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詹森·雷伏諾

吳戰山把車一路飚到和平醫院外面,連車門都來不及鎖:“分三路!小唐你和小顧一路,我——”

他還沒說完,顧頤已經掏出手機:“張良發來信號了!”他的手機屏幕上有兩個紅點開始閃爍,顯然移動的那個是他,另一個固定的就是張良了。但因為沒有參照地圖,所以并不能馬上準确定位。

“先往婦産科病房去找!”顧頤抓着手機拔腿就跑,唐骥緊緊跟上,吳戰山于是沖張衡一擺手,示意他在下面接應,自己也跟了上去。

病房裏,張良盯着那運轉的微波爐,裏頭的手機電池已經開始變形,也許再過幾秒鐘它就會轟地一聲炸開,然後充滿了病房的氧氣燃燒,把這裏變成一片火海……

我死了,我媽怎麽辦呢?張良一邊拼命地拉扯手腕上的鞋帶,一邊木然地想。

病房裏靜悄悄的,只有微波爐烘烤着手機電池發出的細微噼啪聲,也不知道詹森做了什麽手腳,到現在都沒有醫護人員試圖進來。也許不用他做手腳,特護病房,本來就不是随便進的地方吧……

砰地一聲,病房門被踹開了。張良猛一擡眼,首先沖進來的可不正是顧頤?

“唔唔唔!”張良拼命伸頭朝微波爐那邊示意,這時候就算關掉微波爐,手機電池也已經進入了不可逆過程,不會冷卻,只會繼續變化,直至爆炸……

顧頤把手機一甩,沖過來雙臂一提,把微波爐連着電線都扯了起來,一個旋身,咣一聲大響,微波爐砸破玻璃,從窗口飛了出去。

緊跟着後頭進來的唐骥一甩手,一把銀色的小刀疾射出去,不知擊中了微波爐哪裏,就聽轟一聲巨響,微波爐在上升的過程中爆炸了,碎片亂飛,病房裏含氧過量的空氣順着窗口傾瀉出去,被碎片引燃,呼地閃起一片火光,點燃了窗簾,甚至還往室內延伸了過來。不過畢竟門窗洞開,屋內氧氣含量迅速下降,火光乍起的時候,唐骥已經撲過去一手關上了供氧器,因此火光只騰起剎那,立刻又熄滅了。

顧頤一扔出微波爐,就過去撕掉了張良嘴上的膠布:“怎麽樣?”

“他跑了!”張良顧不得喘氣,也顧不得死裏逃生的餘悸,脫口而出,“他是個吸血鬼,變成蝙蝠從窗戶飛了!”

他說完了才後知後覺地想到,顧頤和唐總會不會以為他在說夢話?不過病床上還有只蝙蝠——張良正想叫他們看,就見第三個進來的中年人一邊把着火的窗簾扯下來,一邊迅速對着耳機說了一句:“老張,詹森跑了,能追蹤嗎?”

他們信了?張良腦子裏一個聲音在大喊大叫:“他們居然信了,你剛才不是做夢,這世界上真有吸血鬼這種東西!”

不過他的嘴比大腦更快:“床上那個跟他是一夥的!那個蝙蝠!”

寒雲被那一聲巨響震醒了,但仍舊無法恢複成人形。這會兒窗簾也沒了,屋子裏頓時敞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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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外面還飄着雨絲,并沒有陽光直射,但寒雲仍舊尖叫着往被單下面鑽——這樣微弱的陽光其實對他而言并不致命,但卻讓他本能地畏懼。當然,他更畏懼的是眼前這些人……

“這是他找的替死鬼!”張良拼命想用幾句話講清楚,“說是跟他有一樣的血脈,死了就能混過去——對了,他還給他身體裏頭硬塞了個芯片,是從他自己身體裏掏出來的!”

吳戰山雖然不像顧頤知道得那麽多,但憑張良這幾句話也大致猜到了一點:“假死!這個是他的後代?”

“跑了多久?”顧頤打斷張良的敘述。

“就,好像就十幾秒鐘的事兒……”雖然那會兒他大腦都是空白的,但自己的心跳卻聽得好像特別清楚,也就是跳了二十幾下。如果結合緊張情況下心跳加快來計算的話,也就是十五秒左右。

“他怕陽光嗎?十幾秒能逃出多遠?”顧頤轉頭問唐骥,“如果他安排了這麽一個金蟬脫殼的計劃,會不會想留下來看看究竟有沒有成功?”

“芯片——”唐骥目光一閃。詹森把自己體內的芯片放進了寒雲體內,顯然這個芯片最能确認他的身份,很可能還有定位功能。如果是這樣的話,現在他已經沒有了被追蹤的危險,很有可能會想看看自己的計劃究竟結果如何……

“老吳,那家夥從東邊出了醫院!” 耳機裏突然傳來張衡的大吼聲,“我去追了!”

“來了!”吳戰山立刻返身沖了出去。

唐骥已經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聖光牢籠,把尖叫的寒雲扣在了裏頭。寒雲緊緊蜷成一團,連叫都不敢叫了。

病房樓窗外這麽大的爆炸聲,早就驚動了人,這會兒已經有驚慌的醫生和護士連着保安一起過來,沒能堵住吳戰山,卻不肯放唐骥走了:“請問你們是什麽人?怎麽在這裏?”護士還記得剛才陪這個病人過來的,分明不是這幾個人啊。

“你處理一下吧。”顧頤一把扯斷了鞋帶,扶着張良起身,“我送他回阿姨那邊。”

唐骥只得将寒雲塞進口袋,摸出自己的證件向人解釋。顧頤趁機扶着張良出了病房門,轉身卻進了旁邊的洗手間:“幫我個忙……”剛才,在吳戰山追出去的時候,小安在他後背上輕輕撓了他一下。

詹森确實沒有立刻離開醫院,而是混在了門診的人群裏。

他自信這個計劃相當巧妙,此後他就能擺脫掉那該死的研究所,暫時用寒雲的身份生活下去。當然,這不是長久之計,但至少能緩解一下目前的困境,讓他不必再提心吊膽,總怕被抓回去——雖然說研究所有新鮮的血液供應,甚至還有女人,但他自己做花花公子,和被人逼着當種馬的感覺總歸不一樣,而且,誰知道哪天那幫人會不會又把他送上試驗臺呢?

回憶起當初被換血的那場試驗,詹森也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如果那時候他沒熬下來,這會兒屍骨大概也跟那些失敗的試驗材料一起埋在福島了。雖然這也算因禍得福,現在他的血脈都變了,只要掩飾相貌的幻術不被看穿,沒有人會猜到他就是當年的詹森·托瑞多。等他擺脫了研究所,慢慢在這裏站穩腳跟,他一定會想辦法報仇!血族居然跟人類合作,還用自己的同類來做試驗,就算他應該被處死,這種行為也絕對不會被血族接受的!

詹森正在幻想将來的報複,就聽見一聲巨響,頓時連門診處的病人都亂了:“怎麽回事?”

“好像有什麽地方爆炸了……”

“不會又是天然氣洩漏吧?這是醫院,可不是城中村啊。”

“病房樓,病房樓炸了!那窗玻璃都碎了!快來看啊!”

看熱鬧的人永遠不缺,即使是在醫院裏。詹森悠然地跟着人流往外走,不過一眼看過去他就皺起了眉頭——孟菲病房的窗玻璃的确已經碎了,但裏頭卻并沒像他想的那樣火焰熊熊。而且,那玻璃上破了個大洞,顯然是被什麽東西砸的,而不是被爆炸的沖擊全部震得粉碎。尤其是,他能感覺得到,寒雲還活着!

不對,出問題了!詹森腳步一動,又有些猶豫。他想知道是出了什麽事,現在他的芯片已經沒有了,即使有研究所的人趕來也找不到他……

思考了一下,詹森還是移動腳步往僻靜的地方走,他還是想看看究竟怎麽回事,如果發現不對他可以立刻逃跑,畢竟現在他的血脈是操縱幻象,逃跑更加容易。

這麽大的動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半空中那個破了大洞的玻璃窗上,詹森退出人群根本就沒引起半點注意。他沿牆根悄悄走出去,拐到了醫院右邊。那裏是鍋爐房和倉庫所在地,這個時候沒什麽人。當然,即使有人也沒關系,在普通人眼裏,他看上去就是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沒人能識破——

“詹森。”一聲低沉的輕喚就在他身後響了起來。詹森悚然回頭,只見一個年輕人從一排雪松後面閃出來,正定定地注視着他:“詹森·托瑞多?不,現在似乎應該叫詹森·雷伏諾了?”

“你是誰!”詹森脫口而出。能叫出他的名字,就代表着看穿了他的幻象;而能一口就說出他現在已經改變了的血脈的,只會是他的同類。可偏偏這個人雖然長得俊美,可看起來完全是個普通人,沒有半點同為血族的感應。

顧頤也有些驚訝。詹森從前是個托瑞多無誤,可現在居然變成了雷伏諾。要知道把一個已經完成了初擁的成年血族再次初擁轉化,這個難度可不是第一次能比的,單說把血液從身體裏吸幹,就比吸普通人類要困難得多。而且即使抽幹血液,身體對于外來血液仍舊有強烈的排斥——不死生物可沒有活人那麽開放。

詹森是七代血族,位屬高階,排斥反應只會比低階更強烈,而研究所居然成功對他進行了轉化,可真是很不錯的成績了。

而且這種人工轉化的雷伏諾,操縱幻象的能力竟然半點也不比天然的雷伏諾差,老實說,如果不是靠着小安,就那麽匆匆一眼掃過,他都看不出詹森的破綻來。

或許這也是詹森該着倒楣吧,誰也沒想到,小安居然是他的後代。打破了生殖隔離,小安的能力在變異的情況下,對自己的親長感應更加強烈了,剛才在他背後撓的那一下,意思就是——他沒走遠。

只是不知道這種感應是雙向的還是單向的。因為小安現在還貼在他身上,仍舊受到他埋在胸口傷疤下面的那枚戒圈的影響,詹森是沒法感應到小安的。除非他的能力也發生變異,提高到至少五代血族的程度,才有可能穿透這個保護罩。

而詹森顯然沒有,因為他只盯着顧頤,絲毫沒有發現面前這其實是兩個血族:“你到底是誰!”不過他其實已經不想得到答案了,不管是誰,突然出現的變數都是應該趕緊遠離的——雙臂一振,詹森的身形突然化作一大群蝙蝠,烏泱泱地沖着顧頤撲過來,但是在這簡直能把人埋起來的一群蝙蝠後頭,卻有另一只小得根本不起眼的蝙蝠一閃,向着相反的方向飛去。

不過詹森才飛出幾步,就突然間一個急停,陡然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瞬間,他的人形在十米之外突然出現,吃驚地盯着擋在他前路上的顧頤:“你——”

顧頤淡淡地向那一大群蝙蝠掃了一眼,看着那些東西像沒頭蒼蠅一樣撲騰了幾下,淡化在空氣之中:“研究所這幾十年是在養豬吧?養得你只會逃跑了嗎?”

沒錯,那一大群蝙蝠都是幻象,但是只要你動手去撲擊,一旦接觸,致幻毒素就會從皮膚侵入體內,那時候你會有什麽感覺就不好說了。

詹森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托瑞多是優雅的藝術家,不愛拼鬥;而雷伏諾是旅者和強盜,倒是善于戰鬥的。但他在研究所這些年的确根本不需要戰鬥,所以下意識地就選擇了逃跑。

不過,即使是逃跑,他放出的幻象也是有攻擊性的,尤其是一大群蝙蝠同時構成了一個結界,不打破這個結界,根本就不可能避開,勢必要跟那些致幻蝙蝠硬碰硬,所以這也算是戰鬥手段。

可是,這個看起來完全像個普通人類的家夥,輕輕松松就打破了他的結界,剛才那一下,如果他閃避得再慢一點兒,對方的手可能就直接插到他的胸腔裏了。

這一下足夠讓他知道,這家夥很強,比他更強。但是,他怎麽不記得血族有這麽一號人物?還是說,這是他被抓進研究所之後,又出現的新人?

沒錯。從剛才那一下瞬移,詹森可以确定眼前這是個血族,但是,為什麽他感覺不到同類之間的血脈感應?難道說——“你也是人工的?”

“這個問題,我們可以稍後再讨論。”顧頤不打算跟他多做糾纏。速戰速決,給他打掩護的張良還蹲在廁所裏呢,他得趕緊放倒了詹森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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