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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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肖勁還是跑到客卧去陪小鬼。他鑽進被子裏,宋泾修很自覺地靠過來,頭埋在他胸口,兩只小手縮在兩人之間。肖勁為他糾正了一下姿勢,宋泾修嘴裏哼哼了一句什麽,緊接着又睡去了。

懷裏睡着一個小東西的感覺他之前從沒感受過,心裏有絲異樣,有點柔軟,更開始期待自己孩子的模樣。

早上起床,兩個大人本以為為小朋友洗臉刷牙會是件艱難的事,沒想到宋泾修一直很配合,不哭不鬧,只是睡眼惺忪,有點懶得理人。

穆凝感慨了一句,“他爸媽把他教育得真好,這麽小就這麽乖這麽懂事了。”

肖勁站在洗手臺後面護着站在凳子上的宋泾修,對穆凝說:“以後咱們的孩子一定比他還懂事。”

穆凝斜他一眼,“你想太遠了。”

宋征過來接人,将宋泾修從肖勁手裏接過,宋泾修很乖地偎進宋征懷裏,拿屁股對着門口站着的另外兩個人。宋征為他拉了拉上衣下擺,握着他的胳膊對二人晃了晃,“泾修,跟叔叔阿姨說再見。”

宋泾修雖然依舊很困,還是立馬轉過頭來說:“姐姐再見,叔叔再見。”

宋征抱着宋泾修離開了,肖勁回過味兒來說:“剛剛輩份是不是沒對?”

穆凝沒搭理他,轉身抱胸往回走。

走到廚房門口,她回頭問了句:“一會吃什麽?”

宋征急着帶宋泾修走,穆凝單獨為宋泾修做了雞蛋羹,他們兩個早餐還沒吃。

肖勁說:“下面吧,這個最簡單。”

穆凝回頭看他一眼,笑道,“小瞧我?”

冰箱裏有備好的餡兒,穆凝和面做了馄饨皮兒,動作麻利地包了幾十個馄饨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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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勁想起上一回兩個人一起包水餃的情景,那會穆凝跟他的廚藝半斤八兩,看如今做飯的架勢,簡直跟那天判若兩人。

他站在她身後問:“你以前就會包馄饨?”

“剛學的。”

“能吃嗎?”

穆凝轉身将手上的面粉蹭到他臉上,說:“懷疑的話一會你別吃。”

後來馄饨煮好,作為男朋友的肖勁自然要捧場,盡量多吃、誇好吃。更何況其實味道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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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車送穆凝上班,一直送到公司門口。這會大街上還很冷清,公司門口也沒幾個人。

穆凝下車,走在幾個人身後。

肖勁站在車門邊看着她的背影漸漸遠離自己,右眼皮忽然狠狠地跳了一下。

他偏了偏頭,看到一個衣着怪異、戴着白色口罩的人快速向穆凝沖去,看身形是個男人。肖勁見到那人手裏忽然多出來的刀,想也沒想便奔了過去。

“穆凝小心身後!”

人群裏一陣騷動,穆凝雖聽見了肖勁的呼喊,反應還是慢了些,左手手背上被劃了一下。她轉身看到面前持刀的人,那雙眼睛又兇又狠,他又要向穆凝撲過來,兩人之間卻忽然多了一個人。

那男人的動作沒停,穆凝盯着眼前忽然凝固了一下的身影,心髒狠狠地瑟縮了一下。肖勁卻反應很快,猛地摘下對方的口罩,一腳踹在了對方腹部。

對方有點眼熟。男人跌坐在地,手裏的刀已經沒了,原本一直不敢上前的人中終于有兩個男員工跑上來将他一左一右按住。

有人認出男人是誰,叫了聲:“這不是前幾天被公司辭退的何山嗎?”

“聽說他是因為幹活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穆經理才被辭退的。”

穆凝什麽都沒聽進耳朵裏,在肖勁将何山踹翻的一霎那,她拽着肖勁的右手手臂,讓他面朝自己。他的左手還維持着護在胸口的動作,剩餘刀柄在外,刀已刺穿了手掌。

“報警!”穆凝對着身後狠狠喊了一句,将肖勁拉了上車。她簡單為肖勁做了包紮,肖勁頭上滿是疼出的冷汗。

穆凝身子探到副駕駛座,為肖勁系上安全帶,自己的還未完全系好就已經一腳油門踩了下去。她開着車,車速很快。

肖勁笑了下,“你緊張我?”

他臉色不好看,嘴唇也發白,穆凝看他一眼,說:“誰讓你過來的?我自己可以躲開。”

肖勁一笑,“那還是我多事了。”

穆凝嘴唇緊緊地抿了抿,聲音平成一條線,“你以後別這樣了。”

肖勁痛得沒什麽力氣,頭慢慢靠在座椅後背上。他閉上了眼,穆凝一手扶着方向盤,另一只手捏了下他的臉,力道不輕,說:“這麽點疼受不了了?”

肖勁睜開眼,笑,“你以為拍電視劇呢。”

她怕他睡着,他知道。

早高峰到了,路上堵成一片,喇叭響了一聲又一聲,沒有一聲是來自穆凝的,她知道按喇叭沒用,徒增煩躁。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松開剎車在第一時間往前走。她握着方向盤的手越抓越緊,肖勁左手受傷,只能移動身子,探出右手去握了握她的手,低聲說:“沒事。”

穆凝往左側偏了偏頭,那一下子,肖勁看到她眼眶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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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勁被推進手術室之前白謙岳趕了過來。

他見到肖勁的手,看了站在一旁緊盯着肖勁的穆凝一眼,問道,“阿勁,我要不要通知叔叔阿姨過來?”

肖勁看穆凝一眼,對白謙岳搖了搖頭。

白謙岳也明白了,這時候讓叔叔阿姨過來,并不是什麽讓他們跟穆凝見面的好時機。他點頭說明白了,肖勁被推進了手術室。

穆凝坐在長椅上,白謙岳低了下頭,立刻指着她的手說:“穆凝,你的手——”

被刀尖劃了一下,她當時只覺得疼,為肖勁包紮時發現流血,她卻沒心思去管,只是往大衣袖子裏藏了藏。她傷在左手,扶他進醫院時又一直将左手插在口袋裏,肖勁一直都沒有發現。她本來已經忘了,現在被白謙岳一提,手背上立刻疼了起來,但比起肖勁,這點疼又算得了什麽。

白謙岳還是招來護士為穆凝包紮。

一包紮完,穆凝立刻出去了,站在手術室門口。

“你別擔心,阿勁從小到大不知道跟人打過多少次架,受傷是家常便飯,你也別太擔心了。”

穆凝笑了下,“可要是傷在神經呢?手部的神經……他以後左手可能就廢了。”

中國人講究說吉利話,白謙岳一向對烏鴉嘴的人很反感,可這會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沒有反感穆凝或者她的話,心反而莫名揪了一下。他忽然想,肖勁如果聽到穆凝的話,不用麻藥都感覺不到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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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勁被推出來,眼睛緊閉着,眼底一片烏青。

穆凝立刻上前,“醫生,怎麽樣?”

“目前手術過程中沒什麽問題,暫時來看并沒有傷到手部神經,具體情況還要看日後恢複如何。”

穆凝心口一直提着的氣總算重重地呼了出來。

将肖勁送進病房以後,白謙岳待了會,手機忽然響了,他出去接電話,留下穆凝單獨陪在肖勁身邊。

他右手上正挂着水,病房裏很暖和,穆凝還是跟護士要了兩個熱水袋,一個輕輕放在他手底下,另一個輕壓着塑料管。饒是如此,他手背上的血管還是冰的,穆凝将手輕輕搭在他手指跟手腕上,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臉。

她回憶起第一回見面時他手上的力氣,想起方才在泰遠門口的那一幕依舊心有餘悸。她被完全擋在他身後,什麽都看不到,他甚至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平時是該隐忍到何種地步才能在那種時刻有那樣的表現?

穆凝忽然發現,對他她還了解甚少。

白謙岳接完電話回來,對穆凝說:“何山被帶到警察局,他承認是因為上回公司辭退他他懷恨在心,回來報複。”

他沒說出口的話是,何山私以為他會被炒鱿魚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那回穆凝受了傷,何山在這份工作之前已經被幾家公司炒過,丢掉在泰遠的工作以後,其他公司看他簡歷,一律不肯要他。他連續在泰遠門口盯了幾天,摸準穆凝上班的點以後在今早帶上了刀。

穆凝沒說話,白謙岳從她臉上看不出什麽,在旁邊坐了會,起身準備離開。

“我先回去了,你在這裏陪阿勁,有什麽事情打我電話。”

穆凝眼睛沒擡,頭微微點了下。

白謙岳走出去,為二人合上門。

半小時後肖勁挂完水,人慢慢醒了過來。

穆凝要起身給他倒水喝,手卻被肖勁緊緊抓着。

“渴了嗎?”

肖勁搖頭,忽然看到她垂在身側的左手,問:“你手怎麽了?”

穆凝看都沒看一眼,“破了點皮。喝點水吧,我給你倒點熱水,喝了身體會暖和。”

“不用,剛剛不是補過水了嗎?”他握着她右手的掌心溫熱,整個手背卻還是涼的。

“那不一樣。”穆凝還是堅持給他倒了水,肖勁喝了點,盯着她的眼睛問:“你剛剛心疼了吧?”

穆凝沒說話,眼神亦沒有躲閃。

她沒否認,肖勁便當她默認了。

他握着她的手不松,穆凝說:“拿我的手取暖呢?”

肖勁知道自己手涼,一笑,松開她,穆凝卻立刻伸出手去,彎曲的四指由他的虎口穿過,将他的手握在掌心裏。

“我手夠熱嗎?不夠的話我再去問護士把熱水袋要回來。”

肖勁望着她,眼中滿是笑意,柔聲說:“夠。”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病房裏溫度慢慢升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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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被鎖了只好删掉幾段文字,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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