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在我面前沒必要逞強
“阮阮，最近狀态怎麽樣啊？”夏明毅有些後悔之前對女兒不聞不問，可是打來電話卻發現自己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不過是在普通的寒暄，他也要斟酌許久。
夏阮阮倒是還好，只是如實回答道：“還不錯，忙着拍戲沒時間想別的，過得還挺充實的。”
“充實就好。”夏明毅猶豫片刻，随後才說了今天打電話的目的，“阮阮啊，我聽說總院有個心內科專家進修回國，已經幫你挂上號了。等這周天爸爸陪你一起過去，咱們再找他看看，說不定就能排上手術了。”
只要能安排手術，沒準還能多活很多年呢。
夏明毅本身不想提女兒的身體狀況，可是就夏阮阮現在的狀态來說，三句話都離不開就醫。夏明毅之前都是讓秘書陪着夏阮阮去醫院，現在年紀大了反而覺得錢這種東西什麽時候都能賺，但是家人不是一直在。
他想從現在開始對夏阮阮好一些，也想着陪她看病陪她手術。
不管之後是能活下來還是生命就此終結，至少女兒生命最後的這段時間裏，他想陪着她走過。
“不用了爸。”生命值正處在延長的狀态，一下多了許多時間，夏阮阮已經沒了臨終的危機感。至于手術這種事情，在她看來根本沒那個必要。
“什麽不用了。”夏明毅聽了這話還以為夏阮阮這是要放棄治療，不免就有些着急，“阮阮現在醫學發達，你要相信醫生也要相信爸爸。”
“我都知道的，不然的話就能我拍完這部電影吧。”到底也是好心，夏阮阮想着幹脆去檢查一下也好讓他們都放心。
然而夏明毅一聽卻覺得這是在敷衍：“你身體都這個樣子了還拍什麽戲。聽話，先去手術養身體，等你好了爸爸給你投資，到時候你想拍多少部電影都可以。”
這話說的有點絕對，夏阮阮想也不想就拒絕了：“爸我已經說了，拍完這部電影再說。這是我們一個劇組的心血，也是我真正想做的事情。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真的沒必要，我不想手術。好了，我這邊還有事情，先不說了啊。”
“爸說什麽？”陸嘉年坐在旁邊，聽到夏阮阮說話不由問了一句。
夏阮阮聳肩：“說要帶我去總院看看，想着讓我做手術。”
陸嘉年沒表态，只是問了一句：“那你想做手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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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阮阮當下搖頭：“不想，我是真的不需要啊。”
陸嘉年知道她的态度也就不再多說什麽。其實國內外頂級心內科專家他都給聯系了，也帶夏阮阮去看過了。大家說辭基本一致，哪怕再找個專家也是一樣的。
與其拿着這些時間來折騰夏阮阮，不如讓她先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很多時候心态影響病情，只要讓她一直開心，或許以後會越來越好也說不定。
夏阮阮最心上陸展年的一點就是尊重她意見。
說起來他對自己也很好，但是從來不會拿着這份好要求她去做什麽。有個這樣的老公在身邊，想想其實也不錯。
至于夏明毅那邊說起來也是為了她好，但是有些事情她自己心裏最清楚，別人沒辦法理解。
夏阮阮關了機，早早睡了過去。
等到第二天再醒來，狀态已經變得非常好。
即使不用打開微博也知道，粉絲肯定又長了很多。
她吃過早飯來到了片場，明顯感覺到劇組的氣氛有些變化。
從前大家對她倒也客氣，只是完全不會像今天這麽殷勤。
“阮阮，你來這邊坐，這邊風小一些。”
“阮阮，這是我媽給的帶的高麗參飲品，我感覺還挺好喝的給你嘗嘗。”
“阮阮你別老站在啊。”
……
大家都在網上看到了關于夏阮阮的病情，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前面他們還羨慕夏阮阮命好有個總裁老公，後面發現她的時日無多又覺得實慘。年紀輕輕的就得了這種病，果然是紅顏薄命不是嗎？
也有人會擔心，夏阮阮這個身體狀态能不能撐到電影殺青。
只是投資方是她老公，人家沒說換人大家想都不用想。
為今之計就是希望她能好好養身體，起碼撐到這部戲殺青。就算以後真的離開了這個世界，起碼還能留下一部代表作。
張凱旋也是沒想到，自己看好的女主角生命當中居然有這麽多波折。
他倒是沒想着要換人，就像馮文高說的，好好把這部作品拍完，就算夏阮阮之後離開那麽這部作品也不會黯然失色，反而會承擔更多的意義。
他也不想過多提起夏阮阮的身體狀況，不想給她太多的壓力。
只是劇組的救護車離得拍攝現場更近了一些，還有跟組醫生也增加了幾個，其中有兩個之前是心內科的醫生。
夏阮阮眼尖，自然也看到了這些改變。
即便她說自己沒事估計大家也不會相信，而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努力拍戲回報劇組同仁了。
作為一部醫療劇，夏阮阮要扮演的是一位接受完規培考入醫院的研究生祁遠。
有着男孩子一樣的名字的祁遠性格也像男孩子一樣大大咧咧。她的爺爺奶奶是醫生，爸爸媽媽也是，三代傳承到了她依舊懷揣着治病救人的心願走了這條路。
雖然是剛剛分配的崗位，但是祁遠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
作為醫院最忙的科室之一，急診科每天進進出出的病人不知道多少。祁遠最初以為自己要面臨的只是各種外傷以及急症，卻沒想到最讓她接受不了的是心理上的傷害。
沈禦扮演的是年少有為的副主任周禦，三十出頭但是一表人才。在劇中的設定也是醫院白馬王子，沉着冷靜完全是祁遠的菜。
“這樣子夠帥嗎？”沈禦穿上白大褂又戴上了金絲眼鏡，看着禁欲感十足。
“帥啊。”見他跟自己搭腔，夏阮阮回頭看了一眼便點了頭，“其實我覺得沈哥你可以去試試反派，斯文敗類什麽的你演出來一定帶感。”
沈禦不免嘆口氣：“我也想啊。之前去試鏡好幾次我都提過想演反派，但是他們都說我長了一張正派臉，注定演不了反派。”
“哈哈哈。”夏阮阮聽了這話對他不免有些同情，卻又多了幾分認可。一個真正的好演員很多時候在意的是角色本身而不是番位。很多人都覺得演了主角再演反派就是掉價，但是如果真的喜歡演戲就會想着挑戰不同的角色才對。
夏阮阮性格意外的好相處，沈禦不免就覺得自己以前對她偏見太深。
好在現在知道還來得及，得知夏阮阮命不久矣他也是感慨萬千，卻不想表現出同情之類的感情。
沒人希望自己是被憐憫的那一個，與其悲天憫人一副救世主模樣，倒不如好好跟夏阮阮合作拍戲。
他想做的就是跟夏阮阮以及大家一起，把這部戲拍好，也好在世界上留下一筆。
最初的周禦也如同現在的沈禦一般意氣風發，即便急診科的工作再忙他的眼裏也永遠有光。
他是天之驕子，也是醫院新一代的扛把子。手術基本零失誤，連帶病人都對他十分的敬重誇贊有加。
這樣的周禦自然也成為了祁遠的榜樣，她敬重他也愛慕他卻不敢表白，只想着好好工作等到哪天攢夠了勇氣再跟他說出那句話。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誰都沒想到，周禦善良了大半輩子，最後卻也毀在了他的善良上。
醫院随時都有緊急情況發生，這天也是，有個病人腹部疼痛來挂號看病。開始還在跟別人有說有笑，後面忽然驚叫一聲開始吐血随後暈厥在地。經過緊急檢查發現是腹內出血被送進了手術室，可是家屬怎麽都聯系不上。
一方是等待急救的病號，另一方是沒有簽字的知情同意書。
按照相關規定，這個時候等待家屬到來簽字才有保障。
可是眼見命懸一線的病人，沈禦最後還是決定先手術。
助理醫生自然猶豫，開口提醒他這個事情風險太大，是要擔責任的。
周禦也清楚，卻是眉頭微蹙喊了一句出來：“先手術，出了事情我扛。”
就這樣，病人被推進了急救室。
經過十多個小時的手術跟搶救，病人總算是保住了性命，然而還沒有脫離危險，随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
等到病人被安排進了ICU，家屬才姍姍來遲。
醫護人員拿了手術知情同意書給他們簽字，然而對方一看有生命危險便鬧了起來，怎麽也不肯簽字。再看攀升的醫療費用，更是覺得醫院在坑他們。
“我爸好好一個人，沒來醫院之前好好的，怎麽進了你們醫院就出事了啊？”病人家屬十分激動，拉着祁遠不松手隐約有打人的跡象。
周禦适時出現，把祁遠拉到了自己身後說他是主診有什麽事情對他說。
“就是你害了我爸爸？”病人兒子一見周禦更加激動，沖上來抓住他的衣領狂吼，“要是我爸有什麽事情你也活不成！”
“過！”
“不好意思沈老師，沒弄疼你吧。”飾演家屬兒子的演員徐岩今年也有三十多歲，演過不少角色，雖然不紅也是妥妥實力派。
剛才表現的有多燥怒，冷靜下來就有多抱歉。
沈禦對比表示理解，還笑着拍拍他肩膀道：“我們都是為了演戲沒什麽大不了的，你演的越狠這個角色就越鮮活不是嗎？”
夏阮阮也在一邊點頭，雖然設定裏徐岩的角色很可惡，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是個那樣的人。
“哎呀，阮阮你怎麽流血了？”
有人看了一眼夏阮阮，當下驚呼起來。
不是他們說，夏阮阮都沒注意自己腿居然流血了。想必是剛才被推搡的太用力，撞到了病歷架上劃傷了。
沒發現之前不覺得疼，看到傷口她才覺得有些疼。
“醫生快來啊。”
“趕緊給清理下傷口，要是感染就不好了。”
“要不要送醫院啊，感覺傷口好深啊。”
“夏老師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
工作人員忙着喊人過來，演員忙着道歉。
大家都很關心她的傷勢，大有她說不舒服立馬就送醫院的架勢。
這份關心讓夏阮阮有些哭笑不得：“只是小傷口，真的沒事啊。徐老師你又不是故意的，不要放在心上啦。”
夏阮阮很好脾氣的挨個安慰了一下，又對替她爆炸的醫護人員道了謝。
張凱旋見她确實不像有事的人，也就沒有大驚小怪，只是讓她回去休息。
見大家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夏阮阮也不強撐着，只是順從民意回了房間去休息。
等到陸嘉年忙完工作趕過來，看到的就是夏阮阮被紗布包裹的腿。
“這是怎麽了？”陸嘉年的語氣裏透着關心跟急切，夏阮阮生怕他跟別人那樣過度緊張，忙解釋道，“沒什麽，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出了點血，過兩天就好啦。”
“真的？”
眼見陸嘉年的眼神裏透着懷疑，夏阮阮趕緊擡手保證：“真的，我騙你幹嘛。”
陸嘉年點頭，卻還不忘囑咐道：“以後拍戲要小心，不管什麽情況下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知道啦！”夏阮阮點頭表示記住，随即準備起身拿東西結果又被陸嘉年給按了回去。
“都受傷了，就不要随便到處跑了吧。”
夏阮阮無奈解釋：“不是想亂跑，而是準備去拿醫藥箱啊。”
她的傷口不算嚴重，但也需要定時消毒換藥。本來跟組醫生說要過來，但是她不覺得自己嬌氣到需要麻煩別人一天跑這麽多次便說了不用。
“醫藥箱在哪裏我去拿好了。”
總裁想跑腿夏阮阮幹脆從善如流，指指醫藥箱的位置讓他去拿。
陸嘉年拿過醫藥箱便準備給夏阮阮換藥。
他把夏阮阮的腿搬到了自己的腿上，輕輕解開紗布。
越往下顏色越深，很快就看到血漬。
“疼不疼啊？”
夏阮阮不想讓他擔心，當下便說道：“不疼……嘶……”
話剛說出口，瞬間就被打臉。
傷口滲出的組織液黏在了紗布上，哪怕陸嘉年下手再輕還是不免會疼。
陸嘉年不免停下了手，見夏阮阮眼睛都有了淚花着急問了句：“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沒。”夏阮阮鼻子發酸，眼淚都掉下來了卻還是笑着對他道，“不是你的原因就是沾到了皮肉上，也就疼那麽一下真的沒關系的。”
陸嘉年聽了這話心裏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明明很疼卻還想着安慰自己，也不知道妻子這是太傻還是太懂事。
他垂下眼眸，拿着棉棒沾了藥水仔細給夏阮阮清理起了傷口：“當着別人面可以堅強，在我面前不需要。要是疼你就說，沒必要忍着的，真的。”
夏阮阮聞言不由愣了下，獨立生活了這麽多年，她早就習慣了凡事自己扛，也不想給別人造成麻煩或是怎樣。
很多時候也是真的，極少考慮自己的感受。
出神的功夫陸嘉年已經做好消毒重新給她包了起來，臨了還不忘問了句：“上藥疼不疼？”
這次夏阮阮沒有再硬撐，有點委屈巴巴說了句：“疼。”
陸嘉年點頭，捧着她的小腿忽然輕輕在紗布上落了一吻：“這樣會不會好一點兒？”
男人低頭的側臉十分好看，挺直的鼻梁漂亮的下颌線。陸嘉年身上帶着與生俱來的貴氣，連低頭親吻傷口的動作都讓人覺得優雅。
夏阮阮做夢都沒想到陸嘉年回來這麽一下，腦袋轟的就是一懵：“好像沒有那麽疼了。”
就是心髒跳的有點快，也不知道是疼還是悸動了。
陸嘉年聞言便又低頭，在她小腿上落了兩個吻，回過神之後自己倒先紅了臉。
女孩的小腿白皙修長，瘦不露骨十分漂亮。
他握在手裏，自己也沒想明白為什麽會突然來這麽一出。
現在放也不是拿着也不是，總覺得好像某種東西突破了界限，一發不可收拾。
夏阮阮本來還覺得有點羞澀，猛地瞧見陸嘉年紅了臉當下就湊了過去仔細看：“哎呀，老公你臉是不是紅了？”
陸嘉年下意識搖頭：“哪有，怎麽可能？”
話雖這麽說，耳尖眼見着實紅了幾分。
夏阮阮不由笑出聲，伸手揉了一把他的腦袋：“好可愛。”
“別鬧。” 陸嘉年往後一躲，随後把夏阮阮的腿輕輕放了下去，“我去趟洗手間，你待着別亂動。”
說話的語氣是很平靜，可是背影看着卻有幾分慌亂——
這是，害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