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紅綠書紙
時間彈指而過，周易果然在縣城中尋了賬房的活計，每月二兩的銀子。也是周易運氣好，正好遇到打過幾次交到的王二。
王二聽聞周易想要找活計，念着當初蘇半夏的恩。要不是蘇半夏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讓他有錢請醫買藥，他老母親的病，絕不會好得那麽快。
所以王二二話不說就給引薦，最後周易留在了一個大布庒當了賬房先生。
布莊的東家姓鄭，因着人是王二介紹的，雖然經驗不足，但算賬的功夫卻是一流，便給了個熟練賬房的價錢。
還包吃包住，做六休一。
周易找到差事欣喜若狂，一個月有二兩銀子，還包吃住，若是幹好了，月底還能有賞銀，周易估計，這活計幹上一年半載，加上他閑時抄個書賣錢，他就能攢夠了。
最好還能多點銀子，跟媳婦成親之後買上幾畝地。周易并沒有長時間做賬房的打算，若不是因為着急攢錢娶媳婦，他也不會出來做賬房。
周易身上還是有一股子文人清高的，向往那種結廬而居，采菊東籬下的悠然生活。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媳婦不喜歡住縣城，喜歡住鄉下。
确實鄉下的宅子夠大，有浴池、有院子、有花園、還有菜地，然而要是搬到縣城來，只能賃小院子住。相比之下，差距甚大，周易便沒有強硬要求。
當然他就是強硬要求了，蘇半夏也不會聽他的。
人多事雜，她不喜歡。周易是知道這點的，他家媳婦愛清淨。
對于蘇半夏來說，家裏院子夠大，她晨練想跑幾圈就幾圈，家裏還有花花草草要照顧，閑着沒事還可以上山打獵，弄些野味打打牙祭。日子過得不要太美好。
只是一個人住着有些空蕩罷了，不過蘇半夏也不甚在意，特意讓周易尋了話本子來看。當然蘇半夏的樂趣并不是看話本子，而是給話本子挑錯。
有點像現代的那種，專門找電視劇電影穿幫鏡頭的人。蘇半夏樂此不疲，譬如什麽千金小姐夜會情郎，花園中連個巡邏的人都沒，也不知道那情郎是如何進的府中；
又如千金小姐沒有遇到一絲阻礙，半夜順利與窮書生私奔，也不知道那小姐身邊伺候的人是不是都死了，才能讓大活人旁若無人地逃走；
再如某位青天大老爺，看到受難的伸冤者，見其生活困苦不堪，直接給了二百兩的生活費，也不想想當初朝廷給的俸祿才多少，動不動就給上個幾十上百來，也不知道那些錢是哪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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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林總總，蘇半夏看得十二分的樂呵。才消了家中只有一個人的寂寞。
原本周易是不放心媳婦一個人在家的，還是蘇半夏極力勸說，才打消了周易想要帶她一起去縣城的念頭。
在蘇半夏眼中縣城就那麽點大，而且什麽都要花錢買，哪裏比得上農家省錢。
是以無論周易怎麽說，蘇半夏都沒能同意。最後他只能告訴自己，他媳婦武力值夠高，沒得人能欺負她。
好在新建的宅院圍牆夠高，倒是防得人偷窺爬牆，只囑咐了媳婦若不是他休息得日子，不論誰來敲門都不能開。
蘇半夏面對喋喋不休的周易，一般是不耐煩，一般是感動。為了讓小書生心裏安生，也就點頭答應。
反正她是宅屬性的，家裏有吃有喝，又有得玩，沒什麽出去的必要。上山的時候也是大清早，她家宅子附近又沒有別的鄰居，等閑人真是看不見她。安全指數很高。
就這樣，周易在縣城過上了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涯，只等輪休的時候，才能回李家村見媳婦，以解相思之苦。
……
時光飛逝，轉眼到了第二年春天，周易早已經存夠了老婆本，辭了布庒的活計。便去尋了媒人上門提親，現在的周易臉龐棱角分明，在縣城過了這些個日子，變得成熟不少。
一想已經存好的聘禮錢，終于能上門去提親，周易便忍不住裂開嘴笑，一下子就破壞了原本穩重些了的形象。立馬回到了當初小書生的狀态。
提親、議親、小禮、過定一套走下來，也花了個把月時間。
至于蘇半夏的庚貼，自然是用她現代的生日換算的。
周易拿到了“紅綠書紙”(紙張兩層外紅內綠)，兩人又定了婚期，五月初五。板上釘釘，周易這才真正安下心來。
回了李家村的周易，簡直興奮得睡不着覺。可以說是掰着手指頭，數着日子過的。原本這一年內，周易還是住在蘇半夏這邊的。
現在兩人定下婚期，周易便搬回了原來的老宅。成親之前也不是不能見面，只是習俗如此，需要避諱着點。當然周易時不時地會去找蘇半夏，培養感情。
相比以前兩人朝夕相處，這一年來他們見面的次數委實不多，兩人之間的關系也不如往日親密。自從他去縣城當了賬房先生，媳婦就沒再親過他，周易心中有些擔心。
然而人家蘇半夏以前是受不了小書生的呆萌樣子，忍不住一親“芳”澤，自從小書生上班之後，就沒那麽好玩了，蘇半夏提不起興趣，就沒怎麽逗弄小書生。
畢竟分開的時間久了，兩人的生疏感也加強了。
……
去年風調雨順，李家村家家戶戶大豐收，周易與蘇半夏的地雖然沒幾畝，而且交給村裏旁人耕種，得到的糧食便少些。不過對于蘇半夏來說，也是一大堆的糧食了。
蘇半夏愛存糧，沒有把糧食買了，直接全部曬得幹幹的放入地窖封死。這一年來，蘇半夏在家中閑來無事便會上山，不時打個野豬，麋鹿，拿到雲海酒樓去換錢。
蘇半夏收支平衡，連着餘下的賞銀，差不多還有七百五十多兩。所以蘇半夏至今都還是個吃喝不愁的小富戶。
周易則忙碌地準備成親一應事情。
不過天空不作美，到了陽歷四月，下起綿延小雨。一開始還好，哪知道這雨越下越大，足足下了半個多月。
“這雨要下到什麽時候才完？”天天下雨，蘇半夏心裏煩躁，心裏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周易今天正好在蘇半夏這裏蹭飯，見蘇半夏坐在廊下看雨，回道：“這都下了快半個月了，看樣子估計這幾天就能停了。”
“只要能停就好，不然春耕剛種下去的農作物，泡了這麽些天，根都得壞了。”莊戶人家，就是靠天吃飯，這要是天公不做美，這收成也就沒了，不知道要苦多少人。
“放心吧，村裏的老莊戶說的，這兩天雨就能停。”這還是李爺爺給他的消息，周易自個兒是看不出的。
下了大半個月的雨，果然在第三天的時候停了。只不過晴了一天，立馬又下起了雨。
蘇半夏在卧室，聽着淅淅瀝瀝下着的雨，心中更是煩悶。衣服洗了都幹不了，只能用火盆子烤幹，這兩天她天天都在烤內衣跟內褲。
這日，周易又來蹭飯兼培養感情，在廊下卸下蓑衣鬥笠抖了抖，放在牆角。他轉了一圈都沒找見媳婦，等轉第二圈的時候才發現有個廂房的門是半開着的，周易便走了進去瞧。
然後周易看見了好好的一廂房，挂着滿滿的內衣內褲，簡直瞎了眼。o(╯□╰)o
周易像是觸碰了什麽禁地一樣，脖子耳根臉，全部都紅了！
他原本是不知道這些東西用途的。以前他跟媳婦同床共枕的時候，偶然發現她身上穿着這些小東西，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她曾經叫他縫制的東西，就是穿在身上的！是貼身的小衣！
想通了這個的周易，當時臉都紅的不成樣子。那些小衣可都是他親手一針一線縫制的啊！
被周易撞見烤內衣內褲的蘇半夏，也難得羞囧了一下。
“咳咳……”瞅見小書生還在愣神的狀态，蘇半夏出聲提醒，“午飯時間快到了，我先去做飯。”邊說邊推着周易出門。
然後轉身把廂房門關上，關住了周易一屋子的浮想聯翩。
午食過後，蘇半夏與周易坐在廊下說話。
“趁着昨天剛出過太陽，路面還幹燥。我們明天去縣城買些東西。若是一直這麽下雨，後面就得有段時間不能趕馬車了。”
大雨澆透了地面，路面泥濘，若是一個不小心，車轱辘就容易陷進去。
“再把家裏的銀票拿去全部換了金銀。”這是蘇半夏考慮良久才決定的，錢莊只是個人的，不是國家的。就相當于現代的私有銀行，風險還是有的。
雖然銀票輕便好攜帶，但若是遇水遇火，立馬就一下子廢紙灰燼。換成金銀反而比較有保障。無論改朝換代，金銀永遠是流通的錢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