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賭，賭什麽？

鏡頭內外的人均是一愣，如果說剛才林憶話的意思是賭自己能夠成為秦諾的配偶，那未免狂妄了些。

只不過林憶的話說的有模糊空間，大家也把握不好他的意思在哪裏。

就連記者本人，本來是想一鼓作氣就這個問題問下去，卻被智腦提醒采訪時間只剩下一分多鐘，而他原本準備好要問林憶的幾個關鍵引導性的問題都還沒有問完。

記者有些懊惱和遺憾，但也不得不将話題從秦諾那邊收回來，轉而問林憶：“那麽，之前網絡上傳得沸沸揚揚的故意傷害事件，據傳你設計傷害對方合法配偶，卻致使自己的腺體受傷，對此你有什麽回應嗎？”

林憶臉上原本充滿銳氣的光芒往下斂了些，他看向對方咄咄逼人的神色，不知是原主的記憶還是什麽，心中有一股翻攪起來的怒氣。

這些圈內人，哪個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麽，哪個又不知道林憶只是一個犧牲品。但他們對自己成為幫兇一事毫無心理負擔。

說白了無論在哪裏，弱肉強食都是世界本質，沒有人會在乎弱者的公義。

林憶清楚明白這些，他看了一眼小A頭上的三十秒倒計時，然後不疾不徐地反問道：“網傳的源頭在哪裏，除了語言描述是否有任何證據，沒有證據是不是謠傳，謠傳能夠給人定罪嗎，或者你們在質疑首都星的警察的辦案能力，認為他們會讓我逍遙法外？但注定要讓你失望了，我這樣的小人物還不夠逍遙法外的格。”

他語速徐徐，吐字清晰，臉上渾然的傲氣幾乎讓人難以與他多對視一會兒。

記者迎着林憶可以說咄咄逼人的目光驚愕啓唇，這才意識到其實整個采訪看似自己掌握了主動權，但節奏全程都在林憶那邊，只是這會兒已經沒有他去塗改挽回的餘地，整個畫面戛然而止，林憶已經消失在了鏡頭前面。

各種網友的發言在采訪下面的評論專區飛舞起來。

“我的媽，我可能是生病了，林憶最後一段怎麽那麽A？”

“是真的！以前他就是一個omega，現在有種變成了alpha的感覺，難道沒了腺體還有這種效果……我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媽的，他好像是突然變了個人，就跟我上星期換了個智腦，本來乖乖的，突然變得很嚴肅正經一樣，有點不習慣。”

還有柯南附體的網友順着林憶的話細究起來。

“我怎麽覺得林憶最後一段話好像有點什麽特別的意思？”

“就是啊，就像是在影射什麽……難不成這件事情真的不簡單？”

“對對對，話說那個傳說中被他下黑手沒成功的到底是誰？林憶後面那段話的意思有種是他才是受害者，而有大人物被包庇了的感覺。”

“你們也真是厲害诶，這就被林憶幾句話帶走了？我不相信會有空穴來風的事情，他要是一點都沒做過，怎麽可能這麽多人說他。”

星網吵成了一鍋粥，林憶認真看了一會兒，發現保持着這事兒也許能反轉，或者有疑點的網友數量雖然不是主流，但是起碼這種聲音已經出來，而且有一定數量。

林憶抿了抿唇，面頰上隐約露出點笑容來，這就是他的效果。這兩天的空閑裏，他也沒顧得上銀月娛樂那邊，卻沒想到對方比他預料的還要步步緊逼。想必在這樣的節奏下面，原主就算是一開始還能挺住，最終也會被節節壓垮。

他垂眸看向小A，它已經結束了前面的興奮階段，只是悄悄在自己腦袋上挂了送貨倒計時的标志。看上去依舊不太聰明的樣子。

小Ａ的機器外殼可以換，但智能等級已經提升不了。一來是它的型號太老，二來也是它的生産商是珍奇星的一個小廠家早就已經倒閉了。

林憶倒不介意這點，傻兮兮比一板一眼讓他覺得有樂趣多了。

“高興嗎？”林憶問小A。

小A肯定道：“高興！”說着就往林憶腿邊蹭。

林憶修長的指尖在它腦袋上輕輕摸了摸。

皇宮內，皇後也剛關掉采訪畫面，然後轉頭看向宋姝。

“他和你說的好像不太一樣。”

宋姝臉色不悅，“沒人會相信他的。”

皇後沒把林憶放在心上，只是說：“你知道秦諾要從荒星回來了吧？到時候皇室這邊可不會太平，你的這些閑雜瑣事最好都處理幹淨。”

對于自己這個堂妹，皇後并不是太看得上，語言上敲打幾句已經是極限。

不過皇後将宋姝叫進皇宮倒不是為了說林憶的事情。皇室這些年在公衆面前的形象并不算很好，之前出了幾次不大不小的負面新聞，引起不少的輿論。

作為omega，宋姝婚後一直沒有在媒體上露面，是一個還算幹淨簡單可以運作的形象。

這也是皇後打算利用的，希望為皇室挽回一些形象，起碼在輿論場上争一塊地回來。

皇後手中的剪刀輕輕剪去一根花枝，眼神恬淡，說出來的話卻冷冰冰：“說起來，既然大家都這麽關注葉今的那位，你倒不如順水推舟，把受害者的形象好好塑造起來。”

宋姝雖然不滿皇後的頤指氣使，然而現在宋家就靠皇後庇護，她家裏更是如此，皇後說什麽自然就得是什麽。

“我知道了。”宋姝低下頭去，将臉上的不滿掩蓋下去。

下午，《荒原》那邊給林憶發來了劇本，并且确定了他的拍攝日期。作為不那麽重要的拍攝人員，林憶被安排在五天以後出發，算一算就是拍完《我們來自何方》第一期後的三天。

雖然林憶只是一個連姓名都沒有的小配角，但是他還是花了一下午時間将整個劇本都仔仔細細琢磨了一遍，心裏也大概有了點數。

林憶放下劇本，換好衣服去往健身房準備跑兩圈。

這個點健身房的人不算太多，林憶從外面經過，卻看見器材上幾乎沒有什麽人，反倒是靠裏位置聚集着一撮人。

更确切地說，是一群alpha正圍着幾個beta，其中就有早上和林憶交換過聯系方式的beta衛鵲。

幾個beta顯然是被alpha身上的威壓弄得很不舒服，個個都臉色煞白，跟風裏頭飄搖的野草一樣，眼看要站不住了。

林憶步速不變地邁進了健身房裏，耳畔聽見裏面傳來的話語聲。

“beta就去樓下的beta專用健身房，以後別到這裏礙眼知道嗎？”

“我這拳頭有點癢，就想動一動。”其中一個alpha陰恻恻地揮拳頭，将幾個beta吓得夠嗆。

林憶的步子已經到了他們背後，聲音不輕不重地打破了他們的對話：“借過。”

衆人一起回頭，見到是他，所有beta眼裏都閃起了見到救世主一般的光芒，而那些alpha則多少有些不自在，但還是強撐着面子不打算讓步。

“怎麽，拳頭癢了想我幫你撓一撓？”林憶不太耐煩地擡起手上的個人終端：“小A，幫我呼叫北十區的警察。”

裏面那些beta倒不是不想報警，而是完全被alpha的氣勢脅迫，軟手軟件根本什麽都幹不了。反觀林憶就像是一個沒事兒人一樣，似乎alpha在他眼裏和阿貓阿狗也沒什麽區別。

北區的治安也不錯，如果讓林憶報警，這些alpha少不了得喝一壺的。當下就有alpha伸手想要過來強行關掉林憶的個人終端。

林憶旁邊一閃，通訊器便已經接通了北十區的警局，當下的場景一下就被傳了過去，接線員立刻明白這是什麽事情，在通訊器中就對現場的alpha進行了警告：“現場人員的身份信息已經被對應，如果不就地解散，我局将出動警力處理此事。”

呼啦一下，現場立刻就像是軍訓解散一般，幾個欺軟怕硬的alpha立刻溜得人影不見。

衛鵲看着林憶關掉了通訊器，上來跟看見親哥一樣的，一把抓住了林憶的手。

林憶往回抽了抽，沒抽動，幹脆就讓他抒發抒發感情了。

另外幾個beta和衛鵲一樣，都圍着林憶站，眼睛裏都閃閃發光，跟看到啓明星一樣的。

“哥你真是我的偶像。”衛鵲說，作為一個beta，林憶在他眼裏是牛逼大了。

林憶正想說話，健身房裏面一面大塊顯示屏忽然亮了起來，自動開始播放新聞。公共場合的智腦通常只會在發生比較有影響力的大新聞的時候才會自動播放，因此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

林憶本來是漫不經心看過去，等看清楚屏幕裏的人是誰後，目光卻頓住了。

鏡頭裏他認識的是葉今的臉，而葉今身邊坐着的年輕女人他并不認識，然而女人說話的聲音他卻聽過。

原主被人強行拖走損傷腺體前，他聽見過這個聲音。

屏幕上，葉今和宋姝坐在一起，兩人的手緊緊握着，一副夫妻情深的樣子。宋姝語氣輕柔，将自己良好的貴族做派展現表演得淋漓盡致，她作為一個omega女性，看上去要比男性omega還要柔弱一些，此時帶着點泫然欲泣，看上去極有感染力。

“我的确就是差點被林憶傷到的受害者，”她對着鏡頭輕輕垂下頭，旁邊的葉今很會把握時機，伸手攬住她的肩膀，“但是我想，這可能只是他一時沖動，所以我并不想多追究，也希望大家能夠原諒他。”

林憶覺得，要不是宋姝此刻句句是放屁，他說不定都要為這樣的女人心軟一些。

他眸色有些冷下來，宋姝不出現還好，也許漸漸大衆真的要開始遺忘這件事情了，可現在一來，她所謂的寬容不過都是再次砍向林憶的一把刀。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這個宋姝不簡單。”衛鵲忽然說話了。

話裏的意思倒并不是相信宋姝。

林憶有些好奇：“怎麽，你相信林憶是無辜的嗎？”

衛鵲點頭又搖頭：“我覺得這事兒疑點挺多的，不是這麽簡單，你知道吧，早上的時候我還看見幾個號發了幾篇和宋姝有關的內容，全在說她人美心善，感覺有點刻意，現在這麽一看，明顯是故意操作啊。”

他說這話的時候倒是沒了之前的膽怯樣，反而顯得眉飛色舞的。

“你對這些很了解？”林憶問。

“那當然，我吃這口飯的。”衛鵲拍拍自己胸脯，“我賬號有一千多萬粉絲呢。”

林憶覺得自己這是打瞌睡碰上送枕頭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