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不退賽了？！”
看到原曉比的“OK”手勢, 姚嘉瑞按住謝雨洲的手輕輕放開。
下一刻，謝雨洲就箭步沖到了韓呈身邊, 緊張地仰視着他。
韓呈看了看原曉, 回過頭來, 對謝雨洲一點頭。
“我不退賽了。”
“那……別的事情呢？”
“別的事情當然也同意啦。”笑眯眯地接過話，原曉笑着走到兩個人之間, 舉起自己的右手，“歡迎你們加入這個隊伍！”
“謝謝謝謝！”
只要韓呈不退賽, 什麽隊伍謝雨洲都會欣然加入，一把捏住原曉的手, 謝雨洲點頭哈腰地握了一圈。
謝雨洲大美人一邊握手, 一邊媚眼亂飛，原曉都被wink打得有點臉紅。
程鋒垂眸看他，面色隐約有點發黑。
“還有你, 也歡迎你。”
終于謝雨洲松開了自己的手, 原曉這才轉向站在一旁的韓呈。
對比起謝雨洲的果斷, 韓呈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才擡手與原曉握住, 也沒有握得那麽緊，只是一觸即分。
“……謝謝你。”韓呈有些別扭地說道。
“确實要謝謝原曉啊！”接着韓呈這句，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在衆人身後響起。
Advertisement
六個人一起轉頭, 只見方雲華邁着流裏流氣的步伐，向他們走了過來。
“方老師。”原曉乖巧地問好。
“原曉乖。”伸手在原曉頭頂一搓，無視程鋒黑得更厲害的臉, 方雲華看向韓呈。
後者僵手僵腳，十分不自然地站在原地。
“回來了？”方雲華問。
“嗯……回來了。”韓呈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趁着兩個人交流，黑着臉的程鋒不動聲色地把原曉往自己這邊拉了一點，原曉的肩膀和程鋒的肩膀輕輕一撞，然後擡頭，給程鋒一個笑容。
程鋒：“……”
“現在的孩子呀。”拿着手裏的一卷紙做折扇狀搖了搖頭，方雲華連連搖頭，“一個不順心就退賽，比賽能退，你說人生能退嗎？”
方雲華紙扇翻卷暗風，有意無意地把眼神往程鋒那邊瞟。
韓呈：“……”
程鋒：“……”
“不過話又說回來，陰差陽錯，你們居然成組合了。”方雲華的紙卷一揚，挨着幾個人點過去，“嗯……四個A班的，一個B班的，還有一個身在F班，但是最能搞事兒的。”
原曉：“……”
“嗯，簡直是最強組合啊？”
身在F班卻最能搞事的原曉哭笑不得：“反正最後一場公演，也沒有規定不能這麽組合吧。”
“是的。”方雲華很贊同原曉的想法，“不過我還是有意見。”
“什麽意見啊方老師？”原曉問。
“意見就是——最強的組合，當然要用最強的導師來指導。”
所以呢……所有人在心中提問。
“所以我宣布：從現在開始，我，winners最強的隊長，就成為你們這個最強組合的指導老師了！”
·
……
六人都不說話，在他們身邊是其他組合吵吵鬧鬧的環境音，于是襯托他們這一小塊更加的寂靜，且尴尬。
畢竟，自己說自己是最強什麽的……
這不是臉皮夠厚，那還真的說不出來。
方雲華的臉皮是真的厚。
場面如此之尬，他卻好像沒事人一般，又搖了搖他那破破爛爛的紙卷。
“反正你們就偷着樂吧。”方雲華說，“現在說說你們有什麽想法？隊長定了沒？”
“原曉。”
這一次，搶答的人是程鋒。
快速而清晰地報出原曉的名字之後，程鋒便又恢複了他一臉高冷，冷漠地游離在場面外。
仿佛剛才說原曉名字的并不是他。
也好像就是那麽理所當然，原曉就是應該當隊長。
原曉：“其實我……”
“我同意，原曉當隊長。”
原曉剛準備開口彌補一句，姚嘉瑞卻也開了口。
“我靠，我沒有不想讓原曉當隊長的意思啊！”陸方知深覺自己已經被丢下，連忙也追上來，“我同意啊，我舉一百只手同意。”
看了看忙不疊要選自己當隊長的幾個小夥伴，原曉的心中十分感動，但這感動沒有進一步進化為自大，他連忙看向韓呈。
如他所料，韓呈的表情此刻變得不是很好。
“其實……我也不一定要當隊長。”原曉連忙說，“雖然我确實有當隊長的經驗，但……這裏也還有另外一個隊長啊，上次比賽，韓呈把他們隊伍帶的很好，葉老師也誇獎過不是嗎？”
韓呈聽到原曉這句，表情有些錯愕。
片刻後，韓呈擺擺手，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原曉尴尬：“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嗯，我是覺得，你當隊長也把你的隊伍管理得很好。”
“不……”
“我也想原曉當隊長的。”就在這時，一直沒有表态的謝雨洲也向原曉走近一步。
韓呈看看謝雨洲，又看看原曉，很無奈：“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一邊說，韓呈一邊想向原曉那邊俯身，說兩句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話。
可他才有了一個動勢，程鋒就抓着原曉的肩膀往後一拉一退，三人之間又隔開了一些距離。
韓呈：“……”
程鋒：“我和原曉沒有秘密。”
原曉愣愣點頭：“對啊，沒有秘密。”
韓呈：“……”
先被醋扔一臉，然後被潑一臉狗糧，韓呈一搓自己滿臉的酸味，壓低了聲線。
用只有三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認真問：“如果你當隊長，你會公平地對待他嗎？”
他？
對了，應該是指謝雨洲吧。
“當然會。”原曉同樣用認真的語氣回答，“我向你保證。”
韓呈點了點頭，轉身，沖方雲華舉起手：“我也認為原曉做隊長最合适。”
“你們的隊伍你們說了算咯。”方雲華一翻掌心，遞出一個隊長的牌子。
程鋒給原曉戴上。
攝影師把攝影機從原曉的胸牌上轉移到旁邊興致勃勃的姚嘉瑞與陸方知臉上，忍不住暗中咋舌。
媽耶……
要是自家最得意的藝人不遺餘力推選原曉當隊長的資料資料被原石高層那些人看到了，那還不氣得直接從原石頂層一躍而下啊。
這也太會玩了。
搖搖頭趕走了恐怖的想法，攝影師繼續認真拍攝。
方雲華沒有留給原曉當選感言的時間，自己率先開口：“廢話不多說，隊長定下來了，你先聊聊對這次節目的想法吧。”
“好。”原曉成竹在胸，“是這樣的方老師，如果可以的話，這次的三首歌我們都想原創。”
“……都想原創？”韓呈與謝雨洲兩個人同步吃驚。
而其餘的人卻是一臉見怪不怪。
“是的。”原曉沖韓呈解釋，“我們正好有三個舞擔，一人可以負責一個節目的編舞部分。”
方雲華：“我覺得……”
“不不不！等一下！等一下！！！”謝雨洲不要方雲華覺得！他只要自己覺得！
連忙把手舉起來，謝雨洲猶嫌不夠。
一步竄到方雲華和原曉身邊，一指自己，花容失色：“我覺得問題很大，問題真的很大！”
“是什麽問題呢？”原曉也被他吓到了。
“舞擔是一人負責一個節目沒錯，但是作曲怎麽辦？？？”謝雨洲漂亮的臉蛋煞白，“隊長，我不會寫曲啊，我真的不會寫曲啊！！”
不等原曉回答，謝雨洲忙不疊自我介紹情況：“我是公司演藝部的，中戲畢業半年——也不知道領導發了什麽瘋才把我塞到這個節目來的。”
“我真的是從零開始，真的靠臉吃飯的！！”謝雨洲差點聲淚俱下——他要吓瘋了好嗎！！！
這個組都彙集了一群什麽瘋子？！原創？！還要三首？！就沒有人覺得不對嗎？！
“沒關系沒關系。”原曉連忙給謝雨洲順毛，“不寫也沒關系，會唱就可以，曲子我們可以解決。”
“隊長，你不能騙人……”謝雨洲眼淚汪汪。
“我不騙人。”原曉憋笑。
謝雨洲至此終于松了口氣，他忽然發現自己的腳好像踩到方雲華的腳上了，尴尬地将腳縮回去，謝雨洲灰溜溜地跑到韓呈身邊站着。
原曉也這個時候才有空搭理他們一句話都沒說就被打斷的方雲華導師。
“所以，您覺得可以嗎？”原曉期待地看着方雲華。
“哦。”方雲華拖長語尾，“我覺得啊——”
“嗯，您覺得呢？”原曉緊張地看着方雲華。
方雲華高深莫測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故弄玄虛以卷擊掌。
他看了看原曉，又看了看他身邊的其餘五個人，輕輕搖了搖頭。
原曉的心髒瞬間緊繃，他剛準備問方雲華，卻見方雲華忽然露出了一個笑容。
“搞什麽啊……”方雲華說，“你們還真的考慮過去翻唱翻跳別人的歌？”
原曉：“……啊？”
“你們這個組合，要是有一首不是原創，那都算丢人！知道不！”
·
既然導師同意了，大家就抓緊進入了籌備階段。
一個月，三個節目，這任務乍聽上去很難。但一分工下去，卻似乎也不是難如登天的事情。
最後決定，一共三首歌，原曉寫兩首，姚嘉瑞寫一首。
死線在一周之後，屆時交給三位舞擔進行編舞。
分好工，原曉和姚嘉瑞先去寫，其餘人各自找地方練習。
随着練習生的逐漸淘汰，攝影基地空出了若幹練習室，大家可以随心所欲地占用。
姚嘉瑞本來在他們練舞的大練習室寫歌，一下午删删減減幾張紙都扔了。
傍晚，他拿着紙筆，不知道躲到什麽地方去了。
晚上十點，姚嘉瑞又劃掉一行音符，煩悶地撓了撓腦袋。
寫不出來。
雖然上一次原曉和他暢談過心結的問題，但是心理問題如果真的是随便聊兩句就能聊開的，那這個世界上也就不再需要心理醫生。
重重地出了一口氣，姚嘉瑞雙手墊在腦袋底下。
他剛剛躺到在地板上，就看見自己練習室的門被推開了狹窄的一條縫隙。
板栗色的頭發從門邊冒出來。
姚嘉瑞坐起身，看見探頭進來的原曉戴着黑框眼鏡，一身毛衣是明黃色的，暖意融融。
“終于找到你了。”抱着寫曲的五線譜本，原曉跨進練習室，關上門。
“找我幹什麽？”看了一眼原曉背後，姚嘉瑞問，“程鋒呢？不是跟你形影不離的嗎？”
“在隔壁跳舞，我來找你寫歌。”
将手中的東西放在地板上，原曉不多話，屈膝往牆邊一坐，打開本子放在大腿上，原曉寫寫畫畫起來。
姚嘉瑞看了原曉一會兒，後者始終沒有理他的意思，留給他一個瘦弱的背影。
整個練習室隔音極好，十分安靜，姚嘉瑞能聽見原曉筆尖的聲音。
聽着走筆如飛的創作之樂，姚嘉瑞茫然地看着原曉的背影，片刻後，又看着自己扔在地上的一地廢紙。
“……哎……”姚嘉瑞輕輕嘆了口氣。
原曉那邊的寫作聲頓住。
“你還好嗎？”原曉問。
“一般。”姚嘉瑞說。
原曉：“需要我陪你聊聊嗎？”
“……不需要。”姚嘉瑞回答。
姚嘉瑞其實也不知道如何訴說自己的問題。
他寫了一天，從愛情寫到親情，再跳出小情小愛範疇，寫和平和宇宙，最後寫了一地的廢紙。
任何一個題材，他都感覺自己都聊得泛泛。
這種苦悶姚嘉瑞不知道如何訴說，他也不想訴說。
“好的。”原曉點點頭，沒有追問。
筆尖點上本子之前，原曉又道：“無論如何，我會陪你一起，直到你能寫出來。”
姚嘉瑞：“……”
姚嘉瑞感覺，自己內心似乎被什麽撞了一下，有東西流瀉出來。
說完這句話，原曉果然不再開口了。
他默默地占據了練習室的一角，用行動證明：“自己真的會陪着他”這個事實。
原曉的寫歌過程好像也不是很順利，時而停下筆走到電子琴旁邊敲兩下，時而癱在地上，對着天花板發呆。
很奇怪的是，練習室裏多了一個人，姚嘉瑞卻并不覺得嘈雜。
看着原曉踱步過來又過去的身影，漸漸的，一些回憶也同時在姚嘉瑞心中翻滾。
《笑傲江湖》裏面的劉正風和曲洋。
原曉和程鋒那一場驚豔四座的古風表演。
小時候看武俠劇的刀光劍影，裏面的人在天空飛來飛去，無所不能……
剛才被淤塞的筆尖終于開始往外傾瀉它的墨水，姚嘉瑞拿過一張五線譜，往上面擺放一個又一個不同高矮的蝌蚪。
一張紙寫完，他擺在一邊，又拿起另一張紙。
天地之間驟然安靜，他只能聽見心中流淌出的樂聲，好像音樂是流淌于一片江湖，飛沙走石，快意恩仇。
最後一個蝌蚪落在紙上的時候，姚嘉瑞已經撐不住疲倦，抓着筆直接往地上一倒。
天空似乎已經由黑轉為白色，隐隐約約，應該是天亮了。
躺在地上，姚嘉瑞的目光游走，發現原曉确實如他所承諾的，一直在練習室裏呆着。
原曉已經睡着了。
他的手裏抓着五線譜本，靠着練習室的大鏡子，安安靜靜地睡着。
黑框眼鏡滑到鼻尖，馬上就要往下掉。
姚嘉瑞剛準備起身，就聽見練習室的門輕輕一響。
程鋒推開門，和原曉如出一轍地探頭。
安靜的眸子打量了一下醒着的姚嘉瑞，程鋒把一件羽絨服遞給他。
然後，程鋒走到原曉旁邊，把羽絨服當到地板上，程鋒先輕手輕腳地取走了原曉的眼鏡，折疊好，放起來。
然後他才坐下來，原曉靠着鏡子的腦袋挪到自己手臂上，單手抖開羽絨服，蓋在兩個人身上。
他的側臉抵住原曉的頭頂，閉上了淡漠的眼睛。
姚嘉瑞抓着程鋒分享的羽絨服，過了許久，才起身，走到電子琴邊。
拿過放在琴架上的手機，姚嘉瑞抱着羽絨服蹲下，打開相機，永遠定格了原曉和程鋒熟睡的一瞬。
·
早上九點，原曉是被一陣巨響的拍門聲喚醒的。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被粗暴地拉了起來，在練習室原地立正站好。
原曉：“？！”
謝雨洲：“快走快走快走——媽耶！馬上就要趕不上飛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時常感覺姚嘉瑞是在我磕到了和我真的好嫉妒這種愛情之間反複橫跳2333。
所以趕飛機幹什麽呢。下回分解。（更新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