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冬天夜總是來得很早,顏謹穿上風衣走出家準備去小區裏的便利店買點東西,才走了沒幾步身邊就沖上來一個人,她披頭散發,緊緊抱住他的腰,他迅速閃開,可對方死活不放。

“放手。”顏謹隐忍地吐出兩個字,使勁将米菲扯到一邊。

米菲跌倒在地上,仰頭看着顏謹,眼中萦繞着難以言喻的感情。

如果說以前看上顏謹,只是因為他像郁風,并沒有多少感情的話,那現在她對他才是徹底的無法抗拒。

他就是郁風,那個消失了十年,重新來到她面前,變得更加高不可攀的郁風。

“郁風,我知道你是郁風了,你回來了,你終于回來了。”

米菲掙紮着坐起來,不自覺流下淚水,那是喜極而泣。

顏謹真不知道她為什麽居然感到高興,他諷刺地看着她:“看來你都知道了。”

米菲不斷點頭:“我知道了,但我不怪你!郁風,我們在一起吧,這麽多年了,我一直都等着你!”

顏謹不着痕跡地側頭看看前方草叢的位置,那裏有黑影閃動,他不動聲色地笑了笑,說:“哦?是嗎?那你和陳熠算什麽?”

米菲慌張解釋道:“你別亂想,我和他什麽事兒都沒有,我心裏只有你!”

顏謹失笑道:“所以他這麽多年守着你,其實就是個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備胎?”他放緩語調,意味深長地說,“只要我一回來,只要我願意,你就會毫不猶豫地離開他,對嗎?”

米菲想都不想道:“當然了!”

草叢後面響起輕微的聲音,顏謹惡劣地挑起眉:“哦,聽起來不錯,不過很抱歉,你沒資格怪我,更沒資格等我。”他逼近米菲,低頭俯視着他,有着君臨天下的氣質,“你以為你是誰?還記得嗎,我形容過你,那兩個字——”他湊到她耳邊,咬字清晰地說,“婊.子。”

米菲怔在原地,看上去有點迷茫:“不要這樣郁風,我知道我做錯了,是我不對,你不要這樣……”

顏謹負手到背後,從袖子裏劃出錄音筆,長按開啓鍵,循循善誘道:“哦?你做錯了?做錯了什麽?”

米菲無措道:“我錯了郁風,我不該冤枉你,我只是太愛你了,你為什麽就是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呢?你和我在一起的話,後來那些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

顏謹嗤笑一聲:“可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該做的都已經做了,你聯合陳熠、徐淩、夏洛、榮佳,你們五個人污蔑我的新聞,現在還在網上挂着呢。”

米菲慌張道:“你別擔心,我有人脈,我找人處理,現在都過去十年了,誰還會記得這些?你又不是以前的郁風了,我們完全可以重新來過,把那些不愉快的事都忘掉!”

顏謹似乎非常遺憾地嘆了口氣,字正腔圓地将他們所做過的所有過分的事都講了出來,随後添了一句:“所以不管別人記不記得、你記不記得都沒關系,反正我都記得。”他壓低聲音,表情變得陰沉,“而且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米菲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喃喃自語道:“我錯了,我跪下來求你還不行嗎?郁風,我求你了,我愛了你這麽多年,你就跟我在一起吧。”

她說着,真的跪了下來,顏謹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輕蔑道:“米菲,十年了你還是不明白,愛不是乞讨,愛是互相珍視。”

他說完關了錄音筆,塞進袖子裏準備離開,米菲不死心,又上前想要攔住他,陳熠實在看不下去了,從草叢後面跑出來,拉住米菲吼道:“你還有沒有尊嚴?!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米菲嗎!為了這個男人你要低賤到什麽程度!”

米菲不為所動,還是要攔顏謹,陳熠直接上前要揍顏謹,顏謹淺笑着轉過身,一邊倒退着走,一邊舉起手裏的錄音筆晃了晃,悠然說道:“看見了嗎?米記者剛才說的話全都被錄下來了。”

米菲瞬間驚悚起來,她抓狂地伸手要去搶錄音筆,可身高和腿長讓她根本無力抵抗顏謹,顏謹像貓玩老鼠一樣逗弄着她,陳熠當然不會坐視不管,這錄音裏面可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記錄下來了,發出去也有他的份,他可不想身敗名裂!

“給我!”陳熠上去搶奪,兩個男人扭打在一起,陳熠兇神惡煞道,“趕緊松手,不然弄死你,現在這地方可誰都沒有,殺了你也不會有人知道!”

顏謹還沒開口,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就說:“你要殺了誰?”

陳熠愣住,朝顏謹身後看去,一個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出現在那裏,居然是周寒。

陳熠徹底慌了,想要把顏謹當人質,顏謹怎麽會坐以待斃,直接躲開了,快步退後到了周寒身邊。

“你怎麽在這?”他不太友善地問。

周寒沒看他,只是拿出槍,指着陳熠和米菲那邊,怕他們跑掉。

“你以為我想來嗎?”他淡淡地反問。

陳熠絕望地站在原地,最後終于忍不住大哭起來,跪倒在地,狼狽極了,哪裏還有結婚那天陳總的潇灑風姿?

米菲看了陳熠一眼,又看看周寒和顏謹,周寒對上她的視線漠然說:“你現在可以裝暈,我已經叫了救護車,沒有關系。”

米菲神經質地大笑起來,120和110的車子很快到了小區,夜幕幾乎被車上的指示燈照亮,別墅區的人都拉開窗簾看向窗外,也有走出門圍觀的,中國永遠不缺看熱鬧的人。

“周隊!”葉隽從車上下來,拿着手铐,把陳熠铐住。

一個女民警上前要铐住米菲,米菲忽然朝女民警咬了上去,葉隽直接一腳把她踢到一邊,拿過女民警手裏的手铐,上去就把她铐住了。

“再亂動把腳铐也給你戴上!”葉隽不耐煩道。

米菲狼狽地倒在地上,真可笑不是嗎,前兩次,衆叛親離的她是被警察救起的,現在可好,連警察都不幫她了。

“你們憑什麽铐我?”米菲白着臉說,“我要見我的律師,我沒犯罪,你們沒資格铐我!”

顯然她還不知道周寒已經在查這個塵封了十年的诽謗案,這起案件的嚴重程度完全達到了立案的标準,米菲想要脫罪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看來米記者還是不願意坦白。”周寒走上前,從口袋裏取出一張報紙,很陳舊,有些年頭了,上面标注的是2005年,“看到了嗎,還需要我多說嗎?”他出示那張報紙給她看。

米菲看着報紙,上面是錦城傳媒大學那個案子的報道,自然也是抹黑郁風的最佳證明,再加上顏謹剛才的錄音,她還有什麽能說的?

她沉默下來,不再反抗,可陳熠卻忽然大聲說:“警官!我坦白!我什麽都說,我還可以把其他三個人給引出來,警官,我可以立功!”

周寒站起來,淡淡地回眸望去,陳熠趕忙說:“警官,我要是立功了,您可得讓我早點出來!”

周寒挑起嘴角,那根本不是笑,是十分尖刻的嘲諷:“還跟我讨價還價?帶走!”

陳熠和米菲被帶走,救護車沒用上,醫護人員十分無奈,浪費時間啊。

周寒道了個歉,解釋這也是有備無患,醫護人員也明白其中緣由,沒說什麽,原路返回。

葉隽把人安置好,透過車窗問:“周隊,走嗎?”

周寒擺擺手說:“你們先回去。”

葉隽點頭,看了一眼顏謹,小聲說:“那就是唐記者的男朋友?”

一個極富磁性充滿男性魅力的聲音冷冰冰道:“現在是未婚夫,有何指教?”

葉隽尴尬了一下,道:“沒什麽,沒什麽,走了。”說完,和周寒道別,開車離去。

警察救護車都走了,熱鬧看完了,小區裏的人也都回了家,關上了窗。

已經是寒風滾滾的一月,太冷了。

“未婚夫?”周寒點了根煙,又抽出一根遞給顏謹。

顏謹:“不抽煙,謝謝。”

周寒輕哼:“真男人哪有不抽煙的。”

“哦,那我就不是真男人吧。”他不痛不癢。

周寒很煩地瞥了他一眼,單手抄兜,抽了一會煙,嘆了口氣說:“訂婚了?”

顏謹也沒撒謊:“還沒有,但不遠了,結婚日期定下來了。”

周寒更煩了,連着不說話抽了兩根煙,顏謹看了一會,說:“這次多謝你了。”

周寒還是不說話。

顏謹繼續說:“沒想到你會相信我,還去查當年的事,這份情我會記得。”

周寒無語地說:“別說得好像我們倆有一腿似的。”

顏謹別開頭,嘴角帶着随意的笑。

看得出來,解開心結,将過去都繩之以法之後,他整個人都放松了許多。

周寒地上的煙頭用腳尖踩滅,低頭半晌,才再次擡頭,看着顏謹蹙眉說:“對小唐好點,就當是報答我了。”

顏謹意外地看着他,他失笑道:“怎麽,看着我不像那種人?”

“嗯,看着你不像是喜歡老牛吃嫩草的人。”

“你高看我了,我也沒有比你大太多。”

“五歲也是不小的年齡差。”顏謹揪着那五歲不放,這是他唯一的優勢了。

“那你比小唐也大太多了。”周寒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那手勁兒,顏謹不得不抖了一下身子,蹙眉看去。

“小子,敢欺負她,我饒不了你。”周寒擺正警帽,大踏步離開。

顏謹看着他的背影朗聲問:“你還沒告訴我你今晚為什麽會在這裏?”

周寒頭也不回地說:“準你随身準備着錄音筆,還不準我來這邊看看?”

周寒既然要查這件事,就肯定會非常專業、敬業,這一點無需置疑。

顏謹聽了他的話,順手去拿塞進袖子裏的錄音筆,但怎麽都找不到。

周寒早就料到了,他走到警車邊,拉開車門,跨上去之前拿着一根疑似錄音筆的東西在空中晃了晃:“再提醒你一句,出門小心被人掏兜,防範意識太差了。”

顏謹無語,面無表情地看着警車揚長而去,心道,不是我防範意識差,是根本沒有人會去防範警察,難道警察還會偷你東西嗎?

呃,現在看來,好像真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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