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一招回刺。
“叮”,只是乍合又分,剎那間高下立判。
雖然都是反向退出幾步站定,也各自微微氣息平甫,然而雲煥手裏已經抓到了那只裝有解藥的盒子。
少将并沒有急着去打開那只救命的盒子,反而有些驚詫地看着一招封住了自己攻勢、踉跄後退的鲛人複國軍戰士——剛才他雖然得手,可左手那一斬完全落空、如不是避得快便要廢了一只手!
霍然看見周圍埋伏的鎮野軍團戰士已然按捺不住,準備沖出來援助将領,雲煥連忙豎起手掌做了個阻止的手勢——這事,他萬萬不願讓旁人知道得太多。
靜默的對峙中,他看着面前這個居然敢于孤身前來的複國軍戰士:這個鲛人能組織如此機密的計劃,在複國軍中地位必然不低。而最令他驚訝的,是方才鲛人那一劍的架勢、居然十有八九象本門“天問”劍法中的那一招“人生幾何”?雖然細微處有走形,可已然隐隐掌握了精髓所在。
怎麽可能?……詫異間,雲煥恍然回憶起幾個月前遇到的左權使炎汐。那個複國軍領袖的身手,同樣隐約間可見本門劍法的架勢——
難道說,是西京師兄或者白璎師姐,将劍技傳授給了鲛人複國軍?
不可能……空桑和海國,不是千年的宿敵?而且,如果是師兄師姐親自傳授了劍術,親傳者必然劍術不止于此。如何這兩個鲛人的劍法、卻時有錯漏,竟似未得真傳?
“右權使寒洲?”剎那間的聯想,讓雲煥吐出了猜測的低語。
白衣來客冷定地觑着滄流帝國的少将,算是默認。雖然被一招之間奪去了解藥,他卻依然沉的住氣,忽然出聲提醒:“天快亮了,還不快去解毒?”
雲煥神色一變,打開盒子看到裏面一枚珍珠般的藥丸,卻滿懷狐疑地看了看對方。
“放心,如意珠已經拿到,你師傅死了對我們沒有什麽好處。”右權使寒洲面如冠玉、然而談吐間老練鎮定,卻不怒自威,“我和湘都還在你的控制之內,這根救命稻草,我們一定會牢牢抓住。”
“呵。”雲煥短促地冷笑了一聲,将那個盒子抓在手心,轉身,“跟我進來。”
在踏入古墓的剎那,他舉起右手,紅棘背後一片調弓上弦的聲音,樹叢唰唰分開,無數利箭對準了古墓的入口,尖銳的鐵的冷光猶如點點星辰。殺氣彌漫在墓前曠野裏,雲煥在踏上石階時極力壓抑着情緒起伏,回頭看着右權使,冷然:“在師傅沒事之前,你或者湘敢踏出古墓半步、可不要怪我手下無情。”
寒洲沒有回答,只是鎮定地做了個手勢,示意雲煥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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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起手叩在石門上,不等叩第二下,裏面便傳來了低緩的機械移動聲,石門悄無聲息打開。陰冷潮濕的風迎面吹來,那一個瞬間、不知道是否太過于緊張,雲煥陡然心頭一跳。
“師傅呢?”看到站在門後的鲛人少女,他脫口喝問。
“呵,”湘微笑起來,擡起了頭,“在裏面。”
黑暗的墓室內沒有點燈,唯一的光源便是鲛人手中握着的純青琉璃如意珠。青碧色的珠光溫暖如水,映照着湘的臉——然而,青色的光下,原本少女姣好的容色憑空多了幾分詭異,深碧色的眸子裏閃着冷定而幽深的光,看了旁邊的右權使一眼,随即默不作聲地帶路。
下意識地回首,扳下了機關,沉重的封墓石落地,将三人關在了墓內。雖然心中焦急,然而一旦真的踏入了古墓,雲煥居然有些膽怯,起步之時略微遲疑。
那一遲疑,湘便和寒洲并肩走在了前頭。
古墓裏……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一路走來,雲煥直覺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止不住地想握劍而起——然而青色珠光映照下,所有東西都和他離去之時一模一樣,甚至那個破碎的石燈臺都還在原處。
到底有什麽地方不對……雲煥一邊緊緊盯着前面領路的兩個鲛人,一邊心下念轉如電。古墓裏無所不在的壓迫感、以及心裏的緊張,讓一向精明幹練的少将沒有留意:前後走着的湘和寒洲雖然看似無語,空氣中卻隐約有低低的顫音——似是昆蟲撲動着翅膀,發出極為細小的聲音。
那是鲛人一族特有的發聲方式:潛音。
講武堂裏教官就教授過所有戰士識別潛音的方法:滄流帝國這方面的研究和機械學一樣,幾臻極至。多年對複國軍的圍剿中,十巫已經破譯出了鲛人的潛音,并拟出了識別的對策。就算是不懂術法的普通戰士,只要平定心神,捕捉最高音和最低音之間的波動頻率,基本就能按照圖譜破譯出大致的意思。
然而此刻極度緊張忐忑的雲煥,卻沒有留意到空氣中一閃即逝的潛音波動。
冒着極大的風險,複國軍的女諜啓動嘴唇,無聲地迅速說了一句什麽。
寒洲那一步在剎那凝定在半空,面色震驚——如果不是雲煥在他身後,此刻定然會察覺反常。剎那的停頓,然後那一步毫無痕跡地落到了地上。寒洲同樣迅速地回答了一句,眼裏的光已經從震驚轉為責問。
然而湘神色不動,嘴角泛起了冷酷的笑意,簡短回答了一句。
此刻,一行人已經走到了石墓的最深處,湘率先停住了腳步,目光掠過寒洲的臉,冷如冰雪。寒洲臉色鐵青,定定看着室內,緩緩吸入一口冷氣。他的臉上,出了淡碧色的珠光,忽然也浮動着不知何處投射而來的點點詭異紅光。
“你師傅就在裏面,”黑暗中,湘站定,一手放在半開的最後一道門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雲煥,“要不要進去看看?”
“走開!”看到那樣的神色,雲煥陡然一驚,一把撥開她。
忽然又是一遲疑,回頭冷冷看着兩個鲛人,眼神冷厲如刀:“如果你們敢玩花樣……”
湘噗哧一聲笑了起來,珠光下臉色竟是青碧色的:“真是有趣,雲少将也感到底氣不足了?放心好了,我們人都在這裏,又跑不了,如意珠也在這裏——如果玩花樣,一出去你的屬下就會把我們射成刺猬吧?”
“……”雲煥默不作聲地看了看她,目光陰枭,“知道就好。”
“嘻,”湘笑着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入內:“好徒兒,你的美人兒師傅在等你呢。”
“閉嘴!”雲煥霍然變了臉色,不再看兩人,推門入內。
推開門的剎那、暗夜裏無數浮動的紅光,投射在了三個人臉上,伴随着陰冷潮濕的氣息。石墓最深處、原本是地底泉的水室裏,盈滿了點點紅光,湧動游弋着,如同做夢般不真實。而原本幹燥的沙漠石室、居然轉瞬變成了潮濕的叢林地底!
簡直是夢裏都看不到的情形:暗夜裏仿佛有無數活着的星星在移動,或聚或散,腳下踩着的不是石地,而是潮濕的厚軟的藻類!借着移動的光,依稀可以看到那些巨大的藻類在瘋狂地蔓延着,占據了整個石室,并随着門的打開、狂熱地一擁而出往別處侵蝕。
而那些紅點,就是附着在水藻上的小小眼睛,活了一般地移動着,如同小小的蘑菇。
那是什麽?那都是些什麽?
有水藻纏繞上了他的腳,下意識地他抽劍斬去。然而劍一出鞘,那些紅色的眼睛驀然凝聚了過來,圍在他身側,注視着他。宛如漫天的星鬥分散聚攏,蒼穹變幻,璀璨而詭異——在水藻的最深處,光凝聚成了一道紅色的幕,攏着一個沉睡的人——白衣上彌漫着點點紅色的光,宛如一張細密的網從她體內滲出,裹住了死去的女子。
一眼看過,雲煥脫口驚呼,光劍铮然落地。
就在雲煥失神的一個剎那,将如意珠握入手心,湘一拉寒洲:“快走!”
漫天游弋着的紅光裏,兩個鲛人轉瞬消失于黑暗最深處。
方才用潛音迅速交換的話還在空氣中、以人類聽不見的聲音緩緩回蕩,漸漸低微消失。分別是湘冷定的敘述和寒洲震驚的責問——
“她已經死了。”
“什麽?不是要用她做人質、拿到如意珠後再退走?誰叫你自作主張殺了她!”
“反正已經死了……你以為雲煥真的會守信放我們走麽?他陰枭反複,不擇手段,只要确認師傅解毒後、任何承諾他都會立刻推翻!我們必須下手比他更早、更狠!右權使,我已從赤水召來了幽靈紅藫,等一下趁着他失神被困,我們立刻走。”
“不可能走得了!外面都是伏兵,所有的路口都被監視,雲煥一聲令下,沒有人質,我們無法逃出去!”
“錯。雲煥他在短時間內是再也無法行動了……”
無聲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