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有誰欺負你了麽?”

這和前面所有的問話所帶來的情緒體驗都是不一樣的。

好像梅宮凜只要說出了被誰欺負,他就能立刻去為她出頭,讓她消除了這種委屈。

凜同樣體會到了這種情緒,她怔怔地看着專注等候她回答的中原中也,眼睛一眨就落下了眼淚。

中原中也悚然一驚:“喂?!”

他一下就慌了:“你別哭啊!……真的有人欺負你了?你、你別哭啊!大不了你說出來,我幫你揍回去啊!

凜搖了搖頭,哭得傷心,沒顧上說話。

中原中也起初慌亂,後面機智地扯了紙巾過來,塞了兩張在梅宮凜意圖用手背抹眼淚的指尖,剩下的全放到她枕頭邊。

大有一種“你放心哭,紙管夠”的感覺。

凜默默地哭了一會兒。

中原中也就默默地看她哭了一會兒。

等凜不哭了,中原中也随口說了一句:“你哭的時候都好安靜。”

他看梅宮凜好幾次分明都憋不住了,硬是張着嘴巴把抽噎聲壓回了喉嚨裏。

臉頰都漲紅了。

凜捏着紙巾的手指一頓,小聲說:“我怕你煩我。”

中原中也下意識地說:“我不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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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都同時停了一下。

像是同步卡殼。

中原中也看着梅宮凜這小可憐的模樣,還是承認了這句話:“以後你要是想哭,就放聲哭出來。”

哭都不能哭痛快,比難過還要更難過。

凜扁了扁嘴。

中原中也連忙說:“我幫你揍所有不讓你哭出聲的家夥,你現在別哭了!”

凜失笑,“撲哧”一聲沒防備的笑出來:“我不哭了,中也。”

中原中也一下沒注意到她的稱呼又改變了,還在試圖沖散這種奇怪的氣氛:“憋着哭應該不好過吧,所以你……嗯?”

他意識到了那随着稱呼陡然拉近的、兩人之間的關系距離。

凜毫無所覺回答了他的半截問題:“确實不好受,像是腦袋裏面裝了一個鼓風機。”

中也不覺吐槽:“那是什麽奇怪的比喻。”

凜彎了彎泛着紅腫的眼,終于笑起來,沒有之前牽強的痕跡。

中也松了口氣。

連帶着稱呼問題一齊随着忘到了腦後。

梅宮凜因為使用異能過度而暈倒的消息,很快在港黑內部傳開了。

發酵流傳的速度比梅宮凜想象得還要快,傳言很快定性為:梅宮凜其實是在用她的生命為這些人治療。

凜:“……?”

用異能用多了會死,這事兒怎麽聽上去怎麽那麽讓人……不信呢?

但鑒于這個消息是中原中也告訴她的,凜當下沒有表露出任何疑惑的跡象,非常盡職盡責地刷了中原中也的好感度。但從來看望她的人這裏再聽一次……果然不管怎麽聽,都覺得很荒謬。

偏偏,大多數人還真的就信了!

畢竟梅宮凜的異能有目共睹,是不用任何緩沖媒介,像是奇跡一般輕而易舉的治愈。

有人說,曾經也聽說過有這樣的異能,但是條件極為苛刻,需要那人受了重傷、瀕臨死亡才可以醫治。

梅宮凜的異能不受這樣的限制,一個看上去任何限制都沒有的異能,總要在某些地方将它的代價交還。

由于主要着力點在“所有的異能都有相對的限制”,以及梅宮凜并非是使用異能就會死亡,而是異能使用過度消耗了他本人的精神與生命。

最終濃縮起來,就是被定性的那句話。

凜:“……”

原本只是覺得時機差不多,到了需要她表現弱點的階段了,沒想到她後續還沒動手,目的就達到了?

嗯,那她看戲。

她以【治愈】這樣的異能作為切入港口黑手黨的手段,在一開始凜就設想過可能會發生的情況,而事實也果如所料:在森鷗外對她的情況暫時放置的情況下,治愈的異能所帶來前所未有的便利性,開始讓部分人開始不重視自己的一些行為,就算是再危險,也會想着後方還有一個足以扭轉一切的梅宮凜。

比這更早引發的,是對于梅宮凜能力的肆意濫用:僅僅只是小傷口,都不想花費自身的愈合能力等待,想要坐享其成地享受着梅宮凜帶來的一切便利。

長此以往,不用外界組織對港口黑手黨做什麽,這個組織的內部就會自己崩壞。

“……噢,這樣。”

想到這裏,凜恍然明白過來,這一通操作是怎麽順水推舟發展成“她用多了能力就會死”。

——當然是那位看上去似乎沒怎麽管事的現任首領了。

看來他喜歡在幕後操縱,有看戲的惡趣味呀。

凜心裏想。

被凜腹诽的現任首領森鷗外,眼前站着的是得力助手太宰治。

“您是故意的吧,首領。”

四目相對,耗費的閑暇時間已經最後多,太宰治問出這句話,并不只是簡單的試探,他慢條斯理地說出了後話,“真虧他們能夠相信這種一目了然的謊言。”

“這也是沒辦法事啊,太宰君。”

時光好像回到了半年以前,那時候森鷗外還坐在地下室,和太宰治說起港口黑手黨近期遇到的困境,也是用這樣為難又嘆息的語氣。

太宰治已經聽過太多遍,而每次出現這樣的情況,到最後所有的困難都會迎刃而解。

不過是上位者無傷大雅的一點表演欲與惡趣味罷了。

森鷗外雙手交握,支着下颌:“得到了這樣好用的能力,總要找出一些缺陷來,才不至于讓外界那麽虎視眈眈。”

“您起初的高調果然是為了把剩下的那些暗線提早拔|出來吧。”太宰治從拿出了一份密封的文件,語調沒有半分起伏,但莫名就能從其中聽出挾裹着淡淡煩躁的疲憊,“多虧了您的英明神武,突如其來的暗殺和活動都增加了,如果不是提早布局,我想您現在應該不能坐在這裏悠閑地看着橫濱風景了。”

有強大治愈這麽好的能力卻不想着率先掩蓋,外界聞聲而動:盯緊森鷗外的那些人一旦知道他擁有了可能不死的王牌,怎麽可能還坐的穩。

“難得太宰君只是彙報都說了這麽多話,看來你确實有很大的怨氣啊。”森鷗外笑了兩聲,騰出一只手,手指在文件上壓了壓,“但是,不會有那種[如果]——太宰君你應該能料到我要做的事,就像你每一次做到的那樣。”

“……”

太宰治沒什麽情緒地望着他,視線沒有移動,在森鷗外飽含深意的幽暗眼神望過來時也沒有躲開,反而輕描淡寫地接住了森鷗外這句有如定時炸|彈的話,“是啊,畢竟大大咧咧亮出了這種治愈系的王牌,您可不是愚蠢的人。當然是有物盡其用的地方了。”

森鷗外笑了兩聲:“果然,只有太宰君永遠都能猜對我的意思。”

這段對話已經變得很危險。

從太宰治與森鷗外的關系以及一路走來的事件而言,太宰治太會猜心,于這個多疑高位的男人并非好事。

“不過——”

森鷗外手指抵在唇角,拖長了尾音,做出深思的表情,“凜醬暈倒過去的時機,倒是比我預想的還要早一些,是她自己的意願麽?還是說凜醬确實到了極限?真是這樣的話我應該馬上去看看她啊。”

太宰治沉默了兩秒:“……”

他的臉上仍然沒有表情,只留下了一點模糊的厭棄與沒精打采,但他眼底看不到任何驚懼的情緒,平靜無畏到了刀槍不入的地步,反而還在這時笑了一下:“反複試探我是沒有用的。您确實該去探望那位梅宮小姐,那才是最佳的切入點。”

他笑起來的樣子,有點像現在坐在首領位置上的森鷗外。

森鷗外最後的這段話才是他真正要引出的:如果一切如他所說,梅宮凜的暈倒時機真的比他所計算的還要早,在外圈布局的太宰治卻能如此恰到好處地應付。

如果是凜本人意願,可能她私下和太宰治通過氣?

“你說得對。”

森鷗外還是一副溫溫然的樣子,他站起來,不忘邀請太宰治,“要和我一起去看望凜醬麽,太宰君?”

太宰治剛想拒絕,話到嘴邊改了口:“畢竟是新同事,我和您一起去看看吧。”

森鷗外看他一眼:“太宰君,你在壞笑呢。”

太宰治眨了眨眼,變臉的速度一看就知道是森鷗外的親下屬:“是嗎?我只是想到中也翹班了半天,要去提醒他好好工作而已。”

“我還以為你真是為了凜醬才過去的。”森鷗外用一種摻雜着慈祥的語氣說,“你能這麽确定中也的動向,看來你們的關系越來越好了,我也能放心了。”

“唯獨這件事,首領您總是老眼昏花。”

“哈哈,這麽說話我也是會生氣的哦,太宰君。”

“生氣也請等到事情處理完畢之後吧,中也該負起他應有的責任了。”

“太宰君也不能偷懶啊。”

“如果我偷懶,現在本部大樓應該都被炸成廢墟了,首領。”

“唔……看來我沒感覺錯,太宰君你今天的心情不太好啊。”

太宰治停下腳步:“到了。”

原來已經走到了病房門口。

森鷗外擡首,驚訝道:“真快呢。”

太宰治沒說話。

他當然也沒有回答問題。

森鷗外舉起手臂,敲了敲門:“請問,我可以進去嗎?”

“……請進。”

少女的聲音聽上去還是有些虛弱。

森鷗外推開門走進去,太宰治緊随其後。

屋內。

中原中也身影僵硬地站在一旁,視線游移不定,見到森鷗外,喊首領的那個語調都和平常不一樣。

梅宮凜則坐在病床上,頭發有點微妙的散亂,臉頰還帶着點緋色,似乎沒想到進來的不止森鷗外一個人,眼睛忍不住微微睜大了,緊張之情顯露無疑。

這……

森鷗外不确定地問:

“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更嘿!

麽麽各位訂閱的小可愛!

關于森對雙黑和凜的稱呼不同問題,稍微解釋一下:原著森是喊的太宰君和中也君,從劇情發展還有一系列亂七八糟的東西來看,我覺得稱呼凜可以類比中也,也就是凜桑——但這真的太難聽了,于是我直接“凜醬”了。就當做是青春靓麗小姑娘的特權好了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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