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野草叢和星河疊加加在一起就好像有一種魔力, 讓人永遠都不想起來。
原曉安靜地躺在程鋒身邊,很希望他們可以什麽都別幹, 這樣躺下去。
“如果不是你們, 是誰牽着我的手往前進……”
一片靜谧裏, 原曉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從褲子口袋裏面艱難地摸出手機, 上面顯示來電人:“江盼雪”
原曉接通電話。
“喂,盼雪嗎?怎麽了?”
“你們到底回不回來吃飯啊!不吃的話就不下你們的面了, 我們自己吃!”江盼雪活力十足的聲音那電話那頭響起。
“對不起對不起,忘了跟你說一聲了。”原曉連忙道歉, “我們馬上……”
“我們不回來吃飯了, 你們吃吧。”從原曉手中拿過電話,程鋒冷靜地對着裏面說。
原曉不知道接下來江盼雪說了什麽,只聽程鋒嗯了兩聲, 挂斷電話, 将手機還給了自己。
原曉接過手機, 交接之間偶然一撇,他看見了程鋒上衣口袋有點鼓鼓的。
“對了。”原曉問道, “你究竟剛才想跟我說什麽事情啊?還有……那個本子?”
這個本子前幾天他就見到程鋒緊張地扔進行李箱裏,不知道是不是不能給自己看的東西。
原曉馬上說:“如果是秘密,就當我沒問。”
程鋒搖了搖頭:“不是秘密。”
“本來就是給你的。”程鋒一邊說, 一邊從口袋裏面掏出了本子。
他拉過原曉的手,把皮質的本子放在他掌心。
程鋒:“打開看看?”
原曉點頭,一邊翻開本子, 借着月光,他能看清楚這是一個橫線本——但卻不是普通的橫線本,是每一組橫線一共五根的,五線譜本。
原曉:“五線譜本……?”
紙頁有些澀意,但能夠聞到很舒服的墨香,本子雖然很小,但封皮卻是牛皮的,月光下牛皮反光潤而好看,絕對價值不菲。
“你很久沒有寫歌了。”程鋒說。
“是,我很久沒寫歌了。”原曉輕聲重複。
自從來到這裏之後,原曉從一個歌手搖身一變,變成了非常專業的綜藝藝人,每一天面對鏡頭的時候他都在竭盡全力,想辦法做好這一份工作。
所有人都認為,原曉就是一個與其他藝人一樣普通,努力在這個圈內混着的小帥哥,小明星。
卻只有程鋒仍然記得,在成為藝人和明星之前,原曉是先成為歌手的。
程鋒:“我很喜歡你寫的歌——并且,永遠喜歡。”
記得原曉第一次上作曲課時亮晶晶的眼睛,記得他在拍廣告的現場寫歌寫到廢寝忘食,也記得那麽多星辰為原曉寫出的作品亮起來,彙聚成比他們頭頂的夏日星空更為璀璨的銀河。
那些打動過許許多多人的歌曲,閃閃發光的才華,程鋒不想,也不允許,就這樣被日複一日的平淡生活消磨。
所以出發前,他就買好了這個筆記本,帶在身上,準備在合适的時候給原曉。
他是記得他的,也是懂他的。原曉心想。
原曉撫摸着皮質的五線譜封面,自己也品味不出自己內心的味道。
片刻後,他撲向了程鋒,今晚不知道第幾次地,非常熱情用自己的嘴唇貼住了程鋒的嘴唇。
兩個人在星空下激烈地親吻,不知道過了多久,原曉才松開自己纏繞住程鋒的脖頸。
原曉:“我現在可以用它麽?”
剛才程鋒的親吻太狠,原曉的嘴唇被親吻得紅腫,他喘着氣,看着程鋒,舉起才收到的禮物。
程鋒靠他近了一些,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筆,又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舉起來,讓光源從原曉的頭頂撒下。
“當然可以。”程鋒說,“随時都可以。”
·
這是一幅非常奇特的畫面。
鄉野之間的田邊,兩個少年相互依偎坐在一起,強壯一些的那個高舉着一只手電筒,而瘦弱一些的那個,低頭在一個本子上奮筆疾書。
原曉寫得很忘我。
山間的清風,草地的香氣,星空與親吻都是能夠變成旋律的要素,這些東西他信手拈來地寫進曲子裏。
這段時間的故事被按規律編成和諧的樂譜,最後展現在一張需要一些功底才可以被人看明白的五線譜上。
原曉也不知道自己寫這些東西花了多久,但幾乎是一氣呵成的。
原曉寫完了音樂,在心中默唱了一遍,合上本子,頭往後仰倒,他的後腦勺與程鋒舉起的手臂輕輕一碰。
原曉迅速轉頭。
原曉這才注意到:“程鋒……你從剛才開始……難道就……?”
“嗯。”程鋒把舉得僵硬的手放下來,關了手電筒,“沒關系。”
原曉連忙坐起來,伸手過去觸碰他的小臂,輕輕地捏了捏,滿臉的歉意:“對不起,我剛才寫得太忘……”
原曉的話沒有說完,他的左半邊臉被程鋒的兩只手捏住,程鋒将他的臉頰輕輕往外一扯。
“不許說對不起。”程鋒說着,起身,将自己的手伸給了原曉。
兩個人的衣服後面都濕了一大片,原曉卻無暇顧忌這些,他輕輕地伸出手,手掌剛與程鋒的手掌接觸的剎那,程鋒就緊緊地往內一收,将他的手掌扣住了。
原曉不好意思地側過頭,另一只手捏住五線譜本,微微滲出汗水。
夜晚的鄉間小路連一個人也沒有,安靜得讓人能夠聽見自己猛烈的心跳,但這條路卻又太短了,好像不超過五分鐘就走完,看見了他們的院子。
溫暖的小院燈光也代表着前方有攝像機出沒,程鋒停下來,在原曉嘴唇上輕輕一啄,這才松開了牽着他的手。
兩個人并肩回到院子裏面,匆匆和其他人打了個招呼,便以要吃飯為由,鑽進了廚房。
關門,鎖門,再把攝像頭蓋起來,窗戶遮住,這裏就變成了一個天然的密室。
爐竈下頭是一直不熄滅保持的小火,原曉添了兩把柴火進去,馬上就旺了起來。
程鋒燒水,下面,加一個荷包蛋,起鍋後把開水和面條一起放進只放了豬油與醬油的碗,然後香氣撲鼻。
兩個人搬了椅子坐在竈臺邊,程鋒把最先撈出來的那一碗放在原曉面前。
原曉吃了一口,差點鮮得把整個魂魄都一起吞下去。
太好吃了,真的太好吃了!
他怎麽從來沒有意識到這種簡單的面會這麽好吃!
這究竟是那個廠家生産的?回去一定要囤一些!
心猿意馬地吃了好幾口面,原曉翻找面碗,忽然翻到了一根兩端都能看見的面條。
原曉心思一動。
夾起那一根面,原曉遞到程鋒面前。
“啊……”原曉不好意思地說。
程鋒張開嘴,含住了原曉給他的那一根面條,接着,原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那根面的另一端,用筷子裹住,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然後,原曉卻像突然被施了定身術那般,一動不動地僵硬在了原地。
太!尴!尬!了!
自己究竟是怎麽想的!為什麽會幹這種事情!
現在一根面含在嘴裏,不上不下的,自己又不能把它直接吐出來……
就在原曉僵硬和尴尬之間,程鋒卻已經把面條的另一端緩緩地含到了自己嘴裏,随着吞進去的面條越多,他和原曉的距離也就越來越近。
兩個人的鼻尖最先抵在一起,然後程鋒側過頭,看了一眼原曉通紅的臉,把整根面條,連同原曉的嘴唇含住。
沒有下一步了,程鋒挪開自己的嘴唇,有些好笑地看着原曉。
“我……我不是故意的!”原曉羞恥得快哭了。
“哦。”程鋒點頭,挪開面碗,站起身來。
走到原曉面前,程鋒伸出手掌,再一次強勢地按住了原曉的後腦勺,然後不由分說地将嘴唇貼了上去。
靈活的舌頭在原曉的口腔翻攪,原曉的嘴裏帶着一股甜味,是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草莓香。
把原曉的嘴巴品嘗了一圈,程鋒直起身來,大拇指輕撫過原曉通紅的臉頰。
“你不是故意的。”程鋒說。
“但我是。”程鋒勾下了腰,又一次貼住了原曉的嘴唇。
·
面,最後十分可憐地坨在了碗裏,兩個人将就着吃了半碗,然後只能浪費糧食地倒了。
做壞事一般地端着兩碗面跑到田邊挖了個坑埋下去,原曉和程鋒對視一眼,忍不住一起笑起來。
兩個人端着碗回了院落內,變得收斂了很多。
畢竟這個院子裏面布滿了攝像頭,兩個人只能謹言慎行地分開洗澡,然後回到房間。
回房間時,他們看見鐘期房間裏面的燈還亮着,鐘期沒有睡覺,戴着耳機不知道在做什麽,示意他們不用管自己。
抓過一根毛巾,程鋒擦了擦自己剛剛洗幹淨的頭發,然後五指分開,将頭發往後推上去,走到行李箱邊,從裏面抓出一把宇宙色的尤克裏裏。
原曉的眼睛正跟着程鋒打轉,看見尤克裏裏的瞬間,他的眼神明亮了起來。
“這個你都帶了?!”原曉驚喜道。
“試試看。”程鋒把尤克裏裏給他,“雖然不如吉他,但也可以湊合聽一下你剛寫的歌。”
“好!”
拿過尤克裏裏,原曉稍微撥弄了一下弦,不需要打開五線譜本,那些音符就在他的心中。
那是一種悠揚而靜谧的,鄉間小調感的音樂,帶着點不容易察覺的憂傷。
安靜地彈完一段,原曉剛想問程鋒的評價,擡頭時,卻看見鐘期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房門口,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你從鄉村藍調上面來的靈感?”鐘期皺着眉問,“這是誰寫的?是你寫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終于走到這裏了。程鋒啊,他永遠把原曉的夢想記得清清楚楚的呀。
然後就是鐘老師的伏筆。其實最大的伏筆是辣個他打開平板玩的軟件,是一個編曲軟件。
鐘老師是我給阿曉的一個挂233。也不能說是挂吧,只能說是,我覺得任何一個人想要成功,都必須認真學習,這不,學習的機會來了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