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章
一間狹小的密室中,陰冷的寒風随着潮濕的空氣飄散,大門被打開投進些許光亮。雲墨坐姿端正的靠在牆邊坐着,連眼皮也沒有擡一下,只是想着,原來玉無缺不能動彈的那幾日是這樣的感受,是不是稍微離他近了一些呢。
“雲将軍還是不肯與本王合作?”來人也不惱,披着厚重的皮襖,拉了張椅子坐下。
雲墨只是盯着虛空中的某處發呆,那日被圍毆,也不知楚天一耍了什麽陰險手段造出了些煙霧。自己吸入煙霧後便動彈不得,手腳完全使不上力氣,在密室中坐了躺了些許時日,手上的力氣恢複了一些,卻也只能做到端起杯子喝水的程度。
“不知道無缺宮主會不會來救将軍呢?”沐清歌眉眼帶笑,笑意卻沒有進到眼睛裏,說出的話也如寒冰一般刺着雲墨的心。
努力想無視沐清歌,雲墨不得不承認被他的話所刺激,此時的玉無缺在做什麽,與梨花卿卿我我,還是已經回到流韶谷過着不問世事的日子。心中如同被針紮了幾下,疼得揪心卻不見血,早知如此,倒不如從了玉無缺,與他在無影宮中長相厮守。
回想起從前的日子,到底是誰先看上誰的?雲墨已經不記得了,也許是紫藤花架下那驚鴻一瞥,也許是京城茶樓中的擦肩而過,都是多早以前的事情了,少年的雲墨遇上少年的玉無缺,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會愛上一個男人,多麽驚世駭俗的事情。然而,事情就這麽發生了,那個病弱的少年嘴角扯出倔強的笑,是雲墨一輩子都想守護的東西。
“将軍在想什麽,據說無缺宮主已經向梨花姑娘提親,正等着回複呢。”沐清歌的臉上染上一絲殘忍的笑意,“說起來,這還是前幾天的事情了,現在就不知如何了,他們是在籌備婚禮還是怎樣,對将軍的失蹤可是止口不提,或許沒人發現将軍不在了?”
“如果你是特意來說這些沒用的廢話,請回吧。”雲墨無力争辯,心中隐隐贊同了沐清歌的說法。
“将軍的才能本王很是賞識,不如将軍随了本王,我要江山你要人,如何?”
“呵,我倒是比較好奇,你騙玉無痕的時候,是如何說的?”雲墨冷哼。
“本王有一萬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你可想好了!”被踩中貓尾巴的沐清歌惱羞成怒的摔門走了。
雲墨繼續靠在牆上發呆,突然有種奇怪的想法,餘下的時光被關在這裏也算是種不錯的選擇,至少不用理會外面的紛争,也不用面對那些人。下次再見時,會是怎樣的場景,記憶中的那個少年是否還和往昔一樣,偶爾流露出溫柔的笑容。
另一邊,羽落和玉無缺整裝待發,決定乘着夜色前往敵營救人。臨行前羽落再三叮囑餘樂,一定要對餘音保持寸步不離,就算上茅廁也要跟着去,尤其入夜之後,反正妖怪本來就不怎麽需要休息,少睡幾天也不會少塊肉。餘樂賭咒發誓一定會黏着音姐姐,對可以名正言順爬上餘音的床而不被羽落丢出來心裏一直在偷樂。
羽落對言慕楓的情報表示很無語,給自己說了一堆東南西北怎麽走,可一出營地四周白茫茫一片,哪個方向都一樣,根本分不清方向,何況羽落還是個自帶路癡屬性的人。而一旁的玉無缺也差不多,常年在無影宮難得出來一次,每次回去都要靠童子滿世界找到人再帶回去,指望他找路,比讓沐清歌親自出來迎接他們的可能性還小。
兩人在風雪中漫無目的的走着,一邊找路的同時還要照顧玉無缺,雖然玉無缺那個所謂的詛咒被羽落大爺一擡手給破除了,但身體孱弱是積年累月遺留的毛病,即使喝了餘樂小半片花瓣泡的茶,一時半兒也很難改善體質。羽落不怕冷不代表玉無缺不怕冷,不情不願的充當人體暖爐的羽落真想糊玉無缺一臉,除了餘音還沒有誰抱過的身子今天就要貢獻給玉無缺了,重點這家夥還是個死基佬。
“喂,你行不行的?”羽落的語氣和臉色一樣臭。
玉無缺用苦笑代替了回答,自己料想的是兩人直接飛到目的地,打得一陣乒乒乓乓順利把人救回。可路上居然如此坎坷,真是萬萬沒有想到啊。
“你先回去?”羽落提議,想了想又覺得不對,這家夥現在這麽糟糕的狀态,先不說他找不找得到回去的路,能不能撐到營地都是個未知數,“算了算了,天亮再上去好了,但願明天這破天氣能好一點。”
羽落找了個山洞畫地為牢支起了柴火堆,思前想後還是覺得人工取暖比用自己的身體溫暖他好,想想都覺得暧昧,哥可是有節操的人。随着炭火的升起,山洞內的溫度逐漸升高,玉無缺的臉色也好看了不少。
“你對梨花到底什麽感覺?”這個問題是餘音要求羽落問的,雖然羽落自己也很想知道。
“我...”玉無缺有些不習慣羽落居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說好的高冷世外高人呢。
“乘爺現在有興趣知道你趕緊說,說不定爺能給你參考參考。”羽落丢了根木頭進柴火堆,生火的工具羽落當然是随身帶着,畢竟這些天跟餘音一路游山玩水,孕婦的口味總是多變,保不準哪天她就想吃燒烤了不是。
“以前好像一直覺得她是鄰家小妹,看着她長大,最近突然變得很奇怪,總是忍不住想抱她,甚至想擁她入眠。”玉無缺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兩個大男人讨論感情問題,是有點奇怪。
“你喜歡她?”羽落一針見血,心中閃過一絲奇異的感覺,餘樂這樣控制着玉無缺的感情,真的合适嘛。或者說,這樣對玉無缺和雲墨,甚至是梨花,真的公平?本來羽落并不關心這些問題,而今心中有了個人,思維方式也更接近人類。
“大概吧。”
“大概?”羽落皺眉。
“總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麽,但是又說不清,我也不知道怎麽說,感覺很奇怪。”玉無缺似乎陷入了某種奇怪的情緒,腦中有一絲什麽東西閃過卻沒來得及抓住便消失不見,“對了,無痕怎麽樣了?”
“他?大概在追影崖上面壁思過吧。”羽落不以為然,“抓到沐清歌老子真是要好好教他做人,連我流韶谷的人都敢動。”
在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話中,夜幕漸漸降臨。
楚天一在營地外徘徊了幾天,總算等到羽落離開,乘着暮色混入營地中。羽落的去向與他無關,甚至可以說,整個暗月莊的營地都與他無關,自己只是剛好穿越成了魔教聖子,還被這個坑爹的身份糾纏了好一陣子,不然早就去找餘音了。然而現在,似乎一切都晚了,或者說,從前世自己選擇離開她的那天,事情就已經成了定居。
可是那時候的邵歌是餘音同母異父的親哥哥,有血緣關系的兩個人如何能在一起,自己只能選擇離開,讓花名遠播掩蓋自己的失落。後來羽落聯系到自己的時候,那種欣喜若狂的心情,楚天一到現在還記得。他多想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餘音,可每次見到她都是那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眼神,讓自己根本沒機會開口。
前世的邵歌将藥品倒入紅酒中,由白靈遞給餘音,自己以為一切終于塵埃落定,兩人能在新的時空中再續前緣,卻發現有一堆的爛攤子要收拾。好不容易從暗月莊偷跑出來見到她,她不但不認識自己,身邊還有個言慕楓。天可憐見,言慕楓因為權位放棄了她,楚天一再次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羽落又插了一腿。
楚天一有能力對付言慕楓,就算殺了他也不算什麽太難的事情。可是羽落?面對那只幾乎無所不能的老妖怪,任誰都會暗自嘆氣無能為力的吧。最可怕的是,那老妖怪不但癡情,還黏人,跟小孩子一樣時刻纏着餘音寸步不離,自己根本沒有可乘之機。好不容易等到這次機會,楚天一簡直要仰天長嘯感謝上蒼。
其實楚天一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和餘音早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餘音對自己的拒絕也很明确,可是就是放不下,或者說,不甘心。做了這麽多,甚至不惜放棄前世好不容易得來的身份地位,和她一起來到一個莫名的時空,想要重新開始,卻不停的被人占了先機。而此刻,餘音肚子裏的孩子是自己的,雖然不是楚天一親自播的種,有血緣關系的卻是自己。
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楚天一也沒有想得很清楚,也許只是單純的想再看她一眼,說幾句話,就此離去?或者,在她身上留下一些不可磨滅的只屬于他楚天一的東西。想到這裏,楚天一揚起臉笑了,這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
早幾日的觀察,楚天一已經将營盤的地形摸得一清二楚,一個閃身便進入了餘音所在的帳篷。帳篷內溫暖如春,本來應該守在一旁的餘樂此刻不知去向,只留餘音一個人躺在卧榻之上,皺着眉頭睡得并不安穩。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