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說實話,江年真的沒想過竟然會有這麽平易近人、會開玩笑的老師。
不知道能不能算她運氣不好,這還是她第一次遇到一個作風如此開放自由的老師。
而且她昨天也問過姜詩藍了,才知道姚子傑之前就是賀嘉陽和陸澤他們班的班主任,所以他們看起來就格外熟悉的樣子。
不得不說,有一個這樣的老師當班主任,江年出乎意料地覺得放松。
甚至連帶着,江年第一次覺得物理老師沒那麽可怕了。
要知道,對于她這種真的學不透物理的人來說,她覺得自己遇到過的所有物理老師都好可怕……
所以她每次上物理課都覺得好緊張。
但是相反,江年知道有很多男生都喜歡學物理。
怎麽說呢……
江年一直覺得自己成績挺好的,畢竟從小就名列前茅,很多人覺得可怕的語數外,她都很擅長。
所以偶爾聽到有大人講“女孩子普遍沒有同階段的男生聰明,尤其是在理化生這種純邏輯的學科上”時,江年都是很不屑一顧的。
她哪裏沒有同階段的男生聰明了?
很多男生都完全學不會的英語,她真的一點就透,而且成績很好。
這種感覺,直到初三接觸物理時,戛然而止。
江年直到那個時候才發現,她可能真的是不擅長物理這種學科的。
……也可能是真的在這種學科上,不如同階段的男生聰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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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她一點都不想承認。
從小就争強好勝,江年在同齡人的父母口中,那就是“別人家的孩子”,讓她突然去承認自己可能不如別人聰明,她真的無法接受。
所以江年在物理上比別人更努力十倍百倍。
她有時候會想,上次有這種明顯不如別人的感覺,好像還是在一年級了吧。
別人一點就透的借位加減法,她好像無論如何都學不會。
老師布置了作業,別人也很快就做出來了;反倒是她,着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那些題目還是怎麽都做不對。
還有同桌的嘲笑——
“不就是借位減法嗎,好簡單的好吧?你怎麽這麽笨,連這個都學不會?”
然後,那個年紀很小的江年,就回到家裏,拿着習題冊,一道一道題,邊哭邊做。
——
小學一年級的第一次考試,江年拿了第一名。
她的借位加減法做得比誰都對。
回到家裏時,江年發現爸媽真的特別開心。
所以她就想,如果自己考好,爸媽就開心的話,那她就更要努力考好了不是嗎?
沒辦法,她真的太在意別人的看法了,何況是爸媽呢?
但凡得到一丁點正反饋,她都想繼續做下去、努力下去,哪怕是有些強迫自己的。
……時間太久遠了,後來的努力換來的順利,都讓江年忘記了,她好像一直都不是什麽天賦型選手。
或者說,起碼在純理科上,根本不是什麽天賦型選手。
其實說起來,江年的物理成績并不算太差。
甚至比很多同學都要好。
可她有時候還是覺得不心甘的吧,滿分110分的物理試卷,在她不停做題、不停看書、特別努力地在物理考試裏拿了95分時,發現班上那個每天在物理課上睡覺的男同學,竟然毫不費力就拿了108時,好像真的是有些不甘心的。
沒錯,她的綜合排名遠高于那個物理108分的男同學,可江年還是覺得難受。
說不出來的難受。
就連姜詩藍都會覺得江年有些奇怪:“年年,你難受什麽呀?你一直都是年級前十呀,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你的成績呢。”
……聽起來,她是有點矯情。
而且還是自己明知道這根本不對的矯情。
可是江年完全按捺不住心裏的難受。
“我太小氣了。”江年邊在心裏反思自己,邊看着物理卷子上的錯題,而後壓抑不住地繼續想,“可我要是有他那樣的腦子,我一定可以拿滿分的,我的名次就可以更進一步。”
……
她也覺得自己有病。
“老師叫你呢!”江年猛地回過神來,趙心怡在不着痕跡地用手肘搗她,還不停地壓低聲音叫她。
她這才驚覺,自己竟然在班主任的物理課上走神了。
江年連忙站起身。
“江年同學,”姚子傑皺了皺眉頭,不太滿意的樣子,“怎麽第一天上課就走神呢?昨晚沒休息好嗎?”
姚子傑脾氣好又随和的确沒錯,但這并不代表他可以容忍有學生在他課堂上發呆。
江年自知理虧:“對不起老師,我錯了。我以後一定會認真聽課的。”
姚子傑頓了頓,點點頭:“行,這樣吧,正好你上來做一道物理題。”
江年一驚。
……這才第一天上課,怎麽就要上講臺做物理題了?
她心底一慌。
雖然她昨天在家裏有好好預習這節課的內容,但是現在突然被老師點上去做題,還是很不擅長的物理,難免就心裏沒底。
就連賀嘉陽都轉過身,有些擔心地看了江年一眼。
她咬了咬唇,正準備往講臺走去的時候,就驀地聽到了一道懶洋洋的、卻動聽萬分的聲音。
“老師,這道題我正好有簡單的解決方法,想做一下讓大家讨論讨論。”
少年的語調散漫,卻莫名就讓江年想起了今天早上來學校的路上、透過樹葉映在路上的跳躍的陽光。
江年愣了愣,回過頭,跟着大家一起看向了陸澤。
陸澤仍舊是懶懶散散地單手支着頭,渾不在意的态度,就好像剛才出聲的并不是他一樣。
看到大家都看向了自己,陸澤才站了起來,仍舊看着姚子傑。
姚子傑應得爽快:“那正好,你上來做吧。”
然後轉過頭看向江年:“江年同學,你坐下吧,下次好好聽課。”
江年只覺得如蒙大赦,連忙道謝,而後乖巧坐下。
說實話,這道題目就算她可能會做,在她這種突然被老師點名,而且是物理課上因為開小差而突然被點名、導致腎上腺素飙升的情況下,她都是不太可能答得出來的。
——像她這種極度關注別人對自己看法的人,通常還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在公開場合很容易緊張,也很容易出錯。
哪怕這個教室并不算公開場合,但到底有這麽多同學,況且大部分的同學她都不認識。
所以剛才那一瞬間,江年真的覺得自己腦袋徹底空白了一下。
連帶着昨天到底預習了什麽,她也已經忘得一幹二淨了。
……她抿抿唇,再次感謝地看向了正閑庭信步地往講臺上走的陸澤。
她的确,由衷地感恩突然出現的陸澤。
不管陸澤出于什麽目的,是想幫她解圍還是真的想讓大家讨論一下那道題目的解法,她都很感謝。
好不容易穩住了情緒,江年直直地注視着臺上那個清俊的男生。
陸澤随意地從粉筆盒裏抽出一根粉筆,而後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似乎是不太喜歡粉塵沾在手上的感覺。
但他到底沒說什麽,沾在那道題目前,随性地就做起了題目——
真的很随性。
如果不是知道陸澤是在臺上做題目,江年還會以為他可能就是坐在位置上玩游戲一般的狀态。
太淡定了,完全視別人的視線于無物。
江年忍不住有些羨慕。
果然,陸澤這種才是真正天生優秀的人,完全已經習慣了別人的視線,什麽場合都能輕輕松松保持一個無比淡定、也最好的狀态。
陸澤寫粉筆字還挺好看。
出乎意料的,他寫起字來,是很潇灑的字跡。
和他本人一直懶洋洋又時常有些滿不在乎的性格好像很不一樣,但江年又忍不住覺得,好像這個字跡,也的确會像是陸澤寫出來的。
——畢竟也只有他,潇灑得完全不像是一個普通學生。
字母寫得很飛揚,偶爾有字最後一筆是豎的時候,陸澤都把那個豎寫得很長。
像是要飛出去了一樣。
而且陸澤下筆很快,似乎完全不需要思考一樣,刷刷刷地就往上寫。
大家只是盯着他看了一小會兒,陸澤就已經解完了題目,而後再随意地把粉筆往盒子裏一扔。
正中盒子。
歪歪唇,好看的男生懶洋洋地笑了出來,就擡頭看向了姚子傑:“老師,我做完了。”
姚子傑緩緩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嗯,這個方法倒是挺有趣的,而且答案做得很對,步驟又很簡省。大家覺得怎麽樣?還有沒有什麽別的方法?”
教室裏鴉雀無聲。
江年甚至能聽到後排的施宇跟段繼鑫在讨論這個方法。
“我的媽,陸澤是怎麽想出來這個奇妙的方法的?這也太……太奇妙了吧!”
“對啊,他剛開始寫第一步的時候,我還覺得他這樣做肯定不行呢,結果人家三下五除二就做完了。唉,我一直覺得我物理挺好的,現在突然就直觀地感受到了我和學神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
江年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忍不住覺得有些驕傲。
如果她理想中一個最潇灑、最視別人于無物、最脫俗的狀态是怎麽樣的,她想,一定是……
陸澤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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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在收拾東西,然後往北京寄快遞。
……又寄了好幾大箱,為什麽我東西會這麽多!
我,把衣服寄走了,把化妝品寄走了,把被褥寄走了,把鞋子寄走了……
那我的行李箱和書包放的什麽呢?
對,放的我的筆記本和機械鍵盤。
嗚嗚嗚嗚,阿容真的好努力一作者。
謝謝寶貝灌溉的營養液!
讀者“暮日圓”,灌溉營養液 +10;
親你一口,一下子給阿容灌了十瓶!
愛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