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025章主要事件:朕有點傷心。

大周朝,雲英帝十七年,十二月初九,晴。

衆人大驚失色。

簡輕侯和唐觀不約而同地飛身上前。

但唐觀在半途中停了下來,因為簡輕侯已經接到了雲槿。

雲槿驚魂未定地粗喘着氣,心髒急促地跳着。

發狂的大棗馬已經被侍衛們攔了下來,牽回到了雲槿面前。大棗馬依舊不安地躁動着,時不時打兩個響鼻,在地上猛踏兩腳。

雲槿臉色一青,慌忙躲到了簡輕侯的身後。

簡輕侯想要上前,卻被雲槿牢牢地抓住袖子。他安撫地拍了拍雲槿的手背,道:“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我沒擔心你,我就怕你走了,它會直接沖過來撞我。”雲槿還是死抓着不放。

在簡輕侯無可奈何之際,唐觀主動上前查看。

雲槿沖他喊了一句,“小罐子當心。”

唐觀側過頭,微笑着點了點頭。

簡輕侯吃味道:“你剛才還說不擔心我。”

雲槿的目光都聚焦在唐觀背上,看都不看他,“你哪用得着我擔心。”你這麽變态。

但說者無意聽者有意,簡輕侯自動把這話當成了雲槿在誇獎他武功高強,微笑着拍了拍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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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槿莫名其妙地瞅了他一眼。

那邊唐觀伸手在馬鞍上壓了壓,大棗馬再次劇烈掙紮起來,仿佛唐觀按的不是馬鞍,而是它的傷口。

唐觀眸色一沉,擡起馬鞍在底下一抓。

“這是什麽?”

雲槿看着他手裏抓着的一條帶刺的黑乎乎的東西問道。

“這是棘條。”簡輕侯道。

唐觀點點頭,“應該就是在不久之前被放在馬鞍下的。”

他轉而對馬廄的人問道:“剛才有哪些人接近過這匹馬或者進入過馬廄,都讓他們出來。”

不多時,空地上就站了一排人,大概有十來個。

侍衛向唐觀禀報道:“剛才進出馬廄的,就是這些人了。”

唐觀點點頭,走到那幾人面前,一一詢問剛才的行蹤。

然而那幾人不是說沒有接近過那匹馬,就是說自己只是進去換草換水,全都否認對大棗馬動了手腳。不過這也屬正常,畢竟沒有哪個犯人會主動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

唐觀正待再問,就聽雲槿驚叫了一聲。

簡輕侯的聲音也随之響起:“讓你不要玩,你就是不聽話。”

“怎麽了?”唐觀走過去。

雲槿可憐巴巴地将左手伸給他看,食指和中指上赫然是兩個小小的血洞。

“活該。”簡輕侯輕斥着,卻用手帕壓住了那兩個微小的傷口。

唐觀眸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什麽。

他走回去,突然對那十來個人道:“把你們的雙手都伸出來,平攤。”

那幾人雖不解,卻都紛紛将手擡了起來。唯獨一人,他并不動作,但身體卻開始不住地顫抖,唐觀剛要走過去,就見他吐出一口黑血,倒地不起。

一名侍衛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朝唐觀搖了搖頭。

唐觀面色陰沉。

簡輕侯的臉色也不好看。

沒有什麽比刺客在他們發現之前就自盡更讓人無力和憤怒的了。

但他還是打算先照顧雲槿的感受,便道:“我們先回宮,棘條的事情回去再說。”

唐觀想了想,也點點頭。

回程的路上,簡輕侯盡量故作輕松。可他發現,雲槿的臉色比他的更加難看。

簡輕侯關心道:“有什麽事不開心?”

雲槿搖搖頭,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有心事。

“來,跟表哥說說。”簡輕侯輕輕拉了拉他的手,“表哥來幫你分析。”

雲槿還是一臉沮喪。

簡輕侯正想再勸勸他,就聽雲槿的聲音響起,“表哥你說,我這個皇帝,做的是不是很糟糕?”聲音竟是有些沙啞。

簡輕侯忙道:“怎麽會?”

雲槿道:“其實從以前我就看出來了。母後師父自八歲後就對我放任自流,朝中大臣也是,有什麽要事都是讨論好了才告訴我的。皇帝該做的事情我一樣都沒做過。”

簡輕侯道:“那是大家心疼你,怕你累。”

雲槿垂頭道:“其實是嫌我蠢吧?的确,我什麽事都做不好,只知道玩。連男人不能生孩子都不知道。”

簡輕侯驚訝地看着他,“你終于知道男人不能生孩子了?”

“……”

雲槿哀怨地看着他。

簡輕侯急忙挽救,“我這是在誇你呢。”

雲槿眼眶都紅了,“你別騙我了。這幾年來刺客越來越多,連淑妃都變成刺客了。我知道我很糟糕,他們罵我的話我多少也聽得懂一些。大不了不做這個皇帝了,何況我本來就不想做。”

簡輕侯輕斥他:“怎麽能這麽自暴自棄!”

雲槿別過頭不看他,“其實我覺得表哥你就挺好的。你去做皇帝吧,算我求你了。你武功這麽好一定不怕刺客,母後肯定更喜歡你,大臣也喜歡你。”

簡輕侯不悅道:“你瞎說什麽呢。”

雲槿哽咽道:“我才沒瞎說,這皇帝我早就做膩了。”

簡輕侯聽着他的語氣,心頭湧上一股心疼,“小槿……”

雲槿把頭埋在臂彎裏,“別理我,讓我哭會兒。”

簡輕侯喉頭幹澀,卻只能靜靜地陪着雲槿,眼睜睜地看着他低低啜泣起來。

于是,回宮後,雲槿是頂着一雙核桃眼下車的。

将雲槿送回了龍淵殿,看着他用完午膳睡下,唐觀就迫不及待地将簡輕侯拉了出去。

簡輕侯被扯得跑了兩步,不悅地甩開他的手,道:“什麽事?”

唐觀質問他:“你又欺負雲槿了?”

簡輕侯不滿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負他?”

唐觀更加不滿:“你不欺負他,他能哭成那樣?眼睛這麽腫,當我沒看見?”

簡輕侯氣憤于唐觀的不分青紅皂白,卻在想到雲槿剛才那番話的時候心髒微微抽疼,嘆了口氣道:“雲槿剛才哭着對我說,他不想做皇帝了。”

“什麽?!”唐觀不可置信地叫了一聲,随即怕吵醒雲槿般地壓低聲音,“為什麽?”

簡輕侯苦笑道:“看來,我們不能再用以前的方法對待雲槿了。”

唐觀皺眉道:“怎麽說?”

簡輕侯道:“近日以來的刺客實在是太多的,接觸到雲槿的已經有這麽些,被暗中攔截下的更是不計其數。我簡直不敢相信那個人會如此明目張膽,只要有機會就進行刺殺。即使雲槿再遲鈍,也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

他頓了頓,又将雲槿剛才在馬車裏對他說的那番話重複了一遍,當然不忘隐瞞了雲槿讓他做皇帝的那段。

唐觀聽了,臉色也是萬分精彩。他沉吟道:“或許……當初就不應該送他進宮。”

“送?”簡輕侯抓住了這個關鍵詞。

唐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嘆氣道:“罷了,都是自己人,告訴你也無妨。”

原來,雲槿并不是先帝雲樓的兒子,而是唐定虛與其亡妻的幼子。

當年賀莊曾和唐定虛一同拜入倚蒼門門下,以師兄妹互稱。賀莊是家中獨女,為人稍顯霸道,卻和唐定虛十分合得來,兩人的關系日漸親密,卻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兄妹之情,只因賀莊的性格過于偏向男兒。

後來,唐定虛娶了妻,賀莊也迫于丞相的壓力進宮為後,兩人的聯系就這麽疏遠了下來。

再後來,雲樓不肯與賀莊圓房,賀莊一怒之下将雲樓打傷,前大将軍也就是雲樓的情人绛宗郝也沖冠一怒為藍顏,竟和賀莊動起手來。

眼見這事越鬧越大,皇室也萬萬不能在雲樓這裏絕了後。而且賀莊明白,一旦絕後,她才會成為那個被歷史唾棄的女人。适逢唐定虛的結發妻子難産而亡,賀莊就把那個孩子領回了宮來。唐定虛原本不想同意,但賀莊說他一個大男人照顧不來孩子,而皇宮中有不少的奶媽和嬷嬷,能讓那生下來就沒了母親的可憐孩子活得更好,唐定虛權衡利弊,只得同意。

那個孩子,就叫雲槿。

而雲樓也在雲槿被接進宮後不久,就退位讓賢,銷聲匿跡了。

但世人更多的說法,卻是雲樓被绛宗郝虜去,做了禁脔。

唐觀說完,嘆息一聲道:“你也知道,按照前大将軍的性子,怎麽可能允許先帝留下子嗣。”

簡輕侯久久沒能說出話來。

他從未想過,自己從小喜歡的常常捉弄的孩子,竟只是個因先帝作孽而被迫為帝的可憐人。

他本不該受到這些刺殺,他本不該後宮佳麗三千,他本不該作為國家支柱而撐到現在,他本不該……

簡輕侯心底頓時泛起一股疼惜。

一想到自己之前還曾逼迫過他用功執政,還為此打過他……

簡輕侯心底又是泛起一陣對自己的厭惡。

唐觀道:“這下你知道,為何我父親不允許你們在一起了吧?那畢竟是他的兒子。”

簡輕侯不語。

唐觀忽而又笑道:“不過恭喜你,看我父親近來的态度,他已經承認你了。”

但簡輕侯仍是感覺不到絲毫喜悅。

就好像你千辛萬苦地訓練一只老虎,希望他成長為威風凜凜霸氣四方的叢林之王,最後卻發現他不過是一只需要人疼惜的小貓。

把一只貓當成一只老虎來養,他究竟要受多少苦?

簡輕侯突然道:“我想把所有的事情告訴雲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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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雲槿,今年十六歲。

刺客被抓到了,可是他自盡了。

又死了一個人,還是因我而死。

有點氣憤,又有點悲哀。

不想做皇帝的念頭似乎更加強烈了。

可表哥不同意。

不高興。

作者有話要說: 【小萌段】

老師把小明叫到辦公室裏說:“根據你最近的表現,我明天非得要見見你的家長了!”

小明一臉錯愕:“難道我們的關系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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