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午五點。

望星大廈。

波本将諸星大和梅宮凜引入五十五層——他所掌握的信息,實際上是進入這個私人扮演酒會的暗號。借由暗號,每次能夠通過兩人。

“我只送你們到這裏,你們需要從會場中找到正确的接頭人。”波本叮囑道,“據說是穿着紅裙子、很會跳舞的女人。”

諸星大沒什麽特殊反應。

凜蹙了蹙眉,視線劃過門口的舞女玩偶:“這是個任務?——這是個探險游戲吧。”

波本倒也沒什麽特別反應:“或許是給出信息的人別有深意。”

凜看了看他,撇了撇嘴,有些不高興:“什麽嘛。這就好像你們經歷了很多次這類事情,只有我覺得奇怪而已啊。”

“……”

波本現在聽她說話就忍不住心驚肉跳,內心忽上忽下的——有時候被一個莫須有不确定的東西所恐吓,遠比真正的災難來臨還要折磨人。

他拿警校第一名的成績發誓,從沒想過他的卧底生涯中會有這麽一天。

又不是貓捉老鼠!

這孩子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都很讓人火大啊!

哪怕內心咆哮彙聚成奔騰海嘯,波本臉上仍然一派鎮定,不如說他除了最開始被凜和太宰治聯合驚吓的那一下之外,其餘所有的表現都在正常範圍內的看不出破綻。

諸星大和凜一同進入了會場。

說是私人酒會,實際上對于着裝以及人員并沒有什麽限定,主辦人只将暗號小範圍地流傳了出去,再由聽到的人轉達,一層一層,所能來到的人都是不确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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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是個惡趣味的大人。”

凜拿了杯橙汁,沒有聞到讓人不适的香精味道,純粹的果香盈滿了鼻端,讓她由于不快而蹙起的眉心放松下來。

聽見她的評價,諸星大不置可否,只是說:“注意尋找接頭人。”

凜撇了撇嘴:“你好無趣。”

諸星大往下看了她一眼,少女很快就從他身邊蹿出去了。

他目送着梅宮凜嬌小的身姿沒入在人群中,輕抿的唇邊吐出一句評價:“惡趣味的小姑娘。”

諸星大的視線在場內逡巡,從卧底的身份而言,他這次任務不能失敗。

環顧一周,他看到了六位穿着紅裙子的女人。

身形各異,長相各異。

除了那身紅裙子,甚至沒有任何共同點。

“歡迎各位的到來,我們的宴會即将開始——”

門口處的大門合上。

諸星大确定自己聽到了不同尋常的聲音:那道門應該不是普通的大門,加入了別的什麽材質。

……是混合金屬?

諸星大心下一緊,視線迅速在場內搜尋着梅宮凜的身影。

場內驟然陷入黑暗。

“我們在此設置了今晚最大的獎品,他們将會在黑暗中僞裝。相信在開始之前,掌握了信息的各位已經注意到了足夠顯眼的紅色,現在——就請各位各憑本事找出來吧。”

“找到之後,各位會得到你們想要的東西。”

果然。

宴會的主人是有意為之。

諸星大下意識去回憶那六個女人的臉。

會場內的人數并未刻意控制,稍有些多,諸星大信任自己的眼力與觀察力,确認穿紅裙的只有六人。

她們或許會僞裝。

諸星大朝着距離最近的“紅裙”方向走去。

但他心底總有隐約的聲音在叫嚣——不對,有什麽地方遺漏了。

一連精準了抓住了兩位在燈亮時穿着紅裙的女人,可她們都不是正确的答案。

梅宮凜去了什麽地方?

諸星大停下了腳步。

紅色裙子、很會跳舞的女人……

諸星大猛然想到,在他們進入這個會場前,在門口處放置着的玩偶。

那是一尊旋轉着的舞女。

穿的正是一身紅裙。

梅宮凜正身處場外。

她眼前的,是身披黑色風衣外套的太宰治。

這人似乎尤為鐘情這件大衣。

“太宰君,好巧呀。”

凜甜甜地對着太宰治打招呼。

她今天穿了一身水藍色的公主裙,如白瓷的肌膚在昏暗的環境中仍舊不失顏色,泛着瑩潤,神色親昵放松,看上去仿佛是哪家富商小姐不小心走失了,有這樣純然、不谙世事的清澈眼眸。

“很巧。”太宰治彎了彎眼,“也不巧。”

他們十五分鐘前還在手機上宛如網戀預備的少年少女,進行着和諧美好的交流。一個說着“今天的天氣正适合外出呢,想到太宰君的眼睛,我對今天充滿了期待”,另一個則是“希望你能獲得愉快的一天”。

兩邊都是無憂無慮又互相牽挂着的,然而在真正不期而遇的這瞬間,所有在通訊上的消息都在飛快湮滅成虛幻,兩人安靜地伫立在門外,溫和的眼神中卻不約而同地閃爍出寒刃的光芒。

因為他們同時出現在這裏。

屋內的喧鬧都聽得不是那麽清楚,盡數被特殊材質的大門隔絕。

此處聽不到第二個人的呼吸聲。

“真有意思。”

凜眉眼舒展,似乎很是惬意地笑了起來,眼尾輕輕地壓下去,樂不可支的模樣,“看來有人想坐收漁利呀。”

太宰治目光平靜地望着梅宮凜,如死水般泛不起任何波瀾的眸子看不清任何情緒,然而他的眉梢卻微微一挑,似乎是對梅宮凜驟然表現出的這幅樣子,所回應的一點點驚訝。

不過那也僅止于一點點。

梅宮凜笑得甜蜜,眼眸若一彎清月:“想要那個嗎,太宰君?”

“這點是我該問你,梅宮小姐。”

太宰治倏忽彎眼,學着梅宮凜的模樣,卻完全沒有少女表露傳達出來的甜美,反而帶出了一股森森的寒意,“你的兩位哥哥——不,那應該也不是你的哥哥們,應該也不是什麽所謂的公安吧。”

凜怔了一怔,繼而輕輕地笑了出來,與她平時的形象的不同,顯出了幾分慵懶的意味:“你要怎麽認為都可以。”

太宰治唇角的笑意逐漸冷了下去。

好似背脊處陡然爬上了一陣冰涼刺骨的附着,順着骨頭縫滲入了人心。

“你想要是不是?”梅宮凜眨眼,她對于太宰治這刻毫不猶豫傾覆而來的惡意沒有半分觸動,嗓音清脆,咬字清晰地道,“我可以幫你的。”

太宰治毫不掩飾自己冰冷又充滿惡意的眼神,他心底蘊藏着的對于梅宮凜的摧毀欲已經醞釀得足夠,他現在就想掐住她的脖子,看她露出有別于這虛假表象的另一幅樣子來:

“噢?”

“但是。”

梅宮凜毫不畏懼他那仿佛要将所有人都一同拉入黑暗泥沼——甚至包括他自己,盡數毀滅殆盡的危險氣息,步伐輕盈地朝他邁進了一步,“我有條件的。”

“什麽條件?”

太宰治藏在袖中的左手握着槍。

已經上了膛。

他的語氣平靜內斂,不帶好奇,仿佛是出于施舍或者憐憫,才接了梅宮凜的這句話,好讓她這最後一幕能夠落下得更加圓滿。

太宰治想将子彈送入這個女孩子的心髒。

他在梅宮凜身上看到了某種讓他無法平靜的東西,他必須抓準時機,精确地毀掉那一點。

因為他竟然無法準确地預測那一點會帶來的變化。

實在讓人無法忍受。

這是太宰治沒有接觸過的陌生領域——他要在事态變得更加無法把控前,殺了梅宮凜。

就在這個念頭瘋狂滋長的這一刻,太宰治聽到了梅宮凜的條件。

“你讓我親你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凜要搞事,後半段長一點,我先發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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