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別過來
程溫身子微微瑟縮了一下,怔怔看着他手裏的杯子,眼眶通紅,“我聽話就能把寶寶留下嗎?”
簡清擰眉,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覺得不像是恢複記憶了,“是不是誰跟你說了什麽?”
“阿清答應過我的要把寶寶留下”程溫垂下眸子,聲音有些啞了,“為什麽要說話不算話”
簡清一聽這話就想起那張照片,腦子裏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他被殷靖南壓在身下承歡的畫面,臉色頓時冷了下去,捏着杯子的手上青筋暴現,“因為他是個雜種。”
從小到大程溫一直被周圍的人安着這個名號,這會兒從簡清嘴裏聽到,他只覺得難過,清瘦的手指攏住肚子,有些着急地小聲辯駁道,“才不是呢”
“這是我們的寶寶”
不是雜種
“我說是就是。”簡清面色發寒,語氣冰冷,“我給過你機會了,可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什麽事兒。”
“今天要是不把孩子流掉,就別想跟我回家。”
程溫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什麽了,對方要這麽對他,眼眶直發酸,難受地低着頭不說話,過了一會兒才悶悶道,“那那我就不回去了”
“你說什麽?!”簡清倏得擰眉,眼裏似要噴出火來。
“我我搬出去住”
“就不會煩着你了”程溫小聲解釋着,“聽說寶寶生下來的時候很吵的等他大一些,就會很乖了”
“阿清不要這麽讨厭他嘛他他以後一定會很乖的”他說着,眼淚突然掉了下來。
“這件事你想都別想。”簡清臉色青白,一字一句将話從牙縫裏擠出來,難以置信他竟然還想着離開他。
至于孩子,要真是他的也就算了,礙事兒就礙事兒點,如果不是,生出來對于他來說就是一個赤裸裸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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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是自己乖乖進手術室,還是要我親自動手押你進去。”
簡清将杯子‘嘭’得重重放在桌面上,轉身就走,洩憤一般摔上門。
程溫吓得抖了抖,突然覺得腦中有些疼,捂着頭艱難地躺了下去,本能地蜷縮了起來,眼角不斷劃過淚水。
記憶裏,那人似乎曾很多次用這樣的方式離開他的視線。
一些殘忍的畫面在腦海中閃現,起初只是一些模糊的剪影,随着痛苦加劇,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陳特助一直在門外等候,見老板出來,趕緊打了招呼,“簡總。”
簡清點了點頭,冷着臉往電梯走,“你告訴倪主任,手術暫時推遲,順便查一下是誰把消息洩露給程溫的。”
“嘴巴不嚴實,還留着做什麽。”
“是。”陳特助恭敬地點頭。
快到電梯口的時候,簡清突然頓了一下,若有所思道,“找個人看着程溫,別讓他亂跑。”
“好。”陳特助道。
黑色寶馬平穩地行駛在路段上,陳特助透過後視鏡不小心瞥到老板始終緊繃的臉,也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麽不開心,注意着前方路況,試探着開口道。
“上次您讓我送去的禮物程先生沒收,後來怎麽樣了,您跟他解釋了嗎?”
簡清正發着呆,滿腦子想得都是醫院裏那個傻子,沒怎麽反應過來他說的話,皺眉道,“我什麽時候送程溫禮物過?”
陳助理頓了一下,面不改色地提醒道,“Boss,我說的是程冉先生。”
“哦,沒有。”簡清閉上眼睛按了按太陽穴。
最近糟心事實在太多,他的心情怎麽都無法愉悅起來,算算時間,已經有一周沒跟程冉見過面了,這期間甚至都沒怎麽想起他。
都是那個傻子做得好事,分散了他太多注意力。
“那天他是怎麽回複的?”簡清睜開眼睛。
“程冉先生說要跟您到此結束,只保持老板跟藝人的普通關系,如果您看他不順眼的話,可以讓他滾蛋。”陳助理語氣裏夾雜了些忐忑,“還說祝您和程溫先生幸福。”
說罷他又看了一眼後視鏡,好在老板并沒有要生氣的意思,臉上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緒。
“您看今天要跟他聯系嗎?”
“不用了,等過段時間再說吧。”簡清道,“他需要冷靜一下,等他消了氣我再去解釋,他會理解的。”
畢竟,程溫只是疏解欲望的工具,他才是自己準備攜手一生的人。
今天就是正常的工作日,去了公司後簡清就沒出辦公室的門,連午飯都是助理訂的外賣随便解決的。
快要下班的時候,門被敲響了,得到他允許,陳特助走進來将一個黃色的牛皮紙袋放在了他面前的辦公桌上。
“Boss,這是殷先生剛才送來的,他說請您務必要仔細聽完裏面的東西。”
“殷先生?”簡清一下就反應過來,面色沉了下去,“殷靖南?”
這個名字就像一把火,可以輕易點燃他內心的憤怒。
“是的。”陳特助道,“他說這有關一周前程溫先生身上發生的一件事,很重要。”
一周前程溫身上發生的一件重要的事
不就是他跟殷靖南上床的事嗎
不然還能是什麽?
簡清捏住紙袋,指骨泛白,面上勉強還維持着平靜,“知道了,你出去吧。”
等助理離開後,簡清就有點控制不住了,眸子裏透出陰冷癢人的寒光,死死盯着手裏的牛皮袋,許久才打開。
裏面裝着一根黑色的錄音筆,小巧而精致。
這更加證實了他內心的猜測。
殷靖南現在是在跟他示威嗎?
簡清額角青筋隐隐跳動,雙唇繃成一線,将錄音筆取出來捏在手心,只要按下上面那個小小的圓形按鈕,就能知道裏面到底是什麽。
拇指緩緩覆蓋在上面,卻遲遲沒有按下。
兩分鐘後,他猛地起身将錄音筆扔到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裏。
如果裏面傳出來的,是程溫軟糯綿柔的呻吟,他受不了。
他真的會殺人的。
“啪。”
2250病房內傳來的一聲類似于瓷器碎掉的脆響,立刻吸引了門外保镖的注意力,他猛地扭動把手推門而入,發現穿着寬松病號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收拾玻璃碎片,明明身子單薄得很,肚子卻大得過分,顯得跪着的動作極為笨拙吃力。
男人有些無措地擡頭看向他,像個犯了錯的孩子,眼角微微發着紅,“對對不起”
“我我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
“沒關系,不用收拾了,我來吧。”
他就是簡清花錢顧來的一個保镖而已,實在不需要男人這樣道歉,就是他有些不明白,這麽虛弱蒼白的一個人,為什麽要被24小時監視。
對方小心翼翼的樣子令人忍不住感到心疼,保镖習慣性面癱,将他扶起來的動作卻很溫柔小心。
程溫被攙到了床上,半靠在床頭重新蓋好了被子,看着他小聲道,“謝謝謝。”
接着,保镖蹲下去将大塊點的碎片用手撿起來扔進了垃圾桶,細碎的則用掃把清理到了一起,細心地檢查了一遍地面,确定沒有碎片殘留才拿着垃圾袋出去。
程溫又細細說了聲謝謝。
等門被關上後,他将右手從被子下面伸出來,打開掌心,上面躺着一塊兒不大不小,卻很尖銳的玻璃碎片。
是剛才就握在手心藏起來的,對方沒有發現。
程溫低着頭發了會兒呆,然後将碎片藏到了枕頭下面。
自從那天離開後,簡清已經好幾天沒來了,有兩個保镖會輪流換班守在門口,不準他出去。
程溫像個犯人一樣被囚禁起來,除了在自己的病房活動以外,哪裏都不準去。
小傻子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打開窗戶看着外面螞蟻般川流不息的車流和人群。
他知道,下一次阿清來的時候,就要逼他打掉寶寶了。
他想,也好。
要是寶寶沒有了,他在這個世界就沒有牽挂了,從這裏跳下去,就能和爸爸媽媽永遠團聚了
簡清是幾天後的一個下午來的,進門就看到男人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發呆,他面色一如既往地冷淡,“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吧,你想好了嗎?”
“是自己乖乖進手術室,還是我抱你進去。”
程溫身子僵了僵,收回目光,低下頭不敢直視簡清的眼睛,“我想好了”
“寶寶是我一個人的”
“你你沒有權利沒有權利決定他的生死”
簡清本來就心情不好,這會兒面色越發陰沉可怕,咬牙道,“幾天不見,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這麽跟我說話了。”
“你給我聽清楚了,你整個人,從裏到外都是屬于我的,在我沒有玩兒膩之前,我讓你怎麽樣你就得怎麽樣,以後別說這種話,對你沒好處。”
“把孩子打掉,就現在,醫生已經在等了。”
他原本還想好聲好氣地哄一哄,沒想到這個傻子跟他擺臉色,那他也就沒有客氣的必要了。
簡清朝床上的男人步步逼近,後者神色呆滞,沒什麽反應,就在他快要走到的時候,程溫抖着手從枕頭下面摸出一塊兒玻璃碎片,抵在了脖子上,無聲地哭着,嘶啞道,“你別過來”
“你別過來”