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夫君大人

張鳳喜從來沒想過一個人的手就給她安全感，溫熱幹燥，輕輕一握，感覺整只手都能被裹住。

她也第一次經歷那麽大的場面，盡管用紅色的帕子遮住了所有的視線，但是她還是能感受到到許多的視線聚集到自己的身上，聽着“一拜高堂”的時候，若不是旁邊的丫鬟推了她一下，她都忘記了老婆子教自己的動作，之後，每次聽到那高高的聲音，鳳喜的手還是哆嗦了兩下，然後在木讷地做出相應的動作。

在最後那句拖着長長尾音“送入洞房”喊完之後，她幾乎是被人推着離開那個滿是人的地方的。

坐在那張軟乎乎的床上，暧昧的燈光讓鳳喜昏昏欲睡，但是她還是急着老婆子給我的囑托，強撐着坐在那兒。只是坐長時間了，再軟的床還是讓她覺得硌着疼。

然後，門被推開了。

是……夫君？

随着這個進來的人之外，還有許多的人，叫嚷着，推搡着。

喜婆子又喊着亂七八糟聽不懂的話，然後抓着張鳳喜的手拿住一個小杯子，鳳喜又随着她的動作和對面的人喝了交杯酒，然後又是一頓熱鬧。

一炷香之後，這裏才安靜了下去。

“張小姐，我要揭你的頭蓋了。”那個聲音溫潤低沉，像是清風拂過耳朵，極為舒服。

“嗯。”張鳳喜低聲應了一聲，便繼續埋頭任他忙活。頭蓋被揭開後，視野頓時開闊了許多。但是先入眼的，還是同樣紅色的衣料。

緩緩擡頭，那是一樣蒼白英俊的臉，菱角分明，劍眉星眸，只是在張鳳喜那個詞彙量不夠的人心裏，便只剩下“好看”這兩個字了。

“你是張小姐？”慶王爺收起眼裏的驚豔，淡淡問道。畢竟曾聽說過許多關于張家小姐算作醜聞的消息。

“不是。”張鳳喜疑惑地搖搖頭，“我叫張鳳喜……你，是我的夫君？”

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李晟溫點了點頭：“是的，我是你夫君。”

“三百兩花的真不冤。”張鳳喜露齒一笑，“找到這麽好看的夫君大人！”

“三百兩？”李晟溫愣住眨了眨眼，他知道自己府裏花了三十兩找了這麽一個姑娘，卻不知道人家姑娘家花了三百兩找了自己……這麽算來，還是自己比較值錢。

“不花三百兩，沒人想要要我。”張鳳喜皺眉說道，“沒人要我，爹娘就要倒黴。”

楚國的制度，李晟溫是知道的，女子到了十六歲必須要出嫁，否則一家子都要被抓被扣錢，這個條例很早就有了，聽說是為了促使百姓因緣……

“夫君大人，為什麽會答應娶我？”張鳳喜好奇地問道，她覺得像是夫君大人這麽好看的男子一定是有許多人喜歡的，而不是娶自己這樣一個……怪人。

“因為，夫君也像你一樣沒人要。”李晟溫苦笑道，“再說，我不能禍害……只能對不住你了。”

“夫君大人在開什麽玩笑？”張鳳喜大笑道，“嫁給夫君大人明顯就是我占了便宜的事，夫君大人不用道歉的。”

或許是因為張鳳喜這樣不谙世事的性格，或許是因為她開朗的笑聲，本來就對她心懷愧疚的慶王爺對他更是覺得憐憫。

這也讓張鳳喜之後呆在王府輕松許多。

“夫君大人，睡覺嗎？”張鳳喜挪了挪自己的身子，“我困了。”

“你困了就睡吧。”慶王爺尴尬地笑道，“我去書房睡覺。”

“夫君大人也不要我了？”張鳳喜扁嘴，心裏一下子委屈了許多，“夫君大人要休了我？”

這下子，李晟溫也不知道該怎麽拒絕了。

張鳳喜見慶王爺擺出這樣的表情，便已知道他開始心軟，便迅速地滾到床上，卻一下子就被床上的花生豆子給硌着了。

“哎呦！”她龇牙咧嘴地擺了個鬼臉，“成親好麻煩。”

說完，一下子就把床上的東西掃到了地上，再滾到了最裏面：“夫君，我給你騰出地方了。”

哭笑不得，李晟溫這下子更是不知怎麽推辭，便也只好脫了外衣躺在了床上：“被子給你，我不冷。”

這是四月天，卻是不是很熱，更說不上冷，但是張鳳喜知道這個王爺只是不想和自己搶被子，于是把被踢踢到了旁邊人身上：“給你，我熱。”

“會着涼的。”李晟溫立馬推拒道。

“你也着涼啊……”張鳳喜撓着頭發說道，“磨磨唧唧，兩個人蓋一張被子不就行了。”

“男女有別，不合乎禮節。”

“都成親了，還男女有別？”張鳳喜是有些傻，但不是沒有一點常識。慶王爺幾句話下來，她也隐隐約約感覺到了自己夫君還是有些排斥自己的。

“放心。”張鳳喜撇着嘴說道，“我是不會吃你豆腐的。”

你個女生都這樣說了，那麽作為一個男人，慶王爺更不能說些什麽了。就這樣，兩人在暗藏着讨價還價的言論中，兩人裹着一張被子在一張床上睡了，只不過，兩人并沒有做什麽，良宵就這麽不值錢地過了。

張鳳喜嫁過來的身份是側妃，本來就只是為沖喜而舉辦的，所有來的客人雖說不少，但是偏遠的皇叔皇弟沒有來，皇上太後也沒有來。

加上慶王爺身體不好，一大早，也不用去皇宮請安，所以張鳳喜一覺睡得很舒服。醒來，床旁邊依舊沒有人了，如果不是周圍環境變了，床變松軟了，鳳喜還想不起來已經嫁人了。

“側王妃，王爺讓您醒了就去吃早飯。”丫鬟端來洗漱用具，說道。

不習慣被這麽叫的張鳳喜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粗略地洗漱之後，便去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