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周末早上起來的時候，又下雪了，外面白茫茫一片，顧亦起來的時候老大已經消失在了宿舍，不知道又去哪個角落練功去了。阿三還在床上睡得哼哼的，她端了臉盆出去洗漱，正好看見二丫抱着肚子從廁所出來，手上還拿了一卷衛生紙。
看見她迷瞪着還沒完全睜開的眼，“娘的，蹲了我半個小時，差點蹲死我。”
“怎麽了？”顧亦揉揉眼睛。
“估計是昨晚上酸奶喝多了，這會正消化呢！你先洗漱，我馬上就回來找你。”
“哦。”
外邊天冷的緊，顧亦和二丫洗漱回來，正好接到老大的電話，問她們要吃什麽。
顧亦要了一個烤吐司面包，二丫要了一個土豆餅，給老大說了，她問，“三兒呢？”
“還沒起呢。”顧亦微微壓低了聲音。
“把她給我薅起來！半夜不睡覺，早上還不起，做啥子！”
老大發令，二丫摩拳擦掌，踩着凳子就掀她的被子，露出三兒光溜溜的大腿。
冷！阿三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嘴上嘟嘟囔囔的說了一句冷，就是不睜眼。
喲，還挺能堅持！二丫清了清嗓子，“起床了，起床了！”
這聲音甜美到近乎尖利，阿三終于受不了了，腫着一張大餅臉坐起來怒意沖沖，“宮舒雅，你幹什麽？！”
“老大說了，要把你薅起來！”二丫洋洋得意，“誰讓你不醒！”
顧亦扒了凳子湊到她跟前，“三姐，你早飯要吃什麽？”
“早飯？”阿三成功搶回了被子，抖一抖把自己裹上，“豆漿油條，再加一個雞蛋，一份鹹菜。”
然後，裹了被子，倒頭繼續再睡。
三分鐘後，猛地坐了起來，“宮舒雅你去死吧你去死！我昨晚上兩點才睡，你現在把我叫起來是作死喏！”
“那你繼續睡啊？”
“睡毛線？睡不着了！”
吃完老大帶回來的美味早餐，顧亦打開電腦開始看娛樂節目，一到周末，就有一大波娛樂節目襲來。
顧亦對着電腦屏幕笑的樂不可支，放在一邊的手機嗡嗡嗡響起來，她随手看了一眼，是個陌生號，猶豫了一下，接通，“你好？”
然後，繼續盯着屏幕笑啊笑。
“顧亦？”
“我是，你是哪位？”
“我···有你的東西，出來拿一下。”
然後，挂了電話。
顧亦舉着手機愣了一下，看屏幕，東西？難不成是快遞到了？
微微前段時間去了歐洲，在那裏待了一個多星期。回來之後給她打電話，說是給她帶了些東西，回頭用快遞給她寄過來。
不過，這是哪家的快遞，小哥的聲音還挺好聽。呵呵呵······
顧亦的宿舍在一樓，快遞就在她們宿舍右前方的空地上。她們出門拿快遞從來都不換衣服，頂着一身睡衣就往外跑。
她出了宿舍門，緊了緊身上的睡衣。嗬，真冷，早知道就該把羽絨服穿上的。被冷風一吹，大腦清醒了許多，她剛才沒問是哪家快遞啊，還沒拿手機！她擡腳就要回宿舍拿手機。
随風而來，一個清淺的聲音落入耳朵，“顧亦。”
有人喊她，聲音還有點熟悉，她探頭探腦的往聲音來源處看，然後，如遭雷擊！
沈嘉年！！！
為什麽沈嘉年會在這裏？！
第一個反應過後，顧亦猛地低頭看自己，腳上是褐色小猴子的大拖鞋，身上大紅色星星熊睡衣，頭發兩天沒洗，今天早上也沒梳，就這麽随手挽在腦後，渾身上下洋溢着一種邋遢。
再反觀沈嘉年，背後的松樹挺拔，白雪掩映之下，露出青郁的蒼翠。黑色的及膝大衣，脖子上是一條灰色的圍巾，掩住了他精致的下颌，雙手抄在兜裏，漫天銀裝，他孑然而立，似從風雪中走來，端的是清俊優雅。
這對比，實在是鬧心啊。
漸漸深埋于記憶的十一之行被喚了起來，顧亦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她踟蹰猶豫，小猴子拖鞋就是不往前邁一步。
還是沈嘉年看不下去了，走向她。
他每邁一步，就在雪地上留下淺淺的足跡，一步一步，走到面前，聲音裏帶着一點笑意，“這身衣服，不錯。”
她就知道，就知道！顧亦要炸毛了！
什麽長身玉立，什麽清俊優雅，全是假象，只要他開口，全都會破功。
她扯了扯自己的袖子，申城冬日長，溫度也低，宿舍裏雖然開了暖氣，但她們在一樓，宿舍難免有點陰涼，所以四個人一合計，淘寶了四件法蘭絨加厚睡衣。她的這件顏色最為紮眼，大紅色，還有藍白色的星星熊。
“呵呵，沈少，你怎麽來了？”顧亦幹笑。
“怎麽，申城，我不能來嗎？”他低頭看她。
“哪能啊！”有錢人都這麽小心眼嗎？顧亦連忙解釋，欲哭無淚道，“你想哪裏去了，沈少來申城，真是蓬荜生輝，蓬荜生輝啊。”
這詞用的，沈嘉年懷疑，這姑娘怎麽考上D大的？
“微微有些東西要寄給你，我正好過來申城，就幫你帶過來了。”沈嘉年解釋，然後，回身朝不遠處停着的一輛黑色的車子招了招手，車上下來一個中年男子，打開後備箱，拿出了一個箱子，抱過來，“沈少。”
他點頭，“把東西給顧小姐。”
顧亦接過來，入手有重量，“額，謝謝。”一個快遞，哪裏就能用得着他沈少爺送來了？！
沈嘉年伸手，看了看手腕，“顧亦，我千裏迢迢的給你送東西，你不是該有所表示嗎？”
“······”誰讓你送來的，誰讓你送來的！可惜，這些話只能在心裏想一想，顧亦憋了半天，“要不，我請你吃飯？”
顧亦脫睡衣的時候，低嘆一句惆悵；穿毛衣的時候哀怨一句抑郁；梳頭發的時候對着鏡子感慨一句怎麽這樣。
好好地孩子出去了一趟是被凍傻了嗎？老大過來摸摸她的額頭，“四啊，感冒了？姐姐給你配點藥吃吃！”
關鍵時候，顯出藥劑學的重要性了吧！
顧亦抱着老大的手，“大姐，我的親大姐，我不想出門！”
“不想出就不出啊！”還有人拿到架你脖子上趕你出去了？
“不行！”顧小四蔫巴巴，“不行的。”
真正的勇士，就要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顧亦裹上羽絨服，一臉悲壯，跟古時候上刑場的将軍似的，那叫一個大無畏。
這孩子，是吃錯藥了嗎今天？
顧亦挪到沈嘉年身邊，“沈少，你想吃什麽？”
沒有等到他開口，卻在視線裏迎來了一雙極好看極好看的手，修長白皙，指節分明，那雙手伸到她面前，整了整她脖子上的圍巾。
顧亦就傻了······
沈嘉年在幫她整圍巾？他們有熟到可以互整圍巾的地步嗎？
這邊她還暈乎乎的，沈嘉年已經收回手，重新放入口袋裏，“聽說，D大的夥食不錯。”
“是這兩年才不錯的······”
才剛說完顧亦忍不住要咬掉自己的舌頭，有這麽抹黑自己的母校的嗎？何況她還沒畢業！
“呵呵，呵呵，我們D大的餐廳可好吃了····”
顧亦帶了沈嘉年去二食堂，這個時候，才是早上十點半，離正常吃午飯的點，還有至少一個小時。餐廳裏人不多，有幾個窗口還沒有擺出吃食，餐廳裏尚算安靜。
沈嘉年擺明了讓顧亦全權負責的态度，只抄了手站在他身後，不緊不慢的踱步順便打量一下餐廳的建築。
顧亦和沈嘉年去了三樓，三樓有一個粥鋪，味道很好，顧亦喜歡着這家的紫薯山藥粥，她記得景行說，沈嘉年的胃不好。
“喝粥嗎？”顧亦問。
沈嘉年不置可否，“你決定就好。”
“······那就來個紫薯山藥粥吧，再來一個南瓜百合粥。”顧亦說完，視線裏看見沈嘉年掏出了錢包，一把扣在他手上，制止了他的動作。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沈嘉年一滞，看向她搭在他手上的白嫩，揚揚眉，“怎麽？”
顧亦才發現自己魯莽了，他的手很熱，至少，比她的熱很多，她收回手，不自覺的蜷曲了幾下手指，“那什麽，我們學校餐廳不用現金，都用校園卡。”
說完，她從錢包裏掏出藍色的校園卡，刷了一下。
沈嘉年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現在的心情，即便之前顧亦說請他吃飯，他也沒想過會讓女生付錢。
但現在，他錢包裏的現金毫無用處，這頓飯真成了顧亦請他。好像，從來沒有女生為他付賬，但感覺，好像還不錯。
沈嘉年端了粥找了地方坐下，顧亦跟一只勤勞的小蜜蜂似的，跑前跑後，不一會端上了幾道幹淨清新的小菜，還有一小鑼蔥油餅。
她笑眯眯的坐下，“嘗一嘗，味道怎麽樣？”
其實，學校餐廳裏的菜，再好吃能好吃到哪裏去。粥熬得不夠粘，菜的火候太大，一道淡的要死，一道又鹹的要死。唯一出色的倒是那蔥油餅，外殼酥脆，內裏軟糯，吃到嘴裏一股焦香。
沈嘉年迎着她期待的目光，吃的很仔細，末了，“不錯。”
顧亦眉眼都亮了，“呵呵，好吃你就多吃點。”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