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節

沒動靜?”副将宣武已經是第九次從空寂城大營趕來,在原地不停來回,“不會出什麽事吧?帝都的風隼剛帶來了一道密令,要求第一時間轉交給雲少将——現在可怎麽通知他?”

“宣老四,別走來走去晃得人眼暈了,”帶隊的隊長狼朗卻一直沉的住氣,一拉宣武讓他伏倒在紅棘背後,“快趴下,別站在那裏讓人看見。”

大漠落日下的沙礫熾熱如火,宣武一趴下,立刻如一尾入了油鍋的魚一樣直跳起來:“我的媽呀,燙死我了!”

“別跳!”狼朗一把按住了宣武,把他的頭摁回紅棘背後,低聲罵,“奶奶的,宣老四你是不是做監軍做久了,變成細皮嫩肉的娘們?”

“放手,放手!狼狼你要燙死我?!”瘦瘦的宣武副将被按到冒着熱氣的沙地上,“你的皮那麽厚,都不覺得燙?我回後面的帳裏去!”

“就讓你老實回後頭呆着,別來前面湊熱鬧!”狼朗放開了手,古銅色的手臂按到了沙礫上,眼睛卻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緊閉的墓門,“雲少将一出來我就通知你。你去後面休息吧。”

頓了頓,鎮野軍團的隊長回過頭,糾正:“是狼朗,不是‘狼狼’!——他媽的別每次都要老子糾正!”

回頭發怒的時候,隊長臉上的表情兇狠如狼。雖然是純正的冰族人,然而在這片博古爾大漠裏駐守了那麽多年,冰族蒼白的肌膚早已曬成了古銅色,淡金色的頭發在風沙裏枯澀無光——再也不同于帝都裏那些發如黃金肌膚蒼白的門閥貴族。

“好,好,狼朗,狼朗。”宣武副将卻是有些怕這個職位在他之下的隊長,連連陪笑着後退,回到遠處輪值休息的那一隊士兵中,吐了口氣頹然坐下。

“宣副将!”剛坐下鼻中便聞到了肉香,耳畔有士兵招呼,“要不要一起吃點?下午打的沙狐,剛剝皮燒好,嫩得流油呢。”

“好。”宣武口裏應着,眼睛卻一直不肯離開古墓,随手拿起了鐵絲上串的烤肉。

然而剛剛咬了一口,風裏卻傳來了悠緩的聲音。宣武一躍而起——那是石門打開的聲音!三天三夜的等待之後,進入古墓的雲少将終于出來了!

狼朗冰藍色的眼睛盯着那個霍然打開的石門——雲少将是和鲛人一起進入古墓的、而南昭将軍也是一去杳無消息,如今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他沒有象宣武那樣喜形于色,只是默不作聲地舉起了一只手,所有沙漠之狼的戰士匍匐在紅棘和亂石背後,将弓悄無聲息地拉到了最大。利箭在暮色裏閃着冷光,對準了那個緩緩打開的石墓大門。

一具血污狼藉的屍體出現在門口,從服飾上判斷、赫然是白日裏進去的南昭将軍!

狼朗的手握緊了熾熱的黃沙,幾乎要脫口下令放箭!

Advertisement

然而緊接着出現在墓門口的,卻是身穿銀黑兩色軍服的滄流少将——三日不見,雲煥的臉色是蒼白而疲憊的,一手拖着同僚的屍體,另一手拎着斷裂的頭顱,踏上了古墓的石階。對着遠處埋伏的滄流軍隊緩緩舉起了手,做了一個解除防備的手勢。

然後仿佛力氣不夠般、他脫手放下了拖着的屍體,坐倒在石階上,石門轟隆關閉。

四周的軍隊同時放下了手上的刀兵,宣武副将和狼朗隊長在片刻的震驚之後,從隐身處奔出、疾步走向雲煥,急于知道到底出現了什麽樣的驚人變化。

看到那些軍人走近,藍狐陡然發出了一陣顫栗,躲到雲煥身後。

“怎麽?”染着滿手的血,雲煥看着走近的同僚,一把抱起了藍狐,揣在懷裏,“不用怕,有我在,以後你帶着那群狐子狐孫橫行大漠,都不會有人敢如何。”

然而小藍發出了低低的哀叫,漆黑的眼睛盯着前來的一行戰士,身子不停顫抖,後腿用力踹着雲煥的手,想從他懷裏掙脫。。

“怎麽?要去找你的孫子孫女麽?”雲煥略微詫異,帶着幾分疲憊望着這只小獸,卻不想放手:師傅死去之後,唯一能讓他回憶起昔日溫暖的、便只有這只蒼老的狐貍了。他撫摩着藍狐,陡然感覺到小藍的腹下有一道傷——溫潤的血滲透了皮毛。

“誰傷了你?”雲煥下意識地一松手,小藍閃電般竄了出去、直撲一隊軍士。

“小藍!”顧不上圍上來待命的士卒,雲煥站起身來,跟着藍狐的腳步一掠而過,穿過叢生的紅棘,向遠處燃火休息的軍士群中掠去。他不料蒼老的小藍還有如此驚人的速度,竟然和沙漠上飛翔的薩朗鷹一樣迅猛!

在看到石墓打開、少将出現的剎那,篝火旁所有戰士都站了起來,垂手待命。

那道藍色的閃電直撲篝火旁幾個戰士而去,惡狠狠地咬向其中一個的手腕。“喀嚓”一聲,腕骨斷裂聲中戰士大聲慘叫,手中拿着的肉串掉落在沙地上,拼命甩動着手,想把那只藍狐甩脫。

小藍一口咬斷了那個軍士的腕骨,想要把那只手咬下來,無奈牙齒折斷後傷人力量不夠了,軍士瘋狂地甩着手腕、立刻将它重重甩到地上。旁邊幾個同伴立刻抽出了軍刀和匕首,向着襲擊人的野獸逼去。

藍狐趴在地上惡狠狠地盯着那一群逼近的軍人,嘴裏發出嗬嗬的低叫——那一瞬間、這只十幾歲的衰老沙狐居然狠厲如狼,毫不畏懼地和沙漠上骁勇無敵的軍隊對峙!

藍色的閃電穿行在人群中,一連抓咬了好幾個士兵,終于被其中一個戰士扼住了咽喉。 藍狐拼命掙紮,漆黑的眼裏似乎要冒出火光來,扭頭噬咬那個戰士的手。然而牙斷了,咬在護手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戰士雙手提住藍狐的後腿,便要将這只咬人的畜生撕裂開來。

“叮”,一道白光敲擊在那個戰士的手臂上,一陣酸麻,手中便是一松。

掠過來立在場中的,是少将雲煥。所有拔刀握劍的手立刻松開了,戰士垂頭退了開去,讓出了中間的空地,靜靜等待上司的指令。滄流帝國是一個等級森嚴的國家,無論朝中還是軍中,都是如此。

“小藍!”雲煥追上了那只忽然發瘋咬人的藍狐,一俯身就将它抱了起來,低叱。

記憶中,小藍一直是安靜乖巧的,蜷伏在師傅臂彎間用漆黑的眼睛注視着他練劍習武,從來連叫都不曾大聲——難道今日,是因為師傅的去世刺激了它?

事務繁雜,時機緊迫。鲛人複國軍從古墓裏逃脫已經三天,再不趕快采取行動攔截便要逃出這片博古爾大漠——雲煥來不及管這只小獸的事情,一手抱了藍狐,便回身示意副将和隊長上前。

“各位,複國軍餘黨潛入大漠為患,南昭将軍……”說到這裏,他看了看正在被軍士收斂的屍體,冰藍色眼裏有什麽微弱光亮一閃,終歸低聲這樣解釋,“南昭将軍力敵亂黨,不幸身亡——我回帝都将禀告元帥,為其請功,封妻蔭子。”

所有軍士默然低頭,将手中刀兵下垂指地,臉色黯然。南昭鎮守空寂城多年,管理得法、善待部下,在所有将士中頗有聲望。此刻将領的驀然去世,在戰士心中激起了憤怒和仇恨。

“那些鲛人呢?逃了麽?”宣副将還沒有說話,狼朗卻忽然搶着問,“屬下盯着墓門口,絕對沒有一個鲛人逃出來!要不要進去搜一下?”

“那些複國軍,是從古墓的地下水道逃走的。”雲煥看了這個年紀相當的軍人一眼,冷然回答。懷中的小獸還在不停掙紮,嗚嗚低叫着,眼裏滾落兩顆大大的淚珠。

雲煥不耐地撫摸着它背上的毛,不明白小藍忽然間為何如此暴躁。然而嘴裏卻是冷定的一字字吩咐下去:“決不能讓鲛人從水路逃走。傳我命令,各處關隘看守的士兵,分出一半人馬、前往沙漠中的泉水旁看守!令所有牧民汲滿半月飲水,封閉一切坎兒井和水渠——看守泉水的将士,從庫房領取毒藥、給我即刻散入水中!我要讓赤水變成一條毒河!”

“是。”狼朗的眼睛閃了一下,決然領了這個苛酷的命令。

藍狐還在不安的掙紮,定定盯着火堆。雲煥的手不知不覺地加力,将它摁住,眼睛落到了一邊宣武副将身上,眼裏忽然有一絲尖利的冷笑:“宣副将,南昭将軍不幸殉國,目下空寂城大營的一切軍務、都暫時交由你打理——若是打理得好,回京述職之時我自會向元帥大人力薦你補缺。”

“多謝少将,屬下一定竭盡全力、肝腦塗地!”宣武副将大喜過望,伏地領命。

多年的同僚死得如此凄慘,那張臉上卻沒有絲毫哀容,只有一片終于要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