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有點奇怪

月色隐約，帳幔無風自動，縮在床角的女人衣衫不整，長發蓬亂，露出的一邊側臉白璧無瑕，五官姣好。

風再吹，蓬亂的秀發飛揚，露出的另一側臉……三寸長的疤痕從前額劃開直到下巴，皮肉翻滾外翻，如一條黑臭的大蟲趴在其上，說不出的猙獰，說不出的恐怖。

尤其是在最容易産生臆想最容易發生事故的夜晚。

古彤咽了咽口水，無比同情掃一眼被她劈暈的壯碩漢子……哥們，你眼光沒問題吧？姑娘長這模樣也能下得了口？

而且，如果方才她沒眼花也沒耳聾的話，這哥們還想霸王硬上弓，打算用強的？

啧啧啧，這心髒，這口味……心念未過，房門再次被踹開，她回頭一看，薛老鸨領着三四個龜奴打扮的漢子怒氣沖沖走進來。

“小賤人，不想活了，居然敢對老娘的客人動手動腳！也不看看你那鬼模樣，也配麽！”

緊接着，一道紅色的影子從門口沖進來，一扭身就到了床邊，揚手幹脆利落對着床上的女子就是好幾個響亮的耳光！

“你個醜八怪，竟然勾引郝大爺，本姑娘打死你！”

紅衣女子打完後，換上哭啼啼的神色将地上光着上半身的昏迷男人扶起來，嚎道：“媽媽你要給茹香做主，郝大爺素來脾氣甚大，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郝家還不把我們滿芳閣給拆了啊！都是這醜八怪的錯，我就說不要她來服侍我，您偏不聽，看，惹出禍來了吧！”

“哼，不聽話的賤蹄子，當初要她接客偏生要死要活，如今這副鬼模樣倒想爬上客人的床了，還不知輕重打暈客人！”薛媽媽冷笑，揮手，“你們把她拖出去，随便給點顏色看看，別折騰死了就行！”

古彤眉頭一挑，為什麽“随便”這個詞，她忽然聽出極為邪惡的味道？

“是！”幾個龜奴聞言，摩拳擦掌走過去，将床上的女子扯下地，帶着各種猥瑣猙獰的表情一邊打一邊往外拖。

“不是我，不是我幹的！薛媽媽，求你不要！”女子眼中掠過絕望和恐懼，凄厲哭喊着，雙手抱住薛老鸨的大腿死活不肯走。

“不要？”薛老鸨看都不看她，繡花鞋一踹，将她踹離褲腿，輕蔑地拍了拍衣角，“早知如今何必當初，帶下去！”

龜奴得令，極為暴力地把人往門外拖，女子哭得好不絕望，最後不知打哪裏來的勁，猛地一沖，腦袋撞向一側的柱子。

身手極好的龜奴眼疾手快，在她腦袋撞柱前把人拉開。“在哥們幾個面前尋死，是想砸了哥們的飯碗麽！”

古彤分明看到，紅衣女子的眼中飛快掠過幾分快意和怨毒。她頓了頓，起身，扯了扯薛老鸨的衣角。“媽媽。”

“這沒你的事。”薛老鸨何等人，當然一早就看到她，只是不願意搭理。

“媽媽，我挺喜歡這個丫頭，你對我最好了，不如把她留下伺候我吧！”古彤睜着小鹿無辜的眼神，純善無害要求道。

薛老鸨還沒說話，紅衣女子就尖聲叫起來：“你是什麽東西，敢和我茹香搶丫頭！”

古彤同樣不理她，只是搖晃着薛老鸨的衣角：“媽媽，你說只要我想要的，你都會給的！我就是想要個丫頭，你都不給，還說疼我！”

薛老鸨眼珠子在她身上轉了轉，又看了看茹香，掂量半響。“随你吧。”

“多謝媽媽！”古彤大喜，跑過去扳開龜奴們的手，将女子扶起來，一溜煙跑了。

茹香不幹了，拉着薛老鸨的一腳撒嬌。“媽媽，醜八怪雖然難入眼，卻也是一直服侍我的，你怎麽……”

“在我滿芳閣，所有東西都是我的，不聽話的下場你應該知道。”薛老鸨冷冷瞟她一眼，“別以為老娘不知道你的把戲，再有下次打斷你的腿！把郝大爺照顧好了，若是他因為此事動怒滿芳閣，你明白後果！”

茹香惶然垂眸，兩拳死握。“茹香知道。”

“知道就好，媽媽我就喜歡聰明人。”薛老鸨扔下話，領着一幹人走了。茹香看着衆人離開的背影，臉上浮現幾分陰霾，低聲哼道：“新來的花魁……醜八怪……我倒要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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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哭了，已經沒事啦。”來到暖香閣，放開那姑娘的手，古彤伸了伸懶腰，打個哈欠，“我好困，先去眯一下，你自便。”

那女子怯怯地看着她，在她轉身之際，忽然出聲。“沒有什麽想問的？”

她分明記得，這個女子方才還被自己的樣貌吓着了，如今一點也不好奇，未免異于常人。

“沒有。”爬到床上，繼續打哈欠，“在我這裏，那些人應該不會過來找你麻煩。”

那女子愣了愣，垂首：“多謝。”

古彤翻個身眯眼，假寐。聽得那女人悉悉索索到屏風後的小榻睡了，才睜開睜開眼睛，望着黑乎乎的窗外，若有所思。

這個被她帶回來的女人，好像故事不簡單呢，該不該去挖掘？

正想着，忽然瞄到窗外走過的人，驚訝低呼：“左南風？”

太有緣了吧，居然在這個地方也能碰頭！不對，他的眼睛怎如此散漫，似乎一點也不清明，而且行動也很僵硬？

……這像是正常嫖客的行為麽？

心念間，左南風已經走遠，她咬咬牙，起身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