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情窦初開
“我們自己晾的桂花酒，謝小姐加了雪梨和桑葚汁，昨天晚上就放在冰塊裏冰鎮着。今天喝起來是又香，又甜，又爽口。這不，大少爺就貪杯醉了。”
月香一邊說，一邊笑，還是謝小姐聰明。大少爺喝了酒睡着了，就不會弄出什麽亂子。
唐婉言恍然大悟，大哥是把這酒當糖水喝。
“不用擔心，睡一覺就不會有事的，都是自己晾的，沒多大酒勁。”謝瑤安撫着唐婉言，她怕唐婉言聽到大少爺醉了會擔心。“你們先等等，就快熟了。”她埋着頭忙碌。
雖然是在陰涼處，有假山擋住了陽光，但畢竟天氣悶熱，又是在火堆旁，她額頭上都有了薄汗。
唐珂倫坐在一旁的石頭上，安靜的看着謝瑤。她動作娴熟，幾縷不安分的發絲垂在頰邊，面上含着微笑，全副心思都在烤魚上。
“太香了，謝瑤，我都快流口水了！”唐婉言嚷起來。
“唐家二小姐，你真真是不怕人笑話啊！”謝瑤嘲笑她小饞貓的樣子。
“你不會笑我的，在外人面前我才是端莊賢淑的唐家二小姐，在你面前我就是想什麽說什麽的唐婉言。”說着，跑到火堆旁，眼巴巴的望着外焦裏嫩的魚。
謝瑤嗔笑着搖搖頭。
“二少爺，你是吃辣的還是不辣的？這不辣的我是包在荷葉裏烤的，有荷葉的清香，魚肚子裏還塞了好多香料和配菜！”謝瑤熱情的問唐珂倫。
“我不吃！”感覺到自己說的話有點生硬，唐珂倫連忙補充，“我怕刺！”
“是的，他不吃魚，小時候吃魚被卡住了喉嚨，之後就再也不敢吃魚。怕是有了心裏陰影吧，連魚湯都不喝。”
唐婉言在一旁吃的酣暢淋漓，說起話來都有點含糊不清，還喝了兩杯加了桑葚汁的桂花酒，那叫一個痛快。月蘭和月香也分食一條，一邊吃一邊接着烤。在一旁看着的唐珂倫似乎百無聊奈。
“我這裏還有雞和鴿子，二少爺可就得等着了。”
他看着謝瑤一直在忙碌，也沒顧上自己的嘴，倒還在惦記着他，心裏有點開心。
Advertisement
她往魚上撒香料的樣子都是那麽的賞心悅目，他看得有點出神。謝瑤鼻尖上有一點污漬，他真想去幫她擦掉。可那點污漬似乎又讓她看起來分外的俏皮，可能這就是瑕不掩瑜吧。在他心裏，她就是一塊美玉。
謝瑤感受到了唐珂倫的目光，視線對上。那一汪盈盈秋水就撞到了唐珂倫的心坎上。突然，他就不好意思了，慌忙的調開視線，心裏還沒來由的一陣心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麽。
“二少爺，嘗一口吧，我把刺都剔光了。”
一雙竹箸夾着一塊魚肉遞到他的嘴邊。唐珂倫有點手足無措。
“嘗嘗吧，我手藝是真的好！你就是怕刺，其實對魚的味道應該是不排斥的吧！再說了，吃魚的人會更聰明的。”謝瑤舉着竹箸，唐珂倫不吃她可是不打算收回手的。
唐珂倫猶豫着就着謝瑤的手吃了一口魚，臉瞬間漲的通紅。其實他沒吃出魚的味道，但是有一絲甜蜜不知從何而起。不過她說吃魚的人更聰明，是暗示自己不夠聰明嗎？不過唐珂倫覺得就算謝瑤直接說他笨，他也不會生氣吧。
“好吃嗎？”謝瑤笑吟吟的問。
“好吃！”唐珂倫覺得自己腦子還真有點不好使，他只能應和着謝瑤。
“那我再給你剔魚刺。”謝瑤埋着頭，細心的挑刺。
那低垂的螓首，卷翹的睫毛，細膩的肌膚，修長的脖頸無一不讓人心動。
唐珂倫喜歡謝瑤幫他剔刺。可他知道他不是為了吃魚，或許是喜歡看她剔刺的樣子吧。他不想去深究，他就想這樣靜靜的看着她，他好像是喜歡上了這獨有的溫柔。
兩個孩子走了以後，二太太就去了二奶奶那裏。現在都申時了，二奶奶午休也應該起了吧。
“娘，這大姑娘年底就成親了，二姑娘年後也十四了，昨天爺說秦家向他打聽了好幾次，似乎有結親的意思。”
坐在上首的二奶奶喝了口茶，潤了潤喉，輕聲問:“那你的意思呢？你看這秦家行嗎？”
“秦家三少爺我倒是見過，模樣長的俊秀，人也知理守節，品行端正，就是他家弟兄太多，怕是以後是非也多吧。婉言那性子怕是會吃虧的。”二太太對她這個二女兒倒還是了解，從小到大那就是沒心眼的主。什麽都是寫在臉上，沒一點城府。
“我倒是看好魏家的嫡子，他母親雖然早就去了，魏老爺也不怎麽疼愛他，但他自己倒是争氣的，他外祖父還是老太守，雖然現在不在任上，但那官場上的人脈關系應該還是都在的。
而且這魏家應該是打算讓他入仕途的，聽說送去了冠洲崇宗書院學習，明年的科舉應該就會安排參加了。我們是經商的，能和官府的人攀上關系那是再好不過。”
二太太知道她這婆婆面上整天笑眯眯不問世事的樣子，內裏心思可是細膩。
二太太嫁來這唐家許多年，大小事都是聽這婆婆的。那些深宅大院裏的明争暗鬥她在自己娘家也見過不少，不過自己卻沒那麽玲珑剔透的心思，或許二姑娘倒是有點随她。
她婆婆當初只身一人跟着老太爺來到唐府，能夠在強勢的老夫人的眼皮子底下站穩腳跟，那可不是光靠老太爺的寵愛就可以的。
她當初和老太爺相識，情投意合。毅然選擇來到唐家做了妾。這唐家的正房現在的老夫人也不是簡單的人物。現在老太爺不在了，這兩位面上風平浪靜，可內裏應該也是波濤洶湧吧。
謝瑤看出今天唐婉言有心事。平時叽叽喳喳話多的姑娘今天倒像是鋸了嘴葫蘆。
“二小姐，有什麽煩心事嗎？”謝瑤見她默不作聲的走下石階。
“謝瑤，我們今天不坐馬車回去，你陪我走路好嗎？”
看來是真有事。
不過現在天氣轉涼了，這樣散着步走回去也是好的，現在出門不是馬車就是小轎的，倒失了好多樂趣。
“好的，那我給二少爺說一聲，讓他自己坐馬車先回去吧。”
謝瑤叫了聲二少爺，“你先坐馬車回去吧，我陪二小姐走路散散心。”
“我也和你們一起走路！”
謝瑤疑惑的看着他，“你确定要和我們一起走？”心裏琢磨着，我們是姑娘家說點體己話，你在後邊跟着算個什麽事。
“我就在後面跟着，不偷聽你們說話。我想看看沿路的風景，這天天車來車往的，也厭的慌。”唐珂倫說的一本正經。
這都走了幾年的老路，還有什麽風景沒看夠？謝瑤忍不住腹議。
三個孩子就倆前一後的走着，讓馬車先回去了，就留了一個小厮遠遠的跟着。
“謝瑤，我娘說年後就給我定親，是魏家的嫡子。”唐婉言滿面愁容，“可我都沒見過他，說是在冠洲的書院裏讀書。”
“能去冠洲的書院讀書的，想來也是青年才俊！”
謝瑤知道唐婉言年後都十四了，是到了定親的年齡。她認真的聽她絮叨，這是少女獨有的憂愁。
“你說這‘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是什麽樣啊？他會不會是和我心有靈犀的人啊？如果我們兩看生厭怎麽辦？”
這個謝瑤倒是無從回答，她不知道，她也沒想過。她在十歲的時候就知道她以後的夫君會是大少爺，沒有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沒有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只有相伴到來，大少爺需要的就是她的陪伴和照顧。
她聽着唐婉言的心事。被她的愁緒感染，不自覺自己眉間也帶了輕愁。或許有些感情只能是在戲文裏，世間哪得幾回聞。她不該有自怨自艾的心思，能一直陪着大少爺，一生不用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何嘗不是另一種圓滿。她安慰着自己，暗自壓下心中的幾縷憂傷。
“可是我想找我自己喜歡的人，雖然現在還沒有，但總會出現的吧。謝瑤你說要是我以後不喜歡他怎麽辦？要是他不喜歡我怎麽辦？”唐婉言憂心忡忡。
唐珂倫默不作聲的跟在她們身後。唐婉言說的話他都聽得七七八八了，就是一些姑娘家的心思。
那些古人詩詞裏的情情愛愛，大多是糊弄人的吧。世人連相敬如賓，舉案齊眉都很難做到。他甚至有點覺得她是為賦新詞強說愁，這奶奶和娘給他挑的人那肯定是門當戶對的世家公子，人品家世可是樣樣都不會差，她還在謝瑤面前抱怨，那謝瑤呢？
他注意到了謝瑤眉間的愁緒。他知道她的夫婿會是他大哥。這麽美好的女子，樣貌才情兼具，卻只能一生守着一個永遠是小孩心性的人，可能連基本的相夫教子都不會有。和謝瑤比起來他覺得二姐簡直是太幸福了，什麽事都有人替她考慮，替她操心。
唐珂倫內心有點悵然，是遺憾，是惋惜。
他很想問問她，是否心甘情願，他希望她有更好的人生。有沒有一種可能，她能夠幸福，她能夠過她想要的生活。但她想要的生活是什麽樣呢？其實唐珂倫也不知道，但他覺得應該不是陪着他大哥一生。
唐珂倫一路琢磨着自己的心事。清新俊逸的少年還不知道自己把太多的心思放在謝瑤的身上，她的喜怒哀樂他都如此的在意。
他低着頭，心裏有絲絲的不快。這糟糕的情緒也不知從何而來。
唐珂倫胡亂的踢着腳下的石頭。
“汪，汪，汪……”聽到一陣狗吠的時候，唐珂倫還不知道自己踢石子激怒了它。
這條狗不大，但是很兇。唐珂倫哪裏見過這樣的架勢，楞了一下準備撒腿就跑。
謝瑤和唐婉言也明白了這狗是沖着唐珂倫吠。放養在外面的狗一般是不主動攻擊人的。現在看它這樣，想來是唐珂倫招惹了它。
謝瑤見唐珂倫想跑，就知道不好，人一跑，狗就會追。兩條腿又怎麽能跑過四條腿。
“不要跑，快蹲下！”
聽到謝瑤喊的時候，唐珂倫已經邁開了步子。驚慌失措下，他停下來蹲了下去。
狗已經沖向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