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卷三

江餘在那天晚上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楊剛,他也沒從別人嘴裏聽到那個名字,消失的幹幹淨淨,好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張釋身上只有一塊逆鱗,偏偏楊剛還試圖把那塊鱗片硬扯掉,結果不但沒成功,還把鱗片的主人傷的一身血。

而張釋也沒有特意跟江餘提過他是怎麽處置楊剛的,只是無論去什麽地方出差都會把江餘帶在身邊。

久而久之,外界的傳言是越來越多,當事人的沉默無疑就是變相的承認,這讓那些擔心張賀兩家結盟的家族松了口氣。

賀家為這事鬧過幾次,賀心蘭不相信自己會輸給一個男人,就找機會去公司找張釋,每次都是風情萬種的進去,面目可憎的離開。

冬去春來,江餘左腿的傷已經痊愈,每次做。愛的時候張釋都會去親吻那道疤,執着的态度仿佛只要他堅持下去,那裏的痕跡就會不存在一樣。

天漸漸暖和起來,江餘的心越來越浮躁,連下人都能感受的出來。

這天午後,在下人心驚膽戰的目光中江餘一連打碎了兩只杯子,當他要拿起第三只杯子的時候仲伯快步過去攔下來。

一只杯子都夠他們一年薪水了,平時擦洗的時候都當寶貝小心翼翼。

江餘掃了眼仲伯臉上的痛心疾首,眼皮跳了一下。

“000,你還活着嗎?”

“叮,暫時還活着。”

“我為什麽還在這裏?”

“叮,系統出現故障,進入修複中。”

“我覺得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叮,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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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餘在心裏冷笑,把杯子往桌上一砸,杯子晃了晃,又穩住了。

等在一旁的仲伯擦擦額頭的汗,一會瞄瞄天色一會瞅瞅牆上的鐘,他支支吾吾的從嘴裏蹦出一句話,“江先生,明天是三少爺生日。”

江餘頭也不擡,“哦。”

仲伯,“……”

這就完了?仲伯摸摸鼻子,不知道怎麽回事,他覺得明天三少爺可能要可憐了。

晚上張釋回來,江餘一個字都沒提,兩人安靜的吃飯,把仲伯急的臉都綠了。

兩人吃完飯後在花園裏散步,走着走着,張釋就握住了江餘的手。

那股力道越來越緊,勒的手指關節疼,江餘斜眼,見男人的側臉在昏暗的光線下異常冷硬,透着危險,他動了動手腕沒抽開。

“聽到什麽聲音了嗎?”

張釋看他,一臉不明所以。

江餘擡起被他緊握的那只手,冷笑,“骨頭碎裂的聲音。”

半響,張釋開口,“緊點好。”

聽他沒絲毫覺悟,還一副害怕家養的寵物跑了的意思,江餘嗤笑,“你要不要買個項圈套我脖子上?”

張釋蹙眉,似乎是真的在考慮這個提議的可行性,把江餘滲出一身汗。

夜裏江餘被耳邊急促的呼吸弄醒,他打開床頭燈就看到陷入沉睡的男人臉上覆着一層細汗,眉頭緊蹙,嘴唇張合,在焦急的呢喃着什麽。

江餘湊近去聽,隐約好像是別走。

就在他江餘打算再近一點的時候,男人驚醒了,眼底有短暫的迷茫,他挑眉,“做噩夢了?”

張釋垂着眼睑粗聲喘氣,唇抿成一條直線,汗濕的發絲貼着額頭,輪廓襯的更深。

“把藥吃了。”江餘拿起櫃子上的水遞給他,“一會不關燈。”

張釋吃完藥,把被汗水浸。濕的睡袍脫了,又去沖了個澡回來把江餘抱在懷裏,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繃亂的神經才放松下來。

“你不會離開我吧?”

久久沒有得到回應,張釋撐着身子去看,原來懷裏的人已不知何時睡着了。

張釋在江餘的發頂親了一下,手臂收緊。

第二天江餘起來的時候張釋已經去公司了,他拿起脖子上的戒指把玩了一會,突然覺得無趣,這戒指戴在誰身上也比戴在他身上好。

江餘把雙臂放在腦後枕着,半眯着眼睛思慮起了什麽。

精神病院探視間

靠近角落的一個窗口是個帶着鴨舌帽的青年,清秀的臉上有幾條淺色的疤,坐在那裏,肩膀微收,顯得有些落寞。

裏面有兩名男護士拖着一個昏睡的男人出來,把他按在椅子上,粗魯的用拇指翻起他緊閉的眼皮,“835號,有人來看你了。”

青年微笑,“堃哥,我來看你了。”

男人身體微胖,眼皮被大力向上翻,露出一塊眼白,臉部輪廓也找不出以前的冷峻,有的只是憨傻。

安逸抿了抿唇,他知道這個男人一定能在這裏順利度過晚年,因為張釋希望對方活的越久越好。

“堃哥,我要走了。”

安逸突然抓住張為堃的手,在上面用力咬出一塊血印,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我恨你。”

見張為堃手背滲出一圈深淺不一的血絲,可他一點反應都沒有,還是那副渾渾噩噩的樣子,安逸忍不住哈哈大笑,眼角有點濕,卻在瞬間被抹去。

“再見。”

*********

江餘起來就發現家裏氣氛不對,大家都把眼珠子按在他身上,連花園裏的那條阿拉斯加都被這種氣氛弄的四處跑來跑去。

吃了口豆腐花,江餘皺眉,“王媽,糖放多了。”

廚娘王媽笑笑,“電視上說多吃點糖,能讓心情變好。”

“……”江餘捂住額頭,難道他看起來心情不好?

江餘抱着筆記本去書房,找了個舒适的地方查閱資料,自從他有次無意間幫張釋提出了一個策劃案,對方就把整個項目交給他處理了。

一個住院二十多年的精神病是怎麽懂這些的,張釋從來不過問,江餘更不可能閑的跟他扯起自己的離奇靈魂穿越史。

等江餘忙完手上的事,外面的天都黑了,他看看手表,已經過了七點半,正疑惑平時按時回家的人怎麽現在到還沒回來,就看到一人在門口鬼鬼祟祟,他無奈的按壓額角,“仲伯,有事?”

“三少爺打電話回來說有應酬。”仲伯偷偷看江餘的臉色,慢吞吞的說,“要晚點回來。”

作死啊,三少爺也真是的,這時候還要臉皮幹什麽。

江餘把椅子一拉,冷着臉披上外套拿了車鑰匙出門。

王媽小跑到仲伯面前,兩只手在圍裙上擦着,“你說三少爺能不能把江先生壓的死死的?”

仲伯搖頭,“不好說。”

他早就發現了,那個江先生在家裏的地位比三少爺還高,兩人的相處模式很奇怪。

仲伯咳了一聲,至少有一點他是确定的,江先生是躺在下面的那個,有幾次他“不小心”路過,聽到了那些聲音,一點都不含蓄。

王媽诶了聲,“那蛋糕還要不要拿出來?”

“放他們房裏。”

仲伯眼神古怪,“晚上無論聽到什麽聲音都……”

“裝作聽不見。”王媽笑的眯起布滿細紋的眼睛,“我懂。”

辦公室裏,坐在一堆文件前的男人單手支着頭轉筆,眼睛不時從旁邊的手機上掃過,有些心不在焉。

門外有腳步聲,看到走進來的人,男人手中的筆掉了下來,臉上露出極少有的錯愕。

江餘雙手撐在桌子兩側,上半身前傾過去,目光逼視,“這就是你所說的應酬?”

張釋低頭整理袖口,來遮掩眼中的情緒。

他是怕回去後仲伯他們給他過生日,結果被對方無視,面子上挂不去,所以才幹脆找了個借口躲開。

江餘又靠近了些,伸出手指摩。挲着他的嘴唇,“嗯?”

思緒有一大半被唇上的那根手指影響,張釋臉不紅心不跳的搬出一句,“本來有應酬,事情沒處理完就推掉了。”

江餘眯眼,張釋繼續平靜。

“我要去吃晚飯,你去不去?”江餘摸摸他的頭,戲瘧的笑笑,“我忘了,你還有事情沒處理完。”

張釋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把文件一收,面不改色,“已經完了。”

江餘嘴裏抽搐。

雖然已經入了四月,晚上的涼意還是很濃,江餘和張釋去了常去的一家餐廳。

江餘吃着碗裏的菜,随口說,“聽仲伯說今天是你生日。”

張釋咽下嘴裏的食物,“嗯。”

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張釋捏捏鼻梁,算了,能出來陪他吃飯已經夠了。

望着玻璃窗外的霓虹燈,江餘突然扭頭問,“怎麽不點酒?”

不等張釋回答,江餘就叫來服務員要了一瓶。

那瓶酒張釋一口沒沾,被江餘抱着一杯接一杯往肚子裏灌,把服務員看的都心疼,那麽貴的酒喝的跟白開水一樣。

江餘喝醉了,醉醺醺的趴在桌上,他的情緒非常激動,似乎是在借着酒精的作用發洩自己心中積壓的東西。

結完帳回來,張釋把手臂從江餘腋下穿過去抱住,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攙着往門口走。

江餘歪頭,“你誰啊?”

噴灑在臉上的氣息帶着濃烈的酒氣,張釋把差點撞到門的人往懷裏帶,聲音低沉,“你男人。”

“我男人?”江餘的唇角翹起一個弧度,邪氣的笑了起來,“滾開。”

“什麽亂七八糟的,我他媽就沒男人。”江餘暴躁的冷哼,搖搖晃晃的往前走。

雖然知道喝醉了會變的跟平時不一樣,盡管已經做好準備了,張釋還是有點怔,他繃着臉伸手去拽,“跟我回家。”

“不回!”江餘甩開他的手癱坐在地上,把頭埋在膝蓋裏胡言亂語,“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家……”

張釋心裏不舒服,他半蹲着把醉的不省人事的人拉到背上,穩穩托住。

“去哪兒啊?”

“回家。”

張釋走到車子那裏準備開門,耳朵上一濕,他隐隐聽到背上的人趴在他耳邊說,“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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