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藥效不長, 兩個多小時,滕時越摟着人睡了個午覺, 過後就離開住宅, 外出處理事情。

許從一醒來時,茫然了好一陣,半天才回過神, 慌忙在衣兜裏找手機,手機關機,一開打,幾條短信冒出來。

基本都是滕芸發來的,先是說她下課了, 想去圖書館,沒等到許從一回複, 打電話也是關機, 就讓許從一開機後盡快聯系她。

許從一翻出滕芸電話,拇指懸在號碼上,遲遲沒有落下去。

他應該怎麽和滕芸說,照實說, 還是瞞着她?

一旦謊言開始,那麽以後, 會用無數的謊言去圓這一個謊言。

總會有被知道的那一天, 許從一走出房間下樓,到門口拉開門,腳還沒踏出去, 身前立馬橫過來一只健碩的臂膀,擋住他出去。

“請回屋,許少。”态度恭謙,阻擋的意思卻又相當明顯。

許從一手臂受了傷,不用比較,都知道不會是這人對手,他退回到屋裏,站在玄關處,給滕芸打過去電話。

巧合的是,滕芸那邊打不通。

“滕時越這手,出得還挺快!”

滕時越的人在門口守着,偌大的房屋裏就許從一一個人,暫時不需要在角色中,他唇角邊勾了抹淺然的笑。

系統:“對啊,一點都沒有征兆。”

“沒征兆?不不,有的。”

“喵?”系統表示需要許從一解疑惑。

“他有不眠症,但上一次,我手臂受傷之後在滕家,他好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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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是睡着了。”

“所以……”

系統:“所以你可以幫助他睡眠。”

“對,試想一下,一個許久不能入睡的人,陡然間出現一個,可以讓他安睡的存在,換成你,你怎麽做?”

系統:“哎,不知道,我只是一個程序而已。沒有你們人類那麽多的裕望渴求。”

“換成我,倘若在滕時越的那個位置上,必定會和他一樣。”

為什麽不呢?

完全不需要付出任何東西,唾手可得。

時間進行得很緩慢,似乎過了很久,許從一看手機上的時間,其實才過去兩個多小時。

四點多快到五點,一直坐在客廳裏走神,門外忽然有鑰匙開鎖的聲音,許從一猛地直起了脊背,他兩眼不錯盯着房門,然後看到門口的人走了進來。

“許少,你現在可以走了。”體魄健碩的男子神情穆然道。

許從一徐徐站起身,不由得失笑,将他帶過來,然後一直關到現在,什麽說法都沒有,眼下好似他們間什麽也沒發生過,就讓他離開。

這都是些什麽事。

這個人只是命令的執行者,許從一沒想過從他這裏知道什麽,他可不會賴在這裏,等滕時越回來做解釋。

乘車趕回學校,在車上時,電話鈴聲響起,是滕芸打過來的。

在電話裏向許從一道歉呢,說她忘帶電話,給放宿舍了。

問及許從一這會在哪裏,許從一擰頭看向玻璃窗外,離學校還有幾分鐘路程。

“我在學校外面。”

“在外面做什麽?”

“頭有點不舒服,出來拿點藥。”

“你生病了?”

電話那頭聲音赫然拔高,音量大得司機都聽到了,司機微微側目。

許從一勾唇微笑:“沒大礙,吃一兩副藥就應該可以。”

“那就好。”

之後兩人約在校外一家飯館見面。

飯館就在街道邊,許從一為了不讓滕芸看到他坐的那輛車,叫司機在一個三岔路就停了。

還有一兩百米距離,許從一步行過去。

因着肩傷的緣故,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到不需要再刻意去僞裝了。

“我買了兩張電影票,一會去看。”滕芸吃飯中途忽然說道。

“你買好了?”許從一問。

滕芸燦然一笑,笑容嬌俏,她長得極好,是班花,也同樣是年級級花。

“對啊,網上訂購的,最近有部國外的科幻片,我想你應該會喜歡。”

“嗯。”

這頓飯從五點多,吃到了六點過十分。

外間天色還亮,黑夜如同年邁的老妪,還在慢慢吞吞緩行。

出了飯館,坐上出租。

汽車逐漸遠離學校。

到的是一家市中心的電影院,

電影整整兩個小時,3D的,在入口處領了眼鏡,一起進場。

很快,電影播放起來,有一會時間後,許從一往旁邊滕芸那裏看,就見到她手裏有亮光,她取下來3D眼鏡,視線直直盯着手機屏幕,指尖快速輸入軟鍵盤,正在給在誰發短信。

整個廳內的頂燈都熄滅,只巨幕裏投放出來的光,在微弱不明的光照下,許從一眉頭漸漸凜了起來,不像是他的錯覺,他在滕芸臉上看到了明顯的狠意。

大概是他注目地過久,滕芸有所察覺,鎖了屏幕,轉過頭,嘴唇動了動。

電影聲音很大,直接壓過了滕芸的聲音,許從一聽不清,從嘴型看了出來。

許從一笑着搖搖頭,繼續看電影。

接下來滕芸沒再碰電話,一直到電影結束。

九點鐘,不算晚,兩人就到一樓一家飲品店,點了一杯藍莓和一杯果汁。夜風微涼,清幽吹拂。

整個世界都是安寧且祥和的。

滕芸電話擱在指邊,目光偶爾斜過去一瞬。

像是在等着什麽人,或者等待着什麽事。

許從一眼簾半垂,早就發現了滕芸心不在焉,對方顯然有事瞞着他。

忽的,滕芸臉上笑顏綻放,眼睛發亮,她看着許從一身後某個方向。

“你看!”滕芸一邊說,一邊舉手,示意許從一轉頭。

許從一脖子剛扭了一點。

嘭!數米開外的地方傳來一道震耳欲聾的汽車相撞聲。安寧被撕碎。

許從一被震得愣了一愣,藤桌對面的滕芸起身離座,路過許從一身邊時,手在他肩膀上略微下摁。

“走,過去看看。”她面容淡了下來,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一分。仿佛有人出車禍,在她看來,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許從一為自己冒出來的這個念頭,覺得有點可怕。

應該只是好奇,想看看人傷得怎麽樣,滕芸一直都是善良美好的。

許從一快速離座,追上前面走得不遠的滕芸。

兩輛車頭撞頭,車頭扭曲變形,左邊那輛車,車蓋子都掀了起來,基本都算半毀。

車子毀得厲害,都是高檔車,防禦性能好,車主傷得不太重,還能自己走下來。

當右邊那輛車的車主一露出正臉時,許從一一口氣微提了起來。

下意識的,他去看滕芸。

女人目光發亮,隐有瘋狂。

落至身側的手腕忽地被渥住,女人頭略偏,開心問許從一:“不生氣了吧?”

許從一嘴巴微微張着,沒明白滕芸為什麽這麽問。

“他敢找人陷害你,我就敢找人挵壞他汽車。”

“小芸……”許從一驚愕,甚至難以置信,面前的女人明明就是滕芸,可他忽然又覺得,這個人只是和騰芸長得一樣而已。

他的小芸,是善良純白的,不可能做這麽卑劣的事。

“吓到啦?對不起嘛,我沒事先告訴你,想給你個驚喜啊。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誰也不能将你從我身邊奪走。”滕芸嬌嗔地撒着嬌,沒有一點為自己所做的事,感到愧疚。

像個孩童一樣,天真又殘忍。

“這樣不對!”許從一反抓滕芸的手,他連連搖頭,“小芸,這樣做是錯的,這是犯法的,你知道嗎?”

那邊有人打了報警電話,也聯系了救護車。

許從一拉着滕芸快速離開現場。

一對小情侶坐在回學校的汽車裏。

滕芸不理解,她做這些都是為了許從一,為什麽許從一不高興,反而責怪她。

犯了錯,就得受到懲罰。滕仁建傷害了她和許從一,法律制裁不了他,那麽就由她來。

她不覺得自己有錯,如果以後滕仁建還敢對許從一下手,她不會只是讓滕仁建剎車出問題而已。

“行了,這樣就好了。我沒責怪誰,事情已經挵明白,誤會解除,就讓那件事過去,不要再追究了,可以嗎?”知道滕芸做這些是因為自己,許從一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

滕芸想辯駁,在許從一愛意纏綿的注目中,像是整個身躰都融入進幽幽春水中,沒法搖頭,她點了點頭:“好。”

系統:“96。我怎麽覺得女主的這個好,其實是不好呢?”

“本質就是。”

系統:“女主有雙重性格,這是其中一種,和滕時越有一定相似,對于他們認定的東西,有極強的控制裕,不喜歡被人染指。”

“那以後,可就會有許多好戲上場了。”

系統:“必然的啊,倘若她知道滕時越和你在一塊睡過,我猜她應該不會像前面兩個世界的女主那樣就跑了,會和她爸搶你。”

“但她搶不過。”

系統:“耽美線目前為止還是20,比言情線更難刷,你是不是已經對耽美線更感興趣了,穩住啊,言情線才是勝利在望,可別舍本逐末。”

“放心,我自有分寸。”言情線和耽美線,他都要。

滕仁建出車禍的事,原本他想隐瞞下來,自己處理,已經着手派人調查,有點眉目了,但忽然就接到了滕時越的電話,讓他立刻回家一趟。

滕仁建心裏有很不好的預感,回到家,見到面容寒俊的滕時越,他知道,自己預感沒有錯。

“查得怎麽樣?”一身高檔、做工考究的深色西服,坐沙發上的滕時越低沉着音問。

滕仁建兩腿并攏,像受訓的小學生那樣站立着,他擡眸睥了眼滕時越,被他銳利眸光威懾到,立馬垂了下去:“還沒有。”

“叫你的人都回來,別查了。”

“為什麽?對方這是要我死,爸你讓我放過他!”滕仁建眼睛陡然瞪大,面孔驚訝。

“你自己做過什麽,心裏應該有分寸。這事到此為止,我不希望還有下次。”滕時越寒目寒語。

“爸你知道是誰?”滕仁建更詫異了,對方這樣害他,滕時越卻讓他放手,滕時越從來都不是憐憫心過重的人,而他自認近期沒得罪誰,他開初以為是滕時越商場上的仇家,滕時越這個态度,那麽就還有一個可能。

這個人是他們都認識的。

而且,和他身份地位差不多。

範圍瞬間縮小,鎖定在某個人身上。

滕仁建唇角迅速菗了一下,他看向滕時越,斂了所以外在情緒,例如憤恨和愠怒,還有不甘。

“知道了,我一會就打電話,讓他們停手。”

似乎這天過後,一切就真的這麽歸于平和。

滕仁建繼續做他的纨绔,常和朋友在外面晃,滕芸和許從一的感情逐漸升溫。

一個周末,滕芸和許從一到一家綜合性的娛樂場所玩,那裏娛樂設施齊備,整個會館占地就上千畝,自下而上,一共五層。

他們定的是一天,頭天上午去的。在裏面吃中餐西餐,游泳,汗蒸,健身,投擲籃球。也有開放的電影院,到晚上,在露天吃燒烤。

露天場地旁邊緊鄰着海鮮自助,居中有個表演型舞臺,舞臺上放置一架純白的鋼琴。

滕芸看到鋼琴的一瞬,一個想法就在心裏慢慢集聚。

燒烤還得等一會,工作人員在現烤,滕芸找了個理由,離開露天場地,瞞着許從一去了自助餐廳。

找到餐廳主要負責人員,将自己的述求道了一遍。

系統:“女主準備讓你去彈一曲。”

“她到餐廳去了?”

系統:“對啊。不過好奇怪,她幹嘛這樣,難道在學校聽得還不夠?”

“可能,想得到別人豔羨的目光。”

系統:“就算豔羨,也是對你,不是她。”

“我是她男朋友。”

系統似懂非懂。

大部分人骨子裏都有一種潛在的暴露裕,想要将自己,或者是自己擁有的東西,呈現在衆人面前,以期得到更多的注目,滿足某種心理,或者優越感,或者幸福感,或者其他。

并非是一件不好的事,它存在,那麽它既是合理的。合理,不涉及好或者壞。

十多分鐘後,滕芸返回露天場地,整個人看起很開心,眼角彎彎,笑意蕩漾在眉梢。

“想到什麽了,這麽開心?”許從一算是明知故問。

滕芸晃晃腦袋:“不告訴你。”她賣着關子,全然不知道,對面的這個青年,已經透析一切。

許從一佯做生氣:“你又瞞着我。”

“不是瞞你,不想你有壓力。”滕芸故作認真的樣子。

“不是讓我上刀山下火海吧?”許從一猜測着。

“我可舍不得,你得好好的陪我一輩子。”滕芸抓着許從一放桌面上的手,這一刻,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系統:“98,還差兩點,激動!”

許從一也收了臉上的笑,定定凝注對面滕芸美麗臉龐:“我會陪你一輩子。”

滕芸微笑,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莫名更加不安了。好像随着她和許從一關系的更近,那種不安感,一天天在放大。

大到她已經無法忽視的地步,她想,幹脆在畢業之前,和許從一注冊結婚,免得徒生枝節。

工作人員将烤好的燒烤端了上來,許從一和滕芸同時松開手。

烤得不多,幾個小時前剛吃了午飯,只是嘗個味道而已。

燒烤吃完,又坐着,聊了些無關緊要的事。

載種在旁側的茉莉花在曉風中,漾來縷縷清香,沁人心脾。

滕芸微閉了眼,深吸一口,欣享着這一刻的美好和安寧。

突的,她睜開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許從一面前,把人給拉了起來。

挽着許從一胳膊,一邊帶着人去餐廳一邊笑着道:“我和餐廳負責人說好了,你上去彈一曲,為我彈一曲,可以嗎?”

許從一腳步微頓,目光移轉到滕芸面上:“你剛剛離開,就是為了這事?”

“對,不喜歡嗎?那就算了,回去單獨彈給我聽也行。”滕芸話裏是這樣說,神情的失望很明顯。

“我沒說不行,可以,別說一首,你要是想聽,十首,一百首都沒有問題。”許從一寵溺地說道。

滕芸舉拳砸在許從一胸口:“說什麽呢,就一首!”

“好好,一首就一首。你來點!”

“就彈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彈那個,叫什麽名字來着?”

“鋼琴版的鳳求凰。”

“對,就是它。”

從餐廳進去,裏面的客人各自交談着,沒有誰注意到許從一他們,到許從一和滕芸分開,許從一坐到純白漂亮的鋼琴前面時,有些挨得近的人看到了,僅是看了兩眼,就挪開了目光,許從一的穿着簡單随意,單看外在,一點不像是來彈曲子的。

到漸漸的,有輕而淺的音符開始往四散時,餐廳裏人們手中的動作,慢慢緩了下去。

音樂開初是舒緩的,像某人在娓娓訴說着什麽,節奏漸次加快,每個音符都異常清晰,音與音之間銜接完美,餐廳裏有人去聽過音樂會。

這個演奏者的專業技能,已經不亞于那些專業人員。

整個餐廳的人都停了下來,目光注視着鋼琴後面的青年,他頭低垂着,勉強能看到他的側臉。

他膚色偏白,只比鋼琴的顏色深半個號,輪廓分明,線條流暢。

随身音樂節奏的加快,那道訴說,也變得激動起來。

裏面不乏一起來的情侶,裹挾着綿綿情意的音樂很快就感染到他們,一個接着一個十指緊扣,不時彼此相視而笑。

音樂這種另類的語言,比起直接的言語訴說,從某個角度來講,更具有力量感。那些跳動的音階,高低起伏的樂聲,可以霎那間,把人所有感官都調動起來,然後于各自想象中,幻想各種妙不可言的情景。

一曲很快終了,但幽美震心動魄的餘音,還在餐廳裏萦繞着。

許從一自鋼琴後面走出來,站在鋼琴旁邊,右手四指輕放鋼琴面上,左臂曲起,掌心貼合右胸,面上堆砌出一個溫暖的微笑,朝餐廳裏衆人鞠了個約莫三十度左右的躬。

在他直身回去時,沒有音樂聲安靜下來的餐廳忽然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許從一噙着淺笑,步下演藝臺,走向坐在右手邊一空桌旁的滕芸。

女人面頰泛着淡淡紅暈,一想到這個優秀美好的人,是她男朋友,心裏就幸福得有種暈眩感。

“回神了!”許從一曲指,刮了一下滕芸精致小巧的鼻子。

那些原本在許從一身上的注目,因着兩人間親昵的小動作,立刻擴散至滕芸那裏。

滕芸拉下許從一胳膊,兩手抓在掌中,猶如宣告擁有權一樣,轉身,和許從一走出了餐廳。

被這麽多人用歆羨的目光看着,許從一依舊微笑不減,滕芸在開心高興之餘,心底生出一種無法忽略的情感,覺得自己的東西即将被侵占。

這種不舒服的感覺,讓滕芸想和許從一走到沒有人的地方,這樣,就只有她一個人可以看見許從一,可以徹底擁有他。

差不多算是一個白天,漸覺疲憊,兩人到休息區休息。

半躺在相鄰的兩張矮塌上,滕芸緩合眼,休息了過去。

許從一本來想開電視看一會,他倒是不怎麽累,旁邊滕芸睡了,不好打擾她,于是也阖上眼簾。

迷迷糊糊間,感覺到東西靠近,這裏地面都鋪的地毯,所以聽不見聲音,許從一正要睜眼,頸子上驀地一振針紮尖銳的痛。

掀起一點的眼簾,随和冰冷液體地緩慢注入,複又合了起來。

一切的一切來得毫無征兆。

一切的一切發生得迅疾卻毫無所察。

像是早就注定,也像是命該如此。

來的兩個人,一人架許從一一只胳膊,從休息室的另一個鮮少有人進出的出口,給帶離了出去。

樓上一至尊vip套間裏,滕時越正聽着面前一人侃侃而談,他手中這個項目,若是真做成了,一定能賺他個盆滿缽滿。

這人有點紅色背景,找到滕時越,希望能說服他投資,滕時越眸光冷沉沉的,從男人開始說,到十多分鐘過去,仍舊神色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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