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綠荷受驚心神亂

春雨極是滿意她這個反應,流着淚笑道:“你仰慕他,難道我們就不仰慕嗎?李弘遠的父皇為了地圖間接害死了我們爹娘,難道我們就不恨他嗎?我們和他在一起難道真的那麽快樂嗎?”

春雨說着忍不住哭出聲。

若說愛,她也喜歡那個人啊!和冬雪一樣喜歡,甚至比冬雪還要喜歡。

她過去也為了那人若即若離而徹夜難眠,她過去也為了那人偶然的笑臉開心一整天。她過去也偷偷在不訓練的夜晚熬夜繡了荷包,可是當她看見那人腰上有着冬雪标志的荷包後便假裝若無其事把自己的丢到了荷塘裏,那丢的,又豈僅僅是一個荷包。

不僅是她,夏風和秋霜又何嘗不總是半夜和她訴苦,三人偷偷哭泣。

她從小就羨慕冬雪,許是相遇的時間的關系,那人對冬雪便是有些不同的,除了武功,那人還會教她彈琴作畫,而這些,她們從未有過。

若說恨,哪次深夜,她不是恨不得一刀殺了枕邊人;哪次用膳,她不是想将大包砒霜倒在李弘遠的飯菜裏。

可是她又何嘗不明白,殺他并不能解心頭之恨,唯有像龔常青說的那樣,弄垮他的江山,令他衆叛親離才是最好的報複。

她們如此隐忍,不就是為了報仇,不就是為了幫助那人完成心願。冬雪如此一意孤行,根本沒有資格愛慕那人!

猶如一道晴天霹靂打在頭頂,冬雪這才明白自己有多自私多可笑。

想起過去,自己粘着龔常青的時候,姐姐們看龔常青的眼神又何嘗不炙熱。自己拒絕着李弘遠,姐姐們又何嘗不是看着李弘遠的背影萬分怨恨又自我悲哀。

即使是四胞胎,出生時間仍是有個先後,龔常青常說她是妹妹,要她們讓着她,時間久了她就真的将自己當成必須被忍讓被呵護的妹妹了,從而再也不去看姐姐們的表情再也不去想姐姐們的心思。

原來自己,便是這麽自私。

冬雪再也忍不住,撲在春雨懷裏大哭道:“姐姐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不任性不自私了,我……”

春雨擦幹眼淚道:“這次任務不完成,我們誰也活不下去。”

冬雪點點頭:“我明白了。”

龔常青的行事風格她們再清楚不過,殺人不眨眼,根本不會有丁點猶豫,他雖是七夜門的人,可七夜門他看不慣的門衆殺了也不在少數,他不高興了就屠村屠城,一個如此嗜血的人,他根本什麽都不在乎,又怎會在乎她們幾個女子,即便他們朝夕相處近十年。

冬雪解開夏風和秋霜的穴道,夏風和秋霜也早已淚流滿面,她們知道春雨不過是看着堅強,實則內心亦是一擊即破,四人只覺心中凄涼,卻不敢再弄出動靜引人懷疑。

乾郅宮。

黃藝明恭敬跪在地上道:“皇上,相秦已死。”

李弘遠淡然道:“屍首呢?”

“還在城外。”

不錯,黃藝明等人雖說是去邊疆追尋要犯,但他們只出了城就已經開始動手了。

是以這來來回回也不過一天時間。

李弘遠想起春雨三人笑着道:“割下頭顱,朕要送份大禮。”

黃藝明遲疑道:“皇上……公主病了。”

“是嗎?”李弘遠似乎聽着毫不相幹的事情,繼而道:“孩子呢?”

黃藝明心中困惑,仍是答到:“安然無恙。”

李弘遠略一沉吟:“幫她一把。”

黃藝明動了動唇,仍是點頭道:“是。”

最近的皇上很不對勁,這時黃藝明第一想法,那個香囊,那四個女子,或許,該查查了。

想起李弘遠的吩咐黃藝明心中無奈嘆息,喃喃道:“公主,你一定要保重。”

綠荷擦了擦頭上的汗,放下蒲扇正要去端砂鍋突然發現沒有抹布,轉了大半個廚房也沒找到,綠荷只得到外面去找。

這時一個黑影進入廚房,出來的時候手中似乎端了個東西。

綠荷來到井邊,對着那蹲着的背影道:“原來你把抹布都拿來洗了,害我找了半天呢!”

這時那人愣愣的回過頭看了她一眼,繼續洗着手中的抹布。

綠荷見竟是陳嬷嬷,此刻她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綠荷不免有些慎得慌,趕緊随手拿起兩塊抹布飛速離去。

剛出門便碰見念天恩,念天恩問道:“荷兒,你端得什麽?”

綠荷笑道:“天恩,是我親手炖的一只烏雞,大補的。”

念天恩伸手過去就要揭蓋。

綠荷連忙轉向一旁緊張道:“你幹嘛。”

天恩不解道:“我看看。”

綠荷解釋道:“不能看,我可是炖了一個時辰才炖好的,要趕緊端去給公主,你看了營養都跑掉了。”

念天恩道:“你放下,我幫你端過去。”

綠荷卻轉身躲過:“好啦好啦!爹不是找你有事嗎?”

念天恩見她執意自己端也不勉強,笑道:“嗯,晚上我們去市集轉轉帶你散散心。”

綠荷還未進院,人聲已經穿過院子:“公主。”

永和忙走到門口:“荷兒,你去幫我打探消息了嗎?”

綠荷搖搖頭:“還沒有消息。”

永和擔憂道:“荷兒,我好擔心他。”

綠荷将手中砂鍋放下:“沒事的,來,我親手炖了只烏雞給你,你多吃點,補補身子。”

永和感激道:“荷兒,你總是這麽盡心盡力,我都不知如何報答你。”

綠荷拉着她的手微笑道:“公主,我雖然不知道你有什麽事郁結在心,可是你必須為孩子着想,你這樣下去孩子生下來也會很孱弱的。明白嗎?”

永和點點頭:“我知道了。”

綠荷笑笑,邊打開邊說到:“所以啊!你……”

綠荷在打開砂鍋蓋的那一刻失了聲,想尖叫卻連叫的力氣都沒有,手中砂鍋砸在地上,整個人直往後仰,頭重重的磕在後面的美人榻上。

一時間手腳也變得僵硬起來。

那砂鍋裏面,哪裏還有什麽烏雞,分明是一顆頭發淩亂的人頭!

這時永和卻站起來,眼淚奪眶而出:“相……秦。”

綠荷只覺得自己頭昏眼花,眼前一片漆黑。

聽見動靜的丫鬟趕來,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永和揉了揉眼睛,卻不敢再看那砂鍋,來到綠荷身邊無力推了推她:“荷兒,這是怎麽回事,你的烏雞呢?”

綠荷睜開眼,向桌上望去,只見那顆分明惡狠狠的望着自己,恐懼的說不出話來:“烏……雞……烏雞……”

永和又道:“荷兒,他是誰?”

綠荷想起剛剛永和剛剛說出的名字,不敢置信:“相秦?”

永和卻用力将她往旁邊一推,大叫着搖頭:“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綠荷這才反應過來,忙扶着永和道:“公主,公主,你不要激動。”

永和用力晃着綠荷,哭着道:“不是的!不是的!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

綠荷此刻也是驚懼交加淚流滿面:“公主,你不要激動,你不要激動。”

永和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我肚子好痛,荷兒,我肚子好痛。”

說着便陷入昏迷。

綠荷往永和腿上望去,這才發現她的襦裙早已鮮紅一片。

綠荷抱着她大叫道:“來人啊!快來人!”

這時剛剛聽到尖叫的念夫人也來到小草堂,大驚道:“怎麽回事?”

轉頭卻看到桌上的人頭,當下忍不住作嘔,忙對旁邊的家丁道:“還愣着幹什麽,端出去。”

自從昨日郎中說公主心中郁結後念夫人就将郎中請來府中住着,所以此刻過來也順帶叫上了郎中。

幾個丫鬟小心翼翼将永和擡上床。

綠荷呆呆坐在原地,神情恍惚。

念夫人嘆了口氣,令丫鬟将她扶着坐在美人榻上。

這時在書房談事的念一心父子也趕過來了。

念天恩來的時候看見家丁端的砂鍋神色有些怪異,進了房間見呆愣坐在美人榻上的綠荷十分心疼,将她抱在懷裏輕聲安慰道:“沒事沒事,我在這裏。”

綠荷這才有些清醒,抱着念天恩哭道:“我明明熬的烏雞湯,怎麽會變成……”

念天恩心疼道:“荷兒沒事了,沒事了。不要想了。”

綠荷卻神情木然喃喃自語道:“怎麽會?烏雞怎麽會變成相秦?相秦怎麽會在砂鍋裏?”

念天恩詫異道:“荷兒,相秦什麽相秦?”

念天恩只知道刑部有個相秦,但也從未見過。

豈料綠荷卻恐懼的将他推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煮的是烏雞,熬的是烏雞……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我不知道,烏雞怎麽會……”

念天恩見她不對勁忙在她腦後一拍将她打暈托着她的頭将她平放在美人榻上。

念天恩感覺手心有些濕潤,低頭一看竟是鮮紅的血,他連忙将綠荷扶起,只見她後腦勺亦是鮮血淋漓,再看那美人榻的扶手上亦有一灘血跡。

這時念一心關切道:“荷兒怎麽了?”

念天恩忙将她抱出院子邊跑邊道:“快,快請郎中來,到東廂房去!快!”

有家丁應聲急忙向府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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