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預兆
你猜我在報紙上看見了什麽?我只不過是經過了一個報刊亭,瞟了一眼就近的幾份報紙,看到了一個大大的标題“土龍新幫主王亞瑟”。
應該是我認識的那個王亞瑟吧。
說的什麽來着?土龍幫幫主失蹤,兒子王亞瑟不得不走馬上任。所以這兩天王亞瑟沒來學校就是因為這個事?
我怎麽覺得真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人行綠燈亮起,一輛白色小轎車停在了我的身旁。不知識什麽力量吸引着我扭頭去看,總之我是看了,看見坐在後座上緊盯着前方看的王亞瑟。可他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要不要去問清楚?
我還是去了,就是很在意。
敲敲車窗,王亞瑟看向了我,呆了片刻。他随即開了車門,往旁邊的座位挪去,跟他身旁的黑衣人擠到一起,示意我上車。我照做了。
綠燈亮起,車往前開去。
“好久不見,聽說你回老家去了。”王亞瑟先開了口,說些無關緊要的事。
我點頭:“我看到報紙的新聞了,你……當上幫主了?”
他點頭。我又問:“能說是怎麽回事嗎?”
“報紙上應該說得很明白吧,我爸失蹤了,土龍幫需要有人來主持大局。”王亞瑟勾起了一邊的嘴角,似是冷嘲熱諷。我戳穿他:“事情沒有這麽簡單吧。那你爸有消息了嗎?”
王亞瑟:“還沒。”
看來他是不想多透露些什麽。
“那……你還去上課嗎?”
“我剛已經跟班導說清楚了,我不可能再去終極一班了,不然全臺灣的重案組都會湧進終極一班去。”王亞瑟看向另一邊窗外,看得出來他有不舍。我想起了在“雨”中淋水的那四個人:“汪大東和丁小雨需要你。”
王亞瑟低頭冷笑一聲:“我已經聽說他們的事了,小雨這麽主動要跟自大狂對着幹倒是讓我吃驚。可是,我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他們的事……只有靠你們了。”
王亞瑟突然把手打在我的肩上:“你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讓你幫我的忙嗎?再幫我一次吧。單靠班導一個人,我不知道能不能調和那兩個人的矛盾。”
我果斷拒絕:“我跟他們不熟悉。”更何況,駱餘蔚大小姐和小七都牽涉其中,我不可能幫這兩個男的。
“當是我求你了。”王亞瑟說出了讓人訝異的字眼,包括他身旁的那個黑衣人,也驚訝地看向王亞瑟。他接着說:“十八年來,除了我父母和紀柒,我也只欠過你的人情沒還,你就當是給我方便,全欠你身上他日一并償還。”
“你怎麽說得跟交代遺言似的。再說了,你欠我的也不是什麽大事,不還也罷。”
“那你就當是遺言吧。”他說,又看向窗外,“這次的事很複雜,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看王亞瑟無可奈何的側臉,我想到了“可憐”兩字。這個人總是把重要的事藏在心裏,試圖靠自己一個人去承受去解決。他确實有能力,但不是每一次都能行。他以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卻不知道有了別人的幫忙變強的不僅僅是整體力量還有自己的力量。真不枉費“自戀狂”這個稱呼。
心疼。
“我可以按你說的做,我也只能盡力而為。你要知道,我不一定會幫上什麽忙。”
“沒關系的。我也只是圖個安心。”
時間在嘀嗒流走,車子停在了黑貓酒店前。“這是……”我不由驚呼。
“你是要來這裏的吧。”王亞瑟的嘴角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有件事你也說給他聽吧。我懷疑有一股惡勢力正在崛起,我有見到充滿殺氣卻測不出戰力的厲害角色,你讓雷克斯也多留意一下。”
黑衣人幫我打開了車門,王亞瑟對我微笑,是溫暖的沒有任何雜質的笑:“再見。”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眼線,或者他們就是自己的眼線,他們能洞察出許多東西,有我知道的也有我不知道的。他們用這些眼線織成了一張大大的網,而我只是站在某個交點上的小小的棋子。不,每一個人都是棋子,只不過是占領的交點的多與少有所不同。
這是每一個人都知道的事實,但是懶惰的我們大多時候都選擇去忽略這些複雜的信息網關系網,等到某一天需要的時候才去提醒自己,自己生活在一個龐大而複雜的網絡裏,而且自己也是心思缜密在心裏撺掇着什麽的其中一個陰森的人。
然而每個人的內心,真正渴望着的依然是溫暖的沒有任何雜質的幸福。
一直都不懂,追求純粹的我們為什麽總是在複雜混亂的道路上掙紮?
“對了,”我走出了車門,被王亞瑟叫住,“班導說我說的一句話,終極一班的人聽不見。那我就說給你聽吧。”
“什麽?”
“誰能阻止得了少年武士赴死呢?”王亞瑟低頭冷笑,“這是宮本武藏說的話,也是我在尋找答案的問題。你也幫我想想吧。”
雷克斯身上圍着淺藍色的圍裙,在廚房裏回過頭來,笑得很燦爛,那是他臉上少有的燦爛。他的嘴動着,像在說些什麽,可我聽不見。周圍的一切都有着一種難以言明的朦胧感。我扭頭去看身旁的那扇門,有點熟悉,好像是雷克斯父母的房門。我是在雷克斯的家裏嗎?
有紫色的光不知在何處閃耀了兩下,我又看向另一邊的客廳,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沒有下雨。又是紫色的電光在灰蒙蒙的天空裏勾勒出兩道光線,這回看仔細了,是被紫色光包圍的白色光束。
空間突然扭曲,不知到了何處,有綠色的光包裹着王亞瑟,跟雷克斯在倉庫對陣汪大東時身上流竄的光是一樣的。那不是什麽好的顏色,王亞瑟的樣子看起來很難受,猙獰着臉掙紮着四肢仰天長嘯。是的,是長嘯,我能聽見停不下來的吼叫,低沉卻刺得人心疼。
又是扭曲,像電視機雪花一樣,叽叽喳喳着不知會轉換到哪裏去。
鏡子裏有螺旋着紫白交織的線條,流動着,流動着,仔細看去,才發現那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洞,螺旋着的顏色沒有盡頭。好像有風從鏡子裏出來,鏡子旁邊的一切都朝着我的方向飛舞着,紙張、窗簾布、紙巾,還有被吹起的好像快要飛出來的衣櫃門。
只有我是朝着鏡子的方向去的。
我感覺不到任何東西,只能看見。看見自己的目光從原本的高度下降,随即旋轉。看到了沖進門來的雷克斯,他的手上還拿着一個西紅柿,可能是沒來得及放下。看到了飄落在地上的,被撕得只剩下一個紅紅的“9”的紙,那紙有點像老式日歷的材質。
雷克斯抓不住我的手,只差那麽一點點,一個拳頭的距離。
這次不是驚醒的,我很平靜地睜開了眼睛,仿佛沒有睡着過,只是閉目養神而已。我也不知道我究竟睡着了沒,那感覺就像是一閉上眼就看到了畫面。
“你醒了?”雷克斯輕輕撫摸我額頭上的頭發。他應該是一直坐在床邊守着。
我是什麽時候睡着的?我記得剛來黑貓酒店的時候,雷克斯還沒回來,我就坐在吧臺前等他。小七也不在,我沒事可做。
大概是無聊得睡過去了吧。
雷克斯猜到了我想問什麽:“這是黑貓酒店,我的房間。”
我把王亞瑟說的每一個字都告訴了雷克斯。他沒有多說什麽,只說了會先調查清楚。
“我還夢到王亞瑟被綠色的光包圍着了。”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雷克斯剛剛的夢,“如果我沒猜錯,那應該是他的戰力的外顯,跟你在倉庫和汪大東對打那時的一樣。”
雷克斯皺了皺眉:“一個夢能代表什麽?”
“我說過了,我可以預言。”
“做夢就是預言?”雷克斯問。我點頭:“自從來到金時空,我就很少做夢,一旦做夢了就都成真的,當然也有那麽一兩個沒成真的,但我想……只是因為時候未到。”
雷克斯不說話,交叉着雙臂,背靠在牆上,右腿交叉搭在左腿上。他在思考。
要不要告訴他另一個夢?可是,如果跟他說了,他會有什麽反應?不管不顧,還是不讓我去他家……
“雷克斯……”
“嗯?”他從自己的思考中抽身。
“那個鏡子是在你爸媽的房間嗎?還有啊,你家有沒有用那種老式日歷?就是摸起來糙糙的,只有綠色或紅色的字,日期的數字标得很大,其他字很小的那種。會寫着宜做什麽忌做什麽的那種……”
雷克斯想了想,剛想說什麽又止住了,再皺了皺眉頭,試探性地問我:“你還夢見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