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而在那個傳聞中的明禮中學告白聖地——小樹林裏，賀嘉陽無比忐忑地看着面前面色猶疑、似乎在糾結到底要不要說的江年，心情波瀾起伏。
雖說他沒有自戀到認為這位才共處了不到一周的女同學是喜歡自己，但實在是……
江年的反應也太像了。
以往那些把自己叫來小樹林然後跟自己告白的女生，也是這樣欲語還休的表情沒錯啊！
正在心裏糾結個不停，賀嘉陽就看見江年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一般，緩緩擡起了頭：“那啥，班長，我有事情想問你。今天做課間操前，是不是有個隔壁班的女生找你……告、告白了？”
對于江年而言，“告白”這兩個字還是挺難以啓齒的。
但是無論如何，她都得問清楚才行。
賀嘉陽心裏一咯噔。
不是，這個開頭……
怎麽那麽像？
他勉強維持冷靜：“唔，是的。”
江年猛地瞪圓了眼睛：“真的？你說真的？那你同意了嗎？！”
賀嘉陽被江年給吓了一大跳，而後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我怎麽可能會同意。”
江年似乎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也就是說，班長你現在……沒有女朋友咯？”
越聽越像啊。
賀嘉陽心理繼續忐忑：“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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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清秀漂亮的女孩子瞬間喜上眉梢：“好的好的，那我沒問題了，謝謝班長！”
說完，就沖着賀嘉陽擺了擺手：“那我先回教室咯，真的很謝謝你！”
……一溜小跑，人就沒影了。
賀嘉陽：“？？？”
不是，就這樣？！
特麽他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等着江年問完自己有沒有女朋友，接下來就是一句“我喜歡你”了，然後江年就這麽跑了？
只不過不管怎麽說，等到再回到教室的時候，賀嘉陽從正門進去，就看見了最後一排、仍舊單手支着頭，不過目光好像緊緊鎖定了自己的，陸澤。
賀大班長頭皮一緊。
而且不光頭皮緊，他還總覺得自己這位鐵哥們兒頭上……
好像泛着綠光。
是青青草原的顏色。
他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終究是沒敢再回看過去。
假裝完全沒有注意到陸澤的視線，賀嘉陽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而後就看到了坐在座位上，正在埋頭寫着什麽、并且好像很快樂，甚至邊寫邊晃着腳丫子的江年。
賀嘉陽已經忍不住在心裏暗自猜測了起來——
所以江年到底在開心什麽？
難不成真的是開心，自己沒有女朋友？
而江年同學，倒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來自賀嘉陽的死亡凝視。
她是真的很快樂。
要是賀嘉陽真的有女朋友了，那她都可以想象姜詩藍得難過成什麽樣子了……
光想想那個場景，江年都忍不住覺得有點害怕。
所以，只要賀嘉陽沒有女朋友，那她就真的很快樂！
寫着寫着，江年又忍不住停了下來，而後拿筆支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要是賀嘉陽哪天真的有女朋友了，怎麽辦？
一眼看見正朝着座位走過來的賀嘉陽，江年眼睛一亮，而後等到賀嘉陽坐好，拿着筆杆戳戳他的後背。
賀嘉陽回過頭，秀氣的女孩子眉眼彎彎，還帶着一些不着痕跡地試探和讨好：“班長……我想問你，你讀高中期間有，唔，早戀的打算嗎？”
賀嘉陽心底再次“咯噔”跳了一下。
他抿了抿唇，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麽阿澤會對這個女孩子這麽特別。
實在是她就這麽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你時，眼底全是閃閃發亮的星光，讓人拒絕都難以拒絕出口。
賀嘉陽微微側過頭，稍稍避開了江年的直視。
“沒有。”他又重複了一遍，“沒有早戀的打算。”
江年眼睛又亮了亮：“那就好！”
那她起碼就不用擔心姜詩藍這兩年會難過了！
喜滋滋地沖着賀嘉陽道謝，江年低下頭，繼續開心地邊晃腳丫邊整理着上課沒寫完的物理筆記。
江年邊寫，還不忘在心裏誇自己——
她可真是個超級厲害的偵查人員，她也真的是為了閨蜜操碎了心啊。
一直表面懶懶散散地注視着這邊的陸澤：“啧。”
“怎麽了？”謝明自然是注意到了陸澤不太開心的神情，不過也沒怎麽在意，随口一問。
陸澤似乎有些氣悶。
連一貫喜歡的撐頭姿勢都維持不下去了，微微向後翹起椅子，一雙大長腿支着地，雙手插.進褲袋裏。
憋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下節什麽課？”
謝明這下就奇了怪了。
這位哥竟然也有一天會關心下節什麽課了？他一向不都是看什麽老師來抽什麽書嗎？
說起來，謝明一直覺得陸澤有個特別神奇的點。
陸澤的桌肚裏，永遠都是亂糟糟的，當然，課桌上永遠是幹幹淨淨的。
但是，不管上什麽課、講什麽卷子、做什麽習題，陸澤都能第一時間抽出來想要的東西，并且保證桌肚裏的書山不崩塌。
他真的太嘆服了。
瞄了一眼前桌的課表，謝明随口回答：“歷史。”
這麽答完，謝明自己都愣了。
他們竟然還有歷史課？
再細細看了一下課表，可不是嘛，政史地三門課都是一周一節，好像就是在證明，在會考之前，它們還是有利用價值一樣的。
今天周五，歷史課被安排在了一周最後一天的上午。算起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歷史老師。
上課鈴聲響了起來，歷史老師準點走進教室，教室裏立馬響起了齊刷刷的哀嚎聲。
嚴肅的女老師一板一眼，站在講臺上：“大家好，我是你們這個學期的歷史老師。相信有不少同學都知道我的名字，對，我叫王文雁。我知道你們都是理科重點班的，對政史地自然很不看重，但是我還是想跟你們說，我的課你們得好好上，布置的任務你們也得如數完成。我不希望我們班有同學在會考中拿到A以外的成績，聽到了嗎？”
……班上一片寂靜。
沒錯，這個王文雁就是出了名的歷史女魔頭，教出來的學生分高得厲害，就是真的鐵血手段。
她還是隔壁文科重點班的歷史老師，經常能聽到隔壁班的同學說被她折磨得多麽生不如死。
——常見的手段包括但不限于讓學生抄歷史年代表、讓學生抄課本原文、讓學生抄卷子題目和答案……
反正就是抄抄抄。
江年有個高一的同學就在隔壁重點班，偶爾見到她，她都會一臉郁卒地跟自己抱怨王文雁又給他們布置了多麽可怕的任務。
反正筆芯的消耗速度是挺快的。
看到這樣的老師來擔任他們的歷史老師，大家都忍不住心頭一緊。
不、不會對他們也這麽高标準嚴要求吧……？
應該不會吧，他們也就是圖個會考而已……
剛在心裏安慰完自己，就聽見王文雁肅着嗓子再次開口：“好，現在翻開課本第一頁。給你們講課不用太細致，所以我的速度會比較快，希望大家不要開小差。今天這節課結束後，我會劃取一些重點，下節課會點人回答。如果點到你你卻沒有回答正确，那就等着抄書吧。”
大家：“……”
放松得有點早了好像。
江年跟趙心怡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了一臉苦笑。
哪裏還敢再胡思亂想？
只能匆匆翻開課本，然後跟着王文雁的進度飛快劃重點。
王文雁的确講課的速度飛快。
江年都覺得自己有些跟不上她的進度，只能颠三倒四地随便劃着線。
……一節歷史課倒也過得飛快。
只是等到上午的最後一節物理課的時候，姚子傑剛進來，就神色嚴肅。
他雙手撐在講桌上，說出了一句讓江年如雷貫耳的名言——
“剛才我來上課的路上，碰到了你們教歷史的王老師。你們王老師跟我說，”他頓了頓，繼續神色嚴肅，“你們是她帶過的最差的一屆。”
大家沉默不語。
行吧，誰還沒做過一次最差的一屆呢？
姚子傑雙手環胸：“王老師跟我說，一周就這麽一節歷史課，她在上面講課，我們班很多同學看似在認真學習，但是她覺得你們壓根沒有聽進去課！”
江年默默深思了一下。
所以大家不但得聽歷史課，還得聽進去歷史課才行嗎？
一片寂靜中，江年看見前桌的賀嘉陽舉起了手。
姚子傑沖着他點點頭。
賀嘉陽站起身：“那請問老師，您怎麽看呢？”
姚子傑……
沉默了一下。
“我覺得她管得有點多。”
大家：“……噗嗤。”
剛才還一片死寂的氛圍，一瞬間就活躍了起來。
紛紛暢所欲言：“是吧老師，我也覺得她管得有點多，我就是不想學歷史才來的理科班，會考之前我好好考就行了嘛。”
“還讓我們抄書，真的太過分了吧！”
“對啊，王老師真的好嚴肅啊！”
……
姚子傑雙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大家暫停一下。
而後這才壓低了聲音：“剛才我說的話，你們聽見了嗎？”
大家都很上道：“沒有沒有，老師你剛才說了什麽？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啊。”
江年跟着樂呵呵地直笑。
正笑着，江年就聽見姚子傑突然叫道：“陸澤！王老師特意給我點了你的名，說你上她的課一點都不尊重她，一直在那裏看漫畫！”
試問，誰沒有成為過最差的一屆呢？
今天的阿澤，也是“就問誰能管得住我，我就問誰”的阿澤。
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