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揣測

裴清儀可不知道現在俞安的公關團隊會忙成什麽樣子,他只想去問問沈鈞這一切是不是他做的。

男人已經早早地去了公司了,裴清儀便給他打了個電話,沒等多久,就聽到了那端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

沈鈞在電話裏傳來的時候帶些壓低的缱绻,問他,“喂,清儀,打電話過來做什麽?大早上的就想先生了麽?”

裴清儀臉頰紅了些,靠近聽筒的耳朵尖發燙,細聲說,“嗳,不是。我有正經事兒要問您。”

“嗯,說吧。”

“俞安今天就被人爆出黑料了,而且那爆料人來勢洶洶,顯然是有備而來的,我想知道,這些是您做的麽?”裴清儀想來想去,只覺得最可能是沈鈞,畢竟他昨天才跟自己說了這件事兒,只是裴清儀覺得有點快。

意外的是,沈鈞那邊也有些驚訝,“哦,那麽快麽?”

“不是您?”

“我說過我不會親自下場的,要不然被大哥大嫂或者爸媽知道了,我可少不了一頓罰了。”男人低笑一聲,說,“有人心甘情願替我去做的,你放心好了。”

裴清儀皺了皺眉,聲音依舊柔和,“是誰?”

“你們也見過面的。不過你不必知道是誰了,只要看着結果就好。”

“……”

裴清儀本來在聽到有人替他去做的時候心裏就有些不舒服了,再聯想到最近見過面的,那不就是那位林先生了麽。

青年的手不自覺地攥緊,指尖繃成青白的一團,在聽到男人再一遍詢問的聲音時才意識過來,問,“嗯、怎麽?”

“想什麽呢?剛剛喊你都沒聽到。”

沈鈞聽到他那端忽然沉默,便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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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裴清儀輕聲回着,但那顆心已經沉下來了。

“今晚我有事情處理,就睡在公司了,你不用等我,自己早點睡。”

沈鈞的聲音溫柔平靜,如潺潺的流水緩緩淌過,以往,裴清儀總會迷戀他的聲音而把他說的每一個兒字都在心裏珍而重之地過上一遍,但這次,男人之後說的那些體貼安撫的話他卻都聽不進去了,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他今晚又不會回來了。

裴清儀知道自己這些無端的猜測也許對沈鈞不夠公平,或許,沈鈞和那位林先生只是和平分手,到現在也只是做朋友呢?

但想到那位林先生看他時暗暗較量的敵意目光和沈鈞這幾天越來越晚的回家時間,裴清儀就覺得心頭壓抑得要喘不過氣來,他都快被這些猜測給壓瘋了!

段月的話像是警鐘,時時敲響在他心頭。

段姐姐是自幼就看他長大的,裴清儀對段月很信任,也知道段月不是信口胡說的人,她要那麽說來提醒自己肯定是有依據的。

裴清儀發覺自己這段時間似乎被男人的溫柔浸得太脆弱了,他像是被雄鷹護在身下的雛鳥,怕被沈鈞抛棄,怕自己在沈鈞心裏沒有那麽重要,更怕沈鈞愛得從頭到尾都是另一個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那麽依賴一個人了。

裴清儀生性溫柔平和,那是家教使然,令人縱使格外憤怒的時候也不失儀态,但他本身卻不是被養在溫室裏的花木。

這麽多年,誰也沒幫過他,他一直是靠自己走到現在的,如今也是,他早就千瘡百孔,擁有足夠堅固的心防了。

沈鈞說自己不夠信任他?

裴清儀在心裏苦笑,他真的是不敢再輕易地信任何人了。

他曾經全心全意地信任過沈明恪,卻因此荒廢了三年時光,所有的真心都被肆意踐踏,直至一絲不剩。而如今對沈鈞也是,裴清儀也想将那顆熱騰騰還在顫動的心完全地交付給他,期望他能珍惜保管,卻怕他轉手把這顆心丢到一邊,棄之若履。

那顆心已經碎過一次了,滿是傷痕,再也經不起第二次的摧殘了。

裴清儀坐了一會兒,等到小桃來喊的時候才意識到要去老夫人那兒了。

在去給老夫人老爺子請安的時候,他并沒有見到沈明恪。範淑文說恪兒有事情忙,托他們來給祖父祖母問安,自己就不過來了,而裴清儀也知道他大概在忙什麽。

裴清儀都知道了俞安發生的事情,沈明恪估計也是一大早就知道了吧。

裴清儀看老爺子和老夫人都還是平常的樣子,似乎并不知道那個未過門的‘大少奶奶’身上發生的事情,範淑文平時每次來請安的時候都會提上一嘴俞安,在老夫人面前為他說好話,好讓他早點嫁進來遂了沈明恪的心願,但今天卻是絕口不提,老夫人偶爾問了一句也是含含糊糊地說俞安一切都好,還在拍戲呢。

老夫人并不是很在意這些事情,說了聲家裏剛請了外面的名廚,讓他們晚上都過來自己這邊吃飯。

裴清儀跟老夫人說了沈鈞今晚不回來了,老夫人卻是第一反應開始安慰起裴清儀,拉着他的手說沈鈞最近工作忙回來得晚,是沈鈞的不是,要沈鈞等忙完了工作就帶他出去補上蜜月,總不能虧待了他。

對于這個年紀和自己祖母相當的老夫人,裴清儀一直是當親人看待的,老夫人對他太好了,總是讓他想起自己的祖母。

青年彌漫着陰霾的心裏悄悄滲進一絲陽光,裴清儀覆上那雙蒼老卻溫暖的手,笑着說他知道體諒先生的,自己在家裏待着也沒什麽關系。

他剛拍過了定妝照,距離長情的戲份開拍還有幾天,這幾天來裴清儀一直都是閑着的,便陪着老夫人一起說說話,幫她用蠅頭小楷謄抄佛經。

老夫人驚喜地誇他字寫得好,問他有沒有練過,而裴清儀語焉不詳地說曾經學過一點,再多的就不說了。

他不願意提起自己以前的往事,這一點沈鈞,包括沈家的人都意識到了,所以也都心照不宣地不去追問,老夫人只是誇了他幾句便沒再繼續問下去了。

天色漸晚,沈明煙最早到了老夫人房裏,小跑着撲到老夫人的懷裏,纏着祖母問她今晚做什麽好吃的。

老夫人差點兒被她撲倒,幸好是裴清儀在旁邊伸手扶住了她肩才沒往後仰倒,老夫人也不生氣,只是笑着點了點小丫頭的鼻尖,“毛毛躁躁地,要是一直這性子怎麽得了,你看還有人敢娶你麽?多跟你小嬸嬸學學,做事端正沉穩些。”

沈明煙吐了吐舌頭,“我可跟小嬸嬸學不來,小嬸嬸能陪你抄佛經抄一下午,我是坐在椅子上十分鐘就不耐煩了。”

“你呀!”老夫人素來喜歡這個鬼靈精怪的小孫女,不免偏愛了些,并不計較,反而心中歡喜更添了幾分。

老夫人看到只是她一個人來了,便問她,“你爸媽和哥哥呢?他們還沒來麽?”

“來了來了,都在後面呢,我跑得快就先來見祖母了!”

說曹操曹操到,話音剛落,就聽到門外女傭們稱呼大爺大奶奶的聲音,随即,沈鋒和範淑文便一前一後走了進來,給老夫人問安,沈明恪自然也跟在他們身後,說了聲祖母好。

平日裏張揚肆意的青年今天卻看起來怏怏地,連笑都勉強,沒笑出那顆尖尖的虎牙,眉宇間凝着一股暴躁的郁氣,顯然是和某人吵架了。

沈明恪今天過得并不順心,他一大早就被俞安的電話吵醒了。

對方之前還在跟他冷戰,在劇組外那次鬧別扭摔車門走了之後就再沒理過他,但他今天出了事兒卻還是來找自己解決,沈明恪都不知道俞安把他當什麽了,有事兒了就來找他,沒事兒的時候就晾着他嗎?

沈明恪也是從小被範淑文溺愛着長大沒吃過什麽虧的,本來不想服軟,但俞安在電話那頭實在是哭得有點慘,沈明恪心軟了就安慰他說自己會解決的,讓他先放下心。然後,等他趕到俞安住的高級公寓去問清楚事情緣由的時候,才發現是事情并沒有俞安電話那頭說的那麽簡單。

要說那些爆料人說出來的黑料,其實沈明恪也知道一些,只是驚訝那些居然全是真的,這讓他想從謠言這一方面下手都不得,而再看了看那個被偷拍的視頻,沈明恪卻也是愣住了。

他也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視頻,視頻裏,那個清瘦的青年雖然只入鏡了背影,但他卻是不會認錯的,畢竟那是曾在自己身邊三年多的枕邊人,怎麽都還有點感情。

當沈明恪看到那視頻裏被血染透的破爛戲服的時候,都不禁微張着唇,攥緊了拳頭,俞安之前一直說自己只是讓人輕輕打了他幾下,難道這就是他所謂的輕輕地打?

他當場就問了俞安,但俞安卻又來指責他關心裴清儀,似乎沈明恪只是問了一句他怎麽打得那麽重就是關心裴清儀而不關心俞安了,身旁的戴璇還在一直輕描淡寫地說俞安也只是一時氣急,說沈明恪也知道他的脾氣,勸他還是好好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情,網上的輿論發酵到他們公司都控制不了的地步了。

沈明恪是知道俞安脾氣不好的,他能忍耐俞安的脾氣是知道他本性其實并不壞,只是性格差而已,可是那視頻裏歇斯底裏的聲音、那怨毒陰狠的表情,卻讓那張漂亮的臉都大打折扣,看起來面目猙獰。

沈明恪想不通俞安怎麽會變成了這個樣子,明明他第一眼見到俞安的時候,他還只有十六歲。

那個十六歲出道就敢潑制片方紅酒的小小少年高傲精致,脾氣極大,像只開了屏的孔雀,讓沈明恪見了一眼就再也沒忘掉。從那之後幾年裏都願意捧着他,護着他,讓他在那污濁不堪的娛樂圈裏始終沒受過任何人的氣,那麽多年下去都還依舊幹淨漂亮。

沈明恪的心在看到那視頻的時候就冷了,而俞安和戴璇卻一直試圖掩蓋這件事情。

沈明恪在等着俞安說一句他自己知道錯了,說以後不會再這樣欺負別人了,但他等了很久,俞安只是一直在說他打裴清儀幾下根本沒設麽問題,只是那些無聊網友在高潮,沈明恪對他更加失望了。

那張漂亮高傲的少年的臉似乎在破碎,分崩離析,而模糊的碎片裏浮現出的卻是另一個人的模樣。

他總是那樣溫柔又悲傷地看着自己,眷戀不舍,卻最決絕,在那晚之後就發了結束那段關系的短信,之後再也沒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沈明恪陡然意識到自己總是忽略那個人,那個人似乎吃過太多苦了,就連他自己,也從來沒給過他任何關懷。

【作者有話說:魚:當一個男人對另一個人愧疚、憐惜并渴望再度親近他的時候,就離無可救藥地愛上他的地步不遠了。

某人:你沒談過戀愛說起來愛情倒是一套一套的。

惱羞成怒的魚:閉嘴嘴!

p:三爺不渣,真的,不要罵他了,本文只有一個替身梗,那就是渣攻的替身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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