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幫你解氣

裴清儀怔怔地坐在床邊,看着窗外的夕陽漸漸西沉。夜幕深深,殘月半勾,慢慢地半點天光也無,整個屋子籠罩在一團孤寂的黑暗裏,仿佛混沌未開。

心底一片死寂,房間裏也是靜寂無聲。不知過了多久,聽到“咔噠”一聲,門從外面被推開了。

“在做什麽?怎麽不開燈?”

男人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帶着淡淡的笑意,然後順手就打開了床頭的小臺燈。暖色的光線映照在青年瘦削的背影,投出長長的黑影,看起來形單影只、有些可憐。

裴清儀怔怔地沒有回答。

沈鈞走到他身前,又問他一遍,“嗯?”

裴清儀才反應過來,卻沒有轉過頭,只是低着頭輕聲說,“沒什麽。”

“聽小桃說你沒吃晚飯,怎麽回事兒?不想吃麽?”

“也許是這幾天天氣太熱了,沒什麽胃口。”裴清儀随意找了個借口搪塞。

“哦。”

他不知道現在怎麽樣再面對沈鈞,雖然知道那一切可能只是自己的胡思亂想,但卻心亂如麻,也提不起精神來回應他。

男人不知道看出他的異樣,說他要是沒胃口的話明天讓溫姨做些開胃的小菜,然後讓裴清儀去洗漱,早早地睡覺。

裴清儀求之不得這個機會,應了一聲,就去浴室了,至少,洗漱的工夫還能給他一點時間讓他調整一下心情。

浴室裏水霧氤氲,花灑灑下的熱水将青年的長發浸濕,仿佛濕透了的墨色綢緞,裴清儀吹幹了頭發,卻在浴室裏發呆,逃避現實一般地,不太想出去,正愣着,門外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開了門,看到男人英俊溫柔的面容,“洗了那麽久,我還以為你沒吃晚飯暈在裏面了呢。”

“怎麽會。”裴清儀扯出一個笑容,“中午吃得有些撐了,到現在也還有力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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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麽?”

沈鈞笑了,“那讓我來看看你還有多少力氣。”

話音剛落,男人就上前攔腰把他抱了起來,往卧室裏走去。

“先、先生……”裴清儀聲音慌亂。

“噓——”

沈鈞快步走到床邊,重重地把他放在床上後便覆身上去,那雙墨黑的眸子如古井般深邃神秘,伸出食指豎在他唇邊,低聲道,“留着點力氣一會兒叫。”

“……”

沈鈞已經好幾天都沒有碰他了,裴清儀有點不太适應那樣溫柔又激烈的情事。

他被翻過去,纖窄的腰身折成一段誘人的弧度,在男人的手中輕輕發顫,只能咬着被角洩出些嗚嗚嗯嗯的聲音。

男人在他身上滿足着欲wang,呼吸不禁粗重了些,情到深處,要把青年的臉轉過來看着他,卻觸到一手濕意。

“清儀……”

沈鈞怔了怔,看到青年藏在枕中的臉不知何時已經滿是淚痕,斑駁縱橫,像只被欺負慘了的小花貓。

裴清儀難堪地轉過頭,想要掩蓋,卻被男人的手扣在後腦,半是強制地與他交換了一個深吻。男人的吻很溫柔,很細致,舌尖描繪出他薄而紅的唇瓣,然後将他臉頰的淚痕用手背一一擦去。

“怎麽了?今天怎麽那麽委屈,哭都藏在枕頭裏哭,不想讓先生看到?”沈鈞将他抱在懷裏,低頭看到他紅通通的眼角,兔子似的,心下頓時生起無數愛憐,柔聲道,“我這些天事情多,回來得晚了,沒顧上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裴清儀怎麽會說生他的氣呢,鼻尖紅着,聲音啞着,說沒有。

“那是在劇組裏不順心了?”沈鈞猜。

裴清儀也只是搖了搖頭,默不作聲。

這樣一點都不配合的态度讓人無奈,男人撫着他冰涼柔軟的發絲,沉沉地嘆了一聲,“你在那個劇組裏,遇見熟人了吧?”

“嗯……俞安也在。”

“在怨我只是撤了他一個主角,沒有做更多的事情來幫你解氣麽?”

“……”

裴清儀知道他也許想岔了,但,既然他已經這樣說了自己又何不順着說下去呢?反正他們的關系發展到今天這種程度,本來就是他自己存心利用的不是麽,他心裏難受,只說,“我知道您有您自己的打算。”

“明恪和俞安已經定婚了,所以,你知道我是沒法做什麽的,要不然就有故意針對長房之嫌。”

沈鈞作為沈家三子,從長幼次序上來說最小,本是不能接管沈氏集團的,只是上面的兩個哥哥實在不能管理公司才讓他接管。本來沈家此舉說閑話的已經夠多了,不少人都盯着他在背後說他蓄意獨吞家産,沈鈞要是在現在再做出對長房不利的事情,那可真是成了衆矢之的了。

裴清儀也知道他兩邊為難,所以那次之後就再沒提過,裝作已經把那些事情全都忘了,可今天沈鈞又重提這件事情讓他不知其意。

“我知道你心裏難過,而且那人也改不了性子,要是他真的嫁進來和你朝夕相處,怕是以後得鬧得雞飛狗跳,家宅不寧。”沈鈞道,“所以,我也不想讓他嫁進來讓你煩心。”

“先生……”

“我遲遲沒跟你說這件事情,是因為一直在讓人收集關于俞安的黑料,直到最近算是收集夠了,才有把握跟你說。”

“黑料?”

“這種東西,在娛樂圈應該是很常見的吧。”男人笑笑,道,“你應該也了解俞安,他身上的黑料一抓一大把,雖然都不是足以能将他封殺雪藏的,但也可以讓他的名聲差一差了。”

“沒用的。”

裴清儀搖搖頭,皺眉道,“其實,誰不知道他經常在劇組苛待工作人員、軋戲用替身?只不過,那些小報記者們也不敢報道罷了,畢竟他身後有……”

沈明恪的名字他不想在沈鈞面前提起,畢竟他們之間有過那麽一段,而且沈鈞也都知曉。

“先生,您不需要為我做這些的。您要是做了,其他人也都會知道是誰放出去的消息的,到時候在家裏總不好做。”

裴清儀承認自己剛剛聽到沈鈞的話時,是有些心動的。

他在俞安身邊做了三年的替身,深知他是什麽樣的脾氣,俞安對他們這些替身根本是不當人看的,對其他的演員和劇組的工作人員也是趾高氣昂,不知換過多少任助理。可俞安到現在都沒被爆出過一件黑料,不是沒有人敢爆料,而是,有沈明恪壓着那些娛樂記者們犯不着和沈家作對,所以對這些事情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裝作不知道。

萬一俞安真的因為那些堆積的黑料身敗名裂了,到時候沈家顧忌到家族的顏面,肯定不會讓俞安再嫁進來的、但俞安畢竟是已經和沈家大少爺定了婚的人,就算取消婚約,說閑話的人也會好事地說是沈家将要進門的大少奶奶德行有缺,這樣一來,長房的面子丢盡了,估計也不會善罷甘休。

裴清儀怕沈鈞因為他的事情跟老夫人以及他的大哥大嫂沒法交代,他到現在,第一反應還是想的是沈鈞會不會因為這件事受到影響,而不是自己能不能解氣。

對這樣一個總是為了別人考慮而習慣了委屈自己的人,沈鈞無奈又憐惜,他輕輕揉了一把青年的頭頂,說,“你能不能別總為別人想,為你自己想一想好不好?你想不想讓他身敗名裂?”

青年卻還是搖了搖頭,伸手環住了他的腰,輕聲道,“讓先生為難的事情,我都不想。”

“傻子。”

沈鈞心頭泛上暖意,伸手握住他抱在自己腰上的手,慢慢摩挲,“我就非要親自下場去找人爆料麽?”

“那是……”

“睡吧,明早你就知道了。”

沈鈞笑笑,低頭在他額上印上一個輕輕的吻,“問那麽多,嘴巴都不帶停的,就不累?”

裴清儀臉頰微紅,剛剛進行了一番激烈的運動,他被男人提醒了才發覺自己精疲力竭,眼皮都快要撐不住了。

“嗯,先生晚安。”

“晚安。”

沈鈞看着懷中的青年倦意漸濃阖上了眼皮,用浸了溫水的濕毛巾給他擦了擦身體,便把人抱在懷裏睡了,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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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晨曦微露,天光乍破。

裴清儀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人,旁邊的枕頭擺放得整齊,身邊的被褥也平平整整,似乎沒有人來過。沈鈞一貫做事缜密細致,生活細節也格外注意,每天早晨醒來就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這是個好習慣,只是,少了些人情味。

裴清儀也不知道是早上醒來看到身邊皺成一團提醒他有人來過更令人失望一些,還是這樣更令人失望一些。

小桃今天就端上來了小米粥和一些清淡小菜,說三爺走之前吩咐了說要做些開胃的給夫人,還絮絮叨叨地說着要是夫人覺得沒胃口的話,直接跟廚房那邊說一聲就好,沒什麽麻煩的。

裴清儀稍微吃了一些,準備去看一會兒劇本,恰好,來了信息。

是池言歌。

他和池言歌交換了聯系方式,但這還是池言歌第一次給他發信息。男人那端似乎很激動,開口就問他知不知道俞安的事情,還說什麽真是一出好戲,終于是有人看不過眼了。

裴清儀心裏納罕,沈鈞昨晚才剛跟他說起那件事,怎麽會那麽快就爆出來了?

他點進去微博一看,卡了一會兒,刷新之後卻看到熱搜上全是俞安的詞條,滿屏飄紅。

當然,都是些不怎麽好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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