伸出手,“既然你不是人,那也不需要吃東西吧?把我給你的糖都還給我。”

“早扔了。”邵則放在口袋裏的手捏着幾塊糖,一臉平靜的撒謊。

江餘眼神恐怖,扔了?他氣的兩眼一抹黑,扶着牆呼出一口氣,“你怎麽還不走?”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現在應該就是對方離開的時機。

“我知道你是誰。”邵則深深的看着他,宛如一潭死水的眼眸漸漸起了一絲笑意,“我會去找你的。”

耳朵上有濕熱的觸感,像是被舌頭舔了一下,江餘眼神一沉,面前已經沒有了少年的身影,他繃着的神經一松,這卷任務終于完成了。

“叮,還差一個。”

“什麽意思?”

江餘的腳步頓了半拍,頭頂的卷閘門突然拉下來,将他的身體砍成兩段。

“叮,恭喜江先生完成第二卷《七人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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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7號上午10點55分,會同高速公路128公裏-15米處發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輛面包車開向護欄外的懸崖,車裏六人當場死亡,只有一只貓存活下來。】吳國強,46歲,面包車司機,死因四肢被擠壓變形。

秦彩,27歲,網絡小說家,死因額頭遭受撞擊。

李燕,26歲,家庭主婦,死因身體多處部位不完整。

陳一平,27歲,法醫助理,死因車玻璃碎片刺穿脖子。

魏斌,34歲,工程師,死因內髒破裂。

盛江,29歲,游戲原畫,死因身體撞飛出去,一分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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