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意外的發現］

清水澗。

“叔叔、伯伯早。”以後就要靠他們了，當然要禮貌一些，免得又像昨天一樣被他們整，卻不能說什麽，那種心情實在是太郁悶了。

“丫頭挺早的，難得啊。”木長老放下茶杯，笑眯眯地說。他有喝早茶的習慣。其他的長老也笑眯眯的，難怪別人都是笑眯眯不是好東西，瞧他們這樣八成又是在笑話我。雖然我以前沒有到日上三竿是不起來，但是他們好歹也要給我留點面子，不能總是揪着我以前的小辮子不放，還隔三差五地拿出來取笑我。

“又在笑話我了，是不是？”我習慣性地往上翻白眼，把不滿寫在臉上。

“因為難得啊，丫頭。”

“哪有你們這樣子的。”我悶悶地坐在椅子上，也倒了一杯茶喝，說：“雷伯伯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反正現在離卯初還早，有些問題擱在心裏憋得慌，昨天本來想問雷伯伯的，但是給忘記了。

“你想知道什麽？”

“昨天我背後為什麽會有字？”

不是很奇怪嗎？你每說一個字都會被印在你身後的那一片空間。我越發覺得平淡谷神秘，望斜陽上的那個山洞，靈花池上被光爺爺結上結界的宗廟，還有許多我未發現的地方。平淡谷裏到底還有多少像這樣的地方是我不知道的，我在這裏生活了兩百年，可對這些卻不是很了解。我突然覺得對于平淡谷，我很陌生，我好像不是屬于這裏的。

“每個人都會有。”雷伯伯淡淡地說着。

“………”

驚訝之外還有一些失望，我還以為只有自己有，原來每只雪狐在成年儀式上所發表的感言，都會被印在他們身後的那片空間，原來每只雪狐都是平等的，我和他們并沒有什麽不同。我差點忘記了族規上序言有一段是這樣寫的：不論你是族長還是一只普通的雪狐，也不論你的法力有多高深莫測，你和那些法力平平的雪狐是平等的，你們之間不存在尊卑、高貴或低賤，你們是一樣的。雖然雷伯伯的回答讓我有一些受傷，可是也讓我認清了自己，還讓我明白了這個世界它是公平的，你不要妄想可以比別人擁有更多的特權，因為大家都是它的孩子。

“怎麽了丫頭？”

“那它們消失之後去那裏了？”

有始就會有終，既然它能夠在半空中出現，那它一定會被記載在哪裏，直覺告訴我，它一定會被留下來，記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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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你也說了消失了，消失了不就沒有了嗎？”雷伯伯笑着說，八成又想來考我了

“不可能，從這個空間消失了就會進入另一個空間，有些時候有些東西看似是結束了，可往往是另一個開始。雷伯伯說過的，世界上沒有絕對，也不會存在什麽極端，起點和終點像個圓圈，它可以是個開始，也可以是個結束。

“丫頭，你越來越聰明了。“雷伯伯滿意地玩着他的眉毛，然後帶我走到一個很大個櫃子前。

這個櫃子差不多有半面牆這麽大，櫃子的表面上什麽也沒有，只有櫃當中有兩條龍，環繞成一個圓形。初看這個櫃子并不覺得哪裏有什麽特別，平淡谷裏這樣的櫃子多得是，如果非要說那裏不一樣的話，就是別的櫃子當中不是一朵話就是一條龍，而這個櫃子有裏兩條龍。這兩條龍刻得很生猛，栩栩如生，讓人敬畏。

雷伯伯開始念起了咒語，我看見那兩條龍的眼睛亮了一下，之後櫃子被打開了。櫃子分兩層，裏一層外一層，外面這一層什麽也沒有，只有左右兩根紅繩子。這紅繩子不是一般的紅繩子，我摸了一下右邊的紅繩子，手感确實比普通的紅繩子不一樣，韌勁好像很好，而且還有點涼，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覺得。

雷伯伯看出了我的疑問，也過來摸着這條紅繩子，他說：“這兩根紅繩子是不會斷的，不論你用剪刀還是用法術。它是由雨絲做成的。雨絲是不會斷的，所以它也不會斷。

“雨絲？”我驚訝地看着這條紅繩子，它明明就是繩子，怎麽會是由雨絲做成的呢？盡管它摸起來是有些涼。

“第一代族長采集天上的雨絲，和七大長老經歷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煉成了一條繩子，然後用自己的血下了血咒，所以這條繩子就變成了紅色的了，而且摸起來還有些涼。聽說這兩條紅繩子有很大的能量，可是誰也沒見過它的能量到底有多大，幾萬年來它一直都這麽安靜地垂在這裏。”

“那它有什麽用啊？”總不會是保護裏面這層竹簽的吧，這個櫃子的裏面一層都是一些竹簽們。也就是說這個櫃子除了這兩根紅繩子和這些竹簽外，什麽也沒有。

“呆會兒你就知道了。”雷伯伯賣起了關子，故作神秘。

我也不理會他，自己拿起那些竹簽來看，每個竹簽上都有字，我找到自己的，竹簽上端寫着銘雪兩個字，下端還真的是我昨天發表的感言，一字不漏。我又找到了風哥哥的竹簽，他說：長大了意味着走上了一個更高的臺階，代表了擁有了更多的責任和義務。以後我會再接再厲不讓大家失望的。我好像看到風哥哥自信堅定的眼神和光爺爺滿意的笑容。風哥哥從來都沒讓人失望過，也從來沒有人對他感到失望過。因為他從來都沒停止努力，也沒懈怠他的夢想，責任和義務是他的全部。我曾經問過自己，風哥哥之所以對我這麽的好，是不是因為他把愛護我也當成了一種責任。以前我沒有答案，但現在我似乎有了答案。

我又拿了雨姐姐的竹簽看，雨姐姐只說了一句很簡單的話，她說：生從何來，死從何去，我只求無憾。想不到雨姐姐會說這樣的話，她的豁達，她的認知讓我震撼。可是是什麽促使她看淡一切，看破一切，讓她無欲無求對生死有這麽深的感悟。

我又随手看了一下，有的說我長大了；有的說我以後要成仙；也有的說長大的感覺真好。反正什麽都有，不管他們說什麽，那都是他們最真摯的情感和對生活最美好的期待。

無意之中我看見了一個很好笑的感言，他說：長大了就可以娶妻生子了。我在那裏笑得肚子有點痛，連腰都直不起來，只能蹲在地上，眼淚都快笑出來了。我想當時他話一出口，很多雪狐都會和我一樣，也許連光爺爺也都快笑暈過去的。

“丫頭，你笑成這樣，如果讓藍樹知道了，不把你打一頓才怪。”

“這是樹伯伯的，難怪了。”

我笑得更厲害了，害得我差點在地上打滾。因為樹伯伯娶樹伯母的時候很挑，可是千挑萬選的卻挑了個又高又胖的，而且平淡谷裏就屬他的孩子最多。一家人出來散步把整條路都擋了，一家人相當與別人兩家人。樹伯伯曾說過娶媳婦就要娶屁股大的，能生。我差點沒笑厥過去。

“那我爹和我娘的呢？”我都找遍了也沒看見我爹和我娘的感言。

“這就要靠它了。雷伯伯指着紅繩子，然後很用力地拉右邊的紅繩子，有趣的事情發生了，這個櫃子慢慢地往下降，而櫃頂又慢慢地下來另一個櫃子。雷伯伯接着說，”拉左邊的紅繩子結果就剛好相反，這就是這兩根紅繩子的作用。“

終于我在這個櫃子找到了我爹和我娘的感言，我爹說他不想長大，因為長大了就不能夠貪玩了，生活就不好玩了。原來我爹以前和我一樣調皮好玩，難怪我會這麽貪玩，原來是遺傳了我爹。我娘卻說今天過後她會有新的人生，現在她就要啓程。心裏有些高興，因為我又多了解了我爹和我娘一些，對于他們我以前只知道他們在兩百年前就已經死了，只知道我爹是雪狐族的雪長老，我娘是雨姐姐的姑姑，除此之外我什麽也不知道。不知道以前的他們是怎樣一只雪狐，不知道他們的性情，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會相愛的。我對他們一無所知，我好像和他們沒什麽關聯，除了我身上的血證明我是他們的女兒外，我真的不知道平淡谷裏曾有只雪狐叫雪藍玄，另一只雪狐叫銘雨。

可是從今天開始，我卻可以多知道一些有關他們的事情，可以知道他們是怎樣的雪狐，開心的或是不開心的，頑皮的或是乖巧的，他們對我将是可以解開的謎，我将可以觸摸到以前的他們。

之後我又看了金長老他們幾個的，卻沒有看到雷伯伯的。也許他不在這個櫃子吧，畢竟他和我爹差了好幾百歲。我拉了一下右邊的紅繩子，又下來一個櫃子。找到雷伯伯的，他竟然只說了四個字：無話可說。我想這大概是到目前為止最拽的感言了。

“這是你說的？“

“我當時是很想說什麽，可喉嚨卻像被什麽卡住一樣說不出來，千言萬語也不知道要從何說起，想說的那麽多，所以幹脆就不說了。“

雷伯伯做事說話都随着心情走，他和其他的雪狐不一樣，小花樣也比別的雪狐多。一把年紀了還有小孩子一樣童心未泯，經常做出一些讓人捧腹大笑的事情來，和光爺爺相比雷伯伯真的有些不正經。不過我很喜歡他，因為他是一個很可愛的老頭子。

說起光爺爺，心裏很難過，光爺爺把什麽事情都放在心裏。我很少見到他在我們面前笑，雖然他經常對我笑，可是他的笑容裏有隐藏不了的憂傷，他的笑裏有很多的心事，他沒有雷伯伯那種幹淨純粹的笑容，他的笑讓我覺得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