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取暖

慕容九歌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自己的床榻上。

身邊,是一直擔心着的彩樓。

“彩樓,什麽時候了?”慕容九歌坐了起來,看了看窗外,雨,早就停了。

“小姐,太陽已經落山了。”

揉了揉依然有些昏沉的頭,慕容九歌接過彩樓遞過來的茶杯,喝了一口,問道:“父親呢?”

“王爺送您回來,安頓好後便回去了。”

九歌記得,她暈倒的那一瞬,是跌進父親懷中的。

“是你去請父親的麽?”慕容九歌問道。

點了點頭,彩樓說道:“不過在我去請王爺之前,柳姨娘已經派人将此事告知王爺了。”只是,彩樓的表情卻一副委屈。

“怎麽了?有人欺負你了?”

搖了搖頭,彩樓撇了撇嘴,委屈的說道:“小姐,我是替你感到委屈。”頓了頓,她接着說道:“您知道麽?王爺去要人,看你昏過去了,公主卻還趾高氣揚的說是你弱不禁風,小姐……”

“好了,彩樓。”打斷了彩樓的話,慕容九歌的臉色從未有過的嚴肅:“你先下去吧。”

壽王身為皇室之人,卻又一直是女皇猜忌的對象,所以一向深居簡出,求仙問道,王府中的事情,他都甚少插手,今日卻能為了她,親自去公主府要人,慕容九歌知道,父親,盡力了。

這筆賬,她自然不會忍氣吞聲,只不過,她會等待合适的時機。

而此刻,她只是覺得疲乏,想飽飽的睡一覺。

夢魇,像一個魔鬼般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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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兄那被五馬分屍的慘烈下場,在夢境中,是那麽真實,韋思訣的嘴臉,是那麽的惡毒恐怖……

“翔……救我……不……你快走……”

慕容九歌只覺得一只溫暖厚重的大手覆上了她的手背,那陣陣暖流,汨汨滲入她的心底。

頭痛欲裂,猛然間睜開眼,借着淡淡的月光,卻正好對上了玉織翔那雙清澈的雙眸。

“翔……”唇間喃喃,慕容九歌一時間有些出神。

月色下,玉織翔側臉寧靜,那勾畫臉龐的線條,恰到好處,巧奪天工,尤其是那雙燦若星辰的明眸,讓慕容九歌一顆心,深深的陷了進去。

“主人,只是個惡夢而已。”玉織翔聽到了慕容九歌的呼喚,到她跟前才發現她只是在夢中驚呼而已。

他不解,究竟是個怎樣的夢,會讓一個小女孩的語氣中,充滿那樣的驚恐,悔恨……

“翔,我冷……”嘟了嘟嘴,慕容九歌的語氣柔軟,倒像是個撒嬌的孩子。

玉織翔沒有說話,只是伸出了一只手,似乎想去觸碰慕容九歌的額頭,但手卻在空中停了停,似乎在疑慮,此舉到底妥不妥。

玉織翔還未思慮出結果,便覺得手掌中忽然熱乎乎的,只見慕容九歌自己把腦袋湊了過來。

她的額頭很燙,被他覆在手下的雙手也很燙,發着燒,卻喊冷,顯然,她是着涼的厲害。

“翔,抱我……”撲閃着大眼睛,慕容九歌張開了雙臂。

玉織翔不為所動,他知道,主人的命令不能違背,可是,他不過是個身份卑微的暗衛罷了,怎能去抱尊貴的主人。

然而,淡淡的月色下,只穿着一身單衣的慕容九歌,歪着頭,看着玉織翔的眼神中,滿是期待。

任誰也無法拒絕她。

心中百轉千回,玉織翔終于小心翼翼的伸出雙臂,将眼前惹人憐的小人兒攬入懷中。

安心,厚重,溫暖,還有更多更多,慕容九歌像是一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般,将頭靠在了玉織翔結識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用內力傳送過來的源源不斷的溫暖。

月色下,如夜之暗影般的男子,安靜的靠在床頭,懷中小心翼翼的抱着那緊緊蜷縮成一團的女孩。

他不敢太過用力,怕弄疼了她,又不敢有絲毫放松,在他懷中的,仿佛是一件稀世珍寶,雖然在他二十年的生命中,除了自己的生命,從未真正的珍稀過什麽。

窗外的月色,越來越暗淡,偶爾有風吹過樹梢,絲絲作響。

而懷中的人兒,呼吸均勻,就這樣毫無防備的在他懷中熟睡,有那麽一瞬間,玉織翔竟然想就這樣,抱着她,一直到天荒地老……

但是轉瞬,他又為自己有這樣的想法而自責不已。

“翔,快走……”

“翔,對不起……”

懷中的人,呼吸有些急促,似乎睡的不那麽安穩了,總是重複着那麽幾句話,像是一個逃不開的噩夢。

玉織翔用內力溫暖着九歌,不敢有絲毫懈怠,而九歌在睡夢中的那一聲聲“翔”,卻讓他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化了。

他從來沒有想到,竟然有人,能把自己的名字,叫的那麽滿含深情……

可是,他這個主人,在原本應該天真無愁的年紀,到底有什麽煩憂,讓她連在睡夢中,都如此不安,他,真的願替她分憂解難。

雨後初晴,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好天氣。

慕容九歌醒來的時候,還在玉織翔的懷中。

抱着她的男子,閉着雙眼,長長的睫毛還在輕輕震顫,均勻的呼吸,薄薄的噴灑在她的額頭。

被玉織翔身上若有似無的夜昙香包圍着,慕容九歌忽然有些淘氣的伸出了雙手,攬住了玉織翔的脖子,下一秒,便小心翼翼的把嘴唇向男人的側臉湊去。

“你醒了?”只是,她的小心思還沒有得逞,男人富有磁性的聲音便先傳入耳中。

“呃……你沒有睡着麽?”像是正要惡作劇卻被人抓個正着的孩子般,慕容九歌有些心虛。

“我只是在閉目養神。”玉織翔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感情,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出自己的意圖。

匆匆從玉織翔懷中跳了起來,慕容九歌連忙去斟茶,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只不過,她并沒有看到身後的男子,唇間劃過的一絲笑意。

玉織翔見識過的慕容九歌,真誠,冰雪聰明,有着她那個年紀所沒有的睿智,而方才的她,那小小的窘迫,卻讓她顯得越發的可愛。

“主人,你可食用過什麽至陰至寒的東西麽?”玉織翔岔開了話題。

“為什麽這麽問?”慕容九歌的身體向來柔弱,她怎麽會食用那種東西。

玉織翔站起了身子,恭敬的說道:“一整夜,你都在喊着冷,我已替你把脈,不僅僅是着了風寒那麽簡單……”

聞言,慕容九歌陷入了沉思。

她能想到的,至陰至寒的食物,唯有昨天那一碗公主賜的姜湯了,可是,她已經很小心謹慎了,只喝了一口,還吐了大部分呢。

沒想到,卻依然還是着了道兒。

這時,彩樓在外面輕聲喚道:“小姐,你起了麽?”

慕容九歌看了看玉織翔,揮了揮手,示意他先退下,這才讓彩樓進來。

“小姐,我有個好消息。”彩樓一邊為慕容九歌梳洗裝扮,一邊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哦?說來聽聽?”

“三少爺馬上就回來了,他的小童已經親來報信了。”

哥哥要回來了?聞言,慕容九歌的确很是欣喜,希望慕容泰,真的能給她帶來好消息吧。

天氣明媚,畫眉在枝頭叫個不停。

慕容九歌在院子裏,耐心的等着慕容泰。

快到晌午的時候,只見一身墨色長袍的慕容泰一臉擔憂,大踏步的朝靈犀院前來,風塵仆仆。

“九歌,聽說你在昭陽公主府受了委屈?”才一走進院子,慕容泰便張口問道。在來時的路上,他就已經斷斷續續的聽說了昨日的事情,這不,才飛快的前來找慕容九歌确認。

“回三爺,小姐她昨夜在公主府……”彩樓嘴快。

只不過,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慕容九歌制止,被狠狠瞪了一眼,彩樓只得悶悶不樂的閉了嘴。

“哥,沒事,你看我這不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麽。”慕容九歌說着,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這些小事,她不想讓哥哥太擔心。

“壽王府的人雖說身份地位尴尬,可九歌,你要記得,只要有哥在,就絕對不允許有人欺負你!”慕容泰看着妹妹完好的樣子,心中的擔憂,才放下了些。

“哥,你先跟我說說咱們的事業,進展如何了?”慕容九歌心中牽挂的,是她那幾千畝的鹽堿地,是否能如她預料那般順利産鹽。

慕容泰笑了笑,說道:“就知道你關心這個,所以我馬不停蹄的趕回來,就是來告訴你這個好消息,一切,如同咱們計劃的一樣順利!”

“那真是太好了!”慕容九歌拍了拍手。

點了點頭,慕容泰附和道:“看得出,産鹽,是毫無問題了,那麽接下來的問題,也是最關鍵的問題,這麽一大批鹽,要如何賣出去!”

“哥,你呀,你做好準備收銀子吧,白花花的銀子,都會像長了翅膀一樣,朝咱們飛來!”

慕容九歌眉眼間,是滿滿的自信。

在昨天以前,她還在想着用什麽方法賣掉這批鹽而不得罪當今朝廷上真正掌管鹽運的人,不過嘛,現在看來,是沒有必要了。

沒錯,她從來都是個睚眦必報的人,昨天受的委屈,她定會連本帶利的讨回來,而此刻,她腦中便已經形成了一個絕妙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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