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藕斷絲連
俞安的不滿情有可原,他在前些天的時候就在接洽《何處長安》劇組,說想要演長情這個角色,而江留卻是直接拒絕了,給了他一個戲份更重但俞安卻不怎麽喜歡的角色。
而在今天,他竟然在劇組裏見到了裴清儀,裴清儀演的還是那個他一直想要的角色,俞安心裏自然就不平衡了。
明明之前裴清儀只是他的一個替身,什麽都比不上他,可短短幾個月內,裴清儀卻搖身一變成了沈家的三奶奶,就算他嫁進沈家地位也還是比裴清儀低那麽一截,這讓他怎麽能心平氣和?沒帶化妝間裏發脾氣已經是他忍耐的極限了。
而化妝間裏其他人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他們只當裴清儀是一個沒出道的新人,能拿到這個角色估計也是有門路的。
但他再有門路,在劇組裏得罪了這個小霸王,那以後的苦日子也多着呢,那些會看風向的人已經在心裏想着怎麽疏遠裴清儀,以免俞安也看他們不順眼了。
而這個劇組裏當之無愧的主角、《何處長安》的男一號池言歌卻是絲毫沒有要疏遠他的覺悟,反而是态度更熱絡了。
裴清儀和他走出化妝間,到了另外一個單獨的休息室,卻見裏面空無一人。
池言歌讓他坐,“這是我單獨的休息室,沒別人來的,你要是不想見那群人的話以後下了戲就到這兒來休息吧,我也不怎麽想理那些人。”
“謝謝……”裴清儀欲言又止。
“你是在想化妝師什麽時候來嗎?”池言歌看出他所想,聳聳肩,笑道,“沒化妝師,我剛剛就是找了個借口。來,我給你化,長情不怎麽需要化妝,只要稍微塗一點粉底就好了。”
說着,男人作勢要走過來,裴清儀連忙擺手,“不、不用了,池先生,我自己來吧。”
“好,你自己來。”池言歌倒也幹脆。
桌子上整齊地擺着些化妝品,裴清儀稍微給自己上了點妝,把昨晚的黑眼圈遮了遮,弄好之後,便見池言歌一直盯着自己。
池言歌長得很英俊,是國人傳統審美的那種英俊,天生長得劍眉薄唇,眸似寒星,輪廓削然得帶了些凜冽的氣息,而那眉梢眼底無處不至的笑意恰恰中和了氣質中的凜冽,讓他變得玩世不恭起來。
裴清儀承認,他是一個很吸引人的男人,但是……
“池先生,我覺得我有必要跟您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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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什麽?”
“我已經結過婚了,家裏有先生在的。如果,您要是有別的心思的話,我想您還是早些打消了好。”
裴清儀直言不諱,他心思細膩,能夠察覺到別人對自己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思。
雖然他和池言歌才見了第二面,也許這樣說還是有點太過冒失,但裴清儀覺得要說清楚還是越早越好,以免到時候生出誤會。畢竟他接下來動辄要拍幾個月的戲,和池言歌要見面的機會不會少。
池言歌怔了怔,反應過來後,神情是未加掩飾的失望,“啊……結婚了啊,不過,也沒關系嘛,我們還可以當朋友呢。”
裴清儀上次來試鏡的時候池言歌就瞄了一眼他的信息,知道他才二十出頭,比他自己還要小個兩歲,以為他是單身,卻沒想到他居然已經結婚了,心裏感慨頗多。
英年早婚啊,真是暴殄天物,令人惆悵。
“如果您說的是朋友的話,我想可以試一試。”裴清儀朝他展開一個淺淺的笑容,态度和煦。
“那就做朋友好了。”
池言歌像是那種把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的人,但又不是,裴清儀的直覺告訴他池言歌雖然沒表面上那麽簡單卻也不會是那種大奸大惡之人。
裴清儀還是很欣賞池言歌的性格和演技的,所以,做朋友也許可以試一試。
兩人一起去拍了定妝照,在過去的時候自然也看到了俞安。
俞安看到裴清儀之後就冷着臉,整個人的氣壓都低下來了,江留注意到他狀态不對,喊着重拍了幾次都沒有效果,氣一上來管他是什麽身份,直接說‘要是不能拍就走,有的是人要這個角色!’而俞安哪裏受過那麽大的委屈,要是換了以前他早就甩臉子走人了。
但他一直想要進軍電影圈,戴璇給他争取了好久才争取到《何處長安》裏男二的角色,他要是錯失了這個機會不知道會便宜給誰。
俞安只能忍着氣繼續拍,只他自己的定妝照就拍了将近兩個小時,連鄭淺淺都在旁邊壓低了聲音跟別人吐槽說他浪費大家時間。
到最後,江留也不親自盯着了,找了個攝影師讓他們拍,自己則去挑別的演員的定妝照,然後從幾十張裏面找了一張還算看得過去的留下,再讓美工修圖。
裴清儀的定妝照拍得很順利,青年溫柔恬淡的氣質和劇中的長情十分吻合,攝影師連着拍了幾張江留都很滿意,不需要多次重拍,與某個磨磨蹭蹭的人對比鮮明。
而池言歌的定妝照也是很快就拍完了,看到準備要走的裴清儀,喊住他,問,“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吃頓飯?”
“我要回家了……”裴清儀猶豫。
“才中午呢,你那麽早回去也沒事兒嘛,還不如再等一會,等江留收工之後咱們出去吃一頓,順便還能讓江留給你指導指導拍戲,你說對吧?”
池言歌适當地加了一句,“著名導演的親自指導,這機會可不多哦。”
“那好吧,那就去吧。”
裴清儀想着回去也沒什麽事情,這幾天沈鈞都是到深夜才回來,他跟池言歌他們一起出去吃頓飯再回去也不耽誤什麽。
兩人等着江留收工,池言歌百無聊賴,搬了倆小馬紮坐下,他膝蓋上放着劇本,跟裴清儀對戲,不時插科打诨扯點別的事兒。
将近十二點的時候,外面傳來一小陣騷動,裴清儀正和池言歌相對着低聲說話,身後便驀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你怎麽也在這兒?”
沈明恪不知何時走到他們身前,他看了看池言歌,又看他,語氣不是很客氣,“這人是誰?”
“清儀?”
池言歌是知道沈明恪是誰的,但此時聽了他這盛氣淩人的問法,心下不悅,故意親密地叫了裴清儀的名字來氣他。
果然,他話一出口,便見沈明恪的臉色更差了。
沈明恪重複了一遍,“他是誰?”
“是我朋友。”
裴清儀平靜地對上他咄咄逼人的視線,表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提醒他,“沈少爺沒什麽事情的話,還是去忙您自己的事情吧。”
他想,沈明恪來這裏可不是為了問他到底為什麽和別人在一起的吧。
“……”
沈明恪當然是知道俞安在這裏拍定妝照來接他收工的,卻沒想到他在這裏見到了裴清儀,還看到裴清儀還和另一個男人親密地說笑。
他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火就上來了,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只是感覺很不爽。沈明恪要拉裴清儀起來跟他回沈家,手還沒伸出去,就被一聲憤怒的聲音打斷。
“沈明恪,你到底走不走了?”
俞安被江留罵了一通,咬着牙連着拍了兩個小時的定妝照,嘴角都快要笑僵了。
他好不容易等到收工結束了,卻看到來接自己的沈明恪又和裴清儀糾纏不休,當即就忍不住發火了。
“走走走。”
沈明恪一陣頭疼,“司機在外面等着呢。”
年輕人邁開長腿轉身就走,似乎忘了身後的,而俞安冷冷看了裴清儀一眼,也跟上他的腳步走了。
等他回去之後,自然又是一番質問和唠叨,俞安問他和裴清儀是不是還糾纏不清,還指責他剛剛走的太快不等自己。
這個問題沈明恪在這一個月來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向他保證得自己都快吐了。
但今天他面對俞安再一次逼問自己到底對裴清儀還有沒有其他感情的時候,沈明恪解釋了幾遍只是單純來接他并不是來見裴清儀的,但俞安卻不聽。
沈明恪終于發作了,“随便你怎麽想吧,既然你覺得我還跟他藕斷絲連的話,那就連着吧!”
“你!……”
俞安氣得眼眶發紅,他解開安全帶,重重地關上車門就往外面走,頭也不回,但沈明恪卻安坐在座位上沒有要去追的意思。
司機還是第一次見他們吵那麽厲害,扭頭看到沈明恪陰沉的臉色,試探着問,“少爺,您要不要下去看一看?”
以往這種情況,他們少爺都會去追的。
但這次,似乎不是這樣了。
沈明恪受夠了俞安的脾氣,不知怎麽眼前又浮現起裴清儀和那男人親密交談的樣子,太陽穴一抽一抽地跳,直接吩咐道,“別管他,他過一會兒就好了,我們回家。”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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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兩人一個鬧一個煩,而無心制造了這場鬧劇的當事人卻毫不知情。
收工之後,池言歌便喊着江留一起去了家私家菜餐廳,三人一起吃了一頓午飯,順便說了說劇的事兒。
江留就算在休息的時候也是一本正經不茍言笑,吃過飯閑聊的時候和裴清儀說戲也是态度嚴謹,神情肅然。而池言歌就放松多了,他不管是在片場還是在休息時候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裴清儀有些好奇他們這樣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人是怎麽成為好友的,池言歌說是孽緣,江留說是搭檔的次數多了就自然而然成了朋友了。
裴清儀是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搭檔過的,也許是他沒看過的很冷門的片子。在他的印象中,《何處長安》是池言歌和江留搭檔的第一部 戲。
裴清儀早早地給文助理發了消息,讓他在附近的地方等他,飯後,在池言歌問他家住哪裏要不要送他的時候,裴清儀便委婉拒絕了,說有人來接他。
江留兩人在樓上靠窗的座位上看着青年的身影走到樓下,有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走過來接他,兩人說了些什麽,便見一輛黑色豪車沒多久就停在了樓下。
随後年輕人為他拉開了車門,裴清儀坐上了後座,那輛車調轉車頭,很快就沒了影子。
“不簡單吶。”
池言歌辨認着那車的牌子,一眼看出是千萬級的豪車,而那車牌號都是極稀有的數字,車主人應該也不是普通人。
他碰了碰江留的手肘,問他,“你問老肖了沒,他到底是跟沈家什麽關系?遠方親戚?啧,遠房親戚能有那麽好的待遇麽?要真是的話我也想去沈家當親戚。”
【作者有話說:沈渣和俞安感情破裂的第一步已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