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被抛棄的貧窮青梅(4)

哭都不能肆意,音量刻意地壓着,細細小小的,猶如街邊被人遺棄小貓咪,一邊舔舐着傷口一邊嗚咽。

模樣真是可憐極了。

季景仲不知為何,就聯想到了這樣一副畫面。

他伸出右手,攥成拳,在空中猶豫再三,還是推開了她房間的門。

聽到動靜,梵音倏地擡起頭。見到來人後,她驚訝了一刻,然後馬上用手抹着臉上的淚水。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結巴着問,“季叔叔,你、你怎麽過來了啊?”

她眼眶還是紅紅的,梨花帶雨的模樣讓季景仲心中莫名地湧起一陣憐惜之情。

他出聲安慰她,帶着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說着他平時絕對不會說的雞湯話,“過去的都過去了,季淮不适合你,你以後肯定會找到真正屬于你的幸福。”

“季叔叔,你誤會了。我不是為阿淮哭的。”梵音搖了搖頭,吸着哭紅的鼻子說道。

“那你這是?”季景仲緊擰着眉,覺得很不可思議。

“因為……”梵音把一本高數書拿出來,仰起頭看着他,被淚水洗過的眼睛澄澈幹淨,不帶一絲雜質。

她目光熱切地看着季景仲,語氣十分苦惱地說,“我上學期這門考試沒有及格,開學以後我要參加補考,可是我還有好多題目都不會。”

踟躇了一會兒,梵音大着膽子問,“季叔叔,這幾天你忙嗎?我要是遇到了不會的題目,可以過來問你嗎?”

她的聲音又甜又軟,眼角帶淚柔柔看他一眼時,季景仲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陷了進去。

他明知這是兒子的前女友,也明知自己不該和她産生過多的聯系,但鬼使神差的,他輕輕點了點頭,聲音偏啞,“可以。”

過了會兒,他又補充一句:“我每天晚上都有時間,你可以拿着題目來書房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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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些話已經和陳豔豔完全說清楚了,所以季淮也不必心虛,躲着她不敢見面了。

季淮搬回了季家的別墅,但他心裏還是非常懷疑,昨天陳豔豔表現的那副灑脫的模樣肯定故意裝出來的。

他總覺得她還沒有完全放下。

畢竟前幾天他只要一提分手,她就默不作聲地流眼淚,哭得那叫一個傷心欲絕。

對這份感情這麽不舍得的人,怎麽可能一天不到,就笑着祝他和周清妩百年好合呢?

可別傷心難過到精神出問題了哦。

吃完晚飯後,季淮很不放心地去找她。他伸手要敲門的手還沒落下,門就自動打開了。

梵音一身睡裙出現在他面前。

見到季淮,她詫異地揚了揚眉,“你找我有事?”

季淮看了眼她手中抱着高數書和草稿紙,心裏浮起一絲愧疚。

陳豔豔數學底子不好,上學期他們學高數那會兒正好是他和她提分手的時候,學校貼吧論壇裏他們三個的事又鬧得沸沸揚揚的。

她因為這些事情分了神,結果把這科給挂了。

為了将功補過,以及減少心裏的那麽一絲絲愧疚,季淮主動對她提議說,“豔豔,我幫你補習高數吧,你有什麽不懂的都可以問我。”

“不需要。”梵音搖頭拒絕,“有人答應了幫我補習的。”

季淮不肯相信,“在這個家裏,除了我和我爸,誰還會這些?豔豔,你不要逞強了。我們雖然分手了,但你有什麽……”

梵音直接打斷他,笑容甜美可人,“就是季叔叔幫我補啊。”

“……”季淮古怪地望着她,覺得十分好笑。

他爸平時只關心公司的事,對他的學習從來都是不管不問的,這會兒怎麽可能會去幫一個不相幹的人補習功課?

完了,他心裏大叫一聲不好。

陳豔豔不會真的因為兩人分手的事神經錯亂了吧!

到底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還有幾分在,他實在不忍心她因此變得不正常。

“豔豔,”季淮握住了她的手,嘆息了一聲,關切地說道,“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我帶你去醫院做個檢查吧。”

梵音不想理他,“我說了七點鐘去找季叔叔的,你別拉着我害我遲到了,季叔叔不喜歡不守時的人。”

見季淮還不肯松手,她用了些力氣,一下掙開他的手。

走了幾步,她忽然回頭,一張臉笑吟吟的,媚眼如絲,語氣卻頗含嘲諷:“季淮,昨天你還要我不要纏着你,你看看現在究竟是誰纏着誰?”

她走了好遠,季淮還愣愣地站在原處。

我艹哦!陳豔豔什麽時候笑得這麽嬌媚了?!

到底是誰教她的啊???

除了自己,她究竟還對哪個臭男人笑過了啊?

梵音敲門,走進書房時,季景仲已經端然坐在那兒等着她了。

“季叔叔,麻煩你了。”她對着季景仲一笑,坐到了他對面的位置上。

打開書,梵音用手指着做了記號的題目,“我這幾道不會寫。”

季景仲視線先落在她的手指上,白如嫩蔥一樣的食指,指甲修得圓潤,淡粉色的,小巧可愛的緊。

稍微擡一下頭,他就能看見她隐藏在卡通睡裙下面,随着呼氣一下下起伏的兩團綿軟。

他想起了那晚,自己手覆在上面的感覺,滑而不膩,如握暖玉。

梵音察覺出他的失神,眼尾輕輕一挑,嗓音甜糯地問道:“季叔叔,你怎麽了啊?”

“沒事。”季景仲喉結一滾。

低下頭,他撇開那些旖旎的心思,将注意全都集中在書中都是數字符號的題目上。

多少年沒做過這種數學題了,他先翻着她的書回憶了了一下以前學過的知識,再下筆時,就能刷刷在草稿紙上直接寫出完美的解題過程和答案了。

“這樣做,你看懂了嗎?”他把解好的草稿紙放在她面前,給她講解了一遍。

梵音凝神思索了一會兒,臉微紅,不好意思地搖頭說,“沒有,季叔叔,你講的太快了,這一步我還沒聽懂你就跳到下一步了。”

季景仲沉默了一會兒,又耐着性子把題目重新講了一遍,“你先利用複合函數的求導法則,把原式從外面一層層地求導,得到一個最簡式……”

講完後,再問時,梵音沒敢看他,低着頭說,“嗯……應該是明白了的。”

“行。”季景仲一眼就看出她還是沒懂,抽出一張空白的草稿紙,“那你把這一道題重新做一遍。”

梵音拿着筆在紙上演算,到了關鍵的一步,還是卡了殼。

她提筆沉思了好半天才下筆,季景仲随意瞥了一眼後,淡淡道:“這裏寫錯了。”

聞言,梵音把自己寫的劃掉,在下面繼續演算,寫了沒幾筆,又聽到身邊男人無奈嘆息道:“你又寫錯了。”

“我聽季淮說你成績是很好的,怎麽現在這麽……”

最後三個字是不開竅,但季景仲顧念女孩子臉皮薄自尊心強,就沒有說出口。

要是他跟季淮講了幾遍他還不懂,季景仲可能忍不住直接扔下書,甩手走人了。

他對自己兒子可沒有這麽好的耐心。

“季叔叔,我專業課學的是還不錯,但是這個就是學不通。”

梵音自己也很苦惱。

作為一個修行五千年的蛇妖,大風大浪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可她從來沒想到,有一天她會為了完成任務撩男人,要冥思苦想地學習人類的高數?!

這可比天界發明的那些個雷劈鞭刑懲罰要痛苦的多了。

季景仲看她一臉愁眉不展,明亮好看的一雙眼睛蒙上了一層陰霾,心中又是一軟。

他站起來,走到她身後,修長的手指在她寫錯的地方敲了敲,聲音溫和,“這裏,換個公式用。”

他一步一步慢慢教着,在他的悉心指導下,梵音終于把這一道難題給解出來了。

她側過臉,興奮地說道:“季叔叔,我做對了!”

她說這話時,季景仲正好俯下身察看,電光火石間,兩人的唇畔緊密地碰觸在一起。

梵音眼睛驟然睜大,卻像是吓呆住了一般,遲遲沒有動作。

季景仲先反應過來,可他不僅沒有和她分開,反而用雙手摟住了她的腰。

她與他身體貼得更加緊了,一個體溫微涼,一個體溫火熱,對比鮮明。

“噔噔——”兩道敲門聲響起。

見沒人回應,後面随之而來是季淮的聲音,“爸,我進來了啊。”

梵音慌張地從季景仲的懷裏掙脫出來,往後退了幾步,離他遠遠的,紅暈從耳尖一直染到了臉頰上。

季淮推門進來,撞見的就是書房裏兩個人誰都沒說話的尴尬場面。

他覺得十分奇怪,轉念一想,該不是他爸說重話,批評教訓她了吧?

唉,他爸這個人,冷酷無情的,完全不像自己那樣懂得憐香惜玉。

越想,季淮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他爸平常就是一個不茍言笑,正言厲色的人,要他給陳豔豔講功課已經是很難得的一件事了。

要是她領悟能力差一點,他不得把她罵死啊!

詭異的靜默持續了一會兒,梵音慌張地把桌上的一堆東西抱上,聲音低低的,“季叔叔,我先走了啊。”

然後,她就小跑着推門,逃也似地離開了。

又過了一會兒,季景仲眄了季淮一眼,慢慢開口,“有什麽事?”

季淮面對他爸擰着眉,嚴肅的面孔,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他搞不懂陳豔豔怎麽敢讓他爸給她講題,難道不會被他比冰霜還冷的一張臉給吓到嗎?

“爸。”他讨好地叫了一聲,态度無比恭敬,“這個月的零花錢,您秘書還沒打給我,他是不是忘記了啊?”

“是我讓他別打的。”季景仲眉眼冷淡,沒有一點慈父的模樣。

“鑒于你沒有處理好自己的感情問題,這個月的零花錢扣下了,小懲大誡。”

季淮苦着臉求饒道:“爸,您把這個月零花錢扣了,那我日常開銷怎麽辦啊?”

若是以往,季景仲對他兒子不争氣的行為都是懶得管教的。

但他現在心中本來就很煩躁,這下季淮正好撞槍口上了,他難得的,逮住季淮狠狠地教訓了一通。

“你二十一歲了,不是十一,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已經開始管理公司,出國和別人談合同了,你看看你現在有什麽作為?成天和那群狐朋狗友瞎胡鬧,別以為我不知道。”

教訓了好一通話,最後季淮被說得無地自容,連連讨饒,他深知今晚出現在他爸面前絕對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梵音拿着書本回了自己的房間。

搖了搖自己手上戴着的那個玉镯,她出聲問:“季景仲好感度多少了?”

阿生回道:“已經百分之七十了。”

“真好。” 梵音把手中的高數書往床上一扔,呼出一口氣。

她總算不用在季景仲面前繼續裝好單純不做作了,掩藏自己浪蕩的本性。

動不動要裝臉紅裝羞澀也是很累人的一件事。

她耳力很好,隔着一道門都能聽見外面男人踟蹰的腳步聲,以及他心髒砰砰直跳的聲音。

呵,她就知道,男人骨子都賤的。你越是不搭理他,他越是想你想得入骨。

唇角勾出一個愉悅的弧度,梵音耐性十足地等着,等叩門聲響起,她才慢慢地起身去把門打開。

見到門口的人,她呵呵笑了兩聲,态度冷淡地問,“深更半夜的,你找我幹什麽?”

季淮站在門外,把一杯草莓味酸奶塞到她手中,“這個給你。”

這是陳豔豔最喜歡的口味,以往她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就會買這個喝。

受到她的影響,季淮後來也總叫傭人買一大堆屯在冰箱裏。

酸奶從冰箱裏拿出,可能在他手上握的時間長了,已經不怎麽冰了。

梵音接過來後,眉似笑非笑地挑了一下,“季淮,你這是做什麽啊?”

“你……”季淮看着她良久,好言安慰道:“你不要因為我爸罵了你難過。你知道的,他這個一向都沒有什麽耐心,而且脾氣也是臭的不行。”

剛才季景仲把季淮罵的那是非常厲害,就快讓他覺得自己無顏見江東父老了。

聯想到自己進去時尴尬的氛圍,想當然的,季淮認為她也被他爸罵狠了。

梵音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好笑地看着他,她伸手在他頭上揉了揉,“你啊,真是傻的。”

說完,她轉身就進了房間。

門“啪”的一聲關上,留季淮一臉懵逼地站在外面。

她剛剛的動作,怎麽看怎麽像是在撸貓逗狗吧。

還有她看他時的樣子,看傻子似的眼神中又隐隐透着幾分慈愛,就跟看自己兒子似的?!

季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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