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距離,這麽近
平平淡淡地過了幾天日子,雷克斯和王亞瑟就像是約定好了一樣,兩個人都沒有打電話來要情報,我也就懶得再去幫他們做什麽監察之類的。每天準時地來往于薇大小姐的別墅和高三三班之間,那個終極一班,我是沒有那個美國時間繞過去的。
于是,生活又回到了我穿越前的平淡,有些惬意又有些躁動,我血液裏那不安分的細胞在受了刺激之後還是很興奮,或許我哪一天就會撐不住了吧!
我的确是受不了這個班的沉悶,我逃課了。你是真的很難相信這個班竟然跟那個搗亂的終極一班處在同一所學校。耳邊不時回響起人們讨論終極一班的聲音:好幾個老師被趕跑了;嘴上附和着班導田欣“考大學”的說法,桌下拿着漫畫看的津津有味;課後聚集群毆。這就是終極一班。但是,當你看到這些上課一聲不吭、下課默默學習的三班學生,你會覺得能聽到這些小小談話是一種愉悅。
走在這條仍然還是不熟悉的路上,不時看到汽車駛過,不時會有小推車販賣雪糕,不時會有媽媽帶着孩子走過,一切都有陌生的意味,不是因為臺北和廣州的差異,那種感覺就像是整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用奇異的眼光盯着我看,正正像是當年站在舞臺上扮演沙和尚吃棒棒糖,但其實手裏捧着的是空氣時惹來的陣陣異樣的笑聲,那是一種不允許你蒙混過關不被認同的唏噓,而此時此刻我感覺到的就是類似于這種唏噓卻無聲無息的排斥感,我就是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為什麽到了這種時候才發現呢?仔細想想,自從來到了這個所謂的金時空,我似乎缺失了多次獨立思考的機會,一切都來得太突然我還來不及整理自己的思緒,反倒是最近幾天平淡的日子又勾起了我無盡的孤獨。
而且,最讓我在意的是,我的理智似乎受到了壓制。沖動魯莽的次數實在頻繁了不少,譬如與才見過幾次的雷克斯說話,譬如主張用水潑雷克斯,譬如講玻璃杯甩向那個臭男人。這些在別人眼裏也許很平常,但放在以前的我身上,這些事都不應該是我做的。
還有更奇怪的,我的身體一向都是超級健康的,免疫力超強的我甚至已經十年沒有發過燒,而現在的我竟然變得很容易感到疲憊,深夜裏醒過來時甚至覺得有些寒冷,尤其是在這炎熱的夏季裏,一向懼怕炎熱的我竟覺着開空調很冷。
原本只是因為自己的羞澀形成的冷漠而讓那些異性避而遠之,原本只是因為自己的警惕形成的距離而讓那些同性心的距離跟不上肢體的距離,原本只是因為自己的笨拙形成的不善言辭讓那些人與我沒有深入的交流,那時候是孤獨的,我就像是角落裏那只黑貓的眼睛,我細細地将每一個人看透,我默默地為他們付出,但他們永遠都只是偶爾看見我冰冷的目光,看不見我熾熱的心。
但是,我還有父母,還有小敏。
現在呢?就算我可以迅速地與駱餘蔚熟絡起來,就算我可以肆無忌憚地跟認識不久的雷克斯說話,我還是沒有辦法融進這個世界。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我沒有辦法對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敞開心扉。無論是駱餘蔚,還是雷克斯,都是陌生人,他們跟這裏所有的人一樣,跟我不一樣。
那些看不見的排斥很恐怖。這次絕對不是因為我過于警惕,我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四周帶給我的壓力,那種讓我疲憊、讓我窒息的壓力。
刺耳的喇叭聲裏帶着絲絲勾心的剎車聲,我本能地擡起頭看了過去,街上的人沒有幾個,只聽見一個男聲喊了句什麽,那臺原本停在路中央的面包車就這樣揚長而去,留下那個抱起瘦弱女孩的雷克斯。
手不自覺地握起了拳頭,過一會兒我才下意識松開了手。靜靜地看着那兩個緩緩而行的身影,看着那個有着淡黃色優雅長發的女人背影,我竟然想到了“□□”。
跟蹤這件事其實我做過不少,好奇的我總是抓準了各種機會悄悄跟随,無數次用“只是順路”來自欺欺人,也無數次告訴自己這只不過是借口,這次也不例外。沒有目的地的自己同樣帶着“只是順路”的心态邁着無聲的腳步隔得老遠看着那兩個讓人憤怒的背影。
我想我還是有點良心,看着那小小的肩膀不停地顫抖着,抽搐着,我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憐憫的,可看着眼前這個畫面我又産生了厭惡,柔弱的女子抽泣的臉,偏偏都是男人的最愛。
我不喜歡,甚至厭惡。這樣的女子就像黏答答又發臭的牛糞,發出讓人讨厭的惡臭,可一旦黏上你就甩也甩不掉,完全不知羞恥。
Advertisement
我特意靠近了一點,越來越能夠清晰地聽見他們的聲音,直到那個難得溫柔卻讓人揪心的聲音說着:“你是去坐摩天輪呢,還是我們去逛街好?”
躲在草叢之間,我不難看見那張得意歡欣的臉在瞬間被澆熄了熱情,黃安琪一句:“雷克斯,我……我想回去耶,我們還是回去好了。”
多麽平凡簡單的一句話,卻一下子石化了雷克斯的臉。那張膠着的臉尴尬地拉扯出一個假意的笑容,嘴唇的蠕動中帶着慘淡,酸澀的滋味在我的喉嚨裏醞釀,忙着壓抑那不經意間萌發的酸意,我仰起頭來試着将那些不受控制的眼淚倒灌進那扇心靈之窗,一時間聽不清楚他們說了些什麽。
這是怎麽了呢?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看不見那兩個人的身影,失措中總算有了點松懈,我長舒了一口氣。但這口氣呼出來卻收不回了,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我的嘴,那個陰森裏有着熟悉的聲音在我的耳邊說着話,沒有毛骨悚然,只覺着癢意刺激了我的皮膚,雞皮疙瘩布滿了耳邊,漲熱感充斥了臉:“你聽到了什麽?”
“你覺得我聽到什麽?”連我自己都能感受得到,我的聲音裏有着我無法控制的冷漠。他會奇怪于我的冷漠嗎?
他根本就不會在乎。
随着時間嘀嗒流逝,我的害羞感似乎已經褪去,我似乎漸漸地已經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嘴巴,理智的頭腦無法讓我的神經臣服,着急的時刻從來都是這樣,帶着無盡的後悔去懊惱自己無能的大腦,空有智慧而不能控制自己的所作所為。
沒有等雷克斯說話,我的嘴唇就自己動起來。微風載着我冰冷的語氣,就像我的臉一樣冰冷,送進雷克斯的耳裏:“什麽都聽見了。”
他可能是覺得聽不清晰我的聲音,畢竟他的手一直捂着我的嘴不放。他最終還是松開了手,将機械般沒有表情的我轉向他的視線下,用手像枷鎖一般緊鎖着我的肩膀:“那麽你覺得怎麽樣?”
“哼,有什麽怎麽樣的,你失戀了嘛。”看似輕松的語言只能如同死人般毫無氣息起伏。
他的力氣之大讓我隐約間聽見了自己骨頭脆弱地在搖晃中發出嘶叫,但我倔強的嘴巴任由我的大腦獨自承受着疼痛的傳送,完全沒有要張嘴呼喊來屈服于雷克斯殘忍的發洩,他對汪大東的恨意就在頃刻間全部都宣洩在我的肩膀上。
自己最最預想不到的,應該就是此刻已經溢滿了怒意的腦海裏,非一般肯定地冒出了這麽個想法:“這個人明明就是我的雷克斯。”
據說人一般都不會發揮出自己百分百的力氣,因為在大腦的控制下,不清楚哪個系統會控制着力度的發揮,防止肌肉撕裂,但是如果失去了這個系統的控制,即使是女人也能用一只手擡起五十斤的東西。
而我,甚至比一般女性的力氣來得更加強盛。
或許這一刻裏,我的理智只存在于我的記憶和我的雙眼,我的大腦已經不足以指揮其他系統控制我的肢體,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所做的一切,然後任由它們形成記憶體刻在腦海裏,而我再也不能控制我的手腳,力量也不在話下。
猛地一剎那,我甩開了那雙充斥着力量的手,雙手緊緊扣住了那個驚愕的臉龐下白皙的脖頸,雙腳一踮,冰冷的雙唇立馬就能感受到些許的暖意,那雙睜大了的眼睛完完全全地映入了我的眼睛,我能夠清晰地看見那瞳孔裏陌生的自己。
我們距離這麽近,我和雷克斯,還有那個陌生的我。
作者有話要說: 求留言!!讓我知道收藏了的幾個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